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家法伺候,我等得起
黑夜席捲着狂風暴雨,瘋狂的沖打在透亮明鏡的玻璃窗上,伴隨着陣陣轟隆聲,時不時的一閃而過亮徹夜空的光芒,漸漸的雨勢稍稍的變小了一些,雨水仿若顆顆透明的珠子,黏在玻璃上,慢慢的滑落。
現在是六月,經過雨水洗禮的空氣,夾雜着潮濕的土壤氣息,炎熱的溫度更涼的如同秋季。
茫茫的雨霧,隔着一道玻璃窗,卻儼然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墨宅內,溫暖依舊,伴隨着恰好的溫度,不會過於冰涼,也不會過於炎熱。
客廳內燈火通明,每個人都顯得氣度優雅,正中間正站在一位清冷卻又帶着執拗的女子,就像是一朵梔子花,嬌弱的身子,卻讓人感受到不同於其他的堅強,純潔無暇帶着遺世的清冷是她的保護色,內心卻是堅強傲然。
姚月雅的聲音是那麼的堅決,她的話語又是那麼令人動容。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在那漆黑的眼瞳下,更顯得近乎透明,望着墨瑾鈺,兩兩無聲,即使沒有在說話,卻讓眾人都知道,在繼續批鬥墨瑾鈺也沒用,木已成舟。
姚月雅的全身心愛着的是墨瑾鈺,她的肚子裏也有了墨家的孩子,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大家也都清楚,只是順不了那口氣,也想好好敲打敲打墨瑾鈺,不要認為羅家的孩子那麼容易欺負。
氣氛在這一剎那凍結,羅兮張了張口,卻覺得此時的話語顯得多麼的蒼白。
拿着棍子的墨老爺子,看了一眼跪在咖啡色地毯上的墨瑾鈺,依舊是帶着不凡的氣度,面色優雅雍容,彷彿他不是跪着,他就像是連綿的遠山,靜然的如同水墨畫,魅艷卻又倨傲。
這是他的孫子,是他這輩子的驕傲!
但是今晚他卻不得不下狠手,俗話說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你要是想娶人家的女兒,這最起碼的誠意要拿出來,不然人家根本不會放心將女兒交到你的手上。
墨老爺子閉了閉眼,心裏默念了一聲,渾濁的眼瞳閃過一絲歉疚,剛毅的臉龐爬上了歲月的痕迹,沉着臉將手中的棍子狠狠的揮下。
“砰——”
墨瑾鈺的身子急速的向前傾,晃了幾晃,悶哼了一聲,卻很快挺直了背脊,面容沉靜冷然。
這是他拐走別人的女兒該受的,怨不得任何人。
一雙瀲灧的鳳眸略帶感激的望了一眼墨老爺子,爺爺的心思他懂,他也知道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為了美好的未來。
棍子揮下,韓穎細長嫩滑的手指拿着銀質小勺,攪拌着茶杯里的伯爵茶,聽着下了狠心的力道,手上微微顫了顫,絕美的臉龐卻不露半點聲色,如果這一次她包庇了自己的兒子,那麼這門親事很有可能便泡湯了,為了兒子能夠娶到心愛的人,只能委屈他了。
“這一棍子是教你以後別自作主張,你認不認?”
墨瑾鈺的背脊挺得很直,眼瞳有着固執的火苗,薄唇吐露話語:“我認。”
“砰——”又是下足了力道的一棍。
“這一棍子是教你不要偷偷摸摸拐着別人的女兒去登記,你認不認?”
“我認。”
一聲聲棍子打在肉上,聲音悶悶的,卻能夠讓人感覺到棍子在抬起下落的時候,那呼嘯而來夾帶着的風聲,不知道打了多少棍,只是無論墨老爺子說的哪一句,墨瑾鈺全都一力承擔了下來。
他原本妖孽至極的顏,此時面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冒着細細的冷汗,卻帶着一如既往的倨傲,唇色不在如同綻放的玫瑰花般紅艷,而是漸漸的褪去了它原本的顏色,如同純凈的水源,淡的幾乎跟皮膚融為一體。
墨老爺子眼裏帶着不忍,手上卻仍是一下一下的擊打着墨瑾鈺的背部,絲毫不留情。
看到墨瑾鈺那蒼白無力的容顏,姚月雅的眼眸劃過一絲驚慌,她將祈求的目光轉向顧如柳,她知道墨老爺子一直不肯停下來,就是在等顧如柳表態。
注意到姚月雅投射過來的目光,顧如柳的面色沉靜如水,盤着精緻端莊的髮髻,插上如玉溫潤的簪子,一身大家閨秀的旗袍,氣質典雅,雍容可親,即使是步入老年的行列,她的美仍舊是積澱着年少時的驚艷,轉為長久年輪的雅韻。
她的眼是女人里最為勾魂攝魄的丹鳳,微微上挑着,帶着看盡人生百態的滄桑,優雅依舊,顧如柳淡淡的制止:“夠了。”
準備再度揮下的棍子停留在半空中,墨老爺子收回,朝着墨瑾鈺使了個眼色。
現在顧如柳既然出了聲,這就說明她消了氣,還是心疼墨瑾鈺的。
收到墨老爺子的眼色,墨瑾鈺蒼白的臉色幾乎透明,將鳳眸望向顧如柳,帶着隱忍的痛楚輕輕道:“外婆……”
客廳靜的彷彿一根針掉落都能夠聽到,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姚月雅想要過去扶起墨瑾鈺,卻怕自己的舉動只會為墨瑾鈺招來不滿,只能用心疼的眼神緊緊盯着墨瑾鈺,希望能夠減輕他的痛楚。
接收到姚月雅的目光,墨瑾鈺蒼白的唇色漸漸回血,眼眸里的溫暖依舊,柔情似水,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們的未來,所以他一點都不怕。
顧如柳彷彿沒有聽到墨瑾鈺的聲音一般,拿起一杯青花瓷花紋的茶杯,倒上一杯,輕輕抿了一口。
唇齒生香,含在口中,那香氣漫過舌尖,漫過味蕾,盈滿唇齒;咽下肚去,那香氣彷彿在身體裏飄蕩,久久不散……
享受着茶帶來的滋味,良久后,顧如柳才起了身,淡淡道:“很晚了,都散了吧。”
這態度……
倒是令人有些捉摸不透,既沒有說原諒,也沒有沉下臉。
顧如柳的身姿裊裊婷婷,背影帶着孤傲,走上了樓梯,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墨老爺子也有些乏了,揉了揉眉心,擺了擺手,搖頭道:“都散了吧,瑾鈺你起來帶月牙兒回房間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在討論吧。”
聽到墨老爺子的話,墨瑾鈺的唇抿成一條線,不卑不亢穩穩的站了起來,朝着姚月雅走去,而她則是一臉心疼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瞳,眼底隱隱蒙上了一層水汽。
此時在她的眼中,他便是她的天,這樣的男人,值得她去交付於自己的一生,不離不棄,與君共勉。
窗外的狂風暴雨呼嘯着,肆意的席捲,仿若要將整個大地吞噬而下,兇狠的如同洪水野獸。
然,這並不能影響到溫情中的兩人。
兩人的房間,早就在墨瑾鈺打電話說要回來的時候,便收拾了出來,是墨瑾鈺原來的房間。
房間內的設計簡約,但簡約不簡單,設計化繁為簡,從本真出發,流線外形設計,黑白色調,永恆經典,右邊擺放着歐美風格的小戶型沙發,低調華麗的黑色,給人沉穩的視覺感受,沙發前是白色雅緻的茶几,一旁是正面清晰凈透的玻璃落地窗,外邊的剛好能夠看到花園,閑暇時可以坐在沙發上喝着咖啡,看雜誌,聞着鮮花的清香,愜意自然。
不過最吸引人的便是一張超大的床,宮廷式的勾勒出精緻的鏤花,一如既往的以黑白為主,潔白的天鵝絨被褥,雅緻的黑鐵絲床頭,仿若王室的尊貴優雅,倍增一份神秘的清香。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撒進屋中,顯得越發唯美。
墨瑾鈺小心的牽着姚月雅坐上床,她帶着身子,這一晚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恐怕身心都已經有些疲憊了,醫生說過,不能夠過度勞累,她的身子本來就不容易帶住孩子,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會流產。
坐在床上,墨瑾鈺半蹲下來,動作輕柔的將她嫩白略顯浮腫的腳放在了手上,右手稍稍使了力,動作嫻熟的給她揉着腳。
他的手指柔白的根本不像是一個男子該有的肌膚,細膩的完全看不出任何毛孔,搭在姚月雅的腳上,竟是比不出誰更勝一籌,只不過他的手骨骼並不像女子的那般小巧,帶着男子該有的粗獷,十個手指細長,靜靜的給她按摩着腳。
“外邊的梔子花開了,喜歡聞么?”墨瑾鈺揉着腳,抬眸,那雙幽深的眼眸帶着溫度看向姚月雅。
聞言,她漆黑的眼瞳亮了亮,笑意直達眼底:“喜歡。”
“我也很喜歡。”墨瑾鈺淡色的唇勾了勾,低聲的回了一句。
他喜歡梔子花,是因為她像梔子花。
姚月雅將臉轉向落地窗外,果不其然,一大片的潔白的梔子花正爭相開放着,即使這雨下的是如此的猛烈,這風是如此的狂吠,在這樣極其惡劣的情況下,它微微瑟抖,但它並不屈服。
隔着窗她彷彿能夠聞到梔子花帶來的清香,那股子倔強的味道,悄然糅合在其中。
姚月雅轉回頭,眼瞳黑盈盈的,帶着別樣的清冷嫵媚,白嫩的臉龐爬上一絲困意,美眸半眯,眼底帶着倦意。
小心翼翼的將兩隻腳都揉完,看到腳的主人早就已經昏昏欲睡,墨瑾鈺輕輕勾起了唇,眼底的溫度只增不減,帶着深藏的情意,他將她的腿擺好,拉過被子蓋在姚月雅的身上。
感覺到溫暖的主人,側了側身子,深深的埋在了被窩裏,窗外的雨不停,屋內的溫情依舊持續。
墨瑾鈺的眼劃過一絲痛意,臉色蒼白上了幾分,此時只覺得背後火辣辣的疼。
墨老爺子並不是裝裝樣子,每一棍揮下都是用上了力道,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恐怕背後早就已經傷痕纍纍了。
剛剛給姚月雅揉腳,已經是忍到了極點,現在看到她安靜的睡顏,終究是有些撐不住了。
他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將房門合上,走廊上亮着微弱的光芒,他朝着樓下走去,醫藥箱在樓下客廳。
“瑾鈺。”是韓穎。
走下樓的墨瑾鈺聽到韓穎的聲音,點了點頭走上前,淡淡道:“媽。”
眼前的墨瑾鈺,臉色蒼白俊美,唇色倒沒有之前那般的淡白,隱隱有了一些水紅的潤澤,藍色的水晶燈照耀着柔和明亮的光芒,帶着奇異的艷色,妖孽的移不開眼。
韓穎微不可微的嘆息,有些欣慰的看着他,自己的兒子如今已經長大了,全然不是當初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時光荏苒,再回首已然流逝。
“疼么?你爺爺他……”
聞言,墨瑾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他怎麼會不明白呢,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所以不用解釋。
韓穎在這裏就是為了等墨瑾鈺下來,她拿過醫藥箱,就像是他小時候一般,摔倒了跌傷了,她都回細心的給他照料,小聲的哄着他,安撫着他的情緒。
只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兒子不再像是小時候一樣,喜歡粘着她,喜歡跟她說覺得有趣的事。
為人父母的恐怕在這一刻,才會有一種淡淡的惆悵,孩子長大了終究是會離開的。
感覺到韓穎上藥的動作,輕柔帶着小心翼翼,墨瑾鈺的唇抿了抿,黑色的瞳深不可測,望不見底。
看着墨瑾鈺的後背,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青青紫紫的,帶着猩紅色的痕迹,讓人完全無法直視,看的出來墨老爺子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心有些微微的顫動,一股酸澀湧上,韓穎幾乎想要落淚,自己的兒子她終歸是疼愛的,怎麼忍心看到他受傷呢。
給墨瑾鈺上好了葯,韓穎掩了掩心頭的酸澀,柔聲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背對着韓穎的墨瑾鈺,穿上衣服點了點頭,冷硬的下頜,卻帶着完美的線條,魅艷妖孽。
他不是一個會表達的兒子,但他會一件件的記在心裏,韓穎也隨之上了樓,回到房間,墨寒還沒有睡覺,床頭的燈亮着。
墨寒穿着睡袍,靠在床背上,手裏拿着一本雜誌,聽到門的聲響,隨手合上了雜誌,朝着一臉疲憊的韓穎道:“上藥了?”
韓穎走上前,躺了進去,墨寒習慣性的將她嬌弱的身子納進了懷裏,感覺到懷裏的人兒點了點頭,他皺了皺眉,道:“臭小子又讓你心疼了?”
翻了個身,逃開墨寒的懷抱,懶得回答他無聊的問題。
不過墨寒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就放過她呢,感覺到背後一團溫熱貼了上來,多出來的大手也滑了進來,韓穎嬌嬌弱弱的嚶嚀了一聲,斜睨了他一眼,卻是顧盼生輝間流光反轉,嫵媚動人。
看的墨寒只覺得全身熱血沸騰,嘆息了一聲,身子覆了上去,一輩子也愛不夠。
窗外的雨漸漸小轉,如綿延的細針淅淅瀝瀝的下着,滴落在玻璃窗上,形成悅耳動聽的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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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午。
陽光灑在梔子花和綠葉上,形成斑駁的光圈,天空一碧如洗,燦爛的陽光正從密密的松針的縫隙間射下來,形成一束束粗粗細細的光柱,把飄蕩着輕紗般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
關於姚月雅懷孕的事情,雖然墨瑾鈺動用了關係壓了下來,可這事情仍舊是傳了出去,一個月的樣子,京城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葉家一點動靜都沒有,安靜的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點事情一樣,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閆明仍舊是老樣子,躺在病床上說不了話,只能夠吃一些流體的食物,閆旭則是在醫院專心照顧,這樣一來,倒是讓別人對閆旭的讚美多了許多,說起墨瑾鈺卻是心狠手辣,不惜害人性命的名聲。
但如果閆旭只是想以這樣打垮他的話,那也就太沒意思了,恐怕閆旭的心思還沒有那麼簡單。
現在墨瑾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姚月雅的身上,還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要生了。
在墨家多少能夠幫助墨瑾鈺多分點心,不用整個人都挂念着姚月雅,在公司工作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她在家裏會怎麼樣,李蘊和韓穎她們簡直就把姚月雅當做了重病的病人一樣,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睡覺的棉被,每天幾點鐘起床,幾點鐘必須睡,一日三餐是吃什麼,全都規劃的一清二楚。
恐怕這些老女人也是太過於無聊了,現在姚月雅懷了孕,倒是多了點事情做,每天都在吵鬧着誰照顧姚月雅,根本輪不到墨瑾鈺去擔心。
甚至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們都把墨瑾鈺給扔了出去,理由很簡單。
“現在月牙兒的肚子大了,你又是一個正值血氣方剛的男人,這樣貌美如花的嬌妻躺在身邊只會是撩撥,而你們又不能那什麼,所以為了你的身體着想,還有月牙兒肚子裏的孩子着想,接下來的一個月直到臨盆前,你們都分房睡。”
於是乎。
墨瑾鈺無精打採的住到了隔壁,半夜裏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要去碰觸左邊的位置,得到的卻是空落落的回應。
躺在大床上,聞着窗外飄來的梔子花香,就好像是姚月雅身上的味道,他的眼瞳攝魂奪魄,仿若一個漩渦能夠將人不斷的吸進去,吸進去。
只是,如今的墨瑾鈺倒是有點懷疑起了自己回來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回來了……
反而聚少離多,整天工作忙的馬不停蹄,回到家卻不能夠擁抱着柔軟的身軀,不能夠親吻紅艷的唇,不能夠摸着她的肚子,跟自己的寶貝說話,有時候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
每到晚上就成了墨瑾鈺最難熬的日子,腦子裏都是姚月雅絕美的容顏,那漆黑的眼瞳,象牙般的肌膚,黑絨毛般的睫毛,如玉的鼻樑,清瘦美麗的手指會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衣襟,在月光的照耀下,隱隱透着瑩白的流光。
無聊的數着鬧鐘秒針的擺動。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下。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墨瑾鈺聽到房門那邊,有着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他坐直了身子望了過去。
是姚月雅。
帶着淡淡的梔子花香席捲而來,她的肌膚如同冰川似雪,帶着梔子花的清冷,烏漣漣的眼瞳,在這白色的襯托下,更顯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灼目,她的唇就像是玫瑰的花瓣,嬌艷芬芳,清雅淡靜。
沒有想到腦海中的人兒,會突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是一個完美到極致的驚喜。
至少對於墨瑾鈺來說是這樣的。
姚月雅動作顯得遲緩笨重,撐着大大的肚子,明明就是很難受的事情,但在她的面容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掛着恬淡的笑意,仿若一陣清風拂過,帶着暗香逐漸的靠近墨瑾鈺。
床上的人顯然有些被怔住了神,眼瞳泛着幽深的光,白瓷般的肌膚襯上那極致的黑,撞擊出全然不同的妖魅,他的唇如同那綻放的櫻花,掉落時訴說的凄美,妖妖冶冶。
走到床上,順從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腿上,她的長捲髮有綢緞般的光澤,她像小貓一樣慵懶而幽怨,白瑩的面容輕輕蹭着他的腿部,透過來溫熱的溫度。
他垂眸默默地看着她,手指忍不住輕撫觸她的面頰,對於她突然的到來,有些措不及手。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想到過來?”
姚月雅撐着肚子換了個舒服的位置,頭枕在他的腿上,忍不住開始把玩起了他的手指,細細長長的,精緻白皙,就像是專門為彈鋼琴準備的,她側了側頭望向他,語氣里多了一絲埋怨:
“既然你不來找我,那麼也只能我上門來找你了。”
聞言,墨瑾鈺的眼底沾染上了一絲笑意,燦若星辰,任由自己的手指在她小巧的手裏擺弄着,他說:
“外婆她們看的這麼緊,本來就因為我瞞着你懷孕的事,對我有了不滿,現在我在不聽話,恐怕真的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了。”
她的眼瞳泛着幽幽的光,看着墨瑾鈺的臉龐俊美如天神,有些被說的啞口無言,半晌才記得反駁:
“墨瑾鈺!外婆她們才不是這樣*的人呢,她們只是比較緊張我。”
墨瑾鈺笑得有些張揚,笑容直達眼底,握住她的青蔥玉指,感覺到觸感帶來的細膩柔滑,暗了暗眼眸。
“怎麼出來的?兮姨已經睡了?”
因為姚月雅的原因,現在家裏的幾個女人都是輪番跟她睡,就怕半夜裏出什麼事情,這可苦了其他幾個男人,所以在白天的時候,都能夠看到男人們一臉幽怨的眼神。
今天剛好輪到羅兮。
姚月雅咬了咬下唇,象牙色的肌膚漸漸染上了緋紅色,烏黑如深潭的眼眸多了一絲羞赧,語氣有些不自然:
“我剛剛醒來的時候,發現姨不在房間,想着許久沒有見你,便出了房門,找你的路上聽到了一些聲音……”
這話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作為成年人的墨瑾鈺自然瞬間秒懂,對自己的二叔多了一分感激,若不是他的話,可能今天自己還不能抱得到小嬌妻。
落地窗外的夜色煙霧朦朧,偌大的幕布上掛着幾顆星辰,隱隱飄進來的梔子花香,帶着寧靜的夏風,多了一絲溫情。
姚月雅的眼眸亮了亮,漆黑的眼瞳閃動着孩子般的稚趣,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托着肚子走到落地窗前,晶亮透明。
擔心姚月雅的墨瑾鈺緊跟其後,有些無可奈何的笑看着她,這麼大個人有了身子,卻仍然像是個孩子一般。
月色下的她,冰肌似雪,隱隱帶着梔子花的清冷,漆黑的瞳此時燦若星辰,比那煙火還要令人移不開眼。
她就像是個孩子一般,指了指窗外的花園,隨風飄動的梔子花,純潔的如夢如幻,只見被夜色籠罩的花園上,有飛舞的螢火蟲,閃閃盈盈,梔子花上濕潤的露珠也在閃閃發亮,花園裏遠遠近近的蟲鳴將一切映得格外寧靜。
她笑的像是個孩子,純真無邪。
“好美啊……”
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螢火蟲,如今在這樣淡然的心境下,見到這閃爍着微弱的熒光的生物,心頭竟多了一絲喜意。
墨瑾鈺卻是盯着這樣的她恍了神,美麗的如此聖潔,仿若帶着月亮女神的光環,令他捨不得移開眼,看着她側着的臉,月色下潔白的面容,幽長的睫毛,還有那絕美的容顏,無不吸引着他的目光,久久不能離去。
他近乎痴迷的望着她,抓住她指着窗外的手指,輕輕的放在唇邊細細的吻着。
那蘭淡雅香的手指。
在大片的梔子花中飛舞着螢火蟲的星光,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隱隱帶着梔子花的香氣,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纖細的手指上,使得她那潔白的手指沾染上了一層緋紅。
姚月雅的眼隱隱含了羞意,卻始終沒抽回被墨瑾鈺抓緊的手,默認他近乎輕薄的方式。
看着這樣無比美麗的嬌妻,帶着梔子花的香氣,墨瑾鈺再也忍不住的一口咬了上去,
“絲——”
姚月雅含着氤氳的水眸,一臉嗔意的瞪向他,指尖還傳來着幽幽的疼痛感,她的語調有些上揚:
“墨瑾鈺!你屬狗啊!”
卻見墨瑾鈺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認真的回道:“不,我屬狼。”
恐怕很少有人知道,雖然狼用在人的身上,都是貶義的,例如色狼,狼子野心,但其實狼這種生物,並不是如此。
狼是很專情的動物,它一生只愛一個伴侶,就算愛的那一方死了,它也只會選擇孤獨終老。
而他墨瑾鈺便有着狼的屬性,一生一世一雙人。
聽着墨瑾鈺文不對題的話,姚月雅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他,卻因為沁了氤氳,那雙眼瞳更顯瀲灧,盈盈秋水惹人憐,漸漸他的呼吸有了一絲急促。
窗外濃綠的葉片上有點點滴滴的露水,月光皎潔的夏天,花園裏鋪天蓋地綻放出堅韌清冷的梔子花,飄來淡淡的梔子花香,美得無比純潔。
“墨瑾鈺,你不準在咬我!”
他眼裏的笑意更濃烈了一下,聽着她的話,有些莞爾,眸裏帶了一絲戲謔:
“我這只是愛你的表現,你沒聽說過么,打是親罵是愛,愛到不行用腳踹。”
“……”姚月雅默,利落的轉頭,“再見。”
手被拉住,是墨瑾鈺。
他的眼瞳笑意漸深,溫聲細語:“開玩笑,真生氣了啊。”
小心的拉過姚月雅,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溫柔的環着她的腰,卻因為肥大的肚子,兩隻手完全不能交合,姚月雅有些尷尬,自己這腰可比得上水桶了。
墨瑾鈺的呼吸熱熱的,手往上挪了挪,眼瞳愈見轉深,帶着深不可測的深度,呼吸有些急促,而坐在他懷裏的姚月雅,更能夠感受到她漸漸升起的溫度。
他……熬了足足有九個月了吧。
姚月雅的臉紅了起來,仿若鮮血一般鮮艷的紅色,如玉的肌膚全都沾染上了緋紅,一大片一大片的蔓延着,身子開始柔軟了起來。
墨瑾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的手指異常雪白,彷彿沒有血色,卻透着薄薄的香氣,恍若是梔子花初綻時的芬芳,她的手指修長清麗,能看出骨頭來,美得彷彿有着生命的力量。
此時的姚月雅全身僵直着,坐也不是動也不是,屏住了呼吸,一時沒了言語。
良久。
久到姚月雅都以為墨瑾鈺睡著了。
如果不是那噴洒在耳垂上的呼吸依舊火熱的話。
她微微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惹得她立馬停下了動作,心跳撲通撲通的挑着,就好像在做着什麼壞事一樣。
她咬了咬嬌嫩的唇瓣,含着羞意輕聲道:“瑾鈺……”
“恩。”身後傳來的聲音是如此的低迷,含有磁性。
她閉了閉眼,將烏漣漣的眼瞳遮住,雪白的肌膚上帶着緋紅,怯怯道:
“很遲了,我該回去了……”
“恩。”依舊是那般的富有磁性,撞擊着姚月雅軟軟的心房。
“那……”
姚月雅試着動了動身子,卻被圈着的手摟的更緊了一些,就好像是鋼鐵一般,禁錮着她的力道是如此之緊,彷彿要將彼此之間的血肉融合在一起,成為一體。
感覺到痒痒的呼吸在耳畔,伴隨着令人躁動的熱氣,一陣一陣的席捲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白嫩小巧的耳垂此時已經變成了可愛的粉嫩色。
她的眼浮上一層蒙蒙的水汽,帶着水汽的氤氳,可愛小巧的腳趾,被修剪的圓潤粉嫩,此時正局促不安的蜷縮着,在這靜靜的夜色中,伴隨着淡淡的梔子花香,微風拂過,輕舞飛揚,捲髮散落在墨瑾鈺的臉頰,蒙上了他的眼,那原本熾熱的眼眸。
“老婆,只剩一個月了……”墨瑾鈺的聲音有些解脫,又帶着一絲隱忍。
姚月雅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立馬理解了他的意思,水眸含嗔的回頭瞪了一眼,輕啐了一口:“色胚。”
她早就應該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姚月雅有些鬱結的想着,不過心裏還是能夠理解墨瑾鈺的難熬,此時她坐着的地方就很好的能夠體現他是有多‘難受’。
耳垂處傳來濕濕的溫熱,痒痒的,她幾乎敏感的想要立刻跳開,但,她此時着笨重的身子只會給她帶來許多的不變,迷人的嗓音響起,帶着陣陣嘆息——
“老婆,我欠你的還有好多好多……”
她的神情怔了怔,幽黑如同深潭的眼瞳閃過一絲錯愕。
華美奢麗的宮廷式紫色窗帘,隨風飄揚,隔着玻璃落地窗,遠處白色的梔子花綻放的純潔美麗。
摟着她的墨瑾鈺,伸出右手握住她白嫩的小手,看着手裏骨骼美麗的纖纖玉手,他低聲道:
“不會等得太久的,不會的……”
她心下瞭然,眸光複雜的看了一眼他俊美的容顏,慢慢的,瑩白的面容浮現一抹笑意,她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道:
“一輩子那麼長,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