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Scene7
軒轅小白抱着瓦爾德睡了一夜。
他原本不想用抱這個姿勢，但是幼貓在睡着之後實在太多動了，總是在地上扭來扭去翻個不停。還有那些睡夢中無意識的啜泣和低語，讓他最後不得不選擇將幼貓抱住，用他的體溫讓幼貓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一直在沼澤里搜索。當然，對瓦爾德來說那不過是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軒轅小白有他自己的計劃，他打算先排除掉其他可能的區域，再去查那個他潛意識裏覺得十分危險的地方。
他們一無所獲。
軒轅小白不是狗，他無法通過瓦爾德隨身攜帶的物品找到傑克，他只能循着蛛絲馬跡猜測傑克所在的那隊深紅獵人走的是什麼路線，然後再確定那些地方有沒有傑克的屍體。與他的期望截然相反，那隊人看起來像是筆直地朝着“危險地帶”走的。看樣子不進去看看是不行了，軒轅小白走到“危險地帶”的邊緣停下腳步。
“我進去查看一下。”他的喵星語已經說得很好了，至少表達自己的意思沒有任何困難，“我把你抱到樹上，你在上面等我。”
深紅沼澤的主要危險來自於多變的地貌和許多有毒的植物，爬到樹上是一個躲避危險的好辦法。這裏的生物品種很少，軒轅小白覺得在高處沒有什麼可以傷害到一隻幼崽。
“我跟你一起去！”意識到這片區域的氣氛不同尋常，瓦爾德不想讓軒轅小白一個人去冒險，“你不認識傑克，帶我一起去吧！要是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就一起逃跑！他們說始祖的英靈還在沼澤深處徘徊。”
“你一直在說的始祖的英靈是什麼東西？鬼嗎？”軒轅小白好奇地問。
“鬼？不不不，世界上不存在鬼魂的，你不用害怕。”瓦爾德一本正經地安慰道。
軒轅小白抬起爪子拍了一下幼貓的腦袋：“我當然知道沒有鬼，我只是說……小孩子不是都相信這個嗎？”
“為什麼？”瓦爾德一臉疑惑，“要做一隻科學的貓啊！只有魚星人才相信有鬼魂和幽靈存在。”
“別說這些了！始祖的英靈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喵星人是從始祖喵進化而來的。”瓦爾德決定好好地給他的朋友科普一下。
“始祖喵非常強壯，身高要比現在的喵星人高一些。他們的智力不怎麼樣，因為他們的腦容量很小。他們從不知名的地方來到喵星球，把這裏當做了他們的家園。”
“始祖喵身上有高度融合的兩種基因，完美基因a和缺陷基因β。現代喵星人的所有優秀基因都來源於始祖身上的a基因，β基因則與現代喵星人的很多生理、心理缺陷有關。”
“始祖喵在發展出了一定的文明后突然爆發了一場戰爭，偏向a基因的始祖後代消滅了偏向β基因的始祖後代。關於戰爭的原因有很多猜測，迄今為止都沒有辦法證明哪個猜測才是正確的。被廣為接受的說法是，偏向β基因的始祖後代邪惡且不適於在喵星球生存，所以就被消滅了。”
“最純粹的a基因攜帶者是喵星球皇族的祖先，由於β基因的主要基因片段已經被銷毀了，皇族也是世界上和始祖喵最接近的貓。剩下的擁有大多數a基因片段的貓形成了十二個分支，也就是十二貴族的前身。他們的基因中還混雜着一些殘存的β基因，但是並不會對他們產生不良影響。”
“由於混血貓繼承β基因的概率大大上升，導致他們在種種方面比不上純種貓。每隻貓都希望自己的血統能夠更純一些，更加接近a基因。基因還原劑可以消除一部分β基因的影響，不過還原劑並不是能夠買到的東西，獲取它的途徑是為喵星球做出不可替代的貢獻。順帶一提，傑克認為我有足夠的頭腦，如果好好讀書，將來很有希望進入科學院，在那裏贏得還原劑。”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學霸……”軒轅小白小聲嘀咕，他不太能聽懂這些奇怪的科學術語，“別管什麼a和β了，你們祖先的英靈到底是不是鬼魂？”
“我就快說到了呀！”瓦爾德癟了癟嘴，“深紅沼澤里有始祖留下的遺迹。被消滅的β基因里有一部分和精神現實化有關。”
軒轅小白：“精神什麼？”
“精神現實化，就是運用精神力量製作一個看不見的精神體。傳說始祖喵可以命令精神傀儡為他們做事，不過在β基因被消滅后這種能力也隨之消失。古老的遺迹里時常會有奇怪的現象發生，很有可能就是始祖留下的精神傀儡引起的。”
“說到底還是鬼魂嘛……”軒轅小白覺得他被一堆概念繞得頭暈。
“白，鬼魂是不存在的！”
“……”
“但是始祖的精神異能的確存在。讓我跟你一起進去吧！萬一你說的危險其實是來自始祖遺迹呢？精神傀儡是無法擊敗的，我們只能逃跑。”瓦爾德認真地說。
軒轅小白張大嘴思考了一下，然後一把抓起幼貓夾在腋下，開始往樹上爬。
“等等！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不要小看始祖的英靈啊！”
“這麼跟你說吧！你怕鬼，我不怕鬼。”軒轅小白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為什麼？”
“我是一隻黑貓，黑貓是不怕鬼魂的。並且……”軒轅小白把幼貓放在他認為安全的樹杈上，“冒險活動不適合幼崽，你還是躲在一邊看好了！”
軒轅小白回頭往下爬。
“等等啊！白，我不想你遇到危險！”瓦爾德大聲喊道。
然後軒轅小白突然聽到了一下碰到樹枝的聲音，他發現一道人影正在不遠處抬頭看着他們。四目相接，對方立即取出了一把會發光的武器，對着他開了一槍。耳朵邊上的一根樹枝被激光貫穿並點燃。
“別害怕，我馬上救你下來！”軒轅小白聽到下面的人在喊。
然後又是接二連三的藍色激光，樹上燃起熊熊火光。
瓦爾德被嚇呆了。大概是發現了射擊會讓幼貓處在危險之中，對方也停下了攻擊。軒轅小白生氣極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個地方的人朝他開槍了。
真是一點愛貓之心都沒有！野貓也不是說殺就能殺的好嗎？
他抱起瓦爾德直接跳到了另一顆相鄰的樹上。
“不要開槍！白是好人！！！”瓦爾德大叫。
不過下面的人不是聾子就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個勁地追趕着在樹枝間跳躍的軒轅小白，口中還嚷嚷着要殺死“怪物”救出幼貓。他的同伴很快循聲趕來，軒轅小白分辨了一下方向，發現他只能跑進“危險地帶”躲避這些瘋子。他本想把瓦爾德留在外面，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進入“危險地帶”后沒多久，後面的人就停了下來。軒轅小白不確定追兵是放棄了，還是在集中更多人手圍堵他們。他決定反正已經來了不如把這塊領地上的未知區域探個明白。
“我們甩掉那些深紅獵人了嗎？”瓦爾德小聲問，“他們怎麼可以隨便開槍！我都說了你是好人了！”
“噓——我覺得有人在看我們。”軒轅小白警惕地望向四周。
“誰？”瓦爾德用氣聲問。
“不知道。我們下去走走。”
軒轅小白帶着瓦爾德爬下樹。這一地區的喬木漸漸稀疏，沒有辦法再在樹上前進。這裏到處都是比人還要高的蘆葦，軒轅小白用爪子撥開蘆葦，動作輕盈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大約是蘆葦擋住了窺視者的視線，被人盯着的感覺消失了。
他們在蘆葦叢中走了一會兒，軒轅小白注意到有一叢蘆葦向一邊歪倒着。他走過去，發現蘆葦之間有一個巨大的蛋一樣的東西，高度大概和瓦爾德差不多。
“這是什麼？”瓦爾德伸出爪子，被軒轅小白拍了回來。
軒轅小白摸了摸“巨蛋”，發現那是類似泥土黏起來的東西。他用爪子小心地挖下一小塊在指尖碾了碾，爪子上立即一片殷紅。他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看樣子這東西不是用水黏起來的，而是用血黏起來的。要做出這麼大一個“蛋”，究竟要多少血啊！
“怎麼了？”瓦爾德不明就裏地問。
“沒什麼。”軒轅小白把爪子按在地上。他覺得這個地方處處透着詭異，從沒聽說有什麼動物會用獵物的血做出這麼一個球來，再找不到線索的話，不如早點離開。
軒轅小白和瓦爾德在蘆葦叢中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又一連發現了兩個“巨蛋”。瓦爾德一開始只是害怕，當他看到一個巨蛋裂開的地方露出一隻腐爛的貓爪后，他立即想要尖叫。軒轅小白一下即捂住了他的嘴。
“噓——看樣子這裏有什麼東西會吃人。我們小心點，退出去。”軒轅小白一點點鬆開瓦爾德的嘴。
幼貓驚魂不定：“你覺得傑克他是……是在這裏出的意外嗎？”
“很有可能。那東西就在附近，我感覺到它了。慢慢地，跟我走。”
軒轅小白肯定蘆葦能擋住那個看不見的獵食者的視線，否則的話就沒法解釋他們在相對顯眼的樹上時被人監視，下了樹之後就沒有。這個傢伙很可怕，沼澤里的蟒蛇也可以吃人，但是這個傢伙給他的感覺和蟒蛇截然不同，他覺得它比蛇的速度更快，甚至比他還要快。
兩隻貓小心翼翼地後退。瓦爾德被那隻腐爛的貓爪嚇慘了，尤其是當他覺得傑克很可能也在某個“巨蛋”中的時候，整個貓都要不好了。他就像是一隻木偶貓一樣表情獃滯，幸好有軒轅小白帶着他走路，否則以他發軟的雙腿絕對一步都挪不動。
他們終於快走到“危險地帶”的邊緣，蘆葦叢漸漸低矮下來。天空中突然傳來一下異樣的聲音，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軒轅小白一下罩在裏面！他們的頭上出現了一艘小型飛艇，幾隻貓順着繩索滑落。瓦爾德叫着軒轅小白的名字衝上去，卻被其中一隻貓死死抱住。
“放開我！白是好人，你們不能殺他！”
瓦爾德又是踢又是咬，這讓伊菲爾德侯爵大感頭疼。
“是跳蚤嗎？”他緊張地問。發現幼貓和深紅獵人口中的黑色怪物后，他們本來的計劃是從空中把黑色怪物射殺，不過羅曼陛下突然對怪物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跳蚤雖然滿身黑色甲片，用四條腿走路，但跳蚤可沒長貓耳和貓尾！
羅曼陛下走到大網前面。軒轅小白正在奮力掙扎，他的動作幅度是如此之大，以至於網都嵌進了他的肌肉。假如不考慮他滿身的泥污，還穿着自製的破爛短褲，這倒是一幅可能會被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貓欣賞的畫面。
“他是只貓。”羅曼陛下判斷道，“給他們兩個做蟲檢。”
伊菲爾德侯爵立即給了瓦爾德一針。衛生署的貓要給軒轅小白注射卻沒有那麼容易，他的力氣太大，直到羅曼陛下一腳踩在他的胸口，鞋尖抵上他的咽喉，他停下不動。
“你壞蛋！”
軒轅小白對着踩住他的男人呲牙，說出他唯一會的一句罵人話。他有點後悔沒辦法把從前會的髒話一股腦丟到對方臉上。虧他還以為這個男人會因為帶着黑貓面具對他好一點呢！
就在衛生署的人取出注射器準備給軒轅小白注射的時候，他們頭頂上的小型飛艇突然毫無預兆地轟的一聲爆炸了！
軒轅小白趁機隔着網抓住皇帝陛下的腳狠狠一扯，隨後連人帶網撲向倒在地上的陛下。他準備把對方制住，以便用人質交換自由。可就在他剛剛抱住皇帝陛下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猛地撞在了他的背上。周圍的景色飛速倒退，他竟然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