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舍妹天生頑劣
栗子打架,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季沨的事情,所以她很在意現在的狀況。
季沨住的地方倒還好,至少是個比較規範的小區,離市裡也近,治安狀況良好,但是栗子住的地方就不同了,地址偏僻,再加上樓區老舊,有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覺,所以不管童艷艷的警告是不是危言聳聽,他最好還是搬家吧。
可栗子卻不以為然,說還怕他們不成,那略帶古惑仔脾性的口吻讓季沨覺得早晚有一天這貨就會被人塞到麻袋裏扔進護城河餵魚去,她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連哄騙帶嚇唬,這貨總算是鬆口了。
“好啦,我說不過你,搬家就搬家吧。”妥協后,栗子轉而又點為難,“我現在正在出差,下禮拜才能回來,期間也看不了房子啊,房租馬上就到期了,如果不續租的話,回來就得睡馬路了。”
他隨着公司的項目出差了,原計劃也沒想搬家的,現在突然有了這麼一出,挺不好辦的。
正是考驗人民內部團結的時候,季沨必然要傾囊相助,她立馬應了下來:“放心吧,我幫你看房子,回來你就簽合同搬家,順便幫你把家裏的魚也餵了。”
“別介啊,你又幫我看房又幫我餵魚的。”栗子變得有點扭捏了,他哼哼唧唧的,“這多麻煩你啊。”
季沨大手一揮,義氣感爆棚了:“反正周末我也沒事兒,順便就幫你辦,倒是你的鼻子,消腫了沒?還疼不疼了?”
栗子在電話里笑出聲來,他有意陰陽怪氣地說:“怎麼,你是心疼我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季沨回答,就聽見電話那邊先炸開鍋了,這傢伙本來是想逗季沨的,結果讓旁邊的同事聽見對話了,都拿他八卦起來,一時間聽筒里響起亂七八糟的起鬨聲,季沨聽見話筒里栗子特別無奈的對同事解釋着:“你們別鬧了,不是女朋友啦。”
“我不和你說了啊,房子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說完,他就匆忙的掛線了。
季沨哼了聲,瞧你那慫樣兒,裝什麼小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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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周末賜予了一個晴天,可季沨還是像服了安眠藥一樣昏昏沉沉的。
周五的時候為了周末能休息就加班加點的熬夜,結果周六就毫無懸念的睡死過去了,時間一拖再拖,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到了周末的最後一天,季沨必須面對現實了,她如同行屍走肉一樣走出了家門,彷彿這個世界被美國恐怖片中的喪屍所佔領,而她就其中的一員。
幫栗子看房子,餵魚,然後回家繼續睡覺,這就是她的人生目標了。可每到達一處房屋租賃中心,人生目標就被無情的打擊了,想租到一間稱心合意的房子又談何容易,不是地段不好,就是房子本身有問題,要不就是價格太高,季沨又不想敷衍了事,挑來挑去,就選擇性障礙了。
這座城市那麼大,可到底哪裏是家啊。
她實在挑不出來了,就決定出去轉轉,再換一家租賃處看看。她拐進了小區里,漫步在林蔭小道上,首都的秋季永遠是短暫的,彷彿昨日瀝青路上還散發出騰騰熱氣,今天再看冬季就已經到來。一陣涼風吹過,她縮了縮肩膀,振奮了下精神,不管怎麼樣,都要幫栗子找個能過冬的窩啊。
一邊走一邊估摸着預算,歸根結底,不是找不到合適的房子,是找不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在畢業之後,季沨才算是真正切身體會到了錢的作用,當一管牙膏都需要自己掙錢買的時候,陽春白雪也就那麼回事兒了。
路過小區的岔道口,她突然無厘頭的奇思妙想,如果此刻開過來一輛車,而她就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碰瓷,會不會就此改變命運?
這種毫無邏輯又略顯愚蠢想法只持續了幾秒鐘,季沨也覺得自己是太無聊了,不過她還是站在了原地,很想看看在愚蠢計劃中能夠改變命運的車會輛是什麼車。她等着路口第一輛車駛過,可周末小區裏的車子大多都開出去了,竟然站了很久,直到自己都覺得傻透了要離開的時候,對面的路上傳來輪胎碾壓石板路的聲音。
在計劃中改變命運的車子,季沨不自覺的伸長脖子。
“……”
目睹了車子開過後,她無精打采地哼着句:“不是吧,等了半天,怎麼是輛老古董啊。”
一輛老款的桑塔納在馬路對面駛過去,黑色車身。季沨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她確定,那輛車很有年頭了,應該是已經報廢款了,連車牌號都沒有,不知道在小區里瞎轉悠什麼呢。
試想下能在小區里溜報廢桑塔納的主兒,恐怕不是行為藝術者,就也是個老古董吧。她甩甩手,想着還是趕緊辦正事吧,剛走出幾步,就聽見刺耳的剎車聲,緊接着就是一聲碰撞,碎裂的玻璃碴散落。
季沨聞聲望過去,原來是那輛老款桑塔納在拐彎處和一輛車撞上了,仔細一看,喲,還是和輛寶馬撞上了。只見寶馬里衝出來一個婦女,30來歲穿的花枝招展,可又擼袖子又呲牙的樣子有點嚇人。
隔着老遠她就聽見女人咿咿呀呀的聲音,什麼‘你沒長眼睛啊’‘會不會開車’‘帶沒帶腦子’等攻擊性詞語全出來了,其兇悍程度連事不關己的季沨都想退避三舍,果然這年頭寶馬都不好惹啊。
原本就想當個路人甲看兩眼熱鬧就低調離開了,可當老古董桑塔納的車主下來之後,季沨發現原來在人口密度如此高的城市裏想當個路人甲也那麼難,因為桑塔納上的司機竟然是——總裁大大!
那無可挑剔的黃金比例身材,還有髮絲濃密的後腦勺,以及上星期見過的那件休閑上衣,總裁大大確認無疑!
我了個去啊,快跑!季沨第一個反應就是拔腿就跑,跑的瞞天過海,跑的毀屍滅跡,彷彿只要被總裁大大看見又會被抓去加班了。
“你報廢車把我的新寶馬給撞了,賠吧。”
“私了的話,8000。”女人眼睛眨都不眨的伸出了代表“八”的手勢,和要槍決是的。
什麼?!之前兩個人說什麼季沨是一句也沒聽見,但一牽扯到錢,她的耳朵就豎起來了。
這也太黑了吧!就把前臉撞了下,也就賠個車燈,竟然開口就是8000,這不就是坑嘛!
她覺得自己天生就是有一種病,叫做“看不得別人吃冤枉虧”,她情不自禁地轉過身,看着秦長平筆直修長的背影,心中默念,總裁大大拿出你開季度會時的冷酷無情來,就算無理取鬧也沒有關係!不能眼瞅着是坑就往裏跳,反擊啊!
結果她卻看到,那迷人的身影不慌不忙微微點頭,從褲兜里要掏錢包。
噢漏!難道總裁大大要妥協了,季沨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因為開了一輛矬車整個人都變矬了,大大你太讓我失望了!
真金白銀豈能付之東流,您手底下的員工還水生火熱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季沨挺身而出,高聲道:“你獅子大開口,這不是騙嘛!”
她一喊倒不要緊,在場的兩人全都看她了,季沨大踏步的邁向秦長平的身邊,表明了陣營分配,秦長平看了她一眼,沒有絲毫詫異的表情,而是雲淡風輕地說了句。
“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太矬了!這句話在季沨心裏狠狠地壓住了沒敢說出來。
“我過來幫您啊!”她黑着臉,不能眼看着認識的人吃虧,也確實是她的心理走向,轉身朝着寶馬女沒好氣兒的說著,“不就是車燈壞了嘛,您要的也太多了吧。”
寶馬女白了她一眼,滿不在乎地說:“你是誰啊?我和這位先生的糾紛,和你有什麼關係?”
季沨蹙了蹙眉頭,這時候如果爆出自己只是總裁大大的小兵,真的特別沒面子,得被挖苦死。寶馬女一看這丫頭犯難了,嘴欠的補了句:“大人的事你少管,和你沒關係就該幹嘛幹嘛去!”
“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我不能看着我哥吃虧啊,是吧!哥!”
“……”
秦長平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就像帶着鋼鐵俠面具是的,季沨則笑的像是一朵燦爛的小花,臉上彷彿寫着,想讓我替您帶兵打仗,得先給個軍銜吧。秦長平揉了揉眉心,呼出口氣,也沒有揭穿她。
“你們倆是兄妹?”寶馬女懵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總之我為我哥出頭天經地義!”季沨說得理直氣壯,蕩氣迴腸,把問題拽回了重點。
“8000太多了,我們不接受。”
“那就10000嘍。”寶馬女哼了聲,故意說著。
“大姐你怎麼不講理啊!”季沨也怒了。
“你叫誰大姐呢?”寶馬女不高興了。
“那就小姐嘍。”季沨用她剛才的口吻回擊着。
“你才是小姐呢!”
季沨都無力了,這人真是太難伺候了。
“中姐,中姐還不行嗎?您是‘終結’者。”
寶馬女突然指着秦長平:“都怎麼說話呢,管管你妹妹啊!”
一直抱着手臂站在旁邊,就差再點上一杯咖啡了,秦長平微微俯身坐在了車蓋上,大長腿很自然的伸直。
他看了看季沨,搖搖頭,用極其老幹部式的腔調開口。
“舍妹天生頑劣。”
“我也沒辦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