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 101 章

101 第 101 章

雖然房中黑暗,一時看不清是誰,但生人的氣息毋庸置疑,而且不管是姓什麼的,都來者不善。

茱萸輕輕掩上了門,來人如此淡定,一定是篤定她逃不掉,所以她也不打算做那無用的事,好不容易吃飽,不要浪費力氣。

“是誰?”

“既能從懸崖下逃命,蘇夫人你何苦又回來?”

來人開口,語氣里有淡淡的惋惜,可惜無法讓茱萸領情。

“別假做仁義,要殺要砍,直說吧。”滅家仇敵,要不是她技不如人不能一刀劈死他,茱萸不想跟他多廢一句話。

“我早已說過,晉王要殺的只有蘇朝歌,並不想累及家眷……”

“胡扯,不是知道白家的蘇旦是假的,讓白家人找機會下手弄死嗎?一邊要斬草除根一邊偽裝仁慈,你不心虛嗎?”

茱萸聽到輕微的聲響,隨即室內亮起一點黃昏的光,她找到的那隻已經剩很短的蠟燭被宣墨箴點燃了,光將他顯出形狀,仍舊一身的黑,帶着煞氣,不祥,此時,他眉頭皺着,似乎不解,又像是思考,茱萸十分唾棄的翻了個白眼,已經被揭穿還要惺惺作態。

“蘇夫人,我雖然是決意不會放過蘇朝歌,但對於白家那個假的小少爺並沒有殺意,白家已然投靠,小少爺長大,又能倚靠誰來報仇?我留他一命又有何礙?大概是夫人聽去了我與父親的談話,想多了,與我真的無關,我今日找到蘇夫人也不是因我特意,而是一家食肆的掌柜來告你要殺人,並言之鑿鑿你是蘇夫人。”

雖從小也在神宮長大,但茱萸是第一次聽宣墨箴說這麼多話。

“然後呢?將我綁到晉王面前還是就在這裏悄無聲息的殺了?”茱萸說完,看到宣墨箴笑了。

“行刑當日,蘼蕪來向我為你們求情,既不能放過蘇朝歌,放過你也算給蘼蕪一個人情,再者,神宮覆滅,活下來的也不過就我們三個,何必再少一個。”

“大祭司說起謊來真是流利,可見平日假話說多了,你饒我不死,不就是想用我當餌釣出蘇朝歌來嗎?大祭司,既然如此,我也實話實說,你只要有一口氣都是要向你們宣家報仇的,將來也絕不會讓你利用我來威脅蘇朝歌。”若有那日,她便自盡,絕不會成為蘇朝歌的負累。

“墨箴拭目以待,那就不打擾蘇夫人休息了。”宣墨箴起身,經過茱萸身邊時又停下,好心告知:“蘇玉被墨箋好好保護起來了,有吃有穿也有葯吃,就是人傻了,除了整日要找老爺夫人什麼都不記得。”

宣墨箴出去又將門掩上,輕手輕腳的,怕人知道似的,誰信他?必定是留了眼睛附近盯着才放心的。

茱萸自知此時跑不掉,一咬牙,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大方走出去到白家要蘇長年,到時候她和蘇長年若死了,宣家和白家也別想輕易撇清,無論宣家到底有沒有要斬草除根的意思,白書羽可是狠毒無比,不能去晚了,打定主意,茱萸決定明天便去白府。

晉都這天,後半夜忽然降溫,房中沒有炭火,茱萸裹着兩床被子也生生給凍醒,昨天在廟裏混的齋飯此時也消化沒了,腹中空空,□□,茱萸許久沒過這樣的苦日子,披被坐着直罵自己矯情。

天一亮,茱萸就匆匆抹了把臉,她可管不得一大早不適合登門拜訪之類的虛禮,步履匆匆直奔白府而去,等她快到白府時街上才多了些挑着籮筐進城的鄉下人。

白府大門緊閉,寂然無聲,只有兩盞燈籠被晨風吹着搖晃着,茱萸拍門,一個小廝模樣的開了門,卻嚇了茱萸一跳,小廝身穿孝服,一身白慘慘,眼睛哭得紅紅的,一臉如喪考妣見到她的瞬間換成驚恐,如見鬼一般,話也說的結結巴巴“少、少夫人……”

“是誰死了!”茱萸聲音尖銳急促,若是長年,白家的人也太惡毒,等不及小廝回來,茱萸推開他進去直奔白老爺子的院子,一路上白慘慘的身影不停穿梭着,他們正忙着擺放挽幛和花圈。

白圭院中,停着兩口棺材,一口漆黑一口血紅。

茱萸踉蹌了腳步,一時間眼前看不見了,模糊的視線中看到白家三位老爺走到她面前來,三副防備的面孔。

大老爺白書羽聲疾色厲:“你怎麼來了?”

茱萸看着他,發現做完了殺人勾當的白大老爺臉上除了對她出現的不滿竟沒有一絲惶恐,這張臉,化成灰她也要記住。

“我不能來嗎?大舅舅?雖然蘇朝歌被晉王所殺,畢竟還是外公的親外孫,我不能來嗎?還是大舅舅你想問我為何還活着?”茱萸向前幾步,眼見白書羽神情變幻才又說道,“晉王又沒有要殺我,大祭司也沒有要殺我,我為何不能活着?”

二老爺三老爺又抹起了眼淚:“活着就好,可惜,蘇旦,茱萸啊,是舅舅們沒有照顧好蘇旦,讓朝歌、讓朝歌……”

“舅舅們何必假裝,死的又不是蘇旦,蘇旦活得好呢,只是長年白白當了替死羔羊,舅舅們不怕我這罪臣親戚身份的話,能否容我進去見外公和長年最後一面?”

白家三位老爺訕訕讓出了一條路,大老爺欲跟上兩步被兩個弟弟一邊一個拽住了袖子。

白圭和蘇長年已經被換好了壽衣,蘇長年小小的臉龐上沒有死亡的灰敗之氣,反倒透着些粉紅,白圭卻是雙目大睜,一手捂着胸口,死不瞑目之相。

死不瞑目啊,不知道老爺子有沒有後悔當時沒有一刀砍死自己的逆子白書羽,如今才落得被氣死的下場。

見過遺容,茱萸走出房門,三位夫人已聽聞消息趕來了,悲悲戚戚的要拉着茱萸到內院去換孝服,茱萸拒絕了,她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將他們的臉一張張看過,刻畫在心裏,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白府。

她知道,白書羽不會放過她,大概不會有耐心等到白圭下葬,她若要跑,便也只得這一兩日的工夫,不知道夠不夠,但是如今這狀況,蘇朝歌生死不明,蘇旦離世,蘇長年冤死,鳳古也被他們算計得不知這輩子能不能醒來,好像,她能為他們做的只有一件事了。

報仇!

即便前面是地獄,她也別無選擇。

從來有蘇朝歌,茱萸很少盤算什麼,蘇朝歌也一直說她很笨,不適合想那些個害人的彎彎繞繞,可是一路從白府走來,茱萸覺得自己也許還是有些天分的,一切都盤算好的時候她還不自覺咧嘴笑了笑,自語道:“蘇朝歌,你總說我近墨者黑,瞧瞧,我跟你可不是都學壞了,要做殺人的勾當了呢。”

白府里停靈第三天,深夜裏蘇宅起火,雖有人來救火,但都知蘇宅早已無人居住,於是便不緊不慢,到清晨火都撲滅之時蘇宅已成一片焦土。

得知消息時宣墨箴並沒做出什麼表情,只是揮揮手讓侍衛下去,茱萸去了白府他是知道的,白書羽是什麼樣的人他也清楚,於是對那把火便心存了些疑惑。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他年輕的弟弟宣墨箋一身火氣,不小心都要燒起來的樣子瞪着他。

“哥,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我聽說蘇夫人去過白府?她沒死是不是?蘇府為何會起火?”

“你懷疑是我暗殺了蘇夫人又火燒蘇府?”宣墨箴頭疼不已,有時候他都懷疑墨箋是不是蘇朝歌的親弟弟,蘇家一出事就要來質問他。

宣墨箋抿着唇,不答,眼睛卻直直盯着宣墨箴。

宣墨箴氣得笑了:“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難道在你心裏,我只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嗎?”

“你若說不是,我就信,可是哥你敢告訴我嗎?”宣墨箋俯身向前,雙手撐在桌上,要將他哥哥的表情看得清楚。

“不是。”宣墨箴告訴他。

墨箋離得這麼近,宣墨箴生出一些感慨,原來,那個跟屁蟲少年已經長大了,從來都是笑嘻嘻的臉上也有了些許恨意。

“我記下了,哥哥。”宣墨箋說了這句便出去了。

“果然是我不會做人嗎,兄弟嫌隙夫妻不和,果然失敗嗎!”宣墨箴想着,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蘇朝歌對墨箋有救命之恩,墨箋便一門心思要報恩,將宣家的安危置於不顧,自己不過是要保護宣家,人之自保難道有錯?再說蘼蕪,他念及同門之情,給她一個安穩,她卻心中念着別的男人,卻又是對得起他的真心以待?到頭來,都來指責他,彷彿他冷心冷腸不通人情,誰又肯為他考慮?

一直冷臉的宣墨箴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悲哀,處處為人卻被辜負的悲哀,一時間竟有些羨慕蘇朝歌,明明亂臣賊子,外有墨箋捨命相救,內有妻子生死相隨,雖死了,又有什麼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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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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