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太彆扭了
喬以爍清楚的感覺到了林瑤面對自己時,態度上的微妙改變。
就好比現在,林瑤很耐心的拒絕了他一起吃晚飯的邀請。
“我是說真的,”耳邊是林瑤故意壓低的嗓音,“我晚上要加班,應該就在食堂隨便吃點了。”
喬以爍這時才發現自己連林瑤的工作單位都不知道。
“在哪?”喬以爍問,“我來接你。”
林瑤沉默了幾秒,“我也不了解要忙到什麼時候,還是不用了……”
其實這話還真不是林瑤瞎說,部門臨時要求加班,作為新人她也不好走的太早,畢竟到了年底,公司還是很忙的。
只是喬以爍會怎樣想林瑤就不清楚了,林瑤也沒有去深究喬以爍想法的打算。
“瑤瑤啊……”喬以爍語重心長。
林瑤把手遮在嘴邊,細聲道:“不說了,我領導來了。”
喬以爍:“……”
林瑤迅速掛斷後把手機屏幕朝下的放在辦公桌上,抬眸微笑的看向來人,“吳經理。”
“嗯,”中年男人稍稍頷首,“之前讓你準備的材料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
這經理的脾氣向來嚴肅,聽見林瑤的回答便不再言它,經由林瑤的位置走向了秦蕊。
那個和林瑤同時期進來的新人。
又是幾句關照話,所有人都見怪不怪了。吳經理離開后,秦蕊拿着幾份文件緊隨其後的出了部門辦公室的大門。
“又去總經理那了,”坐在旁邊位置的小柳沖林瑤探出個腦袋,“聽說她是喬總的新女朋友。”
林瑤聳了下肩膀,笑笑着沒說話。
不同於獨來獨往的秦蕊,經過一個多禮拜的相處,林瑤與同事之間已經熟悉了很多。
林瑤扭頭去看電腦,點開文件夾,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猝然間閃過。
“對了,小柳,”林瑤靠在椅背轉了下身子,“咱們的總經理,是不是叫喬晨?”
對方不假思索的點頭,“怎麼了?”
林瑤沒將心底的詫異表現出來。
“沒事,”林瑤拿起水杯輕抿了一口,“我就隨便問問。”
……
之前從喬以爍口裏聽說這個名字,林瑤雖然感覺在哪裏見過,但到底沒放在心上。此時身處公司,才猛地反應過來。
雖然早就知道喬以爍財大氣粗,但從沒想過這層關係。
這樣的話就沒錯了,蘇靜宜跟她提過徐陌遠要跳槽盛世,喬以爍又說徐陌遠同喬晨有點交情。
一切都可以連起來。
下午的工作時間林瑤都有點走神,等到五點多大家陸陸續續的起身往外走,有人拍了下林瑤的肩膀,示意她一起去食堂。
“我把這些文件理好就來。”林瑤擠着笑回應。
林瑤走在最後,出門前正好撞見在電梯口和喬晨一起下來的秦蕊,林瑤從來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個喬晨,如今或許是因為喬以爍的關係,林瑤忍不住朝那邊多看了幾眼。
說實話,她覺得這個人和喬以爍一點也不像。
也不只因為兩種完全不相符的氣質,而是從相貌上來說的迥然不同。
林瑤不太能解釋這種感覺,若真要分個明白,最明顯的大概就是眉眼間的模樣了。
喬以爍是那種很好看的桃花眼,林瑤每次和他說話都喜歡盯着那雙眼睛看,而喬晨的眸子顯得更為狹長些,配上清冷的氣質整個人看起來愈發銳利。
林瑤探究的目光讓喬晨朝她的方向輕飄飄的掃了幾眼。
林瑤的後背一僵,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喬總”。
想來喬晨壓根就沒打算理她這個人,淡淡應了聲“嗯”。
倒是秦蕊沖她莞爾笑了笑,“去哪呢?”
林瑤和氣開了口:“準備去食堂。”
“我們正好要出去,可以一起走一段。”說著秦蕊很自然的挽上喬晨的手臂,就像是一種習慣性動作。
林瑤看着兩人的親密舉動有些尷尬,這種上司帶着女朋友的既視感,她杵在旁邊算個什麼事……
因為林瑤的耽誤,喬晨的眼神已經有些許不耐煩了。
“我剛想起來我手機沒拿,你先走吧,我回去一趟。”
林瑤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謅了一個借口,調頭回到辦公室,長嘆了一口氣。
和喬以爍在一起待久了,她好像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都提高了不少。
怕喬晨他們沒走遠,林瑤又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琢磨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才出門。
走回方才巧遇喬晨的位置,被她裝在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又是喬以爍打來的。
林瑤忍不住皺了皺眉,不太明白昨天還消息全無的人,今天這電話怎麼跟連環炮似的。
而且決口不提那個吻。
這讓林瑤心裏有幾分不快,好像到頭來手足無措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接通后,還是那種帶着些許笑意的嗓音。
“你現在在公司嗎?”喬以爍平緩道。
林瑤沒說太多,“嗯,是啊。”
喬以爍很快的接口,“那你出來吧。”
林瑤愣了一下,“什麼?”
喬以爍慢悠悠說:“我在你公司正門口,這天挺冷的你最好快點,不然凍死了誰負責啊。”
林瑤:“……”
……
林瑤是在停車場找到喬以爍的。
他站在車邊玩手機,烏黑的短髮被風吹的微微往上翹。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林瑤小跑過去,“怎麼不去車裏等着。”
喬以爍打了個哈欠,“我這不是想讓你動作快點嗎。”
“活該凍死你。”林瑤撇撇嘴,小聲嘟囔道。
喬以爍笑,“早說過你沒良心,顧澤還不信。”
林瑤:“……”
林瑤不再糾結這件事,“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因為知道喬以爍和盛世的關係,林瑤只想着喬以爍不一定是特意過來看望自己的。
喬以爍挑了下眉,“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在這裏上班?”
林瑤眼珠子一轉,“蘇靜宜告訴你的?”
“還不笨,”喬以爍打開車門,示意林瑤坐進去,“那你自己猜猜我來的目的?”
車裏開了暖氣,隔去凜冽的朔風,林瑤整個人暖和了不少。
林瑤忍俊不禁,“你該不會還沒打消請我吃晚飯的念頭吧?”
喬以爍不置可否,“很奇怪嗎?”
“為什麼?”林瑤下意識問。
“你看不出來嗎?”喬以爍低笑着對上她的眼,“我在討好你。”
林瑤:“……”
沒有說追求她,也沒有說是為了那天的事情道歉。
只是說討好。
林瑤一時忘了開口回應。
林瑤沒說話,喬以爍就一直好笑的盯着她看。
怔了半晌,林瑤被喬以爍盯得有點不自然,臉頰也泛起薄紅。她垂下眼帘,避開喬以爍的目光,一邊用手在耳邊扇了幾下。
“好像有點熱。”林瑤小聲道。
喬以爍不揭穿她,“可能溫度高了些。”
林瑤睨了喬以爍一眼,居然還挺配合……
猶豫半秒,林瑤用打趣的口吻出了聲:“我又給不了你好處,你討好我做什麼?”
喬以爍特無奈的搖搖頭,“我這不是怕你拆我台嘛。”
林瑤:“嗯?”
喬以爍問:“你見過我爸沒?”
喬以爍這麼一說,林瑤立即就明白了喬以爍的意思。
“你不用擔心,我在公司還沒那麼大影響力,喬董哪裏會注意我這麼個小職員,更別提來詢問我和你的關係了。”
頓了頓,林瑤補充了一句,“只要別讓他看見我們待在一塊。”
“我不是這個意思,”喬以爍側着腦袋垂眸看她,“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部門的帥小伙多不多?”
林瑤:“嗯?”
“也不光你們部門,”喬以爍嘖了下嘴,“你周圍吧,可以接觸的人。”
林瑤眯起眼,“有又怎麼樣,介紹給你?”
喬以爍:“……”
林瑤笑,“喬以爍,原來你還有這癖好?”
“靠,老子很直的好不好,”喬以爍兩眼一瞪,“我這不是怕你不小心被哪個小白臉勾了魂,到時候止不定把我忘到天邊去了。”
林瑤脫口而出,“是有這個可能。”
喬以爍:“……”
喬以爍幽幽怨怨的斂了眼,坐直身子不再看她。
喬以爍:“哼。”
林瑤:“……”
……
晚餐林瑤最後是和喬以爍在附近餐館解決的。
喬以爍送林瑤到公司門口,沒過多久,顧澤的電話就打來了,張口就問:“你真追去盛世了?”
一頓飯後喬以爍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我有什麼不敢的。”
對面的人嘿嘿笑,“你們兄弟倆見面可是會打起來的。”
喬以爍不屑的“嘁”了一聲,“誰和他是兄弟。”
“行行行,你說了算,”顧澤好奇問,“進展的怎麼樣?”
喬以爍知道顧澤說的是林瑤那事,喬以爍抬手擦了下鼻尖,回過身往停車的方向走,“我覺得吧,我家瑤瑤對我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喬以爍特自信的聲音讓顧澤忍不住樂了,“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直接上啊。”
喬以爍懶懶的下了兩層台階,“上你妹。”
喬以爍也不是看不出,若他真在這時候向林瑤表白,那丫頭根本不會接受。
顧澤幸災樂禍說:“沒戲就沒戲,你別讓我妹躺槍。”
喬以爍:“……”
……
事實上,林瑤的想法還真被喬以爍給猜着了。
那種若有若無的好感讓林瑤有些煩躁,說喜歡覺得太過,但又忍不住在意。
林瑤感覺自己的心被那一個吻徹徹底底的攪亂了。
不過林瑤還是清楚,如果喬以爍真的開了口,她勢必會拒絕的。
林瑤實在是想不出她和喬以爍在一起后,兩個人聊天互動時的膩歪樣子。
太彆扭了。
……
晚上十一點多林瑤收到了一條來自喬以爍的短訊,什麼內容都沒有,只有幾個空格。
林瑤嘴角抽了抽,什麼鬼?
然後把手機往床頭櫃一丟,繼續躺着敷面膜去了。
林瑤沒回消息,喬以爍翹着個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死盯着手機的顧澤。
等了十分鐘,顧澤匪夷所思的出了聲:“按我的經驗,對方起碼得回個問號過來吧?”
喬以爍表示“呵呵”。
顧澤環手抱在胸前,“咱們瑤瑤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喬以爍優哉游哉的用牙籤戳了塊橙子放進嘴裏,咬了一口,酸澀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然後咽下去。
顧澤轉頭,“你怎麼看?”
喬以爍的語氣低沉而平靜,帶着種理所當然的意味,“我看中的人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顧澤走過來,用手錘了下喬以爍的肩膀,“就你這態度,還想不想要我幫忙了?”
“還是算了吧,”喬以爍認真道,“我覺得你不行。”
顧澤:“……”
顧澤的鬥志一下子就被激發了,“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病貓了?”
喬以爍漫不經心的看他,“嗯?”
顧澤鄭重開了口,“我可從來沒有失敗過,我親自幫你約。”
說著顧澤就開始拿出手機給林瑤打電話。
那邊林瑤的聲音細細軟軟的,顧澤一怔,“瑤瑤你幹嘛呢?”
“等我一下,”半分鐘后,林瑤的聲音正常多了,笑笑着說,“剛才臉上貼着面膜呢,怎麼了,大晚上的還找我?”
顧澤笑嘻嘻的,“我這不是幾天沒見你,想你了么。”
“不是吧,”林瑤樂呵道,“都要睡覺的點了,你打電話來不至於就跟我說這些吧。”
顧澤撓了撓額角,“是這樣的,之前我不是說過要請你看電影嗎,忽然想起來,明天晚上有時間沒?”
“看電影?”
林瑤完全想不起這茬,顧澤提醒,“和喬夫人吃飯那次,有印象沒?”
林瑤:“……”
林瑤:“好像有點。”
貌似還被喬以爍囑咐過別跟顧澤走得太近來着。
顧澤笑得燦爛,“那明天晚上我來接你,有個喜劇片評分蠻高的,咱們看六點半還是七點場?”
林瑤:“可是……”
幾分鐘后……
顧澤掛了電話,喬以爍滿臉嘲笑,“吃癟了?”
顧澤清了清嗓子,“她說她忙。”
喬以爍的笑聲不止,“我就說了你不行。”
顧澤:“……”
……
林瑤正奇怪呢,這都快十二點了,顧澤怎麼會冷不丁的想起邀請她明天看電影。
換了睡衣上床,床頭的手機震起來。
是喬以爍。
瞥見備註,林瑤準備划動屏幕的手指略微遲疑了一下。
該不會喬以爍和顧澤待在一塊兒,也是勸自己去看電影的吧?
搞什麼鬼?
事實證明林瑤想岔了,“電影”這兩個字喬以爍提都沒有提。
電話那端,喬以爍說話的聲音懶洋洋的,“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還好,”林瑤半坐在床頭,後背靠着軟枕,“正準備睡呢。”
喬以爍輕輕笑了笑,“那就好。”
林瑤抿了下唇,“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喬以爍醒了醒鼻子,不過須臾,耳邊傳來玻璃輕微的碰撞聲。
“是嗎?”林瑤弱弱問。
“就是覺得天氣冷,讓你明天多穿點,”喬以爍單手端着杯子喝了口溫開水,“故意打了電話來提醒你,有沒有很感動?”
又是那種特痞的口吻。
林瑤不自覺笑起來,“顧澤該不會就在你旁邊吧,一起拿我打趣?”
喬以爍誠然道:“剛才確實在,不過現在已經被我趕走了。”
林瑤:“剛才?”
“他邀請你看電影的時候,”喬以爍的話里滿含笑意,“得虧你沒答應他,不然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了。”
“照你這麼說,我應該答應顧澤,讓他有機會樂一樂?”
“嘖嘖,你也不怕我傷心?”
林瑤的心顫了一下。
林瑤緩了口氣,“喬以爍,其實……”
喬以爍的話鋒一轉,“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困了。”
沒說出的話咽回肚子裏。
林瑤穩住心神,輕聲應道:“好。”
自從認識喬以爍,他向來就是個插諢打岔的人,類似的話並非沒有說過。
難道真的是她太敏感,多心了?
“嗯,那我掛了,”喬以爍風輕雲淡的補了句,“晚安。”
林瑤:“……”
林瑤:“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