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蘋果
任川晴冷靜了下來，放開關明彥的手，站起身來，到附近撿了一塊邊緣鋒利的鐵片。
“你做什麼？”凱斯特問。
“我曾經讀到過，在必要的時候，人類的血液，可以給他提供基本的能量。”
“你要給他喝你的血？”
任川晴點了點頭。她是這樣決定的，當她告訴關明彥，自己會救他，會讓他活下去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不要說喝她的血，她甚至決定，如果必要的話，可以從身上不會致命的部分割肉給他吃，比如大腿。
不就是疼痛嘛，她對於自己的忍耐力有着相當的自信。
“快算了吧！”凱斯特連連擺手，驚恐地制止了她。
“你想問題的時候，能不能不要一根筋地去考慮？你忘記剛剛那些喪屍來得有多快嗎？”
任川晴心裏一驚。她忘記了這一點，剛剛明彥以鮮血作誘餌，喪屍來得又快又多。自己如果給明彥飲血，恐怕很快也會把它們給招來。
“你就是這麼打算的？給他喝點血，讓他多活幾分鐘，好跟你一起給喪屍當點心？”凱斯特毫不留情地又補上了一刀。
“那我該怎麼辦啊！”任川晴這下就真的急了，開始慌亂地走來走去。
李白鹿看上去也十分焦急，她本來就不愛說話，也不擅於表達，所以此刻，就只有默默地流淚。
“別走了，看得人頭暈。”凱斯特不耐煩地說，“最好的辦法，就是順了他的願望，直接對他使用【絕殺】好了。”
李白鹿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向他們。
任川晴慢慢地蹲了下去，用手抱住了頭。
“我不會那麼做的，無論如何都不會那麼做的！”她蹲在地上，把臉埋起來，只能聽得出她的聲音里含着嘶啞的抽泣，“神啊，如果你們真的存在，無論是誰都好，可不可以幫幫我，救救明彥，我……”
她抽泣着，自語着，可是說著說著，她忽然停住了，猛地一下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凱斯特被她嚇了一跳，驚訝地望着她，卻眼見得她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從難以置信變成了喜悅，又從喜悅變成了狂喜。
接下來感覺到難以置信的人就從任川晴變成了凱斯特，因為他眼睜睜地看着任川晴伸出雙手，目不轉睛地凝視着自己的手心。在她那一雙纖細小手的手心裏，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團柔和的白光，那白光漸漸地塑造成形狀，然後，忽然變成了實體。
在她的手心裏，出現了一隻個大飽滿，圓潤多汁的紅色蘋果！
“感謝上帝！”任川晴幾乎跳了起來，“真的可以！”
來不及多解釋什麼，她趕緊跑到明彥身邊跪下，讓白鹿幫忙把明彥的頭抬起來，自己咬下一小塊果肉，試着往他嘴裏填。
但是關明彥已經昏迷了，喪失了吞咽的能力，所以果肉放入他的口中，根本就無法咽下去。於是任川晴把那塊本來想用來割自己手腕的鐵片拿過來，用鐵片把果肉一點點地擦成果泥。
任川晴一邊擦着，李白鹿一邊用手指把果泥一點點地往明彥嘴裏填。果泥擦得很細，幾乎變成了流質，所以進入口腔之後，自動地就咽了下去。
就這樣很緩慢地，兩個女孩往關明彥的口中，塞入了整整一個擦成泥的蘋果。
蘋果吃完，像變戲法似的，任川晴的手裏又出現了第二個。
這一次的蘋果明顯是另一個品種，黃色的，氣味特別香，果肉綿軟，更加適合弄成果泥。兩個女孩繼續配合著，把蘋果餵給明彥吃。這一次，她們驚喜地發現，明彥雖然還沒有意識，但他的口腔已經不自覺地出現了簡單的咀嚼和吞咽動作，所以這個蘋果吃下去得特別順利。
就這樣，兩個女孩一連往關明彥的嘴裏生生地塞下了三個大蘋果。
任川晴把手指搭在關明彥的頸動脈上，發現那種由低血糖引起的心跳紊亂已經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明彥的呼吸開始變得深沉而且寧靜，休克和全面衰竭的狀態已經減輕了許多。
“凱斯特，凱斯特，你快來看看，他現在怎麼樣！脫離危險了沒有？”
凱斯特作為一個人工智能，居然被震驚到愣在原地，一直都沒緩過勁兒來。聽任川晴這麼一叫，他這才飄了過來，開始對關明彥進行掃描。
“生命體征已經明顯改善，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讓他安靜地躺一會，讓糖分在體內循環，相信，他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任川晴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忽然感覺全身都要散了架。
她打起精神，展開雙手，手中又出現了兩個蘋果。她選了一個大一點的，遞給白鹿。
白鹿輕輕地舔了舔嘴唇，問道：“可以無窮多？”
任川晴搖了搖頭：“這是目前的最後兩個。”
白鹿咬牙道：“我還可以堅持，留給他！”
任川晴明白，白鹿應該也快到臨界點了，因為她自己也一樣。剛剛為明彥刮著果泥，鼻中嗅到的全是蘋果那酸甜的誘人清香，就彷彿是天庭的恩物，令人難以自持。她已經快五天沒吃到任何東西了，已經飢餓衰弱到麻木，誘人的蘋果香味喚醒了她的覺知，讓她忽然再次感受到飢餓帶來的煎熬。
她相信白鹿與她一樣，一直在控制和忍耐着，甚至在這一刻，白鹿仍然說，她還可以堅持。
任川晴忽然對這個看上去柔弱而羞澀的女生有了一種敬佩的感覺。
“白鹿，不要緊，吃吧。你放心，我有感覺，等到他再次需要的時候，我就又能做到了。”
任川晴把蘋果塞到白鹿的手中，自己像做榜樣似地把手中剩的蘋果咬了一大口：“我們也必須吃東西，我們得活下去，這樣才能照顧得了他。”
白鹿點了點頭，先是試探着在蘋果上咬了一小口，接着，兩個女孩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瞬間就消滅了手中的蘋果，連果核都吃乾淨了。
簡直是太美味了，酸甜爽口的汁液沁滿了口腔，緩緩地流淌進喉嚨，帶來的是無盡的滿足感。從來不知道原來蘋果可以如此美味，簡直讓人幸福到想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鹿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問道。
取代了任川晴回答的，是凱斯特充滿驚愕的聲音：“難道說，你竟然開啟了天賦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