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流言蜚語（二）

?太后依舊是昏迷不醒，一眾妃子表完孝心后都不敢在這檔口上再生事端，乖乖的回了各自的寢宮。

蘇茗分位最高，又給太后侍過疾，則是主動留了下來，伺候太后。說是伺候太后，不過給太后擦擦臉，潤潤唇什麼的。其餘的事情自有宮女太監們去做。

閑着無聊，蘇茗轉了轉手上戴着的玉鐲，嘴角勾起一絲淺笑，自己倒要看看這幕後之人在耍什麼花樣！

養心殿

“皇上，臣幾番查證。太后的脈象和癥狀並非惡疾，而是，而是被人下了毒。”寧城謹慎的的說道。

聖宣帝眉頭一挑，果然是有人在興風作浪。“是何毒？”

寧城拱了拱手，“恕臣從未見過此種致人頭疼昏迷而不死的毒藥。但曾在一本偏冷的醫聞錄里有提到過，大慶西北面有一種毒花可以致人如此癥狀。”

聖宣帝沒有說話，示意寧城繼續說下去。

“此種毒花色澤鮮艷，狀似牡丹。與燕窩相生相剋，一旦此種毒花香氣侵入人體，再服食燕窩，就會出現類似癥狀。”

“你可知道該種毒花是何模樣？”

寧城點點頭，“臣大體能識別出來。”

“走！隨朕去永壽宮。”

永壽宮的花木很多，牡丹主要集中在一角。寧城仔細辨認，眉頭皺了又皺。看向聖宣帝，搖了搖頭。“皇上，沒有發現。”

聖宣帝的眉頭擰成了“川”字，正想開口責難。

寧城又說道：“皇上能否容臣查看永壽宮內殿熏香及香包？”

聖宣帝冷着臉，點了點頭。

寧城一進永壽宮內殿，就問道一股淡雅的松香。這絲毫不感到意外，太后信佛，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只是仔細一聞，寧城感到在這淡雅的松香里似乎夾雜着一絲絲略顯甘甜的花香。寧城皺了皺眉，自己從未進入永壽宮為太后把脈。太后暈倒后是第一次隨孫太醫進入永壽宮。這松香的氣味不純凈，若不是仔細留意，卻是清淡的察覺不出。

寧城細細的將松灰撥開表面的一層，倒了一些到手掌心之中，嗅了嗅，皺着的眉頭展開了。

“皇上，正是這松香之中參雜了毒花磨成的花粉，平日裏不會察覺出來。但當灼熱的松灰落入爐子內，就會讓毒花粉的香氣參雜着松香彌散開來。”

聖宣帝點點頭，心內都忍不住為這幕後之人撫掌慶賀。好一招妙計，每日的爐灰清理后，定是不會讓人捏住把柄。若不是今日自己出其不意帶着寧城來了永壽宮，怕是永遠也查不出什麼髒東西來。這永壽宮也只有太后一人會服食燕窩，自然中招的也只有太后。沒有大面積的出現這種狀況，有誰能想到這毒是下在了空氣中。

無波的目光陰冷的掃向永壽宮的每個人，看來這永壽宮也不幹凈了。這手倒是伸的夠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越長的手看砍下來時越是血肉模糊，痛苦不堪？

“來人，將永壽宮的宮人給我好好清理。”

蘇茗接到消息時，搖了搖頭。這後宮的把戲還真是層出不窮啊！沒理會這些，好在已經查出了原因，太后應該也就沒事了。翻了個身子，不知怎的，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許是昨天思量的有些多，第二日蘇茗倒是起晚了，醒來後用着早膳，看見三星和宜心有些難看的臉色，詫異的問道：“怎麼了？”這太后安然無恙，難道不該是件高興的事么？

宜心囁嚅着說道：“主子……”

蘇茗轉過頭，抹去臉上的笑意，說道：“三星，你來說。”

三星低着頭，“今日一早，奴婢們為主子去御膳房取早膳時就聽見有些宮女太監們在議論說……”

“說什麼？”蘇茗索性將手中的碗放了下來。

“說是主子是災星轉世，妖媚禍國。正是因為皇上專寵主子，這才將災難降到後宮和太後身上。若是，若是主子繼續得寵，怕是會降災給大慶朝。”

蘇茗冷笑，無稽之談！不過是太后病了，自己怎麼就成了災星？未免太過牽強附會。“還有呢？”

三星有些為難，“他們還說，還說主子進宮不久，大慶就發了洪災；皇上遇刺；太后此番病倒……皇上重新寵幸了麗妃，太后就被查出了病因。”

蘇茗聽了這些話，倒是不再生氣了。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三星和宜心乖巧的退了下去，不敢打擾蘇茗的思考。

蘇茗嫩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子，原來如此！原來在這兒等着自己。

這件事恐怕從頭到尾主要針對的就是自己，太后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若是太醫查不出原因，自然順手除了太后這個後宮中的boss；若是被太醫查了出來，就將太后的暈倒作為餌子，將流言蜚語引向自己。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迷信是相當可怕的。眾口難辨，哪怕自己是一千個委屈，一萬個委屈，怕都是無能為力。即使最後自己有辦法辯白，太后一想起這件事，怕也會對自己生了間隙。從此太后這條路在自己這兒可就行不通了。

蘇茗冷笑了兩聲，在這後宮中誰這麼有能力算計如今已是妃位的自己？又是誰能將手伸進永壽宮的？麗妃，看來自己大半個月的專寵還真是讓她也坐不住了啊！

蘇茗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叫進米蘇和提拉一番耳語，兩人明白的點了點頭。自己本來是想着太后的生辰快到了，給太后一個驚喜，沒想到反而現在派上了用場。

蘇茗歪在貴妃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股濃濃的龍延香將自己包圍了，轉眼間就落入了聖宣帝懷抱中。

聖宣帝進宮時看着嬌嬌小小的小人兒縮在貴妃榻上，就想將人帶入自己懷裏，心裏這麼想着也就行動了。李增早已將後宮的流言告訴了聖宣帝，聖宣帝就是怕小女人苦惱這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摺眼巴巴的趕了過來，哪知道這個小人兒倒是逍遙的很。

“是不是聽說了？”聖宣帝直白的問道。

蘇茗自然明白聖宣帝指的是什麼，有些不滿委屈的賭氣了嘴巴，嬌嬌氣氣的嗔了一眼聖宣帝：“簡直是胡說八道。”

聖宣帝贊同的點點頭。

“人家明明是靠美色迷惑皇上的，憑什麼到她們嘴裏就成了災星。”

聖宣帝被蘇茗的話給雷住了，若是知道有囧這麼個字，聖宣帝一定會覺得自己的額頭上掛着大大的一個“囧”字。點了點蘇茗的小腦袋，“感情你認為妖媚禍國是件好事？”

蘇茗討好的轉過身子，趴到聖宣帝的背上，小手柔柔的為聖宣帝捏了捏肩膀。“這不是表明你最喜歡我了嘛！再說了”蘇茗板起臉來，“你上次還說我是你的福氣包，她們這麼說就是在拆你的台！”說罷，自我肯定的點點頭。

聖宣帝雖然明白蘇茗在轉移話題，但看着蘇茗到沒有為這件事而傷心，也就放下心來。笑道：“那我幫你出氣好不好？”

蘇茗搖了搖腦袋，“不好。”

“嗯？”聖宣帝一個挑眉，沒有說話，示意讓蘇茗給個理由。這不識好歹的小傢伙。

蘇茗湊到聖宣帝耳邊，一陣嘀嘀咕咕。

聖宣帝聽完好笑的看着蘇茗，“你倒是個機靈古怪的，這哪兒想出的法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這麼一說，蘇茗就不樂意了，“我這叫……”

“這叫什麼？”

蘇茗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詞，急了眼了，氣呼呼的咬了一下聖宣帝的脖子，“哼……反正就是讓她們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聖宣帝縱容的拍了拍蘇茗的屁股，“好好好！你放心大膽的去辦，我幫你善後。”

就在流言愈演愈烈的第四天，飛羽殿對面的牆壁上出現的奇景，像是一道驚雷划入了流言蜚語中心，炸的人們一下子緩不過神來，而後又像是沸騰了的熱油，撲哧撲出着往外冒。

“你聽說了？”

“聽說啥了？”

“就是麗妃娘娘宮外的那個景象啊！”說話的小宮女壓低了聲音。

“當然了。那麼大一個血紅的‘災’字，誰會沒看見啊！”

“那之前說是有災星轉世……”

“可不就是，原來以為是麗妃，沒想到，我看着平日裏麗妃就和太后不對付。”

“是呀是呀，麗妃敲着就凶。熙妃娘娘看起來倒是和善多了。”

蘇茗滿意的聽着兩個小宮女在嚼舌頭，扶着宜心的手悠哉悠哉的向紫煙閣走去。

宜心壓低了聲音，可還是已抑制不住的興奮。“主子……”

蘇茗一個刀眼飛了過去，宜心立馬乖乖的不吭聲。蘇茗滿意的繼續走路，這在後宮裏可是四面都有耳朵，話可不能瞎說。

進了紫煙閣的宜心是壓制不住內心的崇拜，央求着蘇茗告訴自己原因。

米蘇一臉得意的小聲說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啊！”

蘇茗看着宜心實在好奇的樣子，抬了抬下巴，示意米蘇告訴宜心。三星也在一旁靜靜的立着，雖然沒說話，臉上的好奇卻是掩飾不住。

“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將那木屑半夜裏偷偷的扮成宮女的模樣混着漿水黏在了牆壁上。第二日一大早，可不就看見了血紅的大字。”說罷，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宜心，又討好的看着蘇茗，“奴才可是偷偷瞧過了，上面全爬着紅螞蟻呢！”

宜心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怪不得宮裏人都說是螞蟻通靈，在報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