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就差一點兒
在見到這位據說與賢妃很像的女子之前,她還以為會是怎樣的天仙下凡呢。
她對此女抱着的期望太高,因此這會兒見到本人,反而覺得不如想像中的美好,也就給不了自己太驚艷的感覺了。
身後的宮女道:“娘娘說得是,這世間少有人的風采能及得上寧王殿下的。”
寧若水聞言,笑道:“是呢,看寧王的次數多了,再看其他的美人,只要是不及他的,那感覺也就平淡了。”
“可是陛下喜歡呢。”宮女道,“這靜嬪長了一張與賢妃娘娘相似的容顏,還真是太好運氣。”
就在二人交談的時候,前頭那女子一個抬眼也朝這邊看了過來,眨巴了一下水眸,而後竟邁着步子走過來了。
“娘娘,她這會兒過來,必定是來跟你見禮的。”
在宮中,低階嬪妃若是看見高階的,即便隔着一段距離通常也都要走去問候,避免得罪人。
二人眼見着那道身影款款而來,到了寧若水身前,盈盈一拜,“嬪妾見過德妃娘娘。”
“這位就是靜嬪么?不必多禮。”寧若水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將她扶起,“靜嬪,第一次見本宮,怎知本宮是德妃?”
“方才嬪妾身後的宮女提醒嬪妾的。”對方道,“我宮裏的宮女與我說,枕霞宮的德妃娘娘是她見過最親和,最平易近人的一位娘娘。”
寧若水聽多了類似這樣套近乎的話,心中毫無波瀾,面上還是笑道:“靜嬪妹妹可真是會說話呢,本宮還有點兒事,先回去了,妹妹你若是何時有空,可以去我枕霞宮內喝茶。”
靜嬪聞言,福了福身道:“娘娘慢走。”
寧若水轉身離開御花園。
“娘娘,這靜嬪的性子看上去倒還挺溫吞的。”一旁的宮人道。
寧若水聞言,不咸不淡道:“她是什麼性子與本宮無關,只是好奇來看一眼罷了。”
離開御花園后,寧若水並未馬上回宮,而是朝宮女道:“你去一趟東宮,請太子殿下到玄軼司操練場外,就說是本宮有事想問他。”
按輩分看來她是太子的長輩,但她畢竟年輕,身為宮妃約見太子自然不妥當,便只能找一個人多的地方,如此一來,便是光明正大地說話,不至於落人口舌。
……
賀蘭平原本在自己的寢殿內看書,隨從來報,枕霞宮來人了。
賀蘭平道:“讓她進來。”
宮女進殿後,道:“太子殿下,我家娘娘邀您玄軼司操練場邊一見,說是有問題想問您。”
賀蘭平聽聞此話,挑了挑眉,而後跟着那宮人去了。
遠遠地看見操練場邊上站着一抹俏麗的紫影,賀蘭平噙着笑意,走上前問候,“德妃娘娘,聽說你找我有事兒?”
寧若水吩咐左右兩側的宮人退遠一些,這才道:“有件事兒,還需要太子殿下幫個忙。”
賀蘭平道:“何事?”
“我要盜取九龍鼎,而這東西在御書房。雖然我進出御書房不難,但陛下幾乎也會跟我在一起,若是他不在,我自然不能隨便進去,而他在的情況下,我又找尋不到機會去盜九龍鼎,那九龍鼎藏在哪個地方也需要翻找,所以……我需要足夠充足的時間才行。”
“你要盜取九龍鼎?”賀蘭平微訝,“你要這個東西做什麼?”
“不是我要,是驚羽需要。”寧若水道,“驚羽請求我幫她,她說做不到也無妨,但我想幫她這個忙,她還給了我一個九龍鼎的贗品,一旦有機會拿到真的,我便拿假的九龍鼎頂上。太子殿下,您能幫我引開陛下么?”
“引開父皇……”賀蘭平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法子,但我也不知道能為你爭取多少時間,這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寧若水道:“殿下但說無妨。”
……
眨眼間到了傍晚,又是一天即將過去。
天幕中雲霞沉沉,養心殿內一片寂靜。
皇帝正坐在御案后看奏摺,餘光瞥見前頭一道人影走來,抬頭去看,一道倩影正邁着優雅的步伐而來,可不正是寧若水。
她又端着一樣熱氣騰騰的東西進來了,走近了些,皇帝看清那東西是銀耳蓮子羹。
“陛下,臣妾總是來打攪您,陛下是否會嫌我煩?”寧若水將蓮子羹擱在了桌上。
皇帝聞言,沖她笑了笑,“看你這是說的什麼胡話,你是為了朕好,朕怎會嫌你煩?難不成在你看來,朕就那麼蠻不講理?”
“臣妾不敢。”寧若水笑道,“聽宮人說陛下中午就吃了一點兒飯,那怎麼頂飽?臣妾想,興許是您忙於政務,沒有胃口,便親手煮了一碗蓮子羹來,一點都不油膩,補氣血的,陛下應該有胃口吧?”
皇帝道:“即使沒有胃口,也不能浪費了你的一片心意,你說說你,現在是有孕的人,怎麼還忙前忙后的?你宮裏那些宮人都是死的么?也不知道攔着你,這接下來你就不要再進廚房了,你想給朕下廚,等你生產之後也不遲。”
寧若水柔聲道:“一切都聽陛下的。”
二人正說著話,御書房外倏然響起一聲慘叫。
這一聲慘叫,讓寧若水當即捂住了心口,似乎是受到了驚嚇。
皇帝見此,當即從御案後起了身,沖外頭道:“外面怎麼回事兒?!”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
皇帝見此,擰了擰眉頭,沖寧若水道:“愛妃,你且在這兒別出去,朕去看看。”
寧若水聞言,連忙道:“陛下,剛才那聲音聽得我瘮的慌,該不會是有刺客吧?陛下您還是別出去了……”
“不用擔心,那一聲喊叫可不小,禁衛軍聽到會趕來的,朕現在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你坐在這兒便好,若是真的有人死傷,你看了也不吉利。”
皇帝說完之後,便朝御書房外頭去了。
寧若水眼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當即走到御案之後,開始翻抽屜、柜子。
她自然是沒有受到半點兒驚嚇,方才只是刻意偽裝。
想不到賀蘭平的動作還挺快。
平時這御書房外也就兩個內侍,供皇帝差遣,而附近有禁衛軍站崗巡邏,故而,想要製造一些動靜,需要一名功夫高超的人才行。
且光有武藝還不夠,還需要熟悉宮內的地形,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宮裏行走,方便行動。
於是賀蘭平派出身邊功夫最好的死士偽裝成太監靠近御書房這兒,再讓那太監出手將內侍打暈,事後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來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通常聽到慘叫,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死或傷,皇帝多半會以為宮裏混進了刺客,他那麼傲慢又脾氣差的人,自然不會在御書房裏乾等着,而是會出去看。
而賀蘭平派來的人,為了拖延時間自然不會離去,而是會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引得皇帝喊人去捉拿他。
接下來的事情就與她無關了。
也不知那人能拖延多久的時間,她必須儘快找到九龍鼎。
她將柜子與抽屜一個一個地翻開,卻不打亂裏面的東西,即使挪開什麼東西也會歸於原處,不能讓皇帝發現東西被人動過的痕迹。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她依舊毫無所獲。
九龍鼎說大也不大,但也不算小,目標這麼明顯的東西,其實不需要翻得太仔細,一打開抽屜就一眼能看出有沒有。
她用最快的速度翻完了所有抽屜,之後便是柜子,她確定她不曾遺漏過哪個角落。
沒找到九龍鼎,寧若水有些泄氣了,便在御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了。
這是皇帝專座,但她此刻有些累,邊上又無人,自然是毫無顧忌地坐了。
將手擱在了椅子的把手上,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這把手,怎麼有縫?
她當即低下了頭去看,望着椅子把手上那一道不太明顯的縫隙,腦海中浮現一個想法。
機關?
那道縫十分細,不認真去看的話,當真還看不出來。
她試着扣住了那把手,微微使勁,左右挪動。
“篤——”
忽聽右邊響起類似於機關開啟的聲音,她當即轉過頭去看,果真看見右邊的牆面開始從左往右翻動,顯出了一個門的輪廓。
那必定是一個密室。
寧若水面色一喜,但下一刻,她聽見御書房外傳來腳步聲。
不好,皇帝要回來了。
她當機立斷,將椅子的把手掰了回去,而後迅速起了身,回到了御案邊的座椅上坐下。
右邊牆面上的機關歸位。
同一時刻,門吱呀一聲開了。
寧若水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裝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皇帝要是再早點兒進來,她可就說不清了。
賀蘭平派來的那刺客……怎麼就不能再多拖延些時間呢!
再多給她爭取一點時間也好啊。
這一次的計劃算是泡湯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陛下,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看似擔憂地道,“是不是有刺客?陛下沒事兒吧?”
“朕沒事。”皇帝道,“的確有個刺客,不過禁衛軍及時趕到了,那刺客傷不到朕,可惜他左逃右竄靈活得很,沒能把他逮住,更古怪的是,這刺客對皇宮的地形格局似乎很熟悉,看來朕這宮裏的防守還是不夠嚴密。”
“這麼說刺客還在宮裏?陛下,這可怎麼是好?”
“你不必擔心,宮裏出現刺客並不算稀奇事,真么多年朕也見得多了,刺客雖逃了,但他沒本事傷到朕。”皇帝走到御案后,眼見寧若水的臉色似乎有些無精打采,便道:“愛妃是不是很疲倦?御醫說過,有孕的女子會嗜睡一些,你若是困,朕讓人送你回去歇息。”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陛下別忘了將那蓮子羹吃了。”
“去吧。”
……
是夜,月色涼如水。
雅緻的房屋內,蘇驚羽已經準備寬衣就寢。
賀蘭堯走到窗檯邊,將窗子關緊了。
而就在這時,屋子外頭響起了腳步聲,隨後是烏啼的聲音傳了進來,“殿下,東宮的人剛才送了信來,這麼晚了還送信,想必是什麼要緊事,殿下要不要看看?”
賀蘭堯聞言,便去開門,從烏啼手上接過了信件。
將信件拆開了,看完信中內容,賀蘭堯轉頭朝蘇驚羽道:“寧若水失敗了。”
蘇驚羽聞言,當即道:“她沒被皇帝發現吧?”
“沒有,信上說,四哥幫她爭取到了一會兒的時間,在有限的時間內,她翻遍了御書房的抽屜與柜子,都沒有九龍鼎,可之後她無意中觸發了椅子把手上的機關,那機關控制的正是右邊牆面,那後面應該是個密室,可寧若水來不及進去,皇帝便回來了,密室後有什麼,沒能探究到。”
“沒被發現就好。”蘇驚羽道,“雖然沒成功,但也算是有點兒收穫,至少排除了所有的抽屜與柜子,九龍鼎藏在密室里的可能性大一些。”
“同樣的招數,不能使用第二回了,這一次沒能進去那個密室,寧若水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賀蘭堯道,“那就換我們想想吧。”
蘇驚羽挑了挑眉,“阿堯有什麼好辦法?對我們來說,硬闖不行,盜竊風險太大,而調虎離山計用了一次,再用只怕就不靈了,這次出現刺客事件,皇帝應該會加強戒備,下一次再派個人去搗亂,只怕沒命回來。”
賀蘭堯道:“容我再想想,萬一那密室里還是沒有九龍鼎,豈不是白忙活?”
“我十分討厭玩這種找東西的遊戲。”蘇驚羽淡淡道,“不知道能不能想個主意讓皇帝自己拿出來?這尹默玄當初獻九龍鼎給皇帝時就心不甘情不願的,他打的主意是等皇帝駕崩之後,四哥會把那九龍鼎還給他,可我們現在顯然沒法讓皇帝駕崩。”
“小羽毛,先不着急。”賀蘭堯輕描淡寫道,“君祁攸沒那麼快翹辮子,這至少還能活個把月的時間呢,再說了,我們幫他是為了還君清夜的人情,可尹殤骨那邊也與他們立下了協議,她為了得到她想要的東西,自然也會想辦法去弄九龍鼎來給君祁攸,所以,這麼多人幫着君祁攸拿九龍鼎,你就不用操心了。”
賀蘭堯說到這兒,斜睨了蘇驚羽一眼,“你白日裏忙着去宮裏找寧若水,夜裏又不睡覺在想着九龍鼎的事,你對那姓君的也太關心了,他又不是明天就要死。”
“我這人講義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蘇驚羽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這醋味都能飄幾千里遠了,都怪君祁攸是個男的,他要是個女的,我這麼關心她,你必定不會有意見的,對么?”
賀蘭堯嗤笑一聲:“他要是個女的,我更不管她,除了你、母親、祖母之外,我從來不會為了其他女子費心思。”
“所以無論他是男是女,你都不關心。”蘇驚羽笑道,“反正你只要看一個人不順眼,什麼都是人家的錯。”
“我可以幫他,但是,你不能給予他過多的關心。”賀蘭堯面無表情,“否則,我不高興了,就不幫他了,這傢伙從前沒少與我們對着干,他當我賀蘭堯是什麼善男信女?要不是看在君清夜數次幫我們的面子上,我絕不願意幫君祁攸,甚至我會在他病重時大擺酒席慶祝一番。我沒弄死他算是很給面子,換做我從前的暴脾氣,十個君祁攸也該死了。”
蘇驚羽:“……”
的確,剛認識阿堯那會兒,他真的是個暴脾氣,看誰不順眼,弄死。
與她成婚之後,他逐漸變得有點兒人情味。
他這人十分記仇,卻又感恩。若不是君清夜曾經盡心儘力地幫助過他,他絕不會管君祁攸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