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季沨以前就去過秦長平的家,但像今天這樣是為了給他做飯,還是頭一次呢。
她拿着從家裏帶過來的飯盒,還有新鮮的蔬菜進到他的家裏,門口已經準備好了拖鞋,這次不是客人版本的拖鞋了,而是一雙毛茸茸的粉色拖鞋,鞋面上還支起兩個兔耳朵,萌萌噠的。
騷粉色和整棟房子的禁慾色系格格不入,季沨看着都想笑了,平叔的房間都是灰色,棕色和白色為主,冷不丁的一抹騷粉,讓禁慾的氛圍顯得變態了不少,也真是難為平叔了。
“怎麼了?”秦長平見她遲遲不進屋就問着。
季沨笑嘻嘻地抬起腳向他秀了秀拖鞋,然後手指舉在頭上,擺出兔耳朵的造型,蹦蹦跳跳地跑去廚房了。
這是誰家的兔子沒看好跑到他家來了嘛。秦長平看見她惡意賣萌的樣子也是笑了起來,真是個可愛的兔子小姐啊。
廚房裏傳來了鍋碗瓢盆的樂章,僅僅一牆之隔,卻與秦長平所在的客廳形成了兩個世界,以往除了打開電腦和電視,他的家裏幾乎是沒有多餘的聲音,現在卻悄然熱鬧起來了。
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盡情放鬆,到底多久沒有“家”的氣氛了,他安靜地傾聽,無比珍惜着錶針轉動的一分一秒。
季沨在廚房裏忙的不亦樂乎,把帶過來的牛肉放在一旁,一會熱熱就能吃了,拿出土豆和青椒洗乾淨放在案板上,土豆去皮,青椒去籽,她張望着整間廚房,櫥櫃裏的碗碟碼放整齊,油鹽醬醋都在它們最合適的位置上擺放,不禁感慨起來,平叔的家裏永遠都是這麼乾淨整潔,完全不像是單身的邋遢男人,比自己都強多了。
不過季沨很快也發現,廚房裏雖然整整齊齊,但是明顯是不開火多時了,灶台也是有些年頭了,可被使用的痕迹很少。
她腦補了下平叔獨自在家做飯的情景,繫着碎花圍裙,專心致志地製作着料理,本以為會是特別美好的畫面,可突然胃裏泛起酸水,季沨差點吐出來,就算想像的再夢幻,生理上也記得那次在生病時,平叔特意為她煮的麵條。
那……
真是一次刻骨銘心的味覺體驗啊。
吃下去之後能活下來就應該開場慶功會。
她又回味了下,連舌尖都開始發麻,她呲牙咧嘴想要把生理感覺忘掉,卻不小心把菜刀落在了手指上。
頓時鮮血滴在了案板上。
廚房裏一聲慘叫,秦長平聞聲沖了進去,季沨正捂着手,順着指縫往下滴血,他上前趕緊查看傷情,季沨卻因為吃疼,下意識地往後縮去。
“忍着點,乖。”
他皺緊眉頭,心間抽緊着,索性一把將季沨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裏,往卧室走去。
眼前的景物起起伏伏,季沨完全呆掉了,隨後她躺在了卧室的床上,看到秦長平拿出了藥箱,裏面的藥品繁多,瓶瓶罐罐,還有外傷包紮用的紗布。
秦長平半跪在地板上,拉着季沨手在面前,小心地給她吹了吹,囑咐着:“先別動,我幫看看嚴重不嚴重。”
“嗯……”季沨小聲應了聲,其實現在已經沒那麼疼了,菜刀似乎只是劃上了手指,並非切的很深,沾水了顯得血很多而已,可她也不想講明了,有點貪戀着平叔能繼續拉着她的手,捧在手心裏的感覺。
擦掉血漬,秦長平仔細檢查着傷口,他清理起來乾淨利落,很快就包紮起來,季沨感覺手剛被捂熱了,心跳飛起來,嘗出點甜蜜的滋味,所有的包紮步驟就都大功告成了。
“……”
總裁大大的工作效率還真是高的讓人不開心啊,全程一句甜言蜜語都沒有,就是專心包紮着……
她看着被包紮的可以去參加藝術展的手指,感覺重點不對啊,平叔,人家其實還想讓你再多關心一點點啦。
秦長平見她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小模樣,就跟着擔憂起來,他很誠實地問着:“血應該是止住了,還那麼疼嗎?”
看來指望着老幹部短期內由不解風情發生質的轉變是不可能了,所以季沨就故意埋着頭,想多蹭點寵愛。
“疼……好疼……嗚嗚嗚。”她哼唧着,一副失血過多要寫遺書的樣子。
小傢伙是為了他才受傷的,秦長平心疼到不行了,他終於下定決心,猛然站起來。
“廚房裏的菜我來做吧,你好好休息。”
為什麼是這種結果啊!
季沨剛還裝林黛玉挺入戲的,下一秒臉都嚇白了,嚴重貧血,比剛才滿手指頭噴血嚴重多了。
平叔下廚,他們倆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問題了!
她趕緊攔了上去,要求繼續把菜做完了,秦長平卻一口拒絕,說她受傷了就不要再亂動了,季沨卻說這傷是小,他們倆的命是大啊!兩個人一直理論到了廚房裏,最後達成由小季沨監督指導,平叔把菜做完。
“您能不能切的稍微再薄一點。”季沨看着那慘不忍睹的土豆片,被切的坑坑窪窪,每一塊都相差甚遠也是水平了。
“您炒菜放那麼多油,是要引爆它們嗎……”季沨驚悚地看着平叔出手闊綽地往鍋里倒油。
在下鍋之後,他用鐵鏟翻炒着,繫着碎花圍裙,一隻手顛着鍋,全神貫注,和想像中的一樣夢幻了,季沨有了0.01秒的發痴,秦長平就拿着調料要往裏倒了。
“等!等下!”她臉都綠了,奪下了平叔手裏的芥末瓶,心裏在咆哮,這叔只要進了廚房,基本就沒有智商了!她扶着額頭,叔,就您這手藝,難怪會清心寡欲,天天吃這個活下去都是勇氣。
秦長平回望着小傢伙,那小表情里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深深地嫌棄,他索性讓出位置,讓季沨佔據最有利的地形,遵循她的指導。
“放一點水,要不粘鍋了。”季沨提醒着。
“鹽,兩勺就好,醬油也來一勺,不能多了啊。”
“雞精少放,提提味就好了。”
別看小季沨比秦長平矮了一頭多,在氣勢上可是絕不輸人的,她插着腰指揮着,這個多放點,那個少放點,儼然一副指點江山的大神樣子,平叔沒少被批評,其實心裏有點莫名的愉悅,這些年被人訓斥的情況,好像還真不多見了。
菜盛盤之後,季沨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每一片土豆,生怕這一盤子菜發生核聚變了。
秦長平倒是很淡然,拿起筷子夾了一片,沒等季沨阻止就放在了嘴裏,然後沉默了片刻。
季沨吞咽了下口水,準備隨時掐向他的人中。
“蠻好吃的。”秦長平咀嚼着,然後又夾了塊放在季沨嘴邊。
突然被投喂她還沒有思想準備啊,季沨面部僵硬,把土豆片叼了下來,嚼起來。
味道其實也不怎麼樣,平叔真是自帶“炒菜毀滅者”的光環啊,和之前的黑暗料理相比是進化到人類食品安全標準了,可離“蠻好的”評價還是有很大距離。
“平叔,您一向高標準嚴要求,怎麼在烹飪上如此消極怠工啊。”季沨調侃着。
秦長平似乎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了,他彎下腰身,夾着菜肴,領口的第一顆紐扣敞開着,妖嬈的鎖骨若隱若現。
“以前我還練習過廚藝。”他說著。
“誒,怎麼中途不練了啊?”季沨來了興趣,以平叔的個性,應該是會對困難死磕到底的,怎麼也得去藍翔烹飪學校進修幾年吧。
秦長平仰起頭,他的樣子就像在回憶一件年代久遠的事情,彷彿不翻下眼珠就想不起來了,他面帶笑容,卻聽不出喜悅。
“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大,總是喜歡和母親約定一些事情,例如如果廚藝有進步了,母親就會給我獎勵。”
他靠在櫥柜上,弓着背部,修長的身形攢起來,顯得有點頹廢。他嘆了口氣:“之後就出了交通事故,他們都不在了,我也沒心思把廚藝學習下去了。”
……
關於秦長平父母死於車禍,季沨也有所耳聞,此時此刻她能感受到平叔心裏難以割捨的苦痛,失去了父母的鼓勵,就算他能撐下來,也是有太多未能達成的遺憾。
“那個……平叔……”
“嗯?”
“您想要獎勵嗎?”
“什麼?”
不等秦長平反應過來,季沨就湊了上去,她捏着秦長平潔白的領口,有些笨拙地踮起腳,揚起頭。
雖然我無法取代您的父母,但是我一樣可能給您獎勵的。
唇齒間掠過柔軟的觸感,一絲絲的涼意撞擊在心間。
緊接着,季沨飛快地縮了回來,臉上火辣辣的燒起來,這是她主動獻上的獎勵——初吻。
也許是因為那次專訪流進心間的溫暖,也許是因為兩個人生活中的心靈碰撞,也許是因為感情足夠深厚,總之,季沨覺得她想獎勵秦長平,這位就算古板,嚴肅,不解風情,也很帥氣的男人。
“小傻瓜……”
秦長平的眼睛在剎那是睜圓的,轉而眯成了月牙。他視線變得情意綿綿,聲音變得輕柔,就像融化的奶油一樣。
“這件事應該是我來做的。”
說完,他攬住了季沨纖細的腰身,將她完全納入了懷裏,指肚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尖,漸漸地,他們的雙眸都變得迷離,糾纏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都裝進自己的心裏。
越來越近,心跳的快要讓人窒息。
嬌小的嘴唇被佔有,緊緊貼在一起,他們共同吐納着呼吸,品嘗着對方的靈魂。
獎勵是什麼味道的?
大概是甜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