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嘭的一聲，大門被推開，程天雅人未至而聲先達，同時也打斷了陸致的回憶，“陸致，你他媽就是瘋子，誰准你殺了宋意禪的，我說過......”
剛剛還聲勢浩大的人，看到門內的一切之後，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嘴巴大張着，甚至連右手都還憤怒的保持着指人的動作，頓了好一會兒，程天雅才慢慢恢復了正常，看着角落裏臉色蒼白滿臉淚痕的宋意禪皺眉開口，“這怎麼回事兒？她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我得到消息她的屍體在河裏找到？”
不僅是宋意禪，就連陸堯聞言都緊皺了眉頭，卻不敢有絲毫動作，只能轉頭緊盯着程天雅，“你說什麼？”
程天雅本不打算出現在陸堯面前的，她實在是受不了他失望憎恨的眼神，可是接到消息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后怕，她真的只是想教訓教訓他們而已，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宋意禪，但是如瘋子般的陸致就不一定了。
“我......我不想這樣的，是你逼我的......真的，我......”一切擺在眼前，程天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沒人明白她心中的苦和不甘，但是說到底，她也沒有壞到殺人的地步。
“天雅，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了解，我只是想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陸堯敏感的意識到一絲不對，如果心中的猜想正確，那麼當年唯一的疑問也就明了了。
“好了，別他媽婆婆媽媽的，一個賤人而已，你們還叨叨叨個沒完了？”陸致臉色從程天雅進門就很不好看，那麼美好的回憶被人打斷，要不是她是女人他現在恨不得揍她一頓，不耐煩的踢了一腳腳邊的酒瓶子，陸致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朝兩人走來，“你們真這麼想知道，問我啊，我大發慈悲告訴你們啊。”
“殺人？真是你乾的？”
“對啊，是我乾的，那又怎樣呢？”陸致不在乎的大笑，拍了拍陸堯臉頰，挑着眉問他，“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而已，竟然拿我的話當耳邊風，三番四次的威脅我，死不足惜。”
“陸致，你瘋了，那可是一條人命，要坐牢的好不好......”程天雅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也沒想到陸致膽大到敢殺人，“你不是說找到女兒拿了錢就走嗎，你怎麼還弄出人命來了？”
“誰讓她不識好歹的？”陸致突然轉頭憤怒的對着程天雅大吼，直接推着她雙肩將她逼到了牆邊，“就憑她長着一張和宋意禪一模一樣的臉就三番五次的威脅我，他媽的她忘了那張臉是誰給她的？她這麼多年的奢淫無度是誰給她的？還敢給我跑回國找我要錢，還敢威脅我？是她自己找死的！”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陸堯和宋意禪對望了一眼，她眼中的疑惑卻更加讓他確信心中的猜想，“所以當年的視頻是你搞的鬼？你找人整成意禪的樣子，就為了破壞婚禮而已嗎？”
“當然不是。”想到當年那周密的計劃，陸致就忍不住變得興奮起來，“那是為了將你徹底趕出陸家。你可知道那短短的一段視頻，我花了多久的時間去準備？你肯定想不到，就連你背上的痣這樣的細節我都考慮過了，而女主角，更是煞費苦心，畢竟要整個氣質身材臉蛋都做到一模一樣不容易，所以花了許多時間，好在最後一刻趕上了......”
陸致似乎很驕傲這一天衣無縫的計劃，細緻的給幾人講解當年的整個周密的過程。他先物色好身材氣質和宋意禪很像的女人，然後送她出國去整容，並且全程跟蹤陸堯和宋意禪，觀察他們各自的特徵，力圖做到一模一樣。等到婚禮當天放上那精心準備好的影片，現場肯定會大亂，而一向注重臉面的宋家丟不起那個人肯定會取消婚禮，然後鬧出醜聞並且沒有拿到地的陸堯會被董事會徹底趕出公司，被陸家趕出去，到時候一切就都是他陸致一個人的了。
“對了，最後還得多虧了寧寧呢。”陸致看着宋意禪，嘴角帶着殘忍的笑意，明知道他口中的真相會多麼傷人，卻依舊無情的開口，“因為最後一刻視頻不好弄進去，是寧寧幫忙送進去的，單純的小公主啊，我只是告訴她那是她姐夫忘在家裏的戀愛回憶，她就真的信了，哈哈哈......”
“一切都很順利，婚禮被取消，宋家和陸家都成了a市的醜聞，因為你倆。我以為一切成功了，可是我沒想到，宋志霖竟然在那樣的情況下還將那塊地轉讓給你，你知道我有多吃驚嗎？果然是商人啊，那種情況下還想着利益......”
這一切程天雅聽得雲裏霧裏，陸堯早有準備，而宋意禪，卻是第一次知道這樣的真相。
她恨了陸堯六年，一直堅信視頻是他搞的鬼，是他既不想娶她又想得到那塊地而想出的拙劣的計謀。第一次在餐館遇到，陸致告訴她陸堯曾經有一個叫什麼雅的女朋友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因為有了那樣的理由更讓她堅信自己的猜測......
可是現在卻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陸致為了扳倒陸堯的計謀？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而且即使是商人，宋意禪也不相信宋志霖會為了利益而犧牲自己。當初為了她第一次求人的爸爸，怎麼可能那樣對她，不可能的......
“陸致，我想過是你搞的鬼，只是想不通視頻的來源，謝謝你解了我多年的困惑。”陸堯終於開口，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麼多年來，那個壓抑在自己心中的真相，現在突然覺得一文不值，“只是你錯了，他轉給我那塊地，不是要拋棄意禪，恰好是為了意禪......”
因為婚禮那一出之後，即使有宋志霖庇護，宋家也不可能再接受她。所以拿到那塊地的陸堯會在陸氏站穩腳跟，並且陸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會隨之水漲船高，對宋意禪而言，完全夠她一生開銷，所以宋志霖才會轉讓那塊地的同時把交易的股份轉到了宋意禪名下。
“呵呵，即使是這樣，那又怎麼樣呢？”陸致反問陸堯，“婚禮上，你不照樣拋棄了她，條件反射的你還不是選擇了對你而言最小的傷害，即使你最終贏了，得到了陸氏，用莫須有的罪名把我送進監獄，可那又怎麼樣呢？因為宋意禪不可能會原諒你，你的孩子註定不可能再屬於你，所以說到底，還是我贏了不是嗎？”
陸致的話，陸堯無言以對。
雖然視頻不是他的初衷，但是最關鍵的時刻他選擇拋棄了宋意禪。所以即使當初宋意禪聲嘶力竭的指控他，向他求證的時候他唯有沉默以對，因為他毫無開口辯解的能力。
“哈哈哈，沒話說了吧？”陸致從兜里掏出小刀，把玩着走近陸堯，“其實說到底，你也不過是陸家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而已，你的一切原本都應該屬於我的，即使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瑤瑤呢？你為什麼要搶走她？啊？”
陸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離婚，也不知道陸致為什麼那麼對她們母子，可是當瑤瑤媽向他求助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幫他們離開了a市，離開了陸致的視線，因為他不忍心看她們母子受苦，心底也是想償還一點當年拋棄妻子的心理罪過......
“瑤瑤......你以為真的是我搶走了她？為什麼你不承認是你拋棄了她呢？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只會讓她更恨你的，殺人犯的女兒，將會是她身上永遠的印記......收手吧，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十分鐘之後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宋意禪明白陸致的意思，因為是她親眼看見他組裝的炸彈，親眼看見他安裝的，只有她知道即使陸堯不起身，那顆炸彈過一會兒也會自行爆炸的，只要預設的時間到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灰飛煙滅。
可是此刻的她卻什麼也不能說，唯有流淚搖頭，唯有拚命的向陸堯按時......
她真的恨死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恨死了他為何看不懂她眼中的意思......
宋意禪的拚命掙扎，陸堯卻只理解為她害怕，一次次不斷的安慰她，鼓勵她。
而程天雅看到這一幕，真的心如死灰。八年了，她執着了八年等待了八年，她以為陸堯是愛她的，可是生命危在旦夕這一刻她才完全明白，他真的不愛她。他所有的注意力和心思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哪怕一點點也不願意分給她。
既然這樣，他的生死還關她何事呢？
既然這樣相愛，做對亡命鴛鴦也不錯吧？
程天雅一言不發轉身準備離開，卻被陸致土壤擋住了去路，她不解的看着他，“你想怎樣？”
“既然不聽勸阻闖了進來，想離開就沒這麼容易了。”陸致話音剛落，程天雅只覺得脖頸一痛，人就逐漸失去知覺癱軟在地上，慢慢不省人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五分鐘，沉默許久的陸致終於撕開了宋意禪嘴上的膠布，用刀割斷了她腳腕上的繩子，手腕上的他想了一下放棄了，最後看着宋意禪，“我知道整件事中你是最無辜的，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博弈，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最後五分鐘，應該夠你跑到安全區域了。”
宋意禪看着毫無表情的陸致，再看看陸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別管我，快走。”陸堯出聲低吼，讓宋意禪快走，因為虛弱的她速度有限，再耽擱下去誰也別想走。
宋意禪想要站起來，嘗試了好幾次卻依舊無力，肩膀撐着牆壁才好不容易起身，想要向陸堯走去，剛離開牆壁卻又摔了下去，“不行，不行，我不能放下你們不管，要走一起走。”
陸致坐在角落裏，眼睜睜的看着宋意禪一次又一次的摔倒，陸堯一次一次聲嘶力竭的吶喊，無動於衷的閉上了雙眼，有眼淚從他眼角滑落。
他這一生，真的該結束了，愛恨情仇一起，隨着這殘破的軀殼一起。歸於塵土。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最終也未能見到女兒最後一面吧！
或許這就是報應！
對當初的老阿姨，對宋意禪，對前妻，對女兒，對所有的人......
時間滴答滴答，好像正在宣判所有人的結束。突然，緊閉的大門被強心突破，小李帶着人沖了進來，動作專業的開始拆卸炸彈......
看着手忙腳亂的眾人，陸致依舊坐着，心如死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因為他知道這都是徒勞，他們不可能在僅有的一點時間沒拆掉一顆炸彈的，即使全世界最頂尖的拆彈專家也不可能。
到頭來一場空，更多的人陪葬，倒顯得更加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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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度秒如年，忙活了好一會兒，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減少，小李不得不開口，“時間不夠，我們只能冒險試一試了。”
“你先帶她們出去，剩下的我會看着辦。”
宋意禪和程天雅都被人強制帶了出去，即使她不願意就此離開，不願意眼睜睜的看着陸堯冒險，更不願意哪怕是陸致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卻還是被小李帶離了現場。
隨着人員的撤退，房間裏只剩兄弟兩人，以及逐漸依稀可聞的計時聲。看着坐在角落裏的人，陸堯最終開口，“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那些錢，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
這樣的話，聽起來真不像是從陸堯嘴裏說出來的，陸致笑出了聲，“你明明恨我的，這裏又沒外人，何必惺惺作態呢？”
“瑤瑤在樓下，如果你想見她的話，就出去。”
“瑤瑤？”陸致雙眼放光，咻的一下起身，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最終緩緩的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語起來，“我沒臉見她，這輩子都沒臉見她......”
“你不是一直想要見她嗎？為了見她不惜犯法，最後這一刻為什麼就慫了？只要你出門，就可以立刻見到她了啊，你他媽倒是出去啊......”陸堯沒法，只得大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可不想兩人一起死在這裏。
陸致的情緒不穩定，陸堯的吼叫讓他立刻變得躁動起來，起身暴戾的將身邊的椅子砸了，心有不甘的大吼，“你他媽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沒時間了，沒時間了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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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等在樓下的安全區域，宋意禪被小李攔着不允許靠近，警方和宋寧嬋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幸好看見宋意禪沒事兒。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兒吧？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宋寧嬋抱着宋意禪大哭，不斷的向她道歉，這一次她真的是被嚇到了，當接到陳跡的通知說發現她屍體的時候，她真的嚇到了。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心裏恨的從來就不是宋家的一切，而是她這幾年孤獨的人生。她最愛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都離開她，她的生活只有靠對着姐姐的恨意才一直堅持下來，突然讓她放棄她接受不了，特別是讓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幸福，她更接受不了。
因為她孤單痛苦了六年，憋屈了六年，愛了戎戎六年，一下子她真的接受不了。
可是當聽到她的消息的時候，她又開始自責開始害怕，害怕她還沒來得及原諒，一切已經消失，一切已經又離她而去......
“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想要你們再痛苦一下而已，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告訴戎戎而已，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怕你會拋下我，怕戎戎恨我，怕你們都比我幸福......”
“寧寧......陸堯還在裏面，他還在裏面......”宋意禪哭着說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宋寧嬋的話她也完全聽不進去，只會重複這樣的一句話而已。
警方第一時間和小李交涉裏面的情況，行動還未部署完全，突然一聲巨響，大地都感覺到明顯的震動，頭頂的上方，一股濃煙和火光從一個窗口冒出，噼里啪啦的碎物開始掉落......
最終，所有人還是晚了一步。
而那個出口，即使望穿秋水，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走出。
警方組織所有人撤退到更遠外的安全區域，現場立即拉起了警戒線阻止任何人靠近，而宋意禪，絕望的看着那個出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