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匯龍劍派迷霧

桃花店地區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悲痛。鄉民們安穩、貧窮的日子過了幾百年。縱使宋末元初，蒙古鐵騎也不曾在這裏屠殺。而這次，不同於任何時期，來了兇惡的敵人，沒有原因，無須解釋，對桃花店的鄉民們狠下殺手，使這裏的人們再想也想不明白。

他們人人見面會互相問：“究竟因何事，因何因？我們遭如此殃？”

就連桃花店地區百歲老人，張遠山和張遠貴的祖父，遠近上百里聞名的張姓族長張珩老先生也搞不明白。當聽了孫子們和族人的彙報后，這位百歲老人依舊洪亮着聲音發話：“我們張家歷來都是大戶，不論哪個朝廷都會尊重我們，更不會搞暗殺。就拿元世祖起說吧，到現在我們張家在興元路、漢中府、南鄭、鐸縣等先後當官的不下百人。就是目前，也有十幾人給官府當差。官最大的是千戶，百戶也好幾個。可這次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遠貴說：“爺爺，這次不一定是針對我們張家的。好像是針對我們桃花店子各村的。”

村裡另一位八十多歲的張姓本家張棋也插話說：“不像光針對我們姓張的。這幫人的來歷必須查清楚。”

張遠山說：“就是來幫我們的那三十幾騎人馬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我們桃花店的消息越來越不靈通了，也越來越亂了。”

大家議論一宿，疑問越來越多。張珩族長下了兩個命令：第一，傳令興元路所有張姓族人加強防範，找出敵人，於今年春節族人祭祖時召開族人長老大會，研究對策；第二，派出哨探各處明察暗訪找出敵人，同時召集張氏青壯年加緊練武，自保安全。

張遠山做為張氏執法長立即安排部署。

時間過得很快，一切好像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調查依舊沒有眉目，練武卻每日都在進行。桃花店張氏祖祠門前的大廣場上，男女老少從上午開始舞刀弄槍，喊殺聲不斷。張遠山親自擔任總教練，認真教大家防身禦敵之術。

這年冬初，某一日，一位女俠客飛馬來到桃花山莊，山莊馬上進入緊張狀態。女子下馬後，直接來到山莊門首，告訴當班的家丁，她是張小姐的師妹飛雪兒，奉家師命令有要事見師姐。

張蓮英和父母迅速來到前廳，接師妹飛雪兒入內。飛雪兒給師姐和伯父、伯母一一見過禮。張蓮英高興地拉住師妹的手說：“半年沒見了，師傅還好吧？你這次來一定要多住幾日。”飛雪兒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張蓮英。張蓮英迅速打開，只見是師傅桃花婆婆雋秀的筆體：“上書，英兒見信后速歸！”張蓮英有些疑惑。飛雪兒到：“這半年來，我們匯龍劍派內發生許多變故，師傅招你必有要事相商。我們不能耽擱，必須馬上回去。”張遠山說：“此去只需一日便可到。侄女遠來辛苦，可休息一日再行。就是英兒也得收拾行李，明早我送你們啟程。”張蓮英也說：“師妹遠來，需休息半日。我也好做些準備，為師傅和師姐妹們帶些禮物。”飛雪兒本也很疲勞，加之年紀又輕，便不再多說什麼。

張蓮英讓師妹進客房休息，她忙着和母親王若梅準備飯菜和要帶走的東西。

飛雪兒真是很勞累，一覺醒來，天已黑，師姐張蓮英正好守在床前。飛雪兒說：“師姐為何不叫我，睡這麼久。”張蓮英說：“我這是第六次來了，不忍心叫醒你。明天還要趕一天的路。”張蓮英幫飛雪兒洗漱完畢后，一起來到宴會廳，張遠山夫婦早已等在這裏。餐桌上擺滿了各色飯菜。雖沒有雞、鴨等肉，但也有一條大魚和各種家常小吃、野菜。王夫人一邊給飛雪兒夾菜，一邊說：“年頭不好，沒有肉給你吃。這條魚是你弟月明聽說你來了，到桃花潭花了半天時間釣的。多吃點。”飛雪兒說：“月明弟為何不來一起吃飯？”王夫人說：“我這孩子見女孩兒就害羞，不敢來。你別管他，他自己吃他的飯。”張蓮英也到：“我這弟弟成天光知道讀書，也不練武，見了陌生女孩就害羞不敢說話。上次在千龍埡見了仙女，回來后就像丟了魂。”大家邊吃邊聊，氣氛快活。張月明早就躲在暗處偷看了飛雪兒，見又是一位仙女樣的人物。只不過自從見了千龍埡的仙女，張月明只對那位仙女掛懷，其他的他都不願接觸。

張蓮英和飛雪兒聊了一晚的話。第二天，天剛泛白，她們就起床吃過飯，準備出發。

張遠山父女各騎一匹棗紅馬，飛雪兒也騎上自己的大灰馬，告別王夫人和管家張舟準備出發。這時，張月明快步跑出屋內，和飛雪兒道別。飛雪兒見張月明帥氣英俊，臉頰不覺飛過一陣紅暈。告別張月明，飛雪兒快馬加鞭在前面帶路。

張遠山一邊騎馬趕路，一邊想：匯龍劍派是秦巴山地最著名的劍術正派，創立已有二百多年，教派坐落在秦嶺深山匯龍潭邊仙女崖上。此地地廣人稀，方圓五十里沒有人家。匯龍劍派神秘莫測，幾乎與世隔絕。除了拜師學藝准許進入的女弟子，凡私自闖入匯龍潭之地的人都沒有一個走出來的。所以當地鄉民祖輩都立下規矩，不得私自進入匯龍潭。現任匯龍劍派宮主（匯龍劍派把住持稱為宮主）桃花婆婆更是聲名遠播。幾十年前，曾在大都大敗元廷四大武士。至正元年，又在西南武林比武中，劍挑天下八劍，從此名震天下。但桃花婆婆來無影，去無蹤，天下沒有幾人能知道她來自哪裏？桃花店的鄉民雖然知道有匯龍劍派，但不知道桃花婆婆其人，也對劍派內部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八年前，張遠山回五峰山探望師傅古陽真人，師傅才告訴他，桃花婆婆就是匯龍劍派宮主，就住在秦嶺深山裏。當時，張遠山大吃一驚，就是自己的父親、祖父都對匯龍劍派不知一二，更不知桃花婆婆為何人。當下，古陽真人建議讓他派女兒張蓮英前去學藝，以了解匯龍劍派劍術和古陽劍派劍術的不同，也可讓女兒學得一身好武藝。回桃花山莊后，張遠山就把女兒送到匯龍潭斷魂橋處，讓女兒自己找桃花婆婆學藝。好在，女兒幸運的找到仙女崖，見到桃花婆婆，被留下學藝。但女兒學成歸來時，桃花婆婆卻立門規不在危難關頭，不準在旁人面前使用匯龍劍術。所以女兒回來后都是一個人練，從不讓他見識匯龍劍術。就是上次突遇蒙面人襲擊，女兒也使用的是自己傳給的古陽劍術。這次，桃花婆婆忽然召女兒回去，不知為何？

中途，張遠山父女和飛雪兒休息片刻，喝了些水，吃了點乾糧后，又繼續趕路。晚霞西落，薄煙渺渺之時，他們一行來到匯龍潭之地斷魂橋邊。斷魂橋邊立一碑，碑文：非本派弟子到此回頭，若擅越一步者死！。張遠山只好和女兒告別。飛雪兒和張蓮英與張遠山告別後，走過斷魂橋，馬上消失在山谷里。

張遠山打轉馬頭往回趕。

且說，張蓮英和飛雪兒又騎馬趕了一個時辰的路，來到匯龍潭之地。只見匯龍潭坐落在近萬畝高山草甸之間，碧波蕩漾，草木青青。二人以左八右八匯龍絕繞過匯龍潭，穿過高山草甸，依次走過六道山崖，來到第七崖，及仙女崖。早已有同門弟子在此守候。她們下了馬，隨前面兩名掛劍提燈的師妹向山上走去。

走着，走着，張蓮英突然回憶起八年前的往事。八年前，自己孤身一人走過斷魂橋，獨自來拜師學藝的情景。

那一日，告別父親后，自己繼續行走。山大、樹密、溝深，很是害怕。走到萬畝高山草甸后，天已黑，只見前面碧波蕩漾的匯龍潭很大，水也深不見底。但不論自己怎麼走，也繞不過這個潭。自己迷路了。黑夜降臨，各種野獸和野鳥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儘管自己在山裏長大，但還是害怕，被嚇得大哭。剛好這時，桃花婆婆和眾弟子在高山草甸練完劍回宮路上，聽到她的哭聲趕來。知她是來學劍術的，桃花婆婆沒說什麼就收下了她。自己在這裏學了近八年武藝，對這裏的一草一木早已很熟悉。

來到匯龍劍派生活之地，仙女崖上的桃花宮，只見宮門兩側數十白衣女子腰挎寶劍肅立廊道兩邊。翻過兩重院落，來到第三重宮門，只見宮門大開，大殿孝賬白幡佈置，宮女也身着白衣。這些站立的宮女，有些張蓮英認識，有些確並不認識。張蓮英輕聲詢問飛雪兒，飛雪兒也覺奇怪，自己剛離開一日，卻如此變化，好些宮女不知從哪裏來，自己並不認識。

稍等片刻，大殿內寂靜無聲。稍候，只聽一陣腳步聲，數十宮女簇擁者一位年紀輕輕的絕美佳人來到大殿，那絕美女子直接坐在桃花婆婆的寶座上，一位白衣宮女走出前列，給飛雪兒和張蓮英介紹到：“這位就是匯龍劍派就任宮主同春宮主，快施禮。”說話的宮女正是第三十八師姐雨兒姐。張蓮英和飛雪兒一臉疑惑。張蓮英說：“我師傅呢？”三十八師姐答：“家師昨夜仙逝了，旨意傳位與同春宮主。”張蓮英和飛雪兒只得行大禮。同春宮主輕啟朱唇說：“兩位師妹請起，家師昨夜病逝，我們不勝悲痛。我是你們的師姐，和師傅學藝也快十年了。我是師傅在長安收下的徒弟，所以你們不曾認識。一周前，家師給我送來書信，讓我速歸。不想昨日下午到，家師晚上就去世了。遵家師臨終遺言，讓我繼承宮主之位。我本不同意，但師命難為，只好勉強切住持之。這些人都是我帶來的徒弟，她們日後稱你們為師傅，望團結一心，發揚光大本派。”眾人齊呼遵命。

張蓮英和飛雪兒退出大殿，來到宮女為她們安排的房間，吃飯、休息。

半夜，寂靜無聲。張蓮英輾轉反側，睡不着覺。師傅那慈祥的面容時時就在眼前。張蓮英輕輕來到師妹飛雪兒的床前，飛雪兒一骨碌爬起來。哭泣着說：“師姐，我走時師傅一切都好。只一天，師傅就沒了，發生這麼多事，有些奇怪。”張蓮英也到：“我也感覺到很奇怪。這麼多陌生女子從哪裏來的？同春師姐師傅從沒有提到過啊？”

兩人決定晚上出去觀察情況，找出蛛絲馬跡。

深夜，張蓮英和飛雪兒施展燕子身法，悄然飄落在第三重宮屋頂上，這是宮主休息的地方。透過瓦縫，但見室內燈火熄滅，靜悄悄的。她們又來到第四重宮，這裏是匯龍劍派藏寶閣，內藏有各種武學書籍、筆墨紙硯、各種名劍、暗器和藥材。仔細觀看也沒見任何反常。飛雪兒和張蓮英又來到仙女崖最高峰，也就是桃花宮第五重宮，靈霄宮。這裏是歷代宮主密修之地，非召任何弟子不得到此。她們剛落在屋頂，只見前廳，放着一具靈柩，周圍白布孝幔佈滿。一位白衣女子邊燒紙邊痛苦。仔細看時，正是二師姐靈雲。只聽靈雲師姐邊哭邊說：“師傅，你死得好慘，是我害了你。”張蓮英和飛雪兒聽到這裏，急忙飛身進入前廳。二師姐靈雲聽見有人進來，回頭看見是張蓮英和飛雪兒，立馬面色變得蒼白，不在吱聲，還顯得有些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