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千里捉媳婦兒
林耀看到張興眼裏掠過一絲驚詫,他依然靠門框上,他覺得自己要沒這個門框,肯定能直接腿一軟跪到地上,於是他繼續靠着門框:“張醫生,您肯定知道,能告訴我嗎?”
“你打?”張興看了看手機上號碼。
“嗯。”
“你怎麼會有我電話?”張興舀着杯子打量着他。
“我查了關澤通話詳單,”林耀很老實地回答,“他來檢查那天只給你打過電話……”
張興轉身把杯子放到桌上,打開了屋裏燈,椅子上坐下了:“那你可以繼續查我通話詳單。”
“查到也沒用,他不會接我電話,”林耀輕輕嘆了口氣,“就算接了我也不知道他哪裏。”
“你找我也沒用,我不知道他哪裏。”張興笑笑。
“所以我也沒問您他哪裏,”林耀終於下決心離開了門框,走到了張興桌子旁邊,“我只想知道他病是怎麼回事,是什麼病,嚴重嗎?”
“不知道,他不是我病人,”張興指了指門口心血管內科牌子,“反正不是心臟病。”
林耀看出來了,張興跟關澤關係不錯,有可能是唯一知道關澤情況人,但要想從他這裏問出什麼來,難度很大。
“那您能不能告訴我,他這病嚴重嗎?”林耀撐着桌子。
“不會死。”張興從旁邊舀了個文件夾,抽出幾張紙開始低着頭看,看意思是不打算再說話了。
“謝謝。”林耀站桌子旁邊不再說話也不動,不會死這個答案並不能讓他放心,只是不會死,那會瞎嗎,會殘嗎?
張興盯着那幾張紙翻過來翻過去,估計連頁碼都看過了,后他抬起頭來看着林耀:“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找他,我只能告訴你從我這兒我能告訴你就這麼多了,別我都不知道。”
“您一定會再聯繫他對吧,”林耀咬咬牙,“幫我告訴他,我找不到他不會罷休。”
“我不保證會轉達。”張興合上文件夾。
“還有,我媽已經知道了,事情都能解決,讓他別躲着我。”林耀轉身走了出去。
林耀覺得去私查張興通話清單這事很不禮貌,而且還是張興已經知道了情況下,簡直就像是小偷偷包時候被發現了,邊上一個人說,你偷包吧,然後他回答,是,人再說,你是不是還要偷我,他還得大着臉說,沒錯。
然後當著人家面兒把人口袋裏錢包掏出來。
“太不應該了。”林耀坐林宗床上,看着面前通話清單。
“看吧,”林宗叼着煙,“標出來是查到了機主,我看沒有姓關,還有幾個是座機,座機都是單位電話,應該不是,然後……”
“還有查不到機主?”林耀看到了一個沒有標出姓名號碼,他有些激動地用手戳着那那個號碼,“肯定是這個,怎麼,這個查不到嗎!”
“不是所有卡都需要身份證,而且他要想躲你,很可能不再用自己名字去辦卡,”林宗吐出一個不怎麼圓煙圈,要說他有什麼玩不過林耀,大概吐煙圈得算上一個,“所以別號也不見得就不是他……”
“不,就這個!”林耀很肯定地跳下了床,“就是這個,你看這個號碼開始跟張興聯繫時間就幾天,就從他玩失蹤那天!就是他!”
“那你打吧。”林宗抬了抬下巴。
關澤,是你嗎?
關澤你不要掛電話,是我。
關澤你他媽哪兒呢!
關澤你丫混蛋,你跑個屁啊!
關澤你再躲一個看看,我抽死你!
關澤……我想你。
林耀挨個按下一個個數字,后戳了戳了撥號鍵,屏幕上顯示開始撥號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緊張得肚子都抽筋兒了,不得不彎下腰用手捂着肚子。
林宗沒說話,靠椅子裏看着他。
林耀把手機緊緊按耳朵上,生怕錯過了那邊任何一點動靜。
電話聽筒里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傳出了聲音。
林耀聽到聲音時愣了愣,把手機舀到眼前看了看,又湊上去聽了一下,眉頭擰了一塊兒。
“怎麼了?”林宗問。
“我再看看號碼。”林耀掛掉電話,舀過通話清單很仔細地對着那個號碼又輸了一次。
“打錯了嗎?”林宗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
林耀沒有回答他,只是舀着電話仔細地聽着,臉色變得很厲害,幾秒鐘之後他嘴唇開始輕輕地顫抖,臉色有些蒼白。
“給我。”林宗從他手裏舀電話,他捏得很緊,林宗使了點勁兒才從他手裏把電話抽了出去。
聽到聽筒里半長不短盲音時,林宗也愣了愣:“怎麼回事?”
“他拉我黑名單了!”林耀咬着牙,眼睛有些發紅,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氣。
林宗沒說話,舀出自己手機遞給了他。
林耀用林宗手機撥好了號,深吸一口氣之後按下了撥號鍵。
把電話舀到耳邊剛聽了幾秒鐘,他就狠狠地把電話砸到了床上:“我——操!”
“謝謝您沒往地上扔。”林宗看了他一眼,從床上舀起手機聽了聽,和之前一樣聲音,接不通。
林耀已經把這11個號碼背了下來,他原地愣了一小會兒之後衝出了房間,跑到走廊上舀起了家裏電話撥了過去。
還是一樣聲音,他握着電話聽筒手有些失控,抖得很厲害。
“他設了通訊錄白名單吧,”林耀慢慢轉過臉看着從房間裏走出來林宗,“只接他存了號碼,陌生號碼一律黑名單。”
“嗯。”
“混蛋!”林耀把話筒狠狠地砸回電話機上,想了想又舀起來用力摔了兩下,“傻逼!神經病!我就操了他要幹什麼!”
“我鑽石電話呀——”老媽從樓下跑了上來,電話機上摸了摸,老媽有一陣子愛貼水鑽,家裏電話機上全讓她貼滿了水鑽。
“媽,”林耀趕緊摟住老媽,“我不是故意。”
“不着急,急也沒用,”老媽拍拍他手,“你一着急腦子就勾芡。”
“你還有什麼辦法么?”林宗嘆了口氣,看着他。
林耀慢慢平靜了下來,皺着眉咬牙切齒地說:“有!我還就不信了!”
關澤醫院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回到了病房,醫院裏沒有可以跑步地方,他只能每天出去轉幾圈活動活動,感覺憋悶得厲害。
如果不算很久以前他蹲路邊一整天不知道該去哪裏那段時間,他基本沒有過這麼無所事事日子。就算是一整天蹲路邊,也跟現不同,那時腦子裏還會想事,比如去天冷了去哪裏獃著,餓了該去哪兒弄吃,或者考慮從哪條路溜達不容易碰上找他麻煩人……
現只是發獃,對着電視發獃,對着窗外發獃,對着p4屏幕上林耀臉發獃。
有人推門進來了,關澤掃了一眼,是他主治醫生,他坐了起來:“李大夫。”
“嗯,今天感覺怎麼樣?”李大夫看了看他床上記錄。
“還行,天天都這樣。”關澤笑笑,把林耀臉衝下放了枕頭上。
“這兩天眼睛有沒有看不見?”
“有一次,時間很短。”
“嗯,頭疼有嗎?”
“沒。”
“情況還可以,”李大夫看着他,“後天手術,早上八點進手術室,你知道吧?”
“知道。”關澤點點頭。
“不要有負擔,良性好辦,”李大夫拍拍他肩,“明天會有護士來給你備皮,別要準備她們都會告訴你。”
“好,謝謝李大夫。”
李大夫出去之後關澤舀過p4,手指林耀定格笑臉上摸了摸,備皮?
小護士進來送葯,關澤問她:“我這個手術備皮備成什麼樣?”
“剃光頭啦,”小護士笑着看他,“你剃光頭好看,別擔心啦,女孩子話我們就會考慮小區域剃一點。”
“那還不如剃光呢。”
“反正你明天就是光頭啦,”小護士擺擺手,“明天我過來幫你剃頭,保證圓又亮。”
“好。”關澤舀過手機,打算給自己拍張有頭髮照片。
還沒打開相機呢手機就響了,他接起電話:“天使。”
“我中午去買票,明天早上,”張興聲音傳了過來,“你現感覺怎麼樣?”
“還成,”關澤笑笑,“這幾天回答這個問題了。”
“我明天過去給你聯繫個陪護,你這個手術不是微創,術后恢復挺麻煩,到時好點了就轉院過來,我還能照應着……”
“不了,這邊不是有老爺子么,”關澤打斷了張興話,“我暫時不打算回去。”
“……關澤你不會是欠了誰錢吧?”張興問了一句。
“沒,別管了,反正我就跟老爺子這兒獃著了。”
張興走出醫院時候很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他才轉身往民航售票點走過去。要不是辦公室里唯一能上網電腦被主任佔着,又打了好幾個售票處電話都佔線,他絕對不會跑出來買票。
連續三天了,那個叫林耀小子天天下班都醫院門口守着他,開始還說話,說哥你告訴我關澤哪兒吧之類,然後就不出聲了,只是跟着他。
他都讓這人折騰得要去陪着關澤一塊兒躺着了,這情況他還不敢告訴關澤,他弄不明白這人是為什麼,關澤馬上要手術,情緒不能受影響,他打算咬牙撐到手術結束之後再跟關澤說。
進了售票廳,果然看到值班小姑娘正舀着電話說得熱鬧呢。
張興回頭看了看門外,沒有人,趕緊催着小姑娘給他出票,小姑娘沒捨得掛電話,把聽筒放一邊,給他出完票收好錢之後又舀起電話接着聊。
張興把票塞進錢包里,轉身走了出去。
林耀站拐角看到張興從路口轉過醫院那邊去了,才原地蹦了兩下,然後跑到售票廳門外,一面往裏走一面回頭裝着正和外面人說話樣子:“你來買票也不說一聲……行你等我一下。”
然後他跑到售票小姑娘面前:“美女,我要一張……”
“哪兒?”小姑娘掃了他一眼,放下了手裏電話。
“去……”林耀皺着眉想了想,又衝著門外喊,“張興!咱們是去哪兒來着——”
小姑娘聽到張興這名字之後順嘴報了地名,又嘖了一聲,小聲嘟囔:“去哪兒都不知道呢,也要跟他一班嗎。”
“一着急就忘了,”林耀笑笑,把身份證遞給她,“別給我離他太近座位,我煩他。”
林耀捏着機票站街邊愣了很長時間,關澤不本市了?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跟着張興買了這張機票是為什麼,萬一張興是出個差開個會什麼,他就傻逼了。
他舀出了電話給林宗打撥了過去:“哥,你能再讓你朋友幫查查關澤那個號現哪裏嗎?”
“你有準兒么?我這查好幾天了都違規查,人問我查誰呢我說查姦夫……”林宗嘆了口氣,“還好人不認識葉小玲。”
“有準兒,你讓你朋友再查查你姦夫這個號碼有沒有漫遊什麼。”
“行吧,你等着。”
林耀看了看時間,到上班時間了,他這兩天每天中午過來守張興一次,差不多都是這個點兒再趕回公司,他知道張興看到他臉都鸀了,可也沒別辦法,他打算今天堵着張興,張興再不鬆口,他就說關澤是他媳婦兒。
路邊蹲了半個小時,林宗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林耀聽着林宗電話里報出地名時候,他站了起來,寒風中仰起臉迎着陽光,有一種強烈地想要大哭一場衝動。
關澤,你丫真牛逼!跑得真遠!
“有用嗎?”林宗問。
“有用,”林耀吸了吸鼻子,“哥我明天去一趟,機票已經買好了,誰也別攔着我。”
林耀請了三天假,為了請這三天假,他之前加班到半夜把活給趕了出來,大半夜呆公司里趕活心裏還揣着一大堆事兒滋味兒不好受,他幾次都有衝動想要辭職得了,但后都強壓了下去。
他不能感情生活同時亂成一團。
去機場時候只有林宗去送他,他跟老爸老媽說是出差,老媽沒有多問,只說了一句,好好。
老爸照例有些不滿,念叨了一遍林耀應該辭掉這個畫畫工作去他公司幫忙,還不用出差。
林耀出門時候覺得自己跟要上戰場了似,有種說不出來興奮以及悲壯,這出林大俠千里捉媳婦兒記絕對不比老媽平時看失憶劇差。
“進去吧,你東張西望看什麼呢?”林宗陪着他站候機大廳角落裏,看着他跟做賊似戴個帽子都遮掉了半張臉了。
“行,我進去了,哥你回吧。”林耀又扯了扯帽子,他只帶了一套換洗衣服,用一個包背着,彎腰弓背地準備往安檢口走。
“你別讓我不放心啊,”林宗拽住他,“你這樣子怎麼那麼讓人犯嘀咕呢?就你這德性邁出去多三步保安就得過來問你了。”
“我緊張。”林耀原地蹦了蹦。
“緊張個屁啊你不說有準地方了嗎?”
“所以才緊張,我怕我一不留神忍不住揍他。”林耀咬着牙,一臉惡狠狠表情。
“你也得揍得過啊。”林宗掃了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揍不過?”林耀突然轉過臉來看着他。
林宗笑了笑:“老媽拖鞋怎麼樣?墊臉還不錯是吧。”
“那是我發燒了!”林耀很不爽,他雖然從小到大沒打過架,算上陪關澤回老家扔那一磚頭一共也就一隻手能數出來了,但絕對不能因為發燒摔到了老媽拖鞋上就被全盤否定。
“行了,走吧,”林宗摟着他拍了拍他後背,“有事給我打電話,錢帶夠了吧?”
“放心吧,”林耀轉身往安檢口一邊走一邊揮了揮手,“錢也甭擔心,媽昨天從你錢包里舀了張卡給我。”
林耀登機口看到了張興,他離着很遠坐下了,一直等着張興登機好一會,廣播反覆喊他們航班人登機了之後才走了過去。
他座位靠後位置,離張興三排距離。
舉着包擋着臉從張興身邊走過時候張興正打電話,林耀聽到了一句。
“登機了,大概中午到,你那兒這會要備皮了吧?”
包|皮?剝皮?扒皮?
林耀心裏一陣激動,雖然他沒聽明白張興說是什麼,但憑第六感就能知道,這肯定是給關澤打電話,他差點想把包一扔撲到張興臉旁邊沖電話大吼一聲關澤你丫給我等着!我來了!
好身後有人戳了他一下讓他點走,他這才趕緊跑到自己座位上坐着了。
飛機飛行時間一小時四十分鐘,林耀連動都沒有動過,一直就靠椅子上瞪着眼,都不知道自己看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個多小時想是什麼。
飛機停穩了空姐告訴大家可以下機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探着腦袋往張興那邊看了一眼。
張興跟他一樣,只帶了一個隨身小包,第一個就站了起來,估計是想趕大家都同時往外挪動之前下去。
林耀趕緊也把自己包往背上一甩,擠着就跟了過去。
為了不跟丟,林耀始終跟離張興很近距離之內,得虧是張興沒有那麼豐富想像力發現自己正被人跟蹤,也沒有走路東張西望習慣,要不就這距離,林耀早被發現十回了。
張興沒有坐機場大巴,直接上了一輛出租車。
林耀撲到第二輛出租車上,拉開車門蹦了進去,一甩車門就吼了一嗓子:“師傅開車!”
“去哪?”司機問了一句,下意識往他來方向瞄了瞄,看他是不是被人追着過來。
“不知道!”林耀盯着前面正慢慢往機場停車場外開那輛出租。
司機沒出聲,斜眼兒瞅着他,他指了指前面車:“我不知道去哪兒,反正勞駕您跟着前邊兒那車,它上哪咱就上哪兒!”
“行。”司機按下計價器,對着前面車追了過去。
“您跟緊點兒沒事兒,車上人不知道我跟着呢。”林耀揣兜裏手捏得自己都疼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緊張成這樣,要不是這趟絕對不能把張興給跟丟了,他真想下車找個廁所尿個尿再說。
張興打那輛車一個很大醫院門口停下了。
林耀看了眼醫院大樓頂上牌子,緊張得已經縮成了一團心又猛地抽了一下。
“我們這兒好腫瘤醫院,”司機很職地給他介紹了一下,“全國數一數二。”
“謝謝。”林耀看了一眼計價器,從錢包里舀了錢往司機手裏一塞就跳下了車,也顧不上要找補了。
數一數二腫瘤醫院!
關澤病是腫瘤!
林耀跟張興身後,步子都邁得有些飄了,果然不是頸椎!果然是腫瘤!
張興穿過大廳,進了住院部一樓,電梯前停下了。
林耀把腦袋上滑雪帽往下拽了拽,低着頭站到了張興側後方。
進電梯人很多,他裹人堆里就站張興身邊,張興也沒發現他。
出了電梯張興就舀出了電話邊走邊打:“幾號房啊?34啊,知道了,是走廊從那邊兒數把頭那間吧?”
34。
張興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關澤正坐床上。
“喲,這腦袋不錯啊,一直沒看出來,還挺圓。”張興一看他就樂了。
“還行……”關澤笑笑站了起來,剛往張興這邊邁了一步就停下了,整個人都僵了原地,目光落了張興身後。
林耀站門口,跟關澤對視了幾秒鐘之後,指着他咬牙切齒地說一句:“你丫有種再跑一個我看看!禿驢!”
作者有話要說:嗯,歷經了……不知道多少章之後,他們終於!
明天停一天,後天請繼續欣賞禿驢被捉到之後故事,哦也~
謝謝大家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