第九章
等徐明一家走了，林父在家裏大發脾氣摔東西。
“現在好了！看看你的好女兒，二十萬！我看看你們到底怎麼去還徐家二十萬！”
林母也被氣的不輕，在怒火之下也不那麼怕林父了，“林語喊了你二十幾年的爸爸，你有沒有一點良心啊！你就為了錢狠心把林語嫁過去！”
林父不服氣的說：“我沒良心？我沒良心當初會同意你帶着女兒嫁給我？會讓她一路讀書讀到大學？”
林母反駁：“能讀到大學也是小語自己努力拿學校的獎學金。”
林語已經沒法顧及父母的爭吵，她正在想還有一些誰可以借到錢。
她的朋友極少，從大學回到家鄉后她跟別人的關係都是點頭之交，看來只能硬着頭皮跟同事借錢。
林語也想過遠在A市的何萍萍，很快就被林語否決了。當時她去A市的時候何萍萍就告訴了她，她貸款買了那套房子，存款基本上都花光了，她不能去拖累別人。
林語覺得徐母那一番話威脅的成分居多，她不肯結婚難不成壓着她結婚嗎？大不了禮金的錢變成債務。
事情的發展只能說林語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從外面四處借錢回來的林語，見到了經常不着家的林偉，還有滿臉陰霾的林父。
林語想回到自己房間，卻被林父叫住。
林語見不僅林父臉色難看，林偉也顯得很頹廢。
林語問道：“怎麼了？”
不知這句話怎麼就把林父的火氣給點燃了，啪的一聲，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就砸到了地上。
林父神色不善的對着林語說：“怎麼了？你弟弟被辭退了！”
“怎麼回事？”林語這是在問林偉，他那個單位可以說是事業單位，沒犯錯不可能輕易辭退人的。
林偉煩躁的抓了抓頭，“他們說我工作不認真，要我先不要上班了，回家檢討！”
林父接著說：“哪裏是你的問題，我看是有人故意找茬！老子花了那麼多錢給你打點關係，現在那些收錢的都不肯接老子電話！”
林父看着林語說：“我看是就是因為你的緣故，徐家在拿你弟弟出氣了！”
“怎麼可能？”林語不敢相信。
林父又說：“你回來沒看到你媽不覺得奇怪嗎？”
林語心一緊，“我媽怎麼了？”
林父沒好氣的說：“你媽沒事，是你家舅舅出事了！他那個夜宵攤子被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給砸了，他也被打了進了醫院，你媽看他去了！你二叔騎摩托車摔了一跤，幸好不嚴重，在家裏休養。你弟弟今天被單位辭退！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擠在一塊都出了事，除了得罪了徐家還能有誰啊！”
末了還指責林語：“你看你的不懂事，全家人都跟着遭殃！剛剛還託人傳話說，要是三天湊不齊二十萬，要不高高興興的跟徐明結婚，要不就等着好看！”
隨後林語去了醫院，看到了正在縫好針的舅舅，傷口是在手上，說是被尖銳的物體誤傷。
林語看了直后怕，這一次是誤傷，那麼下一次呢？
接着去了二叔家，二嬸正在給二叔用碘酒洗傷口，二叔強忍疼痛的樣子，看了林語心裏愧疚又難受。
這一些都是因為她！她的決定讓自己的親人在受到了傷害。
林語回到家裏把到處七拼八湊借來的錢數了一遍。
離二十萬的數目還很遠很遠。
林語認真的想着每個可能借錢給她的人，就算不怎麼熟悉她也要碰碰運氣，於是林語又往外面跑。
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林語又遇上了孫小燕。
看樣子，孫小燕是特意來找她的。
孫小燕摸着並不顯的肚子，對林語說：“我聽說你真的不肯跟徐明結婚了。那天你在街上說的話我還以為是誆我的呢！”
“雖然你不肯跟徐明結婚，他還是不肯娶我。不過我肚子裏倒是讓他媽媽接受了，讓我先把孩子生下來，是兒子的話我就有機會。”
林語根本沒有心思聽孫小燕扯這些東西，“你找我就是說這些？不好意思，我很忙，請讓讓！”
孫小燕上前一步，“我是想說，你既然做了決定就千萬不要回頭，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你也不想給孩子當后媽吧？”
林語不耐煩的說：“你有找我的時間，不如多在徐明身上花花功夫！”
孫小燕看着林語離開的身影，不甘的咬着下唇，徐明！要是徐明肯接受她就好了，要不是她懷着孩子，徐明被她媽媽攔着，徐明都要動手打她了。她哭着求着都盼不到的東西，林語卻不屑一顧，這種差距感讓孫小燕心裏又恨又不是滋味。
跑了一天也沒借到多少錢，林語回到家也沒心思吃飯，躲在房間裏又在算還剩多少。
林母看着林語這麼辛苦的借錢，幫不上任何忙心裏很難受。她找上了林父，求着林父能拿出房產證來貸款讓林語先把這個錢還上。不管怎樣，徐家的品行那天就露出來了，無論如何林語也不能跟徐明結婚。
林父死活不肯同意。二十萬塊錢，以林語那二千塊錢的工資不知道還到什麼時候，更不用說還有銀行的利息。他怕他老了都還得負債，怎麼樣都不肯交出房產證。林父覺得徐家條件好，林語嫁過去不吃虧，何必現在拖着全家都受累！堅決不給！
房間本來就小，隔音效果也不好，父母吵架林語聽得清清楚楚。
林語把包里今天所有的借到錢都拿了出來。
這時一張銀灰色的名片掉了出來。
林語拿過來一看，第一反應就是像是髒東西一樣快速扔掉。
過了幾秒，林語臉色變了又變，走過去把那張名片撿了起來。
林語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只是一張名片就輕易把她想極力忘記的事情勾了起來。
她忘不了那個年輕的男人用評估貨物的眼光看着自己，想要跟她談價格。還有那個沒有見過奪走她身子的男人……
林語整個晚上都轉輾反側，那張掉出來的名片給了她一個可怕的念頭，一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頭，一個受自己唾棄的念頭。
這個念頭在林語的腦子裏瘋長。
二十萬是怎麼都不可能三天湊齊，如果要嫁給徐明一輩子不能解脫，那不如賣給別人一段時間，那樣誰也不會欠了誰！
林語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墮落到這種地步，成為她最瞧不起的人。
可是別說二十萬，就是十二萬也沒有湊齊，還不了徐家的錢，也不肯跟徐明結婚，要是因為她的原因再讓親人受到傷害該怎麼辦？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林語鬼使神差的按照名片上的手機，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很快，一個輕快的男聲在那邊響起，“您好，我是劉銳。”
“……”
“喂？說話！”
“……”林語想讓自己發出聲音，可喉嚨卡死死的。
這時劉銳的聲音變得遲疑和不確定，“請問，是林語小姐嗎？”
“……”林語驚了，她沒說話為什麼一下就能猜中是她！
“林小姐，總算等來了你的電話！”劉銳越發的確定這通電話就是他的救星啊！那天陸先生回到房間，沒有看到林小姐，雖然他明面上沒有說什麼，作為多年的助理，他馬上就察覺到了先生的不快。他以為事先記下了林小姐包裏手機的號碼，又將名片給了她，應該是萬無一失了！誰知道他再打電話過去，已經停機，一直也沒有等到林小姐主動聯繫。
“是我。”
劉銳聽到這個輕柔的聲音，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林小姐，您是想清楚了嗎？”劉銳問道。當初他記得這位林小姐情緒很激動，所以才給她時間考慮。
“我，我需要錢。”
“沒問題！請問您需要多少？”劉銳鬆了口氣，有要求好，就怕沒要求，只不過也不能任由她獅子大開口。
林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二十萬。”
劉銳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是二十萬？不是二百萬？
“二十萬嗎？”劉銳再確認一下。
“很為難嗎？”
“不！您在哪裏，我馬上安排人去接您並把錢給您送過去。”劉銳心裏想一點都不為難好嗎？
很久劉銳都沒有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他差點以為那邊沒人了。
“能問個問題嗎？”林語沉默了很久才說。
“您說。”只要您不掛電話，問什麼都行啊！這麼客氣幹什麼啊！
“那個人結婚了沒有？”
“您是說陸先生嗎？先生他目前未婚。”看不出來啊，野心還挺大的！劉銳心裏在想這個林小姐能在先生身邊待多久。
掛了電話后，林語忍不住環抱住自己，眼神空洞，直愣愣的盯着一個地方。
她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