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外雙修大會4
場面一時僵持着。
靈霄掌門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最後明智的選擇不做聲。換別的靈霄派修士也就罷了,而余璉這個叛徒——嘿嘿,他才不給他說話呢!而且,余璉不用多說,雖然平時說話和聲細氣的,但誰若是真的以為他好說話,大概被買了還給人數錢。
而嚴掌門身為一派之掌,代表着門派的臉面,有時候他明知道會吃虧,為了太衡的名聲不墜,也會咬牙堅持的。
——讓這兩個人有一個必須退讓,那是很難的。
這個時候,就是另外幾位過來打圓場的時刻了。
鎮岳派的掌門寧以薇輕輕地咳嗽一聲,她是一位外表文弱的姑娘家,再怎麼樣,周圍人都會看在她是女孩子的身份上禮待三分。她作為調解者,是最合適不過了。只見這位嬌柔的寧掌門微微一笑:“這麼大吵大鬧的,真覺得不打一場心底就不舒服,那就出去打吧!”
靈霄掌門:“……”
哎呀,你這到底是勸架,還是火上澆油?
這個提議讓嚴掌門的眼睛亮了亮,他挑釁地瞅了一眼余璉:“約么?”
余璉有些無奈,他看着嚴掌門的表情,連眼角都拉下來了。但很顯然,這個時候畏畏縮縮地說不約,恐怕出門都要短三分。他哀嘆一聲:“半個時辰,再多不行。”
說罷,這兩人齊齊化作流光,從大殿裏出去了。
“噗嗤。”何道之倒是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靈霄掌門冷冷地瞥了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卻發現他盯着余璉角落旁的一個青年咧嘴直笑,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麼。那個青年一直都很安靜,存在感不強,靈霄掌門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現在仔細一瞧,身形瘦弱,臉色蒼白,唯有一雙上挑嫵媚的眼睛有幾分惹人在意。總體而言,這是一個不顯眼,但內藏鋒芒的男子。
靈霄掌門注意到,這個男子一直在嘴角抽搐,似乎是對於“約(戰)與不約(戰)”話題很有評論的*。之後,面對何道之無聊的嘿嘿笑,他白了對方一眼,又不做聲了。
靈霄掌門下意識地用腳踹了踹何道之,用眼神問了他一句。
他是誰?
何道之傳音道:“陸塵瀟啊。”
哦,他是陸塵瀟……
靈霄掌門啪的一聲就仰倒摔地上了,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你就是陸塵瀟?!”
陸塵瀟也是愣了一下,靈霄掌門的反應之大,讓他也很莫名其妙:“我是,怎麼了?”
靈霄掌門上看看下瞧瞧,左瞅瞅右盯盯,最終不得不承認,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青年就是掀起了整個修真界巨大變革的男人,“傾國傾城”這個詞就是來形容這個現象的。然而,靈霄掌門也不要求他長得驚天地泣鬼神,但怎麼說……
……也不至於寒酸成這樣吧。
靈霄掌門心想,這長得還不如他呢!
好吧,長相這種事情,純屬爹媽生養,怨不得人。但後天還是有補救的法子的,靈霄掌門在俊男美女成堆的修□□里,也屬於中間那當,但他厚重而華美的衣服一批……嘿,整個看不見臉了……哦不,他是說,一下子顯得很出眾。
看!誰還能比靈霄掌門更順眼,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有對稱美!
“這個……”靈霄掌門摸了摸鼻子,含蓄地說,“我只是比較詫異,畢竟……嗯,你長得確實是……沒有餘璉好看。”
他用他能想到最含蓄的話這樣解釋自己的驚訝。
陸塵瀟顯然並不能理解靈霄掌門那一瞬的苦口婆心。他只是用一種,比看何道之更無可救藥的人的表情,盯着靈霄掌門三秒,然後,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個和微笑毫無關係的表情:“我長得這麼對不起觀眾,真是抱歉哈。”
觀眾?靈霄掌門愣了一下,望文生義,也算是猜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其實他沒有嘲諷的意思。
靈霄掌門想,他還真沒看出來余璉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竟然喜歡這種口味的。
沒到半個時辰,余璉和嚴掌門就已經回來了,兩人身上都掛了彩,看起來有些狼狽——當然,以靈霄掌門對他們之間的了解,這反而說明,其實兩個人都沒有認真打,屬於點到為止的那個程度。
……不要問他武瘋子認真打是個什麼樣子。哦,對了,他不是在說余璉,不過這傢伙黑起來抽冷手更可怕。
陸塵瀟看見余璉身上的血色印子,沒有說話,只是在面容上顯露出了擔憂。
他真的是一個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人。
靈霄掌門這個結論就只下了兩秒,就被殘忍的現實給推翻了。
陸塵瀟站起來,面無表情地往桌子前一戰,雙手一拍,咚地一聲特別響亮。他不言不語地時候沒有什麼存在感,就像是一朵盛開在角落裏的梔子花。但當他那一雙眼角上挑的眸子那麼一掃,靈霄掌門覺得像是觸電一樣,背上的汗毛立刻密密麻麻的立起來了,就像是被可怕的龐然大妖盯住了一樣。
驚悚的同時,還有一種大夏天痛飲冰酒奇怪爽快感。
靈霄掌門突然就懂了。
——有時候,有的人其實並不需要特別出眾的外貌來給他增添色彩。
陸塵瀟說:“現在,這個會議由我來主持。”
他伸出手指——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繼續往死里打,打生打死聽天由命。”
“二,坐下來好好談,能解決一個問題是一個。”
“可是……”
“不需要可是。”陸塵瀟那彷彿帶着刀子一樣的目光,又掃過眾人臉上,“你們只需要回答,一,還是二就可以了。”
眾人彼此之間又看了一眼。
除了懵里懵懂看了一眼喜帖的標題,沒往下看,甚至連個智囊團都沒帶的糊塗蛋靈霄掌門以外(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擔心,畢竟,靈霄怎麼也能算是余璉的老家,虧待誰也不能虧待靈霄),剩下的人哪個不是有着一肚子的精打細算的算盤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哪個也都不急着表態。
但陸塵瀟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抓住了這個和眾掌門談:
要麼好好談,帶着誠意來;要麼我就掀桌子了,咱們誰也別談,愛咋樣咋樣。
場面的氣氛又開始凝結。
最後,何道之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作為一個總在陰暗裏面玩虛的,實際上從來沒有被魔道放在過眼底以至於衝突不大的門派,的代言人,他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那個……我只是想知道,你能全權代表魔道嗎?”
余璉立刻給了他老婆支持:“至少他能全權代表我。”
好吧,以余璉魔主的分量,確實是所有的魔道修士,在表面上,都不能違抗余璉的命令。
“我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何道之先是打了一個緩和氣氛的補丁,他拿起一個被特別標識的玉簡,“首先,你得承認,想要讓魔道六脈加入正道之中,第一個要變的就是功法,首先,六脈全部整合成一門功法——當然,我也承認,這對我們的誘惑是很大,最起碼,魔道不會再生產那些速成的修士了,蝗蟲一樣的敵人,確實很煩人。”
“但是——”
重頭戲來了,何道之淡淡地說:“與此同時,魔主的權威也會在這個過程中極大的削弱。”他的話說的很平淡,但話糙理不糙,畢竟,魔主的權威絕大多數都源自於魔道在開始修鍊時刻進魂魄里的咒印,這種咒印和余璉內心的咒印極其相似,都是依靠人內心的破綻來控制的——
余璉的心境修為更強一些,所以他可以違抗素素的意思。
……嗯,也包括陸塵瀟的意願。
而由於大部分的魔道修士都走了近路,對*的限制並沒有正道的苛刻,所以對於魔主的命令,通常都沒有什麼抵抗力。這也是魔主權利的巨大保障。而余璉現在所做的,則是逼迫所有的魔道修士,將這個心靈破綻彌補起來——甚至,他還在計劃着將咒法剔除出整個修鍊體系之中。
那麼,問題來了。
何道之問:“那麼,你用什麼來保證,一切的順利執行。”
陸塵瀟回答道:“法理。”
這兩個字顯然是不可能解釋清楚的,眾人都沒有發話,等待着陸塵瀟的解釋。陸塵瀟看着眾人:“無故屠殺凡人者,殺;無故殺人劫財者,殺;陰謀叛亂者,殺……”他從一大堆玉簡里撿出來一個,扔在桌子中央,“這個名單是我整理出來的所有十惡不赦的魔道修士,罪名肯定不齊,但人應該差不多,你們可以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名單核對完之後……就都殺了吧。”
寧以薇第一個跳出來,顯然,作為一個平時最喜歡寫首詩畫個花鳥魚蟲的文青而言,這種張口殺閉口殺的范兒,很是戳到了她敏感的神經:“那麼你拿什麼來保證,下面的人不會暴動,一口氣殺這麼多人……”
陸塵瀟看着她笑了,他竟然笑了。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微笑,帶着一點成年人看着不懂事的小孩的那種憐憫的笑,還稍微帶着一點解釋不通的無奈。
他說:“你以為,哪一代魔主的換代,沒有血洗半個魔道的?”
他說的風輕雲淡,似乎血洗這件事情,只是稍微繁瑣一點的麻煩事。在場之人背脊齊齊一寒,這時候,他們才想起眼前這個看起來白凈瘦弱的男人,在幾百年前有着諸惡老祖的名號。大自在天從還被稱為鵬鵬的時候,就是一個得過且過的懶漢,而他之所以能夠抓牢了魔主的權柄,只是因為當年有一個剛剛踏入修行界的小子,膽大包天,生生地血洗了一切敢於和大自在天唱反調的蠢貨。
從此,就有人暗地裏給了他一個名字,叫做諸惡。
不是枯坐童子的調侃,也不是無上劍的清俊,更非明月客戲謔。
那是萬般血與枯骨里走出來的諸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