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請安
在年兮蘭養病這幾日,康熙倒是傳了此次選秀新封的貴人色赫圖氏錦萱及兩位常在石雨柔和陳怡涵侍寢。
雖然這三位女子在康熙面前皆小心侍奉,侍寢之時謹守規矩,沒有出半點差錯,然而康熙卻覺得寡淡無味、未能盡興。康熙看着這些女子們如出一轍卻略顯僵硬的甜美笑顏,忽然有些懷念起那個膽敢大膽的與自己對視,甚至竟敢與自己撕扯對抗的年兮蘭。
康熙回味着幾日前在儲秀宮偏殿與年兮蘭那場酣暢淋漓的歡愛,再想起次日清晨精力充沛、通體舒爽的暢快之感,康熙更是覺得與年兮蘭溫存纏綿別有一番意趣,而這種感受是其他妃嬪無法帶給他的舒爽與滿足。
雖然康熙對色赫圖氏等人不甚滿意,但卻也給予了她們應得的體面。在侍寢之後,也分別為三人御賜了相應的封號,謹貴人色赫圖氏、靜常在石氏與穆常在陳氏得了封號,倒是滿心歡喜。
由於康熙刻意模糊了御賜封號給年兮蘭的時間,因此後宮眾人皆以為年兮蘭是在侍寢之時討得了康熙的歡心,因此才得了一個如此尊貴不凡的封號。原本後宮的妃嬪們還對年兮蘭頗有微詞,然而近些日子又見康熙並未專寵於她,不僅在年兮蘭患病之時接連寵幸了剛入宮的幾位貴人與常在,又在侍寢之後分別賜予封號,如此一來,眾人又不免覺得年兮蘭也不過如此,倒是減了幾分對她的嫉妒。
這幾日康熙雖然並未前往儲秀宮看望年兮蘭,但卻時常召見侍奉年兮蘭的宮女芳婉。因此,康熙對年兮蘭的一言一行皆了如指掌。
當康熙聽聞年兮蘭時常輕撫着自己所賜的羊脂白玉手鐲默默的出神時,心中竟然劃過一縷奇異的暖流,不免得意的揚起了唇角,深邃的鳳眸中滿是溫暖的笑意。
由於劉聲芳奉了康熙的旨意,一直以風寒未愈為由叮囑年兮蘭在偏殿靜養,直至年兮蘭完全康復,甚至將原本蒼白的臉色將養出幾分紅潤的氣色以後,才准許年兮蘭外出活動。
年兮蘭在被劉聲芳宣佈痊癒后的第二日清晨便早早起身,在芳藺、芳婉的服侍下更衣梳妝,準備前往景仁宮向如今後宮之中位份最高的貴妃佟佳氏請安。
芳藺興緻勃勃的幫着年兮蘭挑選着請安時穿着的旗裝,“主子生得膚白勝雪、清麗絕俗,依奴婢看,這淡紫色倒是與主子的姿容氣質相得益彰。”
芳婉淡淡的瞥了芳藺一眼,心中雖然已經明白了芳藺的用意,知道她如此行事乃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試探熙貴人,面上卻嗔怪的瞪了芳藺一眼,輕斥道:“真是個多嘴的奴婢!穿什麼衣裳去請安,主子心中自有打算,又哪裏需要聽你在這裏胡亂建議?”
年兮蘭微微一笑,對芳婉說道:“芳藺也是好心幫我出出主意,何況她這丫頭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又何必責怪她?只不過,這淺紫色雖然很美,但是我卻不太喜歡。更何況,我在參選之時便聽惠茹姑姑提及過貴妃娘娘最為鍾愛的便是深紫色的旗裝。原本我因病未能在侍寢之後及時向貴妃娘娘請安,已經不合宮規,倘若今日我又特意在請安之時穿上着淺紫色的旗裝,彷彿在與貴妃娘娘比較爭寵似的,反倒不好。”
芳藺聽聞此言,頓時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認錯道:“奴婢該死,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順嘴胡說一番,險些害了主子!請主子狠狠責罰奴婢,奴婢以後必定謹言慎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年兮蘭微微一笑,向芳藺伸出手去,“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又哪裏算得上什麼大錯?趕快站起來了吧。我還等着你幫我更衣梳妝呢!”
芳藺愕然片刻,遲疑的將手放在年兮蘭溫暖的手掌上,卻遲遲忘記了起身。
年兮蘭微微用力將芳藺拉起,嗔怪道:“你這丫頭髮什麼呆呢?倘若一會兒害得我誤了請安的時辰,我可真是要好好罰你跪上幾個時辰了!”
芳藺憨厚的一笑,尷尬的撓了撓頭,隨後又大聲保證道:“主子放心便是。奴婢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是這梳頭的功夫可是後宮之中排得上前三位的。等會兒奴婢一定按照主子的吩咐,給主子梳一個合心意的髮髻!”
芳婉見年兮蘭沒有怪罪芳藺,也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微笑着詢問道:“除了淡紫色,主子的旗裝還有淺碧、淡粉、湖藍幾樣顏色,主子想要穿哪一件,奴婢這就去為您取來。”
“就穿淡粉色那件吧。”年兮蘭淺笑着說道,“你前些天不是曾經提及過皇上喜歡我穿淡粉色的旗裝嘛。既然皇上覺得我穿淡粉色好看,那我便穿這件淡粉色的旗裝吧。何況這淡粉色又十分符合我如今的身份,既不張揚,又合時宜。”
芳藺、芳婉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想道:看來這熙貴人也並非被家人嬌養慣壞、不諳世事的嬌小姐。由此看來,即便沒有皇上的刻意保護,以熙貴人的心思手段,想要在宮中自保也應該不成問題。
年兮蘭在芳藺與芳婉的服侍下很快便換好了旗裝,頭上只梳了一個簡單的兩小把頭,其上簪了幾小朵與淡粉色的旗裝頗為相稱的水粉色絨花。除了康熙所賜的白玉鐲以外,年兮蘭並未佩戴其他首飾,臉上的妝容也極為清淡,只是以眉石淡掃蛾眉,以淺粉色的胭脂輕點朱唇,整個人看起來倒是頗為清新淡雅,仿若臨風搖曳、婀娜多姿的水仙花般惹人憐愛。
由於年兮蘭刻意提早走了半個時辰,因此,當年兮蘭到達景仁宮向貴妃佟佳氏請安之時,其他妃嬪尚未到來。
貴妃佟佳姝妍如今已過不惑之年,體態微豐,保養得宜,容貌雖然秀美不足,但卻自有一股雍容華貴的高華之態。
佟貴妃聽聞宮女回稟說熙貴人已經在殿外等候,便淺笑着對宮女吩咐道:“既然熙貴人已經到了,便將她迎進來吧。總之,人都已經等在門外了,還能將她打發回去不成?”
那名小宮女趕忙連連認錯,趕忙將年兮蘭引入殿內。
年兮蘭前世便見過這位佟貴妃,知道她是孝懿皇后的妹妹,佟國維的庶女。沒想到此次相見之時,兩人之間的關係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年兮蘭見佟貴妃果然身着一襲刺繡精美的藍紫色旗裝,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深思,恭恭敬敬的向佟貴妃行了大禮,佟貴妃不冷不熱的叫了起,似笑非笑的慨嘆道:“如今雖然才剛入秋,但是清晨與傍晚已經有些寒涼。熙貴人的風寒剛剛痊癒,若是在竟仁宮外受了風、着了涼,傳到皇上耳中,還以為本宮刻意刁難你這位皇上面前的新寵呢!”
年兮蘭聽着佟貴妃的冷言冷語,竟也不惱,只是面帶微笑,語氣平和的解釋道:“妾身這幾日由於身體不適,未能及時向貴妃娘娘請安,心中已經十分懊惱,因此儘早才特意來得略早些,的確有思慮不周之處。如今既得娘娘指點,妾身日後必定牢記娘娘教誨,不會再魯莽行事,令娘娘費心。”
佟貴妃見年兮蘭如此說,也便淺笑着擺了擺手,“也許剛剛本宮所言的確重了一些,但是以後相處得久了,你便會知曉本宮的脾氣。本宮平日裏雖然嚴厲了些,但卻喜歡將所有事情攤在明面上講個清楚,最討厭的便是笑裏藏刀、內心陰險之人。有些事情,本宮雖然看得一清二楚,卻不屑為之。你以後在本宮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宮中滿腹心計、做事喜歡繞來繞去之人實在是太多了,而本宮卻偏偏喜歡坦誠率直之人。”
“謝貴妃娘娘教誨,妾身受教了。這兩塊是妾身這兩日為娘娘繡的錦帕,妾身也不知娘娘喜愛什麼花色,便自作主張挑了一個兩個不同風格的圖案,分別為錦繡滿園與荷塘月色,希望娘娘喜歡。”年兮蘭臉上帶着柔和的淺笑,態度雖然沒有過於熱絡討好,但卻十分恭敬有禮,令佟貴妃挑不出半點錯處。
佟貴妃示意心腹侍婢若蘭上前接過錦帕,只隨意看了兩眼,便笑道:“這兩個花樣都很好,也難為你病中還如此費神。”
佟貴妃微微停頓片刻,掃了一眼年兮蘭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勾唇淺笑道:“今日你第一次向本宮請安,本宮便送你一套白玉頭面,正好可以與皇上送給你的那隻白玉手鐲配成一套。你膚色白皙,氣質溫婉,白玉很適合你。”
此時,若蘭手捧着一套白玉頭面呈到年兮蘭面前。年兮蘭見這套頭面包含四朵簪花、兩隻步搖、兩隻玉簪,皆是以白玉精雕細琢而成,姿態各異的山茶花別具一格,頗為清新淡雅,連忙雙手接過賞賜,謝了恩,隨後才將錦盒轉交給身旁的芳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