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 魚
海中的變故突起,張無忌不及提防。正在情況危急間,一道黑影急掠至張無忌身前的水中,一把將他抱起,緊接着又急掠出水面。不必說,此人正是謝遜,雖在隆隆海潮之中,但憑着他從‘避水決’中修鍊得來的特異感應,仍比張無忌早了片刻察覺到海中的危機。謝遜關心之下心神微亂,待得張無忌身在懷中之時,這才真正安下心來,用力在水下大石上一登,自海水中重又拔身而起,急急掠向岸邊。
身子尚在半空,“咔嚓!!”一聲,天空中響起一個震雷,聲音之大有如便在耳邊一般。謝遜心中禁不住一顫,‘避水決’真氣不受控制的直衝入腦,未及反應,心中忽然一陣大亮,一個黃髮大漢抱着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躍離海面的景象清晰的映入腦內,那黃髮大漢和那五六歲的孩子的身形容貌竟然清晰無比,其清晰程度比之目見猶甚許多。一亮之後,隨之一切景象消失,眼前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驟遭異變謝遜心神立即失守,一口真氣馬上泄了,身形自空中直墜而下,落入海中。堪堪入水,“哇”的一聲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此時的謝遜雖受了內傷,但臉上卻滿是狂喜之色,接着又是一個縱躍回到岸邊。
“無忌,哈哈,無忌,我看見了!我看見你了!哈哈!哈哈!賊老天開眼!賊老天開眼!...”一句話尚未說的完全,兩行濁淚已經順着謝遜腮邊滾滾落下。就在剛剛的一瞬間,謝遜竟然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抱着張無忌躍出水面的景象,更奇怪的是,不知為什麼,他心底竟然毫無理由的堅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僅僅是幻覺!
整個過程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已經足夠讓眼盲已久的謝遜激動不已。自從張無忌降生以來,謝遜雖然當著張殷二人的面不便說,但心中已經不知多少次為不能親眼看到張無忌的樣貌而耿耿於懷了,這一下突然心愿得償,興奮的一時竟然不知用什麼語言來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之情,翻來覆去就只一句:“賊老天開眼!賊老天開眼!”他一生最恨天道不公,此時語氣間竟然大有嘆贊感激之意,可見他心情之激動。
少頃,謝遜稍稍平服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伸手輕輕撫摩着張無忌的小臉語帶顫抖道“好無忌,好孩子,哈哈,義父今日能看到你的樣貌,便是將來當真要老死在這個荒島上也算不枉了。哈哈!”張無忌開始是一臉震驚,續而大喜道:“義父,你真的看見了?!你的眼睛好啦?!太好了,太好了!”謝遜哈哈笑着搖了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只有剛才一瞬間而已,不過這已經足夠了,真沒想到我謝遜有生之年還能看的見我家無忌到底長什麼樣子,此生再無遺憾了!”說者把剛才的具體情形仔細說了一遍。張無忌聽了有些遺憾和泄氣的道:“原來只有這麼一下,要是能夠永遠那樣舊好了。”
謝遜哈哈大笑道:“無忌,做人不可貪心不足,我謝遜有生之年能夠有這麼一次,已經知足了,我可不想欠賊老天的太多。”張無忌不無可惜的點頭應是,但無論心口,一時都無法釋懷。反而是謝遜毫不在乎的道:“無忌,剛剛我感覺到有物向我們這邊衝過來,好象是條大魚,你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啊!”張無忌一愣,這才想起要看看先前在海里直衝自己這邊而來的那個東西現在還在不在。此時天上又是一個霹靂,聲音卻比先前的那個還大,配上海面洶湧的海浪,便如眾神震怒一般,一時間天地變色,鬼神皆驚,但謝遜卻再也沒有出現象先前一樣的際遇。
漸漸的潮水開始退去,但見岸邊海灘上一條灰白相間的大魚靜靜的躺在那裏,也許是沖的太過‘賣力’,它此時竟然擱淺在淺灘上,海水雖然還在不時沖的它搖晃幾下,卻始終不能讓它脫離這種尷尬的境地。張無忌跑上前去仔細觀看,但見那大魚竟有六米多長,體重總有8、9百斤上下。全身無鱗,黑白相間。看外型倒像是一隻大海豚,不過沒聽說過海豚有這麼大的,而且它的吻好象也比張無忌前生見過的海豚短的多也圓的多(海豚一般嘴尖),而且它頭上還有兩個半圓型的包包。
“大概是一種海豚的變種也說不定”張無忌一邊猜測一邊轉到它前面。大魚此時似是受了極重的傷,身體絲毫不能主動活動,只有它的吻還在有氣無力的微微張合著,露出裏面數不清的尖細牙齒。身體下面的左鰭也撕裂了一半,身上還有幾道長長的傷口,不過此時已經沒有血水滲出。似是感覺到危險逼近,大魚奮力的動了一下,但馬上又沒了力氣。
張無忌把情況大概和謝遜說了一下,謝遜高興的道:“是誰說福無雙至來着,這話以後可得改改了!有了這隻大魚,正好弄回去慶祝一下。無忌,你在這看着,我去把你爹喊來。今個晚上咱們幾個可是有口福了,哈哈!”
張無忌又看了看那條大魚,見它眼中似乎流露出對即將離世的哀傷和對這世界深深的眷戀,又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描述海豚救人的文章,禁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心下生出幾分不忍,於是轉頭對謝遜道:“義父,孩兒想放了它。”謝遜一愣,一臉疑惑的道:“放了它!?”張無忌無法解釋自己心中的理由,只好找了個借口道:“嗯!義父,今日大喜,孩兒覺得不宜殺生,而且若不是它也不會有今日之喜,您常說大丈夫恩怨分明,所以我覺得咱們不應該再傷害它。”謝遜聽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一個恩怨分明,今日確實難得賊老天開眼,我謝遜又何妨破例做一回好人!”頓了頓又道:“不過,它現在身處淺灘,又負了重傷,就算咱們放了它,它也未必就能夠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