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管事的日子23

第71章 管事的日子23

傅景初和葉紅蘇進入內院正堂,就見正堂中已經坐滿了人,也站滿了許多人,至於是哪些人,傅景初和葉紅蘇都沒有看,只是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便隨着領路的丫鬟,走到正堂中央,在已經備好的軟墊上,雙雙跪下,磕頭,“奴才(奴婢)給老太君請安祝壽,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哈哈,起來,都起來。”老太君笑呵呵的說著,便示意身邊的大丫鬟去將葉紅蘇攙扶起來,又示意一旁的丫鬟搬來兩張軟凳。

傅景初和葉紅蘇忙推辭不敢,但推辭不過,在老太君嗔怒的瞪視下,才無奈坐下。

既然坐下了,兩人也不扭捏,坐的端端正正,落落大方。

老太君看了,更加滿意了,笑眯眯的拉過葉紅蘇的手,也不去看此刻正堂里那些個貴婦貴女們驚愕的神色,慈愛的又故作嗔怒,“我前幾日去了星殿府的時候,還跟你們家大人說起,要你們姐弟倆來我這裏坐坐,怎的拖到了今日?”

傅景初忙起身拱拱手,才歉意的說著,“都怨奴才,本該早日過來給老太君請安才是。”

“好了。知道你是個懂禮的,你在府邸操持那些個庶務也不容易。坐,坐下說話。”盧老太君笑呵呵的說著,又問道,“那個桃花釀可帶了?”

傅景初微笑,“回老太君的話,都帶了,昨兒個,那桂花釀也好了,今兒個還請老太君品嘗,給小的指點指點。”

“哈哈,好!你可是不知道,老頭子自打喝了你們府邸送來的桃花釀,就茶飯不思的想着那桃花釀呢。你今兒個帶來的那些可是直接進了內宅?”盧老太君又突然急急的問道,“哎呀,可別送到門房!老頭子昨兒個就派人盯着呢。”

葉紅蘇噗嗤一笑,“老太君莫急,按奴婢說啊,這些個什麼花釀的,可都是我們女人家用的,您啊,下次就這般回了老國公就好了。”

盧老太君眼睛一亮,“哎,沒錯!沒錯!是這個理!”

於是又是一陣笑聲。

說完了花釀,傅景初就適時起身欲告辭,葉紅蘇也忙起身告辭。

盧老太君也不挽留,笑眯眯命着身邊的大丫鬟送客。

按照身份,傅景初和葉紅蘇都是奴籍,哪怕背後站着一個星殿府,也沒有理由跟這正堂里的客人一樣,滯留正堂,說笑兩句也就夠了,更別說,老太君還親自拉了葉紅蘇的手,又給兩人賜了座,今日的傅景初和葉紅蘇已經得了足夠多的東西了。

——再待下去,可就會給老太君惹禍了。

想想看,兩個奴籍的和一屋子裏的貴婦貴人共坐說話,成何體統?這是也把這屋子裏的誥命夫人誥命千金也都視為奴籍?

也因此,從他們進屋后,從始至終就只有老太君和他們說話,其他人都是安靜的,且面色僵硬的聽着。

爽朗的貴婦也許不會計較,可那些個守規矩的保守的,說不定此時已經在心裏大罵老太君了。

所以,他們該走了。

而接下來的,也不是他們的主場了,是老太君的主場了。

兩人這麼一走,盧老太君就急急吆喝着身側丫鬟們把傅景初他們帶來的賀禮都送來。

旁側有人忍不住說話了,“太君,您怎麼這般抬舉他們啊。”說話的人面容嬌美,眉眼貴氣。

盧老太君笑眯眯的拍拍身側的人,“呵呵,青玉公主有所不知,這桃花釀可是星殿府獨有的東西,外頭那是千金難買啊。”

青玉公主撇撇嘴,“哼,王城裏有一個花釀坊,那裏頭的花釀酒也很好喝啊。”

“那花釀酒里可沒有桃花釀啊。”盧老太君繼續笑眯眯的說著,臉上還帶出了一絲得意,“星殿府也才只有五瓶呢。那可是紅蘇嬤嬤好不容易釀出來的啊。”

旁邊有人插話了,聲音柔柔的嫵媚好聽,“太君,那紅蘇嬤嬤怎麼姓葉呢?”

“因為她夫君姓葉啊。”盧老太君看向說話的柔美婉約的姑娘——李萱萱,笑眯眯的說著,“按照我朝的規矩,嫁人的奴婢若是嫁的是良籍,那就可從夫姓呢。”說到這裏,盧老太君又突兀的嘆息一聲,“說起來,那紅蘇嬤嬤也是個命苦的。你們不知道啊……”

在盧老太君滔滔不絕的說著葉紅蘇嬤嬤的那些個事的時候,走出內宅穿過花園眼看就可以的時候,突兀的被人攔了下來。

傅景初看着眼前似乎很憔悴,但依然難掩俊美的男人,傅景初心頭冷笑一聲,看,果然還是尋來了啊。

送傅景初葉紅蘇出來的大丫鬟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就被客人給攔下了呢?這攔人的還是竇家世子爺呢,要不要去稟報老太君呢?好死不死的還是在素來僻靜的迴廊!

傅景初安撫的對着大丫鬟說道,“無礙的,前面的路不遠,我們自個走去就是了,這位姐姐你還是回去太君身邊伺候吧。”傅景初邊說邊做了個找人求救的手勢。

大丫鬟機靈,對竇若雲做了一個禮,就轉身快步匆匆離去。

竇若雲看了眼已經離去的大丫鬟,似乎也不以為意,只是深深的看着葉紅蘇,也無視了一旁的傅景初,“紅蘇,你就這般恨我?”

“世子說笑了。紅蘇是奴婢,不敢言恨。”葉紅蘇聲音依然嘶啞難聽,但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竇若雲深吸一口氣,啞聲道,“紅蘇……我不知道當年我離去后發生了什麼事,你信我,萱萱對我是用情至深,但她絕對沒有傷害你。你,你信我可好?”

傅景初一聽,眼睛半眯了起來,心頭冷笑不已,紅蘇姐是受害人,那李萱萱可是直面紅蘇姐,用葉家人的命逼着紅蘇姐喝下那火油,又是李萱萱高高端坐,看着那下人一刀刀的刮傷紅蘇姐的臉!

今兒個,這竇若雲說什麼不知道當年離去后發生了什麼事,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卻不信受害者的話,反而為害人的那個說話!

傅景初今兒個可算是知道,為何紅蘇姐會對這個人這般絕望和仇恨了。

當年說什麼一生不變,卻無故離去!

再次重逢,卻為另一個女人說話,既然不信紅蘇姐,又何必來糾纏?

葉紅蘇冷冷的開口,嘶啞的聲音透出了濃濃的厭惡之意,“世子!我葉紅蘇已經嫁人了,雖然夫君被人所害,但我也是有寡居身份的奴籍,請世子莫來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若世子苦苦相逼,我葉紅蘇雖是奴籍,也知曉禮義廉恥,為護我夫君名聲,再死一次又有何妨!”說話間,葉紅蘇突然拔下頭上金簪,對着自己的脖子!

傅景初驚呼一聲,“姐!”靠!為這人渣傷了自己可不值!

竇若雲臉色也是一變,蒼白了起來。

“……這是在做什麼?”淡淡的清冷之聲響起。

傅景初急急的循聲看去,卻見是一個身着深藍色袍服的青年,青年眉眼俊美,,氣質貴雅緩步而來,一身威儀不可忽視。

青年走到葉紅蘇和竇若雲中間,這個時候,葉紅蘇依然舉着金簪對着自己的脖頸,眉眼都是冷意和絕然。

而竇若雲獃獃的看着葉紅蘇,似乎是難以置信,似乎是絕望痛苦。

青年皺眉,看了眼傅景初,傅景初緊張擔憂的指着金簪,着急不已。

青年抬手輕輕握住了葉紅蘇的金簪,語氣平靜,但卻不容拒絕,“此人不值得你如此作為。”

這話一出,竇若雲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恍惚的看向了青年,待看清青年面容,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脫口而出,“四殿下!”

青年只是隨意的瞥了眼竇若雲,隨後看向葉紅蘇,語氣平靜的又重複了一遍,“此人不值得你如此作為。”

“他逼我至此,若不死,我用什麼來保住我夫君名聲!”葉紅蘇凄厲的說著,一字一句,帶着萬般決絕。

“他不敢。”青年說著,語氣依然平靜,“本殿在,他不敢。”

葉紅蘇緩緩的轉開了視線,看向了青年,青年依然還握着她手中金簪。

傅景初也驚訝的看向了青年,這四殿下的出現可是計劃之外的!

“沒錯!有老身在此!”緊接着,一個有些蒼老但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傅景初看向來者,心頭苦笑一聲,怎的這竇家老太君來的這般遲緩!無端端的冒出了一個四殿下……傅景初看了眼四殿下,又看了眼竇家老太君,碰的一下跪下,重重的磕頭,聲音帶着哽咽,“求四殿下,老太君,給姐姐一條活路吧!”說罷,又猛地重重磕頭!

緊跟着,葉紅蘇也猛然跪地,聲音嘶啞凄厲,“葉紅蘇死不足惜!求四殿下,老太君護我夫君名節!!”說罷,猛地重重磕頭!

一下一下,彷彿重鼓捶打在眾人心間!

*******

傅景初和葉紅蘇進入內院給老太君拜壽的時候,星殿府邸也迎來了中宮使者。

中宮使者的旨意頗讓人意外,竟是中宮太后的懿旨。

懿旨命星殿將軍傅承曦前往河寧州澤鎮道,護送居住傅家家廟多年的老夫人傅蕭氏前往王城。

送走了中宮使者,傅承曦就擰起了眉進了外書房,庄河和鐘鳴兩人緊隨其後。

“大人,這位老夫人是……”庄河疑惑的看向了傅承曦,居住家廟者除了那些寡居的女人外,就一般是犯了錯事的。太后讓將軍去接這麼一位老夫人來王城?什麼意思?雖然這位老夫人和太后同出一族……

“我不知道此人,以前在傅家時,我並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傅承曦擰眉說道,心頭有些煩躁,太后做事素來讓人摸不着頭腦,但到底也算是公平公正的,這會兒突然讓他去護送一位老夫人回王城,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這位老夫人在四十年前也曾是轟動王城的一個人物。不過當年之事頗為讓人忌諱,此後也無人敢提起,現在除了老一輩的,也沒幾個人知道了。”鐘鳴低聲開口,有些嘆息的說道。

傅承曦看向鐘鳴,直接問道,“老夫人犯了什麼忌諱?”

“殺夫。”鐘鳴簡潔扼要。

庄河立即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傅承曦也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鐘鳴見兩人驚訝,便長嘆一聲,四十年前的事了,當時,君皇還只是一個幼童,而太后還只是淑妃,但不變的只有世家,世家呀世家。

“四十年前,傅蕭氏嫁進了傅家,做了當時的傅家嫡次子的正妻。在嫁進傅家之前,傅家的嫡次子已經有了一個庶長女。此事當時頗讓蕭家惱怒,蕭家本欲退婚,但傅蕭氏卻勸說蕭家不可退婚。當時,太后在中宮舉步艱難,蕭家因當時的南境九河水災一事,元氣大傷,中宮裏有李家的貴妃恩寵無比,蕭家當時如果不能搭上傅家的話,蕭家只怕就要退離大姓氏,而宮中的淑妃是當時失去了蕭家嫡子,折損了大批蕭家子弟的最後機會了。傅蕭氏是太后的親妹,在王城素有女諸葛之稱,她是當時的蕭家看得最分明的人。她不但主動嫁進了傅家,還將那出生不久的庶長女認在了自己的名下。”說到這裏,鐘鳴又低嘆一聲,“但……傅家呀……”

“傅家做了什麼事?”傅承曦皺眉問道,隨即又冷笑起來,定是極其齷蹉的事情!

“世人所知道的是,傅蕭氏不滿丈夫風流,嫉妒成性,因此殺夫。”鐘鳴說著,搖了搖頭,“但,能夠認下庶長女,還將庶長女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照顧長大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是嫉妒成性的女人?”說到這裏,鐘鳴看向傅承曦,“我也是因為偶然才得知其中真相。所有人都決計想不到的,那傅家的嫡次子竟然和李家貴妃聯手了。”

傅承曦有些難以置信,“和李家貴妃聯手?”這傅家是瘋了不成?!都已經娶了蕭家女了,還跟李家攪合在一塊?

“到底是傅家家主的意思,還是那嫡次子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嫡次子為了討好那李家貴妃,不單單相助李家貴妃謀算那時還是幼童的君皇,還將自己的庶長女欲下嫁給李家做妾室,雖然後來似乎因為傅蕭氏而沒有成功。但——卻沒想到做出了更加喪心病狂的事!嫡次子幫着那李家人奪了自己的庶長女的清白!”鐘鳴說到這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當年之事,如今想來,依然義憤填膺,天下間怎麼會有那般的喪心病狂之人!

傅承曦冷冷一笑,帶着嘲諷,“果然不愧是傅家人!”

庄河忍不住側目:大人,貌似你也是傅家人啊。

鐘鳴長嘆一聲,世家啊,“那庶長女在蕭氏女的撫養教導之下,又豈是一般女子,被奪了清白后,便將一切告知於蕭氏女,隨後寫下了血書,帶着血書,穿着一身羅衫紅裙便弔死在了王城的傅家祖祠前!之後……”說到此處,鐘鳴似乎是不忍,又是長長嘆息一聲。當年親眼所見,那羅衫紅裙,永不瞑目的雙眼……

“之後蕭氏女殺夫?”庄河在靜默后,低聲問道。

“應該是李貴妃捲入殺害子嗣案后吧。”傅承曦平靜的說道。

鐘鳴看向傅承曦,微微點頭,聲音裏帶着幾分敬佩,“蕭氏女有過兩個孩子,不過都流產了,死去的庶長女是她身邊唯一的孩子,雖然並非親生母女,但感情之深厚也非一般人可比。可中宮淑妃步步艱險,君皇又還是弱小孩童,蕭家還需傅家幫襯,那般境地之下,蕭氏女忍耐了下來,后不知怎麼做的,中宮出了謀害子嗣的案子,當時病重的皇后突然雷厲風行,請出了早就不問世事的皇太后,將李貴妃重重打壓下來,不但將其打入冷宮,李貴妃的孩子也被奪去了副帝的資格,後來,傳聞傅家也捲入了此案之中。可這個傳聞很快就銷聲匿跡,再然後,時隔一年,那庶長女的忌日,蕭氏女殺夫了。”

“原來如此。”傅承曦沉默了一會兒喃喃說道,突兀的勾起嘴角,看向鐘鳴,“老夫人殺了那混賬東西的時候,用的是□□,還是匕首?”

鐘鳴一怔,隨即似乎因為回憶起某些不太好的畫面,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是刀剮,一刀一刀的將肉刮下來的……”那時候,他跟隨做府尹的父親走入那屋子的時候,差點就暈厥了。

整整三百六十五刀!

傅承曦嗤笑一聲,聲音竟然透出了幾分愉悅,“不錯,看來老夫人倒是也有幾分鬼煞的樣子。”

庄河聽了,臉皮抽了抽,“大人……”那老夫人是仇恨下才這般的做法好嗎?和大人您坑殺俘虜完全不同好伐!

鐘鳴卻突然鄭重其事的做了一個禮,“大人,老夫人是一個好人。”

傅承曦意外的看向鐘鳴,好人?殺夫之罪,按照王城律法,不論有多大的理由,女子殺夫,杖殺都算是輕的了。老夫人多年來只困守家廟,也定然是太后和蕭家,以及……傅家周旋了的緣故。女子殺夫,那德行怎麼說都會讓世人側目的。

可鐘鳴卻這般鄭重其事的說老夫人是一個好人?

這倒是有意思了。不過,那老夫人的確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老夫人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老夫人倒是挺適合這星殿府的。”傅承曦說著,抬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被這事情一耽擱,他要去接阿初卻是有些晚了。

傅承曦皺眉,大步的就往外走。

庄河見傅承曦臉色沉沉,又話也不說的朝外頭走去,不由側頭看向鐘鳴,“鍾兄,你是不是惹惱大人了?”

鐘鳴愣了愣,喃喃道,“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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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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