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丘比特之箭
“張越。”叢笙淺淺頷首回道，姿態優雅舉止從容，就像他真的不知道身旁的這個男子是一個實力滔天的黑道大佬一樣。
但是看着王莫蕭幽暗深邃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神，叢笙猜不準王莫蕭有沒有提前調查過自己。
要知道之前的張越對於王莫蕭來說是個再小不過的人物了，兩人應該是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的，這之前唯一的交集也不過是被他兒子，王兆擎欺負過的小人物之一。
現在王莫蕭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實在叫叢笙摸不清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愛神之箭的加持就這麼有效，讓宅在老巢的大佬奇妙的出現在了民航客艙里。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千里姻緣一線牽’？！
像王莫蕭這樣的人，能達到他現在這個地位和高度，沒點本事那是分分鐘被仇家踩死的命。這個地下皇帝能懾服整個C國地下勢力，控制‘青幫’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甚至在整個亞太地區黑暗勢力榜上赫赫有名，想想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況且遇到的危險與擁有的敵人數量也是與他王莫蕭的地位成正比的，王莫蕭這樣孤身輕裝隨便出現，難道就不怕被對頭做掉？
叢笙以前的家庭雖然是巨富之家，可到底也只是從商之流。明面上是清清白白的正經商人，暗地裏也只是勉強和黑道中層一些權柄人物有些交際。就是他計劃報仇的那些年接觸過的人里，最高地位的也不過是個地區大佬手下的二把手，王莫蕭這樣級別的人叢笙是沒有見過，也沒資格接觸得到的。
而且小說里寥寥幾筆也看不太出王莫蕭這個人物的性格，所以現在要接觸起來，對叢笙來說，是既忐忑又興奮的。
莫名的征服欲高漲。
不過……
看着王莫蕭那雙毫無遮掩坦然流露出的溫柔眼神，叢笙不由得淺淺一笑。
主動權在他手裏，這可真是一個不錯的開頭。
“你是學生吧？”王莫蕭手肘擱在座椅的扶手上，離着旁邊叢笙的手臂只差幾寸就能接觸得到。
叢笙垂眸掃了一眼兩人挨得極近膚色對比明顯一蜜色一蒼白的兩隻手臂，被遮住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再抬起眼帘時，叢笙側對着王莫蕭的角度恰到好處的流露出幾份哀傷與難堪，能叫一旁視線始終停留在他身上的王莫蕭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叢笙用壓低得有點沙啞的聲音輕輕道：“半個月前我還是的，不過出了些意外，現在……休學了。”
“抱歉。你別難過，過段時間心情好了，再去學校銷假，還是可以繼續上學的。”一旁的王莫蕭有幾分無措，絕好的記憶力叫他突然想起在報告上看到的內容。
眼前的男孩會離開學校的原因不就是自己兒子王兆擎造成的嗎？
被圍堵，被欺負，被污衊，被退學，造成這一切的不就是自己的兒子嗎？
而且男孩強忍難堪也無法說出退學，只是用休學來模糊帶過，想來是很難過又難堪的吧。
而他做了什麼？！
他一個不小心就撕開了男孩的傷疤，讓他想精心呵護小心對待，想盡情寵溺想全情愛護的男孩如此傷心難過。
看那小臉白的，還有那盈盈的雙眼，是想流淚嗎？（大佬你腦洞開大了==）
他的男孩不會…討厭他吧？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就這樣沒有禮貌的揭人傷疤。
可是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也不知為何向來思緒清晰，頭腦冷靜的自己會做出這樣手足無措的事。概只因為他見到他喜愛的這個人已經高興得過了頭，失了一貫的冷靜克制吧。
他太喜歡這個人了，喜歡到不像自己。
還有男孩的父母也已經……
王莫蕭從來平靜無波，就是當年第一次殺人時都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色，此時已經煞白。
但多年的良好自制力幫了他，讓王莫蕭瞬間控制住失態了的神色，沒叫旁邊他喜愛的男孩看出什麼來（大佬你確定？）。
王莫蕭看着身旁男孩那張清俊的臉上隱隱流露的難堪和傷心，不由得心內如焚，如岩漿灼燒。
想擁抱他，拂去他臉上的哀傷，讓那雙漂亮的雙眼露出讓自己心醉的笑意。
可是現在……
他只能在一旁悄悄握緊拳頭，竭力抑制自己的衝動，拚命告訴自己，今天是兩人的‘初次’見面，絕對不能嚇壞他的男孩。
順便暗暗思索怎樣讓男孩不把他的退學之仇和父母之仇聯想到自己身上，讓他的追求之路變得更加困難。
要知道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他的兒子，嚴格上來說他也算得上是間接仇人了。
誰叫他是仇人的爹呢。
所以在男孩愛上他之前絕對不能讓男孩知道他和王兆擎的關係。
所有的一切不過瞬息間在王莫蕭的腦內完成，須臾他掛起溫柔的淺笑。抬起擱在扶手上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幾寸之隔，比他手掌小上一號的白皙手背。
強忍着把那隻手握進掌心的衝動，王莫蕭看着叢笙道：“我好久沒來B市了，都已經對這個城市有些陌生，越越能幫我熟悉這個城市嗎？我們一起搭個伴遊玩，讓一切的不愉快都過去吧。”
“越越？”叢笙眨眨眼有些疑惑。
看在王莫蕭眼裏就像是在問‘怎麼這樣稱呼我，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我們已經認識了，看到越越，我就覺得我們應該做朋友（情侶）才對。難道越越不想交我這個朋友嗎？”
“當然不會，能多認識一個朋友我很開心。”叢笙笑道，像是沒發覺王莫蕭的親昵。
也順水推舟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只是這個‘越越’着實讓他聽着連雞皮疙瘩也起來了，於是眼眸一轉。
“那我叫你‘莫莫’？”莫莫，嬤嬤，看你改不改口。
可是王莫蕭的心理承受力明顯大出了叢笙的估計。
“莫莫？不錯啊，顯得我們關心親密。”王莫蕭面色坦然笑着，沒有半點不自在，反而看起來高興極了。
“我剛剛的提議怎麼樣？”王莫蕭像是沒看見叢笙的無語，接着道。
“我要去學校辦理一些手續，接下來到是沒什麼事情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年紀小，我對B市了解也只是一般。”叢笙現在還是很願意和王莫蕭多多相處的，畢竟要想和王兆擎對抗，王莫蕭是個再大不過的金手指了。
所以現在要努力刷‘金手指’的好感了，‘金手指’本人都已經願意送上來讓他刷，他也不好拒絕不是。（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到了B市住哪裏？”王莫蕭想到資料里的有些內容，知道身旁的人估計是不會住學校的。又想到那個被王兆擎收買污衊他的‘越越’偷竊的那個室友，王莫蕭眼神一暗，風雲翻湧，那些欺負過越越的人他會好好‘回報’的。
“在學校附近找家酒店吧。”叢笙不在意道。
“這樣啊，不如去我的住處吧，我在B市還有幾處房產。房子挺大，邀請我的新朋友蒞臨怎麼樣？”王莫蕭趁機道，有些期待有些忐忑。
這樣的心情他是從來沒有過的，就像個初戀的毛頭小子一樣。
“這……”叢笙遲疑道。
叢笙心裏其實是挺願意的，不過面上可不能這麼不矜持。
“正好省了一筆住宿費，我們不是要計劃一起出遊嗎，在我的住處的話到時一起行動也比較方便。”王莫蕭努力的說服身旁的人。
他從來沒想過他也是有話語如此多的時刻。多得不像他了，不過這個改變王莫蕭甘之如飴。
“可是會不會太打擾你了？”叢笙還是有些猶豫道，面上滿是遲疑。
“都是朋友了，有什麼打不打擾的。就這麼說定了。”王莫蕭高興道，心裏暗暗想着一會讓王清處理一下越越退學的問題，他的越越應該會很高興能夠重返校園吧。學校里那些讓人討厭的‘蟲子’也幫越越清理掉吧。還有王兆擎，他這個越來越囂張的兒子，他也該給些警告和教訓了。
接下來的行程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兩人相處的格外融洽，幾個小時下來在踏出機艙的時候兩人就好似多年的好友般了。
“莫莫，這車是你的呀，我這是不是交了‘土豪’朋友啊？”叢笙一開口就叫圍在兩人周圍的人打了個冷戰。
‘莫莫’，這樣可愛童真的名字，安在道上有名的‘黑修羅’身上是不是有點太那啥了。
他們簡直不敢再抬頭看BOSS的臉，一個個猶如行動的雕塑，臉色暮然。偶爾有幾個眼珠子忍不住偷瞄敢這樣稱呼他們BOSS，BOSS不但沒有將人分屍沉海，反而笑得分外愉悅的那個俊美少年的都被他們BOSS不着痕迹的冷瞪了回去。
只是經過這一幕這些屬下們也都明白了，這少年在他們BOSS心裏絕對不一般，屬於要好好對待的類型。
潔身自好，二十來年如同苦行僧般的BOSS大人的春天終於來到了嗎？
這來得可真遲，遲得都快讓他們以為他們的BOSS真那啥無能了呢？道上有些仇家找不到打擊他們BOSS的辦法，只好用流言來作亂的，裏面都有些啥來着。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X無能啊，X痿啊，還有說BOSS是個欠X的啊，等等等等。
不過這些流言的源頭都被BOSS吩咐喂葯丟到旗下的獸園去了，下場那是一個慘不忍睹，只能說‘菊花殘，滿地傷’啊。
渾然不知自家屬下心裏活動的王莫笙此時正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正調侃他的叢笙，眼裏的脈脈柔情叫叢笙都有些不敢和他對視了。
白皙的臉頰兩抹不斷蔓延的淺粉，叫一直看着叢笙的王莫笙，雙眸更加幽暗，裏面翻覆如暴風般的漩渦讓因為不好意思而垂眸的叢笙沒有看見。不然他恐怕會正真認識到眼前的王莫笙才不負他C國最大黑幫的黑道大佬之名，而這個這個男人在他面前又改變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