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師姐

第十五章 師姐

小二心頭打了個突,也虧得他專業素質過關,在這緊要關頭一低頭打個千兒,吸了一半的涼氣吐出來立馬成句:“姑娘恕罪,小的無心冒犯。姑娘俠骨英姿真真令人折服,小的景仰不已,所以看得出了神。”

這話說得漂亮,即不提相貌也不提能吃,只說俠骨英姿令人景仰得看呆了去,只要不是故意找碴的,仍誰聽了心裏也舒坦。

坐在那姑娘對面的還有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見狀急忙摸出一小塊碎銀子扔給小二道:“你家的菜品不錯,賞你了,下去吧。”

那姑娘似笑非笑地看了書生一眼,沒再說什麼,端起茶慢慢喝着。心知安全過關,小二鬆了口氣,謝過賞便急忙低頭退出雅間,順手把門關上。

待聽不到外頭的動靜了,姑娘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十分得意:“如何?逼真吧?我弄了好久才弄出來的!”

這話要是讓風寧路聽到了不知會是什麼反應,至少肯定會替自己覺得十分不值:這個害她被揍了一頓的可怖疤痕,竟然是人家故意弄出來的,是假的!

那書生一聽便忍不住撫額,只覺得一陣的頭疼:“我的姑奶奶啊,您把臉弄成那樣,誰看了不嚇一大跳?下次就不能弄副好點兒的樣子么?膽子小一點的都能直接給你嚇死!”就連他剛看到的時候都給嚇了一大跳,好在那一身功夫他是極熟的,這才沒嚇得拔腳逃走。

“哎,我頂天也就是你師姐,你叫我姑奶奶,我可擔不起,折壽的!”姑娘嘻嘻笑。見到書生臉色一黑,十分滿意,又扭了扭身子嬌怯怯道,“我一個姑娘家孤身在外走動容易招壞人呀,弄個這樣的臉才方便不是?”

書生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牙疼似的咧咧嘴,沒敢接這話茬,心裏嘀咕道:你就裝吧。這話唬誰都好,可唬不了他。按着他這師姐的功夫,等閑人壓根近不了她身,再加上那一肚子的壞水,近她身的人也討不了好。

他澹臺秋也算是個有主意的主兒,跟別人打交道鮮少吃虧的,可就是在這師姐手上從未贏過。也是他師姐有這分本事,要不師傅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還能放心放她出來滿地亂走?

想到自己之前在師姐手上吃的種種掛落,書生一陣糾結,忍不住嘴裏就咕噥了一句:“是,方便。可不是方便你不被別找麻煩,是方便你找別人麻煩吧。”眼前現成的就有一個被找了麻煩的例子。

雖說師姐只是小試一番,壓根沒出真本事,但看樣子也挨得不輕。不知風寧路曉得了這個中原委後會作何感想……

似是看出他的心內所想,姑娘擺擺手:“放心,我出手的時候留了心眼,有分寸的。況且也把傷葯給她了。擦了葯很快就會好。”說著話鋒一轉,“這人沒內力,只是會一點皮毛的拳腳功夫而已,看起來有點呆。這樣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有什麼過人之處。哎,我說阿秋,阿錚他打哪裏找來這麼個人的?”

風寧路此時若是聽到這話肯定又會再吃一驚,倒不是為這個突然出現跟她打了一架的姑娘看似與司寇宇錚極為熟悉,卻是因為那個其貌不揚的書生原來竟然是澹臺秋!澹臺秋現在的模樣,就算與她面對面撞上,甚至說上幾句話,她也認不出來!豈止是模樣並不相同,連說話的聲音也不一樣!

說回這姑娘,姓溫,是名滿天下的武學大家溫知更溫老先生的女兒,得名顏玉也是十分名符其實:容顏如玉,不但生得漂亮,皮膚更是如玉般光潔無暇,是位十足的美人胚子。

說來她喬裝出行還是溫老先生的示意,雖說溫老先生知道自己女兒功夫不錯又狡黠,但人外有人,再加上有自己這麼個容易招來是非的父親,他倒極樂見溫顏玉出門的時候?意戀迷膠?自膠謾?p>溫老先生與司寇宇錚早年的時候機緣巧合下偶遇。司寇宇錚投了他眼緣,他又覺得這孩子武學天分極好,便收了司寇宇錚作弟子,澹臺秋是後來跟着司寇宇錚拜入溫老先生門下的。

溫老先生看出澹臺秋的資質只是略好於常人而已,本不太願意收這個徒弟,澹臺秋便坦呈自己意不在成為武學大家,亦知道自己並非武學天才,但為了與司寇宇錚比肩而立共進同退,願花十倍百倍於司寇宇錚的精力盡心學習。

溫老先生感念澹臺秋待朋友的這份情義,又看他練起功來十分刻苦,也就真心實意地收下了這麼個弟子。

因此溫顏玉,司寇宇錚,澹臺秋三人便成了同門師姐弟,一起在溫老先生指點下習武,性格又十分相投,時日長了自然情分非比尋常。

澹臺秋想起自己之前給師姐傳的信上確實只是說了司寇宇錚身邊新近出現了這麼個人,並附了畫像,卻並未細呈風寧路的由來,於是又把風寧路出現的經過並着這段日子調查的結果三言兩語交待了一遍。

他這個師姐人脈極廣,又有自己的一套主意和法子,當初傳信給她也是存了讓師姐幫忙探查一下風寧路來歷的意思,不成想她就這麼突然地自己跑過來了,還親自跟風寧路打了個“招呼”。

“想着法子往阿錚身邊貼的人何止百十,趕走一個風寧路,還有李寧路,張寧路。我也知道一味地避並不是辦法。尤其是事有蹊蹺的時候,留下這小子引蛇出洞也是常策,可留作貼身侍從,放在這麼近的位置上,我卻覺得有點不妥。”澹臺秋搖搖頭擺出自己的看法。

溫顏玉聽着澹臺秋的話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眼珠一轉心裏暗笑一聲,拈起啃剩的一塊雞骨頭就朝澹臺秋的腦門兒扔過去。好在澹臺秋警醒,急忙一偏頭躲過,心裏暗呼幸運:這張面具可是他用得最順手的一張,而且面具打理起來極麻煩。誰料那頭剛剛躲過骨頭,一轉頭溫顏玉的手指就戳上他的眉心,生生在額頭上留了個油乎乎的印子:“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跟個小老頭似的,至於么?”

澹臺秋在心裏哀嘆連連,認命地摸出帕子小心地拭去額頭上的油印子,嘆口氣道:“阿錚你是知道的,一味的天不怕地不怕,我能不操心么?”他一花樣年華的大好青年,若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搞得自己跟個老媽子似的?

想到此他不由得投給溫顏玉一個怨念的眼神:司寇宇錚那性子,不領他這情他也認了,可竟然連溫顏玉都奚落他?

溫顏玉看着澹臺秋那哀怨的眼神不由失笑,卻沒有安慰他,自顧自地掏出帕子來邊擦手邊想:這個小子雖然是笨拙了一點,但看起來還算磊落坦蕩。

她輕輕一撞之下小題大做,風寧路應該也是知道的,卻並沒有逃避麻煩想辦法開溜,而是留在原地與她交涉,後來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也沒有逃跑或者搬救兵,這讓她對風寧路生出幾分好感,所以她才特意送了傷葯讓那個侍衛帶回去。

想着想着溫顏玉忽然憶起了些往事:當年司寇宇錚剛拜入她父親門下的時候功夫自然不如她,而她剛開始的時候並不喜歡這個出身顯赫的孩子。司寇宇錚那副淡漠的模樣落在她眼裏便成了拽得二五八萬,所以她父親讓她陪司寇宇錚喂招練功的時候她可沒手下留情,心想最好讓這個養尊處優的小屁孩輸的顏面盡失自動求去,所以司寇宇錚在她手上吃過不少苦頭,簡單來說就是隔三差五被她逮着機會一通胖揍。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無論輸多少次,無論被揍得多慘,司寇宇錚都沒有惱羞成怒,甚至沒有對她發過脾氣,更從未認輸逃跑,眼神始終專註執拗。她也是因此才對這個少年改觀,而後成為朋友,直至今日情如姐弟。

憶及此處溫顏玉嘴角一勾,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司寇宇錚會把風寧路留在身邊了。這個孩子的坦蕩,尤其是那種不服輸的執拗勁兒,可不是像極了當年的司寇宇錚?在她看來風寧路本身的實力對司寇宇錚構不成什麼威脅,何況司寇宇錚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卻極為縝密,憑着風寧路的本事想在他手下搞小動作玩陰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者嘛,溫顏玉心裏嘿嘿一樂,她直覺這件事會發展得很有趣!而她向來對自己的直覺十分自信!於是她站起來拍拍衣擺沖一臉糾結的澹臺秋道:“別瞎操心了,這孩子放在阿錚身邊也沒什麼。阿錚願意,那就留着唄。”說罷再不理會一臉愕然的澹臺秋,抬腳就走,她還有事要去辦呢,既然已經得出結論,自然無謂在此多留。

澹臺秋沒想明白為什麼向來為司寇宇錚着想得幾乎稱得上好管閑事的溫顏玉會對風寧路的事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所以對溫顏玉“留着也無所謂”的結論完全不得要領。

可惜溫顏玉一點跟他解釋的意圖都沒有,跟被鬼追着似的轉眼就跑了個沒影,留下澹臺秋瞠目結舌愣在原地。

以往涉及司寇宇錚的事,溫顏玉一般都是和他一個鼻孔出氣,偏偏這回溫顏玉和司寇宇錚的意見和態度出奇的一致,這令澹臺秋十分鬱悶。

鬱悶歸鬱悶,他也只能把溫顏玉的意見原原本本地跟司寇宇錚轉述一遍,司寇宇錚聽罷沒說什麼,只給了澹臺秋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讓心情本來好轉少許的澹臺秋鬱悶了,而且一鬱悶就鬱悶了好幾天。

這之間的故事對於風寧路這個直接當事人來說自然息息相關,但偏偏這個當事人依然從頭到尾毫不知情,也沒受到什麼影響,至少表面上沒受到什麼影響——她還是當著司寇宇錚貼身侍從的差,照舊過着她淡如止水混吃等死般的生活,直到司寇宇錚收到一張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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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寧不能》小劇場

溫顏玉盯着澹臺秋直撇嘴:這張臉不好。

澹臺秋(撫着面具作不解狀):師姐何出此言吶?

溫顏玉(杏眼一乜):丟在人堆里翻都翻不出來,一點都沒有創意!

澹臺秋(瀑布汗):姑奶奶,頂着張讓人一眼就注意到的臉還怎麼暗地裏搜集情報啊?

溫顏玉(豎手指表示鄙視):借口!明明是你功夫不到家!

澹臺秋(內牛滿面地轉過頭來):各位看官,看在小可被欺負得如此可憐的情況下,點個推薦權當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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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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