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且把天下換卿悅（二十一）
卸下妝容，鏡中倒映出的素色容顏比之白日裏的盛妝，更美上千百倍不止。
“美人擁有任性的權利，她的一顰一笑，都是給予男人的恩賜……”當初那個風流的絕色，是如此說的吧？
只是輕輕一笑，便讓那個阿史那將軍迷住，給予偶爾的垂憐便讓他欣喜若狂。
看來自己竟也是成了她那般的人了。
想哭嗎？玩弄人心，利用美貌勾引別人，這樣的自己，可以哭嗎？
她想要迷惑的，從來只有那個男子而已。
閉上眼，腦海中流淌過被馬蹄踐踏，化作破碎屍身的孩童，被打倒斬去頭顱的無辜百姓，狂笑着點燃一個村莊，無辜村民哀嚎，可是東突軍隊卻在狂笑。
還有……
她突兀的張開眼，滿是不敢置信的絕望。
她瞧見，血色被風乾依附在盔甲上，容顏華美妖異的男子手持利劍，欲突出重圍，卻被身後人算計，射出弓箭穿越左肩。
她瞧見，鐵鏈穿過男人的琵琶骨，被鎖在囚籠，世間無雙的容顏染上鮮血。
那個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連帶着靈魂一起送於的男子，那個華艷絕世，一笑可傾城的男子……
他不該如此落魄，他該高坐雲端，顛倒眾生。
在鏡像中，被如此作踐，她心中——於此時生出恨意。
忽然背後一冷，房間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容貌甚美的女子，風韻迷人，胸豐腰細，五官精緻又線條分明，艷麗中不失男兒英氣，整個人如烈火一般。
這個女子的容貌，和時光回溯中朝洛子初射出一箭的那個男人竟是格外相似。
可是那個人，絕對是一個男人。
回想到她漂泊過的第二個世界遇到獵魂者，守界人，她心中浮現一個猜測。
不過今生的她是轉世而來，沒有亂了這命數天定，自然無需懼怕。
那女子本站在敞開的窗戶邊，然而下一秒楚晨眼前卻出現一張放大的面容。
下顎有微涼的觸感，女子抬起楚晨的下顎，目光柔柔，痴醉迷離。
“真是好看……你這麼美麗，何須擔心自己的歸宿呢？這世界不是只有洛子初一個會全心全意對你。”帶着輕佻，笑容邪魅，極其勾人，然而卻讓楚晨背後冷風嗖嗖，“那個阿史那將軍，洛景景王，洛清清河王……哪一個不是你的戀慕者？”
她的話中，隱藏着一絲試探。
“我只要他。”楚晨輕輕笑着，眼中卻是滿滿是偏執。
勾着唇，她側着頭看這個女人，“這世間只有一個他讓我心動。”
頓了頓，楚晨忽然也湊近了這個女人：“也只有我值得他喜歡，難道不是？”容顏姣姣，笑顏嬌嬌，絕美的容顏上一雙眼睛流光溢彩，流目顧盼都是誘人的風情。
女人似也被楚晨迷惑，目光忽然的渙散茫然，愣愣回了一句：“是的。”
楚晨看着這個輕易被她魅惑的女人，眼中有着輕蔑。
“所以……你別奢望了，你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妄想子初？”她的聲音嬌嬌甜甜，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
楚晨捏住了女人的脖子，輕而易舉的折斷，挖掉眼睛，因為這雙眼睛看過洛子初，砍掉雙手，因為這雙手射出的箭傷的洛子初。
她剖開女人的屍體，將屍體的心肝腸挖出，眼睛是冷靜的，可是因着她手中的舉動，顯示出殘忍如魔鬼的瘋狂。
完好的屍身破碎零落，楚晨看着血腥的這一幕，竟只覺得有一種扭曲的快意。
她……果然是瘋了嗎？
回想着時光回溯的鏡像中男人的遭遇，她心中壓抑的悲憤便再也壓不住的噴涌了。
“若是他知曉你竟是如此，你說他會不會厭棄了你？”妖嬈的女聲輕聲笑着，楚晨抬頭，原本滿地的鮮血和破碎的屍身不見，本該死去的女人巧笑嫣然，目光儘是悠然，似不把剛才的死亡放在眼裏。
守界者是……不死之身。
楚晨看着這個活蹦亂跳的女人，誰能知道半刻之前這人在她手上死了，還被她肢解成破爛？
也不多說話，手中白光跳躍，忽有無數細白的光從其中噴涌，化作光針穿過這女性守界者的身體。
再次零落破碎，血跡噴洒，就連楚晨臉上也沾染了點點血色，映着絕美的雪色容顏，凄凄慘慘，一抹刺目的鮮紅絕望得有些撩人。
楚晨靜靜的凝視着，破碎的身體，白骨凄凄，女人的頭顱滾落在地上，眼珠子溜溜轉着，本是嬌美的容顏此刻恐怖無比，她瞧着楚晨，忽然扯出一抹笑。
美人頭從地上漂浮到了楚晨面前，殷紅的小嘴張着，笑的時候露出了被血染紅的牙齒。
楚晨瞧着，忽然什麼壞心情都沒了，反正這人又沒死，怕什麼？如果她真的想這人死，到時候把這女人弄得魂飛魄散，或者把她囚禁在異度空間，讓她經歷烈火焚燒之刑千年再魂飛魄散，那也是成的。
散落的身體零件再次聚合，女人優雅的撩了撩發，有些失望的說：“竟然沒被嚇到……”
“誰說我看上那個洛子初？”她譏諷的笑了笑，“不過是被九尾狐迷惑的護道人罷了。”
“可憐的，你真以為他喜歡你？”
楚晨瞧着女人，笑意悠揚，飄過天光一縷清淡。
將靈魂中最後一道禁制粉碎，身後九條白色的狐尾搖曳，耳邊響起久違的系統聲音：“姑娘，你把我封印多久了啊！”
“差不多十四年！”楚晨淡淡的笑着，瞧着身前的女性守界人面色驚愕，由於顯出真身而更加魅惑三分的容顏，因這輕笑，多了幾分婉轉悠然的沉靜之美，似穿過時光沉沉，跌落人心，散盡一點靈華，令靜好的歲月黯然，為這可定格在記憶中永不褐色的絕美痴迷。
“如果你說他被九尾狐迷惑，那麼真不巧，也許迷惑他的就是我。”楚晨睜着眼，眸光流轉，眼睫微垂，三分羞帶七分嬌，誰都瞧得出她羞怯如新娘，滿懷欣喜。
女性守界人都不值該怎麼說了，一下是奪命魔女，一下卻是嬌羞小娘子，這畫風不對，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