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雙修大會1
無論是幾個月前,還是幾天前,還是今天,所有人都處於一種風中凌亂的狀態。
……
靈霄掌門收到請帖的時候,其實是很想把這張大紅色的狗屁玩意兒甩張涉水臉上的——因為他有一個十分坑門派的師父,但靈霄掌門最終按捺了這種咆哮的*,因為,如果說坑,張涉水絕對是被他師父坑的最慘的一個。
這位老實誠懇的大弟子垂着頭,雙手擺在下擺的正中央,顯得拘謹而不自在。
而在他的鼻樑上,正中央,正印着一道紅痕,看起來很像是被什麼鈍物抽打過一樣。
這個發現讓靈霄派掌門心底有一點細微的不舒服,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而打人的人完全沒有顧忌到他這位靈霄掌門的臉面,讓他感到一種深刻的不爽,因此,話語中就多了一點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不爽:“誰打的?”
“嗯?”張涉水沒反應過來。
——在靈霄派掌門眼中,他就是在裝傻。
“我問你,你鼻樑上的紅痕到底是誰打的?”
張涉水獃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觸碰到了紅腫,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氣:“我不小心摔的。”
靈霄掌門心底冷笑一聲。
……這樣的話,說出來也要有人信啊!
靈霄掌門合攏了手中的請帖,或者,換一個方式來說,叫做喜帖。喜帖上締結良緣的人,一個叫做余璉,乃是靈霄派派中的長老,其輩分之高,靈霄掌門撇開這個掌門的名頭,也要規規矩矩地稱呼一聲前輩;而另一位,則在短短几天之內顛覆了很多人的三觀——前魔道天陰脈主,現正道太衡劍派弟子,更是以風流多情勾搭了蘇嬰,余璉,謝廬溪等人後,以傾(ni)國(zhe)傾(shi)城(zai)的(dou)禍(wo)水(wan)之身,將一群人變成了戀愛腦,最終在修行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然而,靈霄掌門之想把這群人全部都挖了一個坑給埋了。
——這群丟人現眼的渣渣們。
沒錯,說的就是余璉。
一門雙魔主難道是一件好事嗎?不,這擺明了就是他這個掌門的無能,自己門派里的人才留不住,全部叛門。叛了還不算,全部都跑去了魔道做了魔主,換做其他人會怎麼想……教導無方?識人不明?不能容人?
靈霄掌門覺得這兩人就是他命中的孽障。
沒錯,還包括大自在天——
哪怕他和大自在天,或者稱為鵬鵬,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也一樣。
靈霄派掌門又看了一眼張涉水,這位勤勤懇懇的信使依然一臉懵懂,很顯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顯然是考慮不到靈霄掌門的憂傷。靈霄掌門深吸一口氣,遠遠地眺望了一下殿外還在稀稀落落下雨的天氣,思量着如果說“雨太大出不了門”這樣的借口,能不能搞定不去——但是不去又能如何,也只是能讓人更加的看輕靈霄派的掌門而已。
世界上總是充滿了讓人想要逃避的事情,但悲哀之所以是悲哀,在於它無處可逃。
作為一個資深的拖延黨,雖然靈霄掌門沒有辦法徹底的避開這件事情,但拖延幾天還是可以的。然而,幾天之後,他又陡然後悔了——作為一派之長,靈霄掌門收到消息的時候比其他人早幾天,但是他非要拖到晚幾天,於是,就趕上高峰期了。
“千年難得一遇的雙修大會門票大放送!一張只要六百九十九塊靈石,走過錯過不要路過。”靈霄掌門縮起腳,一個背着大包小包的散修險些踩他一腳。
然而四周的人群委實太多,更有幾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傢伙存在,對比而言,靈霄派掌門的那張秀氣的臉就顯得十分無害,偏偏他又穿着非常漂亮的法衣——這對於靈霄掌門本人來說,算是便衣出行,喬裝打扮,樸實得令人心酸。
他顯然沒有料到,這世界上的窮鬼多的可怕。
不過一會兒,靈霄掌門身邊就圍了一大群年紀不大修為普通的散修,他們大多數都長得容貌秀麗,即使普普通通,也認認真真地給自己塗了腮紅——至於那效果,靈霄掌門不想具體描述。
他有點坐立難安。
嘖嘖,看左邊的那個少年,皮膚白皙,靈霄掌門看了他兩秒,他就羞澀地低下頭來,露齒一笑,然後靈霄掌門看着他牙齒縫裏的菜葉,感覺背上有一種酥麻感爬過;再看看右手邊的那個小姑娘,五官標誌,然而她左臉上長了一個痣!只有一個!不是對稱!這怎麼能忍?!強迫症爆發的靈霄派掌門恨不得跪下來,拿着筆再在她右臉上再點一顆痣。
更別提那些衣領歪掉的,那些扣子扣錯的,那些不走尋常風故意穿着一點也不對稱的衣服的,還有一些天生就不愛乾淨的。
好在,對於乾淨這一點,靈霄掌門已經經過了紫雲觀的那位……修鍊懶道的王雪禪的洗禮,已經能夠忍住不露出厭惡之色了。
不過,說起紫雲觀,遠遠看去有個人影挺眼熟……卧槽……
靈霄掌門連滾帶爬地就想遛,但是他委實給自己選了一個不方便溜走的位置,身邊都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散修,如眾星拱月,一時之間,他還真的沒法悄無聲息地從裏面蹦躂出來。所以,靈霄掌門被抓了一個正着。
“喲,小楊啊……好久不見。”另外一位顯然不知道什麼叫愛乾淨,什麼叫愛整潔,直接從人群里擠了進來,一隻手就逮住了靈霄掌門的后領。
靈霄掌門呆住了。
他洗手了嗎?他洗手了嗎?他洗手了嗎?
因為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所以必須重複三遍。
——這個人是那個邋遢之神王雪禪的徒弟啊,誰知道會不會被師父教導了一些奇怪的理論。所謂名師出高徒,但還有一個說法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就拿靈霄派自己舉例,比如吧,有一個不靠譜的師父叫做余璉,後來他的徒弟也事實證明,各個不靠譜。
……哦,對了,這個不包括張涉水。
靈霄掌門除了偶爾嫌棄他過於木訥,聽不懂潛台詞以外,沒有什麼不滿的。
靈霄掌門面無表情地回過頭,打飛何道之拎着他領口的手,冷冰冰地,極力表現出他們倆人不熟的氣質說:“請喊全名,不然就用尊稱。”
何道之笑嘻嘻地蹭過來:“幹嘛這麼生疏……而且,你確定要在這個地方喊你的……嗯,那個?”
他指靈霄掌門這個稱呼。
靈霄掌門下意識地掃了一圈,不由自主地沉默了。沒錯,都是余璉帶出來的歪風邪氣,他相信自己如果真的在這個地方暴露了身份,很可能就沒法完整一個的走下這艘雲舟了——呸,他就應該早幾天出門才對,早幾天還有專門的貴賓專用雲舟,又氣派又寬敞,然而現在都已經被人租完了。或者他駕駛門派自己的雲舟也可以,只是雲舟這種東西,不就是講究一個排場,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跑過去,委實太難看了。至於為什麼不帶一些弟子撐個場面……
呸,他才不給余璉這種逆弟子撐場面呢!
就是要他知道,他狠狠地得罪了靈霄掌門,掌門人他很記仇。而且,萬一……好吧,不是萬一,是已經有人帶起了這個不良的風氣。萬一他帶着弟子過去,那弟子看着這場面好氣派,心生嚮往怎麼辦?
從此以後,魔道的門生就被靈霄給包場了?!
那他還做什麼掌門,乾脆和余璉去搶魔主好了……不過,說起這個又是一個傷心事,就算是靈霄掌門有心要搶也不行,因為他打不過。
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靈霄掌門不由沉默了:“那你可以稱呼我外號。”
不是靈霄掌門自誇,最起碼,他的外號還蠻好聽,叫做明月客,雖然出處是因為他為人處世實在是挑剔,被人吐槽天上廣寒宮,方才容得下你這麼一個潔癖加對稱加強迫症,來了這麼一個名字,和余璉的枯坐童子一樣,都是帶着一點嘲諷的。因此,這麼稱呼的人不多,知曉的人就更少了。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靈霄掌門沾沾自喜。
看看他這個外號,多麼溫雅,多麼出塵,比余璉那個俗氣的東天劍尊要好多了!
……是的,他也就只能從這上面來找自尊了。
哦不!才不是!他比余璉強多了!要不然,憑什麼他是掌門,而余璉不是?
而何道之並不知道,短短的幾秒鐘,靈霄掌門內心中已經轉過了幾千個念頭,他只是呆呆傻傻地愣了一下:“你有什麼外號?……死傲嬌嗎?”
……這什麼鬼?
靈霄掌門氣的臉都紅了,這人罪該萬死,而且:“……什麼叫死傲嬌啊!”
哪有用這種一聽就知道不是好詞的詞拿來當外號的!正道中用來揶揄的外號不少,但是基本上取得都很含蓄,單純只是看表面的話,基本上都看不出嘲諷的意思。靈霄掌門惡狠狠地盯着他,如果何道之不在這裏給他一個交代的話,他一定會狠狠地讓他好看。
“死傲嬌啊……”何道之依舊是笑嘻嘻,“這是陸塵瀟發明的新詞。”
靈霄掌門冷冷地盯着他。
“你可別不高興,現在大家都以成為一個‘死傲嬌’為傲呢!這是陸塵瀟形容謝廬溪的話,對了,他是怎麼說來着……哦,沒錯,叫□□在心頭口難開。你總知道謝廬溪吧,和他沾邊的詞,應該不算什麼壞詞。”
就算不是壞詞,你也給他閉嘴!
……而且,什麼叫□□在心頭口難開啊?!
他什麼時候有愛啦……哦,不對,應該這樣——他什麼時候口難開了,他一向是很坦陳的好不好。
靈霄掌門很想和何道之聊一聊做人的道理,但對方一臉無所謂,顯然,至少是弔兒郎當,何道之還是繼承了王雪禪的優良傳統的。而且,所有試圖教紫雲觀做人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悔死了,靈霄掌門也就不做這個“看着陷阱往下跳”的活兒了。
他沉默了一下:“那謝廬溪就讓別人這麼喊他?”
“沒有,他為了這個稱呼險些和陸塵瀟拚命,鬧了一場決鬥要陸塵瀟閉嘴。”
“輸了?”
“贏了。”
“那你們怎麼還一口一個死傲嬌的?”願賭服輸的基本素養呢?!
“這就是你不懂了。”何道之一臉我很懂地湊過來,“所謂打死不承認自己是死傲嬌,也是死傲嬌的一個表現呢!”
靈霄掌門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這相當於一個屎盆子扣在頭上,他媽的還不能反駁的意思么?
不,還是有辦法反駁的。
靈霄掌門斜着眼睛盯着何道之,冷哼一聲:“死傲嬌。”
他為自己的聰明伶俐沾沾自喜着。
……
後來,等着雲舟駛向了目的地。
下了船之後,靈霄掌門驚訝地發現,竟然全天下都變成了死傲嬌。
……怎麼辦,心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