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聖

第2章 面聖

年兮蘭聽聞皇上駕到,連忙在宮婢的攙扶下披衣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聖駕。

康熙雖然已過天命之年,卻保養得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十餘歲,一雙愛新覺羅家族特有的丹鳳眼深邃銳利,眉宇間自有一股久居上位之人不怒自威的態度。

康熙自從八歲登基至今,擁有過的女人不可勝數,然而容貌妍麗者卻並不算多。究其原因,則是因為容貌並非清代皇帝甄選秀女主要條件。為了彰顯自己乃是有道明君,不被美色所惑,清代帝王選擇秀女是更加看重女子的門第與品德。

雖然康熙也認為好色也是極不名譽的事情,然而卻又如同尋常男子一般無法抵禦心中對於美貌女子的期待與嚮往。因而,康熙在執掌天下手握重權以後,便開始於暗中重新修訂甄選女子的標準。正是在康熙這一若即若離、諱莫如深的標準下,才會有了出身辛者庫卻美貌動人的良妃,才會有了生於江南、容貌柔婉的密貴人。

康熙曾經以為良妃與密貴人已經是極為難得的美人,卻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殿選秀女之時因為一名女子殊麗的容貌而失了神。康熙一直以為美貌的女子如同御花園中競相開放的花朵,有的清秀淡雅,有的濃艷嫵媚,有的清冷高華,有的稚嫩可愛,然而康熙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在看到一位女子出眾的容貌之時,會在驚嘆莫名,以至於失了言語。

自負學富五車、滿腹詩書康熙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出一句恰當的詞句形容眼前這名女子的美貌,只覺得那些詞句皆無法寫盡那名女子的麗色,康熙思來想去,唯有美麗一詞方能形容這名女子的絕色姿容。康熙不由得暗自慨嘆,原來世上當真會有這樣一位女子,世人不必說她清秀婉約,也不需贊她嫵媚可愛,她只是美,美到極致,令人怦然心動。

因此,當年兮蘭在殿上忽然暈倒的時候,康熙不但沒有責怪她御前失宜,反而自然的示意自己身旁最是得力的兩位宮婢芳藺、芳婉上前服侍年兮蘭,並且派出自己的心腹御醫劉聲芳前去為她診治。

然而回到乾清宮以後,康熙卻無法安心批閱奏摺,心中想起殿選秀女時自己對待年兮蘭的態度,竟隱隱有些後悔起來。康熙一向對自己的自控能力極為自負,此次竟然為了一介秀女失了分寸,不禁覺得自己在妃嬪面前失了顏面。

康熙不由得疑心年兮蘭是否在身上用了什麼魅惑人心的香料,方才使得自己做出如此反常的行為來。然而李德全仔細查證后卻回稟說年兮蘭身上穿着的旗裝皆由內務府統一準備,並未發現有任何熏香的痕迹。

聽了李德全的稟告,康熙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不禁暗暗想到既然那年兮蘭並無任何不當的行為,那麼在殿上甄選秀女之時自己有悖常理的反應也與他人無由,皆是自己自身的原因了!

一向驕傲自負的康熙自然不願接受這個結果,因此當康熙聽到年兮蘭已經醒來之時,便匆匆趕往儲秀宮看望年兮蘭,想要再次仔仔細細看一看這位讓自己當眾失了分寸的美貌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也許看清楚了,也便不會這般牽挂,難以割捨了。

因懷了這樣探究的心思,康熙竟在年兮蘭面前站定,負手而立,淡然的命令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年兮蘭心中一緊,不敢不尊皇命,卻只將頭稍稍抬起,露出姣好的面容,始終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視聖顏。

康熙微微眯起雙眼,仔細打量着面前恭敬柔順的年兮蘭,只見她身着一件淺藍色旗服,烏黑柔順的長發未及挽起,只柔順的披在身後,微微蒼白的臉色不但未使這張如玉嬌顏減色半分,反而更為她平添了三分嬌弱七分柔婉,整個人彷彿臨水而居的蓮花一般惹人憐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在懷中,好好憐惜疼寵一番。

康熙想到此處,忽然變了顏色,對於年兮蘭竟然可以一再左右他的心思感到十分懊惱。康熙想到德妃與宜妃曾經分別對他提及對年兮蘭的喜愛,隱晦的暗示過想要為胤禛與胤禩求娶年兮蘭之意。康熙原本也曾經動過將年兮蘭賜給胤禛的念頭,然而此時打量着年兮蘭世間罕有的絕色姿容,康熙已然打消了原本的打算。

難得遇到這樣的絕色女子,又是自己名正言順可以擁有的女人,康熙自然不會將年兮蘭賜給他人。然而想到年兮蘭的身份與容貌,康熙又覺得這樣的女子只可適當的給予無傷大雅的疼寵,卻不可給予過高的位份與子嗣。以年兮蘭的出身與品貌,初封一個貴人的位份,再賜予一個封號也算適合,等過幾年再尋個適當的時機提一提她的位份,究竟是嬪位還是妃位則要看年羹堯的表現了。這樣既可得享美人,又可對年家以示恩寵,豈不美哉。

既然打定了主意將年兮蘭當做用以取樂的美人及籠絡朝臣的工具,康熙自然也不再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一改適才面上嚴肅冷漠的神色,微笑着對伸手欲將年兮蘭扶起。年兮蘭心思敏慧,立時看出康熙的意圖,不禁大驚失色,下意識的便側身避開康熙的碰觸。

康熙未曾想到年兮蘭竟然膽敢躲避自己,望着自己已然伸出此時正尷尬的停在半空中的手臂,頓時沉下面容,厲聲呵斥道:“放肆!”隨即想到年兮蘭之所以如此厭惡自己的碰觸,極有可能是因為其早已有了心上人,不禁更加懊惱,竟是動了真怒。

年兮蘭雖然立志想要向胤禛復仇,卻從未想過會遭遇如此尷尬的局面。雖然此生年兮蘭尚為待嫁之身,與康熙父子並無半點關聯,然而年兮蘭面對康熙的接近與碰觸卻感到十分不自在,因此未及細想便躲開了康熙伸過來攙扶自己的手臂。

此時見康熙被自己氣得變了顏色,年兮蘭頓時僵直了身子,在心中早已將無塵道長咒罵了無數次,還說什麼送給自己三樣禮物作為復仇的利器,此時看來只是這第一樣禮物便給自己惹出了無數的麻煩與煩惱,還不知後面那兩樣神秘的禮物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嚇與變故呢!

年兮蘭雖然身為遊魂,飄蕩了許多年,然而除了不能離開紫禁城以外,也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許久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與折辱的年兮蘭一時之間竟然與康熙僵持不下,不願意就此屈從於康熙的安排。

康熙見年兮蘭竟然對他的寵幸避之唯恐不及,不禁龍顏震怒,緊擰着雙眉打量年兮蘭半晌,忽然冷笑一聲,對身旁的忐忑不安的李德全吩咐道:“傳朕旨意,命儲秀宮管事的宮女將年氏選秀時的記錄即刻送來此處呈給朕御覽。”

李德全心中埋怨年兮蘭年輕無知,竟然膽大妄為觸怒龍顏,不僅斷了錦繡前程,更加可能連累族人,不免於心中暗自嘆息一番,真真是辜負了這樣一幅極為難得的好容色,腳下卻不敢耽擱,片刻后便將管事姑姑惠茹帶到康熙面前。

惠茹雖然頗有手腕,但卻最是懂得在宮中生存的規則。凡事既懂得明則保身,又在力所能及之時給予身旁的小主及宮婢太監們一些幫助,因此在宮中頗有人緣,深得儲秀宮諸位小太監與宮女的敬重,皆恭敬的稱惠茹為姑姑。

適才惠茹聽聞李德全吩咐自己將年兮蘭選秀時記錄的案卷呈給聖上御覽,心中便是一緊,此時走入偏殿之內,又見皇上面沉如水端坐於桌旁,年兮蘭則挺着單薄的身軀跪在一邊,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而剛被皇上派來服侍年兮蘭的兩位宮女芳藺、芳婉早已顫抖着身子跪在年兮蘭身後,惠茹便越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必是年小主言行無狀惹怒了皇上,才會招來此番禍患。

惠茹心中雖然嘆息,恭敬的向康熙行了大禮,雙手將康熙所要的案卷呈上。

康熙展開案卷只隨意的看了幾眼便放在桌上,淡淡的問道:“年氏初選時為其驗身的是哪位嬤嬤?”

惠茹回稟道:“為此屆修女驗身的是鄭嬤嬤和許嬤嬤,她們已經接連為三屆秀女驗過身,最是經驗老道,公正平和的。”

“哦,那你為朕解釋一下,究竟用怎樣的方法可以確定秀女是否為清白之身?”康熙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的瞥了跪在一旁的年兮蘭一眼。康熙的聲音雖然不大,語調也甚為平緩,卻使得年兮蘭身子一抖,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惠茹雖然不解康熙的意圖,卻依舊恭順的開口將為秀女驗身的過程清楚的向康熙解釋一遍,“回稟皇上,秀女會在宮女的帶領下逐一進入殿內,負責檢驗的嬤嬤們首先會觀看秀女的容貌身姿,重點查看秀女的眉頭是否散開、口唇的顏色、走路時的身姿儀態。隨後嬤嬤們還會解開秀女的衣衫觀其胸部皮膚的顏色,倘若以上步驟已可清楚的斷定秀女乃是清白之身,則會在案卷上註明檢驗結果,並為秀女穿好衣衫送出殿外。也有一些秀女只通過以上幾步無法確定其是否為清白之身,則還要由負責檢驗的嬤嬤們做最後一步的檢查以作確認。”

康熙聞言淡然一笑,凝視着年兮蘭緩緩問道:“兩位嬤嬤可曾為年氏做過最後一步檢驗?”

惠茹驚訝的抬起頭,望着年兮蘭蒼白的面容,不禁心中暗討這位年小主不僅生得花容月貌,有沉魚落雁的天人之姿,且眉頭未散,口唇也是極淺的淡粉色,卸去衣衫后更是通體瑩白無暇,就連閱人無數的鄭嬤嬤和許嬤嬤都看呆了去,不停的誇讚年小主好姿容,原本便不敢再生褻瀆之心,可巧年小主又是聰慧機敏、知情識趣,早在進殿之時便已經遞了厚厚的紅包給兩位嬤嬤,自然無需做那無比羞人的最後一步檢驗,便由宮婢服侍着穿好衣衫送出殿外。此時聽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要下旨重新為年小主驗身不成?

康熙原本只打算命惠茹將年兮蘭帶下去,交給鄭嬤嬤與許嬤嬤重新驗身,然而見年兮蘭直至此時也不曾哭鬧求饒,只是咬緊嘴唇倔強的跪在一邊,忽然心念一動,打算好好磨一磨年兮蘭的脾氣,於是便淡然的對惠茹吩咐道:“去將鄭嬤嬤與許嬤嬤帶來,朕要親眼看着她們為年氏重新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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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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