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過了好久,耿佳慧終於開口了:“紅姐,謝謝你來看我,我想睡一會,你出去的時候幫我關上門就可以了。”

童亞紅聽出了耿佳慧變相逐客的意思。她笑着點了點頭,起身捋了捋裙角,便轉身出去了。

耿佳慧頹然地倒在了床上,她想給自己的哥哥打電話,質問他是不是真的就像童亞紅說得那樣,可是所有的質問,涌到了喉嚨里,轉悠着又慢慢地沉澱了下去。

真的是這樣,又有些什麼可質問的?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哥哥的腿已然是落下了終身的殘疾,父母的心已然是傷透了,往昔的愛意已然消磨得只剩下隨風而逝的塵土,而她只能回望着身後的巨坑,望着卧在坑中的早夭的愛情的殘骸,要麼也跟着躺下,要麼撣落塵土繼續前行……

躺了一會,擦乾臉上不知不覺又流淌下來的眼淚,她起身來到病房附屬的小浴室里,洗了下臉,讓冰水鎮一鎮有些發腫的眼睛,將凌亂的頭髮重新的梳理整齊,並將身上的護理服整理妥帖,看着鏡里的自己不再那麼狼狽。她才慢慢地挪到了門口,輕聲地說保鏢說:“你們佟總呢?我找他有些事情。”

保鏢聞言,伸手一指,她才發現,佟然正站在長長的走廊盡頭,抽着煙,望着窗外。

耿佳慧慢慢地走了過去,挨得近些,便聞到他身上濃濃的煙味,看見腳下一圈狼藉的煙蒂,見耿佳慧走過來,他將嘴裏的香煙扔到了地上,用力地一踩,又重新叼起了一根。

腳下一個不穩,她的身子有些踉蹌,佟然轉身想去扶住她,可她早已單手扶牆,穩穩地站穩了,他便慢慢地縮回伸出去的手:“你怎麼起來了?我扶你回去吧。”

窗外的已經月色如水,不時傳來蟋蟀的長鳴,耿佳慧搖了搖頭:“這挺好,屋子裏有些悶。”

佟然叼着煙,也不說話,但在耿佳慧不再硬冷而隨和的回答下,表情變得一松,他伸手去扶住了耿佳慧的肩頭,將耿佳慧的小聲驚呼下將她抱起,從走廊盡頭的門廊出去,便轉到了病房外面的小花園裏。

這家私立醫院的建設真是考究,古風的花園,亭台樓閣樣樣俱全,佟然把她放下,這時保鏢也拿來了厚厚的軟墊,鋪在了涼亭的木質靠椅上。

耿佳慧坐定后,佟然也接過了保鏢遞過來的保溫桶:“我讓管家現燉的紅棗蓮子羹,補血的……”

說著便將湯水倒入了瓷碗裏,用湯匙試了試溫度是不是適合后,遞給了她。

耿佳慧伸手接過,慢慢地喝着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湯水。佟然看着女人慢慢地喝着湯水說道:“你腿傷還沒有復原,不用急於上班,何況你老闆給你安排的事情哪裏是女孩該做的?過兩天跟我回上海吧,要是傷好了,閑不住,就去我的集團掛個職,總好過現在這樣風裏來雨里去……”

她就這麼靜靜地聽着,並沒有打斷男人對自己未來的規劃。直到男人說夠了,她又喝了幾口后,放下了碗:“紅姐把當年的事情都說了……是我哥哥對不住你,他欠你的,我會想辦法彌補的……不過這次住院費可能還需要你來墊付,等我發了工資再一併地還給你……”

“嘡啷”一聲,瓷碗被男人一下子掃到了地上,在地上滾落了幾圈。

“我還真想聽一聽,你準備用什麼來還?你哥哥的那條賤命?還是你們家的房子土地?”佟然微笑着,潔白的牙齒泛着寒光。

耿佳慧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有工作,有手腳,錢賺得不多,但是總會一點點還清哥哥偷去的六百萬的,你對我的恨,我現在全都知道了。可是恨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你這些年來從沒有主動地找尋我們家來要賬,我是要領情的,我……我也不配……你的感情,我不會再報警了,就當給我們的陳年舊事劃上一個句號吧……”

耿佳慧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佟然的笑聲打斷了:“領情?你就是這麼領情的?難道當年我愛你愛得還不夠嗎?你哥哥被打,你自動為我定了罪,事後怎麼……怎麼就不會主動到酒吧,到尚鐵那,再不然去紅姐那打聽一下我?慧慧,是我不配!是我這個當年被家族掃地出門,只知道呈勇鬥狠的小子,是我!不配得到你高高在上的垂愛!”

佟然一把狠狠地捏住了耿佳慧:“這些年來你想過我嗎?哪怕想過一次嗎?為什麼只有我總是沉浸在過去里出不來,而你呢?你的生活就好像還像以前那麼的乾淨?我設想過無數次我們相遇時的情景,可你呢?你始料未及地站在我的侄子邊,手挽着手,就這麼天造地設的璧人一般,出現在我的眼前……現在居然說要賠償我?怎麼賠?你拿什麼來賠!”

在男人的咆哮聲中,耿佳慧的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她剋制住想要摟住了這個男人的衝動,顫抖着嘴唇輕聲地說:“佟然……佟然,求求你了,不要再逼我了,這樣下去,我會死的……會死的……我們怎麼也回不去了。你我的心裏、身上都帶着傷,兩個受傷的人,會彼此慣性地刺痛對方來保護自己,給我們的愛情留下些回憶吧……不要從我這裏奪走它們了,求求你了……”

佟然的眼圈是紅着的,可是他的眼底沒有眼淚,他重重地推開了耿佳慧,拚命地吸了一口氣:“既然這樣,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準備怎麼好好地工作,如何替你的混蛋哥哥,一點點的還清欠我的債?”

從那天之後,佟然就消失在醫院中,沒有再露頭,倒是童亞紅總是出現給自己買水果,買衣服的,並拿來了自己的手機。

耿佳慧有禮地一一謝過。打開手機,便發現有人用手機給楊總發了一封郵件,大概的意思是,那個縣長不太規矩,怕他耍起酒瘋來不好收拾,所以自己先走一步了。

這應該是出自佟然的手筆,而楊總也表示理解,還吩咐給了她兩天的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第三天,耿佳慧就出院了。

手頭的事情,像潮水一般就涌了過來。耿佳慧喜歡這樣的狀態,腦子裏被大事小情填得滿滿的,什麼都不用想,也沒有時間想。

“佳慧,現在土地有了,下面就要蓋廠房和進設備了。設備我已經想好了,德國海德堡4色印刷機,一千來萬,需要進口。我們自己進口的話,程序蠻複雜的,我的朋友推薦了一家公司做我們的進口代理,由他們負責進口和送貨到我們指定位置。你聯繫着把設備進了。”楊總說完,轉發了幾封郵件給她,是德國和代理公司的聯繫方式。

耿佳慧先和德國海德堡公司聯繫,定好了價錢,又打電話聯繫了代理公司。

代理公司負責人姓陳,四十來歲,說話很乾練:““耿小姐,你放心。我們公司做了十多年了,在圈裏信譽很好,很多公司都是由我們進口設備的。你先和德國簽訂採購合同,然後我們簽個三方代理協議,指定我們為你代理進口設備,剩下的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就在公司等着,我自然會按時把貨送到你那的。”陳總爽朗的說。

一千多萬的設備呢!耿佳慧心中沒底,雖然身體很是很不舒服,卻還是和楊燦生飛回上海,拜訪了陳總。

這次,耿佳慧坐在出租車了,一處繁華的大街旁看到了一處,高聳的寫字間。“億陽集團”的中英文名頭,在陽光下泛着金光。

耿佳慧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正站在這建築的最高層,俯瞰着下面的芸芸眾生。她突然領悟到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語中的可笑,是啊,他現在哪裏需要這點錢?

就像他說的,他要的,自己還不起。

收回煩亂的思緒,耿佳慧跟楊燦生下了出租車。陳總公司在浦東大道一個高檔寫字樓,陳總在樓下迎接他們。

耿佳慧一路走來,留意到陳總公司有二十幾個員工,還有兩件間會議室,員工桌邊貼着的單據有新有舊,可以追溯到去年,應該不是那種所謂的皮包公司,

陳總的辦公室里有張1米高的木雕茶台,上面擺着茶具和4罐茶葉。陳總一邊招呼着耿佳慧和楊燦生,一邊沏茶。給耿佳慧和楊燦生倒上2杯茶,才開始說起進口的事情。

看得出,這家公司很正規,也確實扎紮實實做進口生意的老字號。陳總很健談,善於製造氣氛,雙方交流得不錯。尤其楊燦生和陳總,兩人都喜歡釣魚,很聊得來,走時還和陳總約定哪天一起釣魚。

耿佳慧又詳細問了下流程,注意事項,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了才告辭。

她不知道的是,在陳總送他們出了寫字樓,回到辦公室,用手機撥打一個電話,接通后說道:“他們剛從我這走,應該沒有問題,過幾天就能簽合同了。是,我知道怎麼做。”

電話里,一個低沉的男音說道:“好,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作者有話要說:男人與女人的逆向思維啊~~~~童鞋們,三更給力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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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愛成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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