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這真的是意外
電話那頭異常安靜，靜得蘇長山背脊樑滲着寒氣。他猶豫了幾秒，正準備再說上兩句話，梁一鳴已經掛斷了。
蘇長山看了看手機屏幕，嘆氣。他知道，這個時候跟梁棟彙報有小人之嫌，更何況梁一鳴也沒有做什麼事。可是，憑着他對這個任性少爺的了解，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惹出事來。
到底要不要跟梁棟說這事呢？蘇長山糾結了一刻鐘后，終於決定放手不管此事。說到底，梁一鳴是梁棟的兒子，又不是他蘇長山的。身為特別助理，直接聽命於梁棟就可以了，剩下的事，都不是他這個助理能管得了的。
蘇長山剛收起電話，梁棟又打了過來。
“小蘇，你在哪裏？”梁棟好像在應酬，電話那頭嘈雜聲此起彼伏，還能聽到有人在勸酒。
蘇長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梁棟還沒有結束應酬。
“我在京城……”蘇長山想了想，又補充道：“在片場，跟導演溝通了一下旗下藝術拍戲的事。”
“哦，是寧語昕那丫頭的戲嗎？”梁棟不但猜到蘇長山在寧語昕的片場，還很麻利地說出了她的全名，這讓蘇長山略有些吃驚。轉念一樣，梁一鳴是梁家唯一的血脈，他在意的人，梁棟肯定也會很注意。
蘇長山也不再隱瞞，但也沒有多事：“是。”
“嗯，她最近表現如何？”
“導演給她的評價很好，似乎挺喜歡她的。”蘇長山頓了頓，“再過段時間，他們要去影視城那邊拍，所以特地還跟導演聯繫了一下廣告拍攝的事。”
梁棟輕輕地笑出聲來：“你的工作不必向我彙報得這麼仔細，我還不信不過你？”
蘇長山面色一紅，連連點頭。很快他意識到梁棟看不到他點頭，正要開口說話，梁棟又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一鳴那小子在學校沒鬧事吧？”
梁一鳴讀書的事，也是蘇長山聯繫的，梁棟問他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這個時候來問，蘇長山難免心驚。
“挺好的，我沒聽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
“哦……”
“老闆……您是不是……有事？”
“哦，沒什麼事。”梁棟還是那漫不經心的語調。“一鳴很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我又找不到他，所以來問你。”
“嗯……”蘇長山覺得這個時候如果不坦白點，以後會有麻煩。但他又不能太坦白，否則梁一鳴又不會放過他。“剛才少爺還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了問寧語昕的情況。”
梁棟又沉默了，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就沒有下文。
但他不掛電話，蘇長山也不敢掛，他拿着手機忐忑不安地在那裏走來走去，遠遠地看見夏小沫從片場走出來，好像在附近的食雜店買了些零食，返回時她看見蘇長山還在打電話，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拎着大袋小袋又進去了。
蘇長山莫名的額頭開始滴汗，聽電話里的聲音，梁棟好像又被抓去喝了兩杯。他拿不準梁棟是喝醉了忘記手機還在通話呢，還是他有事沒有說完，蘇長山看了看通話時間，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再不掛斷，他今天下午就別想干別的事。
“老闆……”蘇長山試着叫了一聲，令他驚訝的是，梁棟竟然立刻回應了他：“哦，小蘇啊，梁太太最近來找你了嗎？”
蘇長山傻眼了，平時他直接聽命於梁棟，偶爾被梁一鳴使喚。梁太太是個文靜並且知書達理的人，她根本不會幹涉公司的業務，私事自然有蘇長山的父親去打理，幾乎不會跟蘇長山有什麼關聯。
梁棟這麼問他，肯定有道理的。
“沒有。”蘇長山回答得很肯定。
“嗯，那就好。”梁棟又沉默了幾秒，“一鳴學校那邊，你有空去看看吧。這孩子不太懂事，總是四處亂跑。這幾天又沒有消息，他媽媽很擔心他，怕他離家出走……他的學校離片場那有點距離，但還是在一個城市，我以為他去看寧語昕了。”
蘇長山的心咯噔一下，停跳了。他又痛苦地糾結了五秒，然後向梁棟保證他馬上去學校找梁一鳴，梁棟這才掛斷了電話。
蘇長山走前，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夏小沫。關鍵時刻，他覺得夏小沫還是個好幫手。
蘇長山轉身進了片場，在化妝間找到了夏小沫。原來她剛才去採購買零食不是給寧語昕的，而是給這些化妝師、片場工作人員和助理的。
蘇長山嘴角微微勾起，夏小沫說她有她的消息來源，看來此話不假。懂得用小恩小惠賄賂人心，並且時刻保持明媚笑容的人，是很容易從別人那裏打聽到消息。
蘇長山衝著夏小沫招手，示意她出來。
“有事？”夏小沫對着他還是兇巴巴的，看來她還在生氣。
蘇長山身為男子漢大丈夫，能伸能屈，紳士的往後退了兩步，衝著他畢恭畢敬地九十度彎腰，然後說：“剛才的事，對不起，是我錯了。”
夏小沫瞟着他，不出聲。
“不過我現在有件急事，想請小沫你幫忙。”蘇長山見夏小沫沒有反應，這才上前湊到她耳邊，問她：“知道梁一鳴嗎？”
“當然知道。”
“最近他來過嗎？”
夏小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他：“他有沒有來過，與你何干？”
“我……怕他給寧語昕惹麻煩。”蘇長山一咬牙，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夏小沫一聽這事會影響寧語昕，正色說道：“你是怕這小子來騷擾語昕姐吧！放心，現在陶知凡一天二十四小時隨身跟隨，連程梓楊都沒辦法見縫插針，那個嘴上無毛的小子就更不行了。”
蘇長山聽到這話才安心，他想了想，開始央求夏小沫：“如果有他的消息，能不能麻煩你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夏小沫一撇頭，轉身要進化妝間。
蘇長山急了，伸手去拉她。這回，夏小沫有了防備，像只泥鰍似的，身子一矮，從蘇長山的胳膊邊上滑了過去。她用力推開蘇長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臨時改了主意不去化妝間，往片場外面跑去。
蘇長山一路跟去，中途還撞倒了幾個工作人員。陶知凡和寧語昕都注意到這邊有動靜，正巧寧語昕休息，她和陶知凡也跟了出來。
夏小沫跑得太急，剛跑出片場就被地上一個道具絆倒。蘇長山見她啊啊大叫兩聲就往地上撲去，一個箭步衝去拽住她。但夏小沫向前撲的力量太大，蘇長山不但沒有抓住她，反而交他也拽倒在地。
寧語昕拎着長裙和陶知凡走出來時，正巧看見蘇長山壓在夏小沫身上，他們兩人面朝下的重疊在地面上，那場景真是要多美有多美。
“哈哈哈！”寧語昕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儘管陶知凡已經在第一時間將蘇長山從夏小沫的身上拉起來，但看到他們兩個的狼狽樣，寧語昕就很不厚道地笑起來。
夏小沫灰頭土臉地站起身來，她氣得七竅生煙，臉頰憋得通紅，燙得可以點火，可她卻一句話也沒有罵。
蘇長山第一次這樣丟臉，最令他惱火的是，當他壓着夏小沫的時候，身體竟然起了反應。他很肯定，夏小沫已經感覺到頂在她后腰的上那個硬硬的東西是什麼，大庭廣眾之下，他竟然有了反應，還是對着夏小沫，蘇長山真想把自己重新塞回到娘肚子裏再投胎一次。
“小沫，你怎麼了？”寧語昕隱約感覺到氣氛不對，上前去拉夏小沫的手，“你沒事吧。”
“嗯。”夏小沫悶悶地應了一聲，低頭看着腳尖，雙手緊張地背到身後去，好像被蘇長看到了自己的手就是十惡不赦的事似的。
“意外，這真的是意外！”蘇長山一邊解釋，一邊地將大衣往下扯了扯，他那裏到現在都沒有消停，還頂着。幸虧天冷，大衣遮住，否則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陶知凡是過來人，他只是瞥了一眼蘇長山的大衣就明白了其中緣故。他見寧語昕還傻乎乎地追問夏小沫怎麼了，上前把寧語昕摟到懷裏在她耳邊低語兩句，便把她牽走了。
走的時候，寧語昕還不可思議地瞪着蘇長山。陶知凡怕她表現得太過明顯，會把這對情竇初開的小*嚇跑，加快了腳步，連拖帶拽地將寧語昕帶回了片場。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就在拐角處，程梓楊和齊有行把剛才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齊有行要衝出去打蘇長山，程梓楊攔住了他。不管怎麼說，蘇長山也算是寧語昕的上級，程梓楊是不會允許齊有行為了一已之私影響了寧語昕。
夏小沫背着手尷尬地盯着蘇長山，蘇長山則結結巴巴地再次拜託她幫忙留心梁一鳴的行蹤，然後落荒而逃。
下午的餘光有種朦朧的昏黃，將他們籠罩其中。齊有行的眼裏只有夏小沫，和把夏小沫壓倒在地上的蘇長山。而程梓楊的眼裏，只有陶知凡和寧語昕十指相扣的雙手。
而剛走進片場的寧語昕和陶知凡，他們的眼底都印入了另一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