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裂痕
第三章裂痕
郭言很懂事,這是身邊的所有人都如此認為,實際上一個30多歲的人了,你讓他淘氣,也也淘氣不起來。孫志軍感覺自己似乎不是在和一個孩子在說話,而是在和一同齡人在聊天。這讓孫志軍感覺很怪異,或者是有些不適應。他實在無法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的感覺。
而聊天的話題原本是關於郭言需不需要跳級而發起的。八歲的郭言已經是小學二年級的學生了,他的班主任是孫麗的姑姑——孫萍。因為是熟人,不能不熟悉,郭孫兩家熟悉的有時候讓郭言受不了,特別是前世的時候。孫萍對於郭言還是很了解的,至少表面上很了解。按照孫萍的意思,郭言在二年級純粹就是混,不錯就是一個混。所有的知識都掌握了,而且作業從來不做,按照孫萍的估計,直接上四年級不成問題。而孫萍做出如此的判斷是來源她和郭言的一個打賭,只要郭言能把四年級的期中考試卷,考出雙九十,郭言就可以不做任何的作業。
而郭言實在是為了躲避那白痴一樣的作業,比如:生字抄寫100遍,課文默學10編,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背默課文等等。他還是小小的冒了下小頭,表現下自己的不俗。不過他似乎小看了帶來的後果,那就是孫萍開始不管的在他媽媽面前鼓動讓郭言跳級。理由自然是很多的,但是最終在郭言這些說不過去。而這些年郭言的表現,還有潛在的對自己身邊的人的影響,讓身邊人開始有意無意的把郭言放在近乎平等的位置上交流自己的意見,能夠考慮他的感受。
特別是今年的年初,郭言媽在面臨是繼續留在柴油機廠,還是去新建的酒廠而難以抉擇的時候。酒廠的工資高,柴油機廠則在這裏人面熟。郭言給出的建議是,做生不如做熟,老媽在柴油機廠做了將近十年了,就是因為農村戶口一直都是臨時工。而這個新建的酒廠,在郭言前世的記憶中,的確紅火的一陣時間,但是後來因為回款不及時,以及上下齊貪,讓原本紅火的酒廠徹底的走向了破產的境地。而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郭言前世記憶中,在母親離開柴油機廠后的第二個月,柴油機廠當時擴建新廠讓在75年以前進廠的臨時工,全部轉為正式職工。為此母親是後悔了一輩子。記得前世的母親因為到酒廠倒閉前依然是臨時工的編製,到酒廠倒閉了,被買斷了工齡而沒有任何的退休金。所以郭言就冒了句“塞翁得馬,焉知非禍。”相信母親一個高中畢業的人,如何會聽不明白郭言的意思,雖然事後母親也追問過,但是都被郭言裝傻充楞的糊弄過去,實在糊弄不過去,郭言就撒嬌耍潑的胡攪蠻纏一翻,想來你也不能和一孩子鬧吧。很快母親就成為柴油機廠正式職工了,而且因為是高中畢業(別小看那個年代的高中畢業,絕對比現在的撒們專科本科好找工作),在廠里年年都是技術標兵,在新廠很快就被提為車間主任。有時候機遇就是如此來的。
經過這件事情后,母親也習慣了家裏有撒們事情和郭言說道說道,雖然不一定要聽取郭言的意見,但是對於郭言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想來郭言父親常年在外工作,家裏家外只有母親一人操勞,實在也是不容易。
在和孫志軍的聊天的時候,郭言更多的是在考慮是不是要給他這個前世的老丈人點提示,周莫已經在年初的時候從外地調入縣城成了陽河縣的縣委書記了,而這個未來的巨貪書記,還沒暴露出他貪婪的面目。郭言並沒有什麼為民請命的想法,這個非常的不現實,這個周莫能在陽河縣縱橫十餘年不倒,說沒有後台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郭言記得前世時,孫志軍得罪周莫是因為孫志軍死抓着周莫的小舅子王文賓和酒廠會計合夥侵吞酒廠應收款不放。最後沒把王文賓送進了監獄,他自己也被明升暗降。郭言從來不相信自己的老丈人是什麼正義感過剩的人,記得前世,郭言一直不明白,當時自己的老丈人為什麼那麼擰,要和周莫如此的撕破臉皮。直到自己重生前的那年,自己也是無意整理老丈人的書架的時候,發現一本破舊的日記本才知道,原來周莫的老婆王文妮是孫志軍的初戀情人,當年的孫志軍、周莫是一個部隊。孫志軍是有三連連長。而周莫是副營長。而當時的王文妮是文工團的台柱子。孫志軍和王文妮都是陽河縣人,後來發展成了戀人。後來周莫遇到王文妮驚為天仙,於是發起了猛烈的追求,不知道是因為王文妮是認為周莫更有前途,還是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王文妮最終選擇了周莫。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的孫志軍也要向王文賓動手了吧。不過怎麼說前世孫志軍對自己不薄,就當還他的前世恩情吧。
“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不管我們用多少手段,都不可能重新來過”,郭言感覺自己特無恥,不能重新來過,自己現在這叫什麼。
孫志軍一楞,這小傢伙怎麼突然冒這樣的一句話出來?
“實力不夠的時候,我們就要坐下來把基礎打好。做一些我們沒有能力做的事情,到頭來,只能是雞飛蛋大。叔叔你是說吧。”郭言當然不會傻子一樣告訴孫志軍,別動王文賓,你都不倒他的,最後自己都要陷進去。
最後郭言還是擔心孫志軍頭腦發熱,怎麼說,孫志軍可是他以後的靠山不是,按照歷史發展的軌跡,他可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不是。
但是說的過多,相信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做好事也不能暴露自己。就算孫志軍這次倒霉了,以後還不是有翻本的機會不是。
…………
轉眼又到了年末,郭言還是在混着日子,按照他的說法就是享受他的童年。如果說有什麼讓他不高興的就是,孫麗似乎和他的關係有些疏遠了,也是女孩子們已經知道男女有別了,開始自覺不自覺的保持和男生之間的關係了,想來也是正常。雖然已記不起,前世是如何和孫麗相處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絕對沒現在這樣關係密切。
酒廠還是出事情了,孫志軍還是向酒廠下手了。雖然前世就是如此,但是郭言對於孫志軍的感覺非常的不好,一個男人為了所謂的因愛成恨,居然可以拿自己的身價性命去賭,自己要找死,別拖累家人。
被孫麗的媽媽秦月娥稱了兒子的郭言,自然是有孫家的鑰匙,而郭言今天進入孫家,就一個目的,那就是找到孫志軍珍藏的日記本。雖然有些破壞別人家庭的意思,但是總比孫志軍一條路走到黑好,至於他們夫妻關係,那不是郭言考慮的。相信他們也不會離婚的,前世,孫志軍在外面養二奶貪污受賄,都沒離婚,現在這點小事情,最多也就是製造點小小的家庭矛盾吧了。記得明天孫家將遭賊偷竊,這在當時是縣城一大新聞啊,公安局長家被賊偷了,不是新聞是什麼?而郭言就是要……
…………
王文賓現在非常頭痛,公安局的內線將孫志軍已經掌握了他貪污的證據。他實在沒想到會被孫志軍抓到把柄,而現在孫志軍還是公安局長。事情麻煩了,而現在他姐夫到現在還沒有個具體的說法,拿錢的時候比誰都快,到具體的事情的時候怎麼就縮了。王文賓對自己姐夫的不作為非常的氣憤,在他看來他姐夫是要放棄了。
孫志軍家被賊偷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縣城,最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最重要的是孫志軍的日記被偷了,而其中還記載了孫志軍和現在的縣委書記周莫的戀情。不知道怎麼就傳的滿城風雨。
王文賓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知道自己這次是過關了。如果孫志軍還敢拿他下手,那表示着什麼,孫志軍比王文賓清楚。
王文賓不得不感謝那小偷,居然把日記本丟在自己家門口,真的是天不滅他王文賓。而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是王文賓做的手腳。
郭言斷定了王文賓絕對會把日記的內容公佈出去的,而且還會大肆宣揚出去。郭言對這個人太了解了,在前世,就是王文賓把周莫告發掉的,他整個就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出來的小人。而在孫志軍手忙腳亂的時候,王文賓已經把帳目上所有的漏洞都補上了,而和他合謀的會計,也死在了一場離棄的車禍之中。
郭言這樣做,雖然讓孫志軍和周莫關係徹底的僵化了,但是也保證了孫志軍不會被周莫下黑手。兩人之間的矛盾,被徹底的挑到太陽下,只要周莫有什麼舉動,就會被人按上排除異己的帽子,而且這些矛盾還帶着那些桃花的顏色,如果拿着做文章,誰都不得到好。最最重要的是,周莫雖然在陽河縣是老大,但是在地委他有算的上什麼。作為上位者不會容許自己的屬下出現什麼一言堂,而這其中還牽扯地委內部的派系鬥爭,很明顯孫志軍被地委的某個大人物看中了。
而作為公安局長兼政法書記的孫志軍入常了,成為了縣委九大常委之一。而有了派系的孫志軍,已經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了。
誰都想不到,這些的這些,是由一個不到九歲的孩子在幕後推動的,這也是郭言第一次試水官場,多少年後郭言回想這件事情,還是一身的冷汗,自己的計劃可以說是破綻百出,不確定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如果出現任何意外,孫志軍可能就要萬劫不復的。
如果當時不是牽扯地委內部的派系鬥爭,孫志軍進了當時的地委副書記,地區行署專員張畢的法眼,只怕現在的孫志軍早不知道會如何。
但是不管如何說,這樣的結局早已大大超過了他的料想。而這是郭言第一次去如此大膽的改變歷史。
可是郭言真的就是贏家嗎?只怕自己也不敢確定吧。自從孫家搬進了縣委大院后。兩家之間的隔閡就慢慢的產生了。地位之間的劇烈差距,已經孫志軍在仕途上的得意,讓孫家開始在陽河縣慢慢的發生了變化。
孫志軍對郭言那種幾乎平等的對話方式越來越感覺到怪異和不能接受。而在郭言的潛意識中,你孫志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因為我郭言在背後推波助瀾才有的。雖然郭言並一定真的如此想的,但是他的言語,他的一些舉動還是表現出了,他要和孫志軍平等的對話的**。作為縣委常委的孫志軍如何能接受一個晚輩如此放肆的舉動,雖然郭言很聰明,對有些問題很有見地,但是不表示自己能夠忍受一個晚輩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雖然他說的很多話都很有見識性,讓自己在常委會表現不俗,更在張畢面前加分很多。
……
又是一年的中秋,按照往年的習慣,孫家都會邀請郭言母子一起過中秋的。可能今年是忘記了,還是不知道怎麼的。也許在秦月娥想來自己的丈夫一定會通知郭言母子的,因為一直都是孫志軍通知的。也許是因為孫志軍認為自己已經是縣委常委了,這樣的小事怎麼能讓自己去做呢。而且年年如此,就不需要去通知了,直接來不就好了。
當孫家一大家圍坐在一起的時候,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啊。郭家母子三人沒來。一時間有些冷場。也許是為了打消這短暫的冷場,也許孫家老二孫志兵本來就反感自己家的聚會,為什麼郭家要插一杠子,很快就插科打諢的舉起杯子,“大家舉杯,祝大哥節節高升!”
也許抱着孫志兵想法的孫家人很多,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大哥對郭家好都好過自己了。今年難道郭家人不在……
……
很多年後,郭言的妹妹郭惠回想自己家那年凄涼的中秋夜,雖然那時候她只有3歲,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哥哥平靜背後的憤怒。雖然那時候她很小,但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知道哥哥和孫伯伯之間處不到一起了。郭惠在回憶錄中寫道:在孫家看來只是個疏忽,在他看來絕對是個不可原諒的事情。我哥哥是個很擰的人,一旦讓他產生了不好的印象,改變起來是非常難的。
這個疏忽,所有人都可意的去淡忘他,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產生的裂痕永遠都彌補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