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 感情
她現在已經是國公,有爵位便有俸祿,又是連王妃,皇帝的親弟媳,她現在所有的財富,夠她榮華富貴幾輩子。
何必還要拚命,這麼辛苦。
秦墨轉頭看着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片刻,又回頭,將手中執的一書卷放回書架。
她不語時,眉眼自帶一股風流。
當她正眼看武虎時,武虎臉紅的更厲害。
秦墨知道武虎的意思。
“武大哥的意思,秦墨聽得明白,只是,在一些東西還沒有整理前,還得靠我來完成!”
武虎愣了一瞬,既然秦墨如此講,他便覺得自己不該問下去,便拱手“是”
片刻,秦墨又走近他,柔聲道
“你是我經由聖上同意,一手擇進府的侍衛,在這府中,我待你與別人不同,我心內是將武大哥當朋友,所以武大哥說這番話是為我着想,秦墨很感激”
武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國公說笑了,這本是小的職責內”
*
把武虎遣走了。
秦墨來到院中坐在梨花海棠紋石桌旁。
她好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想一想。、
石桌上的白玉茶壺。
秦墨提起袖子,執茶壺,從桌子中間的茶杯里挑出一個,聽着嘩嘩的水流聲,看那褐色的茶水流進茶杯。
想到這些年,她想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她在焱國產業,賺了大把的錢,連今日武虎都講,她何必還這麼勞累,一心撲在商業上。
其實,秦墨倒不是怕勞累,有些事情武虎自然是不懂。
秦墨現在手下掌握着農業上的節氣,種子,肥料。
特別是製作的化肥,因秦墨當初是農業大學畢業,對化肥製作掌握的並不完善。
秦墨待的現代社會裏,肥料過重會污染土地和水,何況這朝代。
一旦讓粗製的肥料污染了土地,而不能治理,一開始追求的高效益和高收益,最後可能就遺留了災難,這古代的人類科學技術尚不發達,留下污染的土地不能治理,就算負的效果在秦墨這一代不顯現出來,那麼下代,下下代,污染了的土地如何讓治理經驗和技術不足的古人來治理。
為了焱國的後代着想,秦墨打算棄以前粗放式化肥使用。
只適當的用她所學,根據古代現有的技術,製作些鉀肥和磷肥,但是磷肥過多地硬實不易於吸收。
石源山,瀾滄江位於焱國東部,兩處被秦墨找到的位置較好,交通便利,便於採集,加工磷礦石和鉀鹽礦地方,依山傍水,依山自然是有礦可采,傍水便是取得這自然的水能。
要建立一個模擬的現代化工廠,沒有能源可不行。
人力馬騾畜生的力量,自然比不了自然的能源。
擬用水車的方式,在河中提水灌水,從高至低的水流,推動大型的水車轉動,產生自然的力量,帶動工坊里的一系列機械,壓碎礦石,再製作加工。
可秦墨到底不是化肥專攻,她是妥妥的文科生。
為了保險起見,粗放式化肥使用短期內收效快,如果沒有合理使用或者說適量的使用對土地而言是有使用後遺症的。
然而焱國的百姓不會知道這些。
就如同剛才自己所想的那樣,沒有節制使用化肥,等秦墨這一代過去,底下的過量使用化肥的副作用出來,這些人是沒有辦法治理的,所以,秦墨想着,才是應該讓肥料更趨向自然綠色。
原料更採用現有的平日生活隨處可見的,比如秸稈,人畜糞便發酵的綠肥,而礦石原料為輔。
那麼就要把這依山傍水工廠,重新選址。
現焱國有很大部分平民購買秦墨的肥料,然而,這些肥料也的確讓焱國的百姓莊稼增收,焱國糧蔬產量增加,國家實力大增,古代重農,農業發展了,收成好了,自然國力就強了。
只是,這些關係朝廷發展經濟的重要東西,錢財和技術只掌握在秦墨手裏。
秦墨很是擔心統治者最終不會甘心。
臣那能與君斗,就這次,秦墨從北疆回來,再見清順帝赫連璟時,心內最忌諱的東西。
除了肥料,還有育種,還有她在這焱國掌握的大大小小的店鋪,油糧布,這些關係民生的東西,她掌握了小部分焱國的命脈,她只覺得,赫連璟必不會放過她。
秦墨現在是一個大亨,掌握着焱國不少數目的錢財,富可敵國,然後,焱國的國是赫連璟的國。
他不可能容忍焱國內自己橫行,就算只是商業也不可能。
所以,就算剛才武虎不提,秦墨也早幾天前在思慮這個問題。
你有錢不假,然而朝廷需要錢了,或者你的錢已經威脅到統治階層了,結果就是你要不交錢要不殞命。
而秦墨,已經有覺悟了
尤其這次秦家大房二老,也來京中,打的也是二房財產的主意。
而試想,她秦墨,好不容易興起的家,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副境況。
怎麼可能讓別人輕易奪了去。
然而面對的若是清順帝赫連璟,秦墨便無法了。
要不等着哪一天皇帝陛下來找她,還不如她現在將這些東西都讓出去。
武虎還有一點也說得對,她現在是國公,有爵位有俸祿,只要不犯大錯,她這輩子已經是衣食無憂。
所以她還佔着這些幹什麼呢。
*
所以,秦墨一個月後,主動面見皇帝,交出她手下的育種的機構,交給朝廷的司農署。
其實除了育種,還有選種,派人去焱國各地,將各地的花草果木記錄,繪製下來,一些未經人們發覺培育的蔬果秦墨給勾出來,可以由朝廷的屯田培育,讓一批人試吃,結果推廣到全國。
就算是豐富了焱國的菜類和糧類。
總之,於焱國農業這一塊,秦墨是用了比較多心力。
然秦墨回來這這一年,焱國的糧食再大豐收,國家錢糧富足豐盈,清順帝喜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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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中的東西都推出去后,秦墨只保留了一些遍佈全國的地段較好,生意較好的鋪子。
相對之前的規模,已經縮減了三分之二,只要不威脅到朝廷稅收,不威脅整個國家經濟運營,清順帝不會理會自己。
而她國公府庫內的金銀,堆積如山,夠她揮霍幾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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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將這些事情完全處置妥當,已經是年末。
回來的這大半年,經歷太后壽誕,萬壽節,她是幾頭忙,如今才可以閑下來了。
接近年關,收到香香從江南發來書信,信中問安,只道一切都好。
秦墨收了信,在廊上坐了半日,發愣。
她現在是國公,朝廷的重要宴請都要出席,上次太后壽誕,她獻一翡翠如意,那如意也是她在民間官中找了不少時日,才挑中的,獻給太后的東西,自然是要很好的。
這大半年來,她一個人在府中,常常會想赫連璧。
男女授受不親,他們是被賜婚,卻還沒有成婚,所以,並不能私下常常見面。
更何況,秦墨對男女情愛這事兒一向寡淡的很。
她也不在意這個。
赫連璧給她的感覺依然對她態度是淡淡的,是一種恰好到處的雅緻,他的一舉一動,一進一退,絲毫沒有可惹人議論的地方,人跟過去一樣,風度翩翩,進退有度。
可是,就是這樣,秦墨卻覺得少了什麼。
彷彿他們之間一直少了什麼。
但是又彷彿一切的一切應該自然的就是這樣。
也許,正是慕容庄的炙熱和不顧一切,便襯的他雅緻冷清,然而,奇怪的是,秦墨覺得,這也還好,她能接受。
只是,想到赫連璧就會想到慕容庄,每次她一個人坐在長廊,回望的方向,便是北方,她心裏有個位置,會微微刺疼,彷彿那時慕容庄留下的疼。
對他,她愧疚,她自責,卻一切於事無補。
她放不下如此優秀的赫連璧,曾經的連王府有兩房姬妾,那是連底下官員討好赫連璧送上來的,就在秦墨去北疆的一年,赫連璧將府中姬妾都遣了出去。
綠蓮說,王爺並不是熱衷於那方面的人,兩位姨娘進府後,從未得王爺召幸,與王爺的性子有關,更有,那時朝廷局勢不明,王爺害怕有了子嗣後,禍及後代,還不如不生出來。
所以,那兩位姬妾也在你去后一年,便被遣散。
綠蓮講的這些,秦墨亦懂,她便沒有想到,赫連璧會考慮的如此深遠。
秦墨一向覺得,婚配總是講求門當戶對的,就算門不當戶不對,也得有更多的東西去填補,而於赫連璧,她亦困惑,現在的她,已經不是能掌控焱國農業的那個人了,她將身上的重擔都卸了下來,現在的她於他於他的皇兄,於他的國度都已經沒有太大用處,他還會喜歡她么。
想到這裏,秦墨某的一個激靈,她在想什麼。
她突然意識到,原來在潛意識裏,她卻害怕他對她的感情夾雜了利用。
儘管她自己就很喜歡這種平淡如水的感情。
他外表的冷,她可以接受。
他也並非沒有舒眉,笑樂的時候,偶爾那時候,她反而會覺得他很逗比,比一般人要逗,很喜樂。
但是,她卻覺得,也許是自己從未探過他的心底,所以才會一直這樣進退不定,忐忑不安。
赫連璧,她喜歡么,她當然是喜歡的。
至少她覺得自己是喜歡的,就算他靜靜坐在她身邊,她也覺得安寧。
而世間,兩個人能尋得片刻安寧,已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