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這個孩子留不得!
唐謐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利湛野的身影了,躺在床上微微了醒了一下盹后,便是起床下樓。
下樓時,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對着電視機看新聞,還是沒有利湛野的身影,自然也沒見着郎瑞雪的身影。
今天不是周六嗎?怎麼不見人?
唐謐略有些疑惑,不過隨即想到了昨天齊麟發生的事情,想來應該是去醫院了。
“爺爺,早!”唐謐笑盈盈的朝着老爺子打招呼,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嗯,早!”老爺子朝着她點了點頭,“怎麼不多睡會?昨天一定都累壞了吧?”
這話一說,唐謐的臉上不禁的浮起了一抹紅暈,自然而然的就讓她想偏了。其實老爺子說的是昨天在醫院的事情,但是偏偏唐謐卻是往另一方面想去了。
昨天晚上,她又結結實實的用實際行動答謝了一回那男人。早知道就不那麼感性的對他道謝了,結果受罪的還不是自己?真不知道那男人都是什麼體力啊?怎麼就永遠都不會累的樣子呢?果然,男人都是肉食動物,是經不起一點點挑逗的。
明明說好了,讓她早點休息睡覺的,結果又是好一番折騰。
“湛兒有事,和瑞雪出去忙了。你今天有事嗎?”老爺子心裏惦記着醫院裏的齊麟,也就沒多注意唐謐那紅成大蝦一樣的臉,沉聲問道。
唐謐搖頭,“啊,沒事!爺爺,我今天沒什麼事情。今天周六也不用上班,我可以陪着爺爺的。”
“嗯,那好!”老爺子又是一點頭,“那一會你陪我去一下醫院,看看齊麟去。快去吃早飯,小郎做了你喜歡吃的。”
“好,爺爺,那你先看會電視。”唐謐很是親密的挽了挽老爺子的手臂后,起身朝着餐廳走去。
醫院
齊景良一整夜都沒有離開,就守在齊麟的重症監護室外,看着裏面的齊麟。齊阜在送利翎回齊家后,也折了回來,陪着齊景良一起呆在醫院裏。
如果說心裏一點自責感都沒有,那真是騙人的。不管怎麼說,齊麟確實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對他這個大哥也是挺好的。所有的罪都是利翎犯下的,看着躺在重症監護室里的齊麟,全身插滿管子的齊麟,齊阜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眼眶微微的泛起了一抹濕意。但也只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只要一起到利翎對他們母子做的事情,那一抹自責感便是被他壓下了。唯只有濃濃的恨意與冷冽。
他不錯,誰讓他是利翎的兒子呢?母債子償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只要能打擊到利翎,他才不會在乎誰的感受。
唐謐陪着老爺子到的時候,齊家父子三人都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裏面的一切,唯獨沒見着利翎。
對此,老爺子的眉頭擰了一下。
這都什麼人,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心被狗叨的女兒啊!
“爸,你怎麼來了?”齊景良一見老爺子,趕緊上前,很是恭敬的問。
“外公。”齊阜與齊婕喚着他。
齊阜的眼神自然而然就落到唐謐身上,那看着唐謐的眼神很是複雜,幾乎是透着濃濃的佔有欲的。
唐謐狠狠的剮他一眼,不着痕迹的從老爺子的左邊移到右邊。因為她和老爺子一到,齊阜就站到了老爺子的左邊,自然也就是與她離的很近的。
“怎麼樣?醫生怎麼說?”老爺子看一眼裏面的齊麟問着齊景良。
齊景良輕嘆一口氣,“還是和昨天說的一樣。爸,你要不還是回去吧,齊麟醒來的話,我給你打電話。你年紀大了,不能太操累的。”
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說,“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我在這裏等着。那個孽障呢?怎麼沒見她?”
他口中的孽障自然指的是利翎了。
“外公,我昨天回去給利姨吃了片安神的葯。”齊阜看着老爺子說道,“齊麟成這樣,對利姨的打擊還是很大的。我怕她胡思亂想,就讓她在家裏了好好的休息吧。放心,家裏有擁人照顧着的。”
“嗯”老爺子輕應着點了點頭,“讓她在家裏好好的反省着,到底自己都做錯哪些了。”邊說邊環視着四周,似是在找着誰。
“外公,你找誰呢?”齊阜一臉關心的問。
“那個……誰?齊麟的妻子……”
“你是說項蕊嗎?”齊阜說出項蕊的名字。
老爺子點了點頭,“怎麼沒見她?怎麼?傷的很重嗎?昨天我離開的時候也沒見她過來,怎麼現在還是沒見她?”
對於這一點,沒見到項蕊,老爺子是有些不悅的。你說,她的男人,都這個樣子了,躺在重症監護室里,生死還未卜呢!她身邊妻子怎麼就不出現在這裏?頭上的傷,就算再怎麼樣,那有齊麟的傷來得重?
“爺爺,她的傷挺嚴重的。醫生說得住院觀察。”唐謐替項蕊解釋着。
昨天,她帶項工蕊去找醫生,告訴醫生項蕊是愛滋病患者時,立馬就把她轉到了隔離區進行治療,這邊的淡普通區是肯定不會接收她的。
對此,項蕊也沒什麼意見。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遮掩的?也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了,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齊麟的傷了。
唐謐答應她,齊麟一醒來,立馬告訴她。
這個時候,唐謐儼然成了項蕊最相信的人
然成了項蕊最相信的人。
“嗯,”老爺子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臉上沒什麼太大的表情,看不出來是滿意的了還是更不滿意了。
而此刻,項蕊的病房裏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利翎。
看着利翎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項蕊是震驚愕然的,但更多的也是恨意。她就那麼雙眸泛着一片狠光的盯着利翎。她的額頭上縫了八針,是昨天被利翎用拖把柄打的。此刻,包着紗布。
這些對於她來說,那都不算是什麼。一點皮肉之傷而已,與心靈上的傷痛相比,那都根本就不算是一回事。
利翎也沒給她好臉色,亦是一臉冷漠中帶着恨意的睨着她。
兩個女人,就這麼四目相視,對峙着。誰也沒有讓誰,火光瞬間在病房裏“霹靂啪啦”的濺溢着。
兩個女人,誰都恨不得對方死。更恨不得把對方給挫骨揚灰了。
“我沒心情跟你說話,也不想跟你說話。”是利翎先開的口,冷冷的看着項蕊,“但是,我卻不得不來看你,跟你說話。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死。我也恨不得你死了,如果不是因為你,齊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還是那個優秀到人人羨慕的人,他會有更好的前途。但是,這一切全都因為你而毀了。你別否認,別覺得我說錯了。你自己說,是不是這樣的?你自己什麼身份,我的兒子是什麼身份,他就是天之驕子,你卻只是泥潭裏的一堆泥!你怎麼配得上他?我讓你離開你,可是你卻不聽。你知道現在醫生給出的結論是什麼,醫生說他如果不醒,就是植物人。如果醒,不止半身不遂,手受影響,說話受影響。也就是說,他除了一個大腦正常之外,什麼都不正常,他這輩子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項蕊瞠目結舌的看着她,眼眸里流露出來的全都是震愕與悔恨。她昨天離開的時候,他並還沒有從手術室里出來,所以並不知道他的情況。後來,唐謐有告訴過她,他的情況。唐謐說的是: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他二十四小時后醒來就不會有事。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可是卻沒有告訴她,原來他的情況是這樣的。她能理解唐謐為什麼會這麼說,只是不想她太過擔心而已。她是一片好心,她不怪唐謐。
但是卻沒想到,他的情況會這麼糟。植物人或者半身不遂。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是一個好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利翎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如果當初她沒有被他感動而選擇跟他在一起,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她害的他,是她把他毀了。
眼淚順着臉頰滑下,眸中滿滿的全都是悔意。當初,她就應該把自己手腕划的更深的,他就不應該救她的。如果這樣的話,他也不會有事了。他還是那個驕傲又優秀的齊麟,而不是現在這樣的。
“怎麼,後悔了嗎?知道是你把他毀了嗎?”見她一副傷心自責的表情,利翎真是恨不得把她扔下窗戶,真不得那個躺在重症監護里的人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項蕊沒有出聲,只是重重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幾乎都咬出血來了。她的臉色是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就跟死人的臉色一樣。
“哼!”利翎冷冷的一聲,“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嗎?你恨我是因為我找人**了你是吧?”
一聽到**兩個字,項蕊的眼裏“倏”的射出一束狠戾的寒光,狠狠的瞪着利翎。
“但是我們告訴你,我沒做過!”利翎一臉嗤之不屑的說道,“我是反對你和齊麟,也威脅過齊麟,如果他要是再跟你在一起的話,別怪我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他也因此很聽話的和你斷了聯繫。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你也別想潑在我身上。”
項蕊搖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可能,那天在醫院的時候,我明明聽到你們的對話,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項蕊飛快的比劃着。
“別跟我在這裏比手划腳的,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想知道是誰做的,自己聽去!”說邊將一支錄音筆朝着項蕊丟過去,然後又冷冷的瞪她一眼,“真是蠢到了極點,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你自己蠢找死不要緊,你別在那裏害的兒子!現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就滿意了?你怎麼不去死?啊!”
說完,一個轉身憤然離開。
項蕊手裏拿着那一錄音筆,很小,就也小的拇指那麼點大而已。腦子裏不斷的迴響着: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你自己蠢找死不要緊,你別害我兒子。你滿意了?滿意了!
植物人,半身不遂,等死。
這幾個字眼,就那麼在她的腦海里晃着,跳躍着,然後重疊起來。
她無法想像,像齊麟這樣的優秀男人,以後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打開錄音筆,利翎的聲音響起:怎麼,你這是在看我的笑話?覺得我這是活該?
利翎把昨天他和齊阜的對話全都錄了下來,一個字也沒動,就這麼原封不動的把它交給了項蕊。
項蕊就這麼默默的聽着,聽到最後整個身子慢慢的往下滑,最後跌坐在地上,錄音筆里還在響着利翎和齊阜的對話,只是她的臉上卻是淚流一片,還有就是滿滿的都是悔意與自嘲。
她到底是有多麼的蠢啊,都做了什麼事啊!
對,利翎說的沒錯,她這是被人賣掉了還在給人數錢啊。原來,不是利翎
,不是利翎害的她,是齊阜。是那個在她最無助迷茫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能幫助她的人。
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啊!
她真是蠢的死幾次都彌補不了她犯下的錯了。如果不是她一味的要找利翎復仇,他又怎麼會一味的要娶她呢?如果不是她故意和利翎發生爭執,跑出齊家,他又怎麼會在回來的路上發生車禍啊!
是她害的他,利翎說的沒錯,該死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他。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的話,她一定選擇不再認識他,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躲開他遠遠的,那麼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了。可惜卻是沒有再來一次。
坐在地上,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狠狠的咬着牙,作出一個決定,眼眸里迸射着濃濃的恨意。
齊阜,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因為你,齊麟不會就成這樣。你恨利翎,你衝著她去就行,為什麼要拿她和齊麟來作這個賭注!
齊阜,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齊麟的罪,我會加倍在你身上要回來的。還有我身的罪!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二十四小時后,齊麟醒了。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沉入了另一個深潭裏。那就是他的命是保住了,卻癱瘓了,下半輩子都只能在床上過了。
齊麟見到項蕊是在一周后,他的傷勢微微的穩定了,但還是得在重症監護室里獃著。醒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蕊蕊呢?
對此,又是把利翎氣的咬牙切齒的。但是只要一起到項蕊聽了那些對話的反應,也就生生的把那怒意給壓下了。
齊阜,你就等着吧!等着項蕊這顆定時炸彈隨時會把你炸的粉身碎骨的。你把我的齊麟害成這樣,讓你死,那都是便宜你了。相信項蕊也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她會慢慢的折磨你。
她沒有阻止項蕊與齊麟的見面,在其他人看來,那是因為齊麟現在處於危險之中,所以她不得不妥協。是以對於她態度上的轉變,也就沒往心裏去。
但是利翎知道,現在的項蕊,是絕對不會再做傷害齊麟的事情,她會十分有分寸。
是的,項蕊很有分寸,她從來也沒想過要傷害齊麟,就算在這之前,她也只是想報複利翎,沒想過要傷害齊麟。
重症監護室,項蕊穿着無菌服,坐在齊麟的床邊,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沒事吧?”齊麟看着她,很是虛弱的問。
項蕊搖頭,打着手語:“我很好,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養傷,讓自己快點好起來。你放心,我現在和媽媽相處的很好,我們沒有再發生一點口角。這回真的沒有騙你,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的。”
齊麟露出一抹溫溫的淺笑,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你。我一定不會放棄的,我會讓自己快點好起來,我還要照顧你一輩子,給你幸福的。”
項蕊的眼眶紅紅的濕了,對着他露出一抹甜蜜而又幸福的微笑,重重的一點頭,“嗯,我相信你。我等着你,媽說了,只要你好起來,她不再反對我們,她會接受我。所以,你不可以放棄,一定要配合醫生的治療,讓自己儘快的好起來。”
儘管她說的話,齊麟也是半信半疑的,但他還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淺笑,朝着她眨了眨眼,“好!我答應你。不管任何困難,都難不住我。”
項蕊嫣然一笑,“醫生說你現在身體還很弱,不能太長時間的說話,要好好的休息,這樣才會恢復的快。所以,我今天就陪你聊到這裏,不能再跟你多說了。我先出去了。”說完,從椅子上站起,打算離開。
“蕊蕊。”齊麟喚住她。
項蕊轉身,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齊麟有些的失落的看着她,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儘是擔心與牽挂。
“你放心,我不走。我每天都來看你,一定不會再離開人。”她打着手語,打的很慢很慢,臉上一直都掛着暖暖的微笑,是那麼令人舒心的微笑。
齊麟朝着他抿唇一笑,這笑容是帶着一絲安慰與安心的,似乎得到了保證后,他終於放心了。
項蕊出了重症監護室后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又與他對望了好一會,在看着他閉上眼睛睡着后,才離開的。
項蕊轉身之際,病床上的齊麟睜開了雙眸,視線透過玻璃看着她遠離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才按響了叫鈴。
“齊少爺,你哪不舒服嗎?”護士很快進去,很認真又專業的問。
“沒有,”齊麟搖了搖頭,“我想見我媽,你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讓她現在就過來。”
“好的。”護士很負責任的說道。
利翎接到護士的電話時,正在來醫院的路上。自從齊麟醒來后,就不想見她。每一個人他都見了,就連齊阜他都見了,就是唯獨不見她。
她只能站在外面,透過玻璃看着了。但是,只要他一看到她,立馬就轉過頭去,根本就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就好似她有多麼的惡毒似的。
最傷人心的事情,莫過於自己最親的兒女,一個一個都用着嫌惡的眼神看着她,而她卻無能為力。
這會護士說齊麟要見她,這簡直讓她喜出望外。他終於願意見她了。
加快了車速,駛向醫院。
“齊麟,你肯見媽了。”利翎一進重症監護室,便是眼眶濕濕的看着他。這段時間,她也確實想了不少,但是她卻依然沒有覺得自己有做錯了。
“我不希望你再為難蕊蕊!”齊麟一開口就是關於項蕊的事情,看着她的眼神還是那麼冷冷的,是帶着一抹恨意的,而且不是用商量的語氣,是直接用命令般的語氣。
利翎臉上的表情微微的怔了一下,眼眸里劃過一抹不悅之色。但很快便是被她隱去了,朝着他淡淡的一笑,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是,我也把話說明白,我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你。我不想你受傷在醫院裏還在擔心着她而影響你的病情。我答應你,跟她和平相處。但是,你知道的,她是有病的人,我就算說我跟她之間可以完全沒有隔閡的相處,讓她住在家裏,相信你也不會相信的。我把在丹桂苑的那間套房給她,讓她住在那裏。我也不阻止她來醫院看你,這樣你覺得如何?”
“謝謝!”齊麟看着她淡淡的說了這麼兩個字,“這麼做已經讓我很滿意了。”
“但是,你也得答應我,必須配合醫生治療,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放棄。我還是把話說清楚了,如果你放棄治療,我是不會放過她的。你知道我說到做到的,要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躺在這裏。我不跟她計較,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讓你的病情加重。只要你能快點好起來,我和她和平相處,不再為難於她。”
“好!”齊麟點頭答應,“還有,小婕,你讓她去國外讀書吧。”他突然之間提出了這麼一個意見,“這裏不適合她。”
“她有跟我提過了,我答應了。”利翎淡淡的說道。
“那好,我相休息了,你請回吧!”齊麟面無表情的說道,沒再多看她一眼,接着便是閉目一副睡覺的樣子。
利翎就算再有不快,那也不能發作,只能隱忍着離開。
一個星期後,聶姝儀懷孕滿十二周,要做全面檢查。這兩個禮拜來,她一直都是在醫院的高級病房獃著的,聶母每天都陪着她,齊阜除了那天齊麟出車禍沒到之外,也是每天晚上都在醫院裏陪着聶姝儀。
基本上,白天是聶母陪着她,晚上則是齊阜。聶父和聶皓軒也會來陪陪她,說說話,但是不會在醫院裏過夜。看着小倆口現在這關係,聶家人自然是很滿意的。
聶姝儀自從知道懷孕后,很配合著醫生的治療,讓她吃什麼葯就吃什麼葯。當然所有的葯都是對母子沒有影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葯。
對於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她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每天就祈禱着千萬不要對肚子裏的孩子有影響,要不然,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這個孩子是她和齊阜關係維繫的關鍵,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估計她和齊阜之間也就沒什麼大的希望了。他之所以這段時間來每天晚上都會來病房陪她,一方面是因為現在他還不能撕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自己的自身環境讓他很明白,孩子最好的長成就是不能缺了父母任何一方。後來的都是不可信的。所以,為了這個孩子,他會和她繼續過下去。但是如果孩子沒了,他也就沒這個顧慮了。
今天,聶家一家三口以及齊阜都在。必須全程陪在她的身邊,知道這個結果。
聶姝儀住院兩周來,利翎沒來過一次。也是,既然都已經跟齊阜捅破那一層紙了,也就無須再偽裝自己了。那她為什麼要來關心這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外人?更何況,現在她自己的兒子都那個樣子了,恨齊阜現在是恨的都想要殺了他了。
至於齊景良,倒是來過幾次。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整個人一下子倒了很多,頭髮幾乎已經白了一半了。原本看起來跟聶父是差不多的,也就五十不到的樣子。可是現在卻是一下有六十好幾的樣子了,直接比聶父老了個十幾二十的樣子。
齊婕已經收拾好行禮,在兩天之前離開聶家了,去了國外留學。出國之前有來看過聶姝儀,只是兩人之間突然沒什麼話可說了。於是就那麼獃獃的坐了一會,最後也就離開了。離開之前,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大嫂,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那個家,能不回就不回了。”
抽了血后,血樣送檢,聶姝儀重新回了病房。她的病情基本已經穩定,可以下床,聶母會讓她坐在輪椅上推她出去醫院的園子裏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但是這會,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很凝重緊張的。檢查報告要在下午才會出來,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聶姝儀緊緊的扭擰着自己的雙手,掌心裏全都是汗,眼神也是閃爍撲離的。聶母和聶皓軒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邊,給她力氣,安慰着她。但其實這會,他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同樣也是緊張的。
齊阜的手機突然響起,在這靜寂的房間裏,就好似一道雷電一樣,“轟”的一聲炸開,給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增添了一種急促。
所有的眼神也在他的手機響起的那一刻看向他。
齊阜的臉上劃過一抹異樣的表情,似是有些尷尬又有些不自在。朝着聶家人僵僵的一笑,掏出手機想要掛斷。
“你接吧。”正欲掛斷的時候,聶姝儀開口了,她抬眸定定的望着他,一臉通情達理的說道,“反正現在報告
正現在報告也還沒出來,也沒什麼事情。你接個電話也沒什麼的,說不定找你有急事。是不是齊麟那邊出問題了?”
齊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也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認識的人都替他感到婉惜,這麼優秀的一個青年才俊,怎麼就出了車禍了呢?就算以後全愈了,那也肯定是會留下後遺症的。也不知道都傷成什麼樣了,是不是就毀容了?
外面都已經有人在傳了,齊麟的那張臉已經毀的不能看了。還有,從今往後,他都只能躺在床上苟活了。估計是連個男人也做不了了。
這話一傳,簡直碎了一大片女人的心。夢中的情人啊,還是完全的夢中情人,就這麼毀了?簡直就是天忌英才啊!雖然他現在沒死,留下了一條命,但是這和死又有什麼區別呢?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齊阜看一眼來電顯示,朝着聶姝儀會心一笑,走至窗邊接起電話,“喂。我現在走不開,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再大的事情,現在也別來煩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你要是有事的話,你先去忙吧。”聶姝儀還是一臉會心的說道,“報告要下午才能出來,這才十點而已。你在報告出來前回來就行了,這裏有爸媽和皓軒陪着我,你不用擔心。如果趕不回來,我讓皓軒給你打電話。”
“不行!”齊阜毫不猶豫的否決,“這個時候,我肯定是不會離開的,再大的事情也沒有你這邊要緊。”
“我這又不是生死手術的,你等在這裏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你接手公司才這麼一點時間,還是公司那邊要緊。”聶姝儀很好脾氣的說道。
聶皓軒也從椅子上站起,對着齊阜說道,“姐夫,你要是真忙,你就先忙去。這邊我們陪着我姐,你放心好了。我姐說的沒錯,你現在剛接手公司,還是得先穩定人心先。”
齊阜有些為難的擰了下眉頭,然後又很為難的看着聶父。
聶父點了點頭,“你去吧,這邊你不用擔心。我們陪着儀儀,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跟自己的父母也別那麼客套的。快去吧。”
“去吧,去吧。”聶母也是這般說道。
齊阜的臉上再一次露出為難中帶着感激的表情,對着聶家父母誠聲說道,“爸媽,那姝儀這裏就麻煩你們了。我一定趕在一點之前回來。”
“去吧,去吧,這裏你別擔心。”
齊阜剛一出人病房,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別打了,你又不會說話,打什麼電話?在老地方等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沒錯,電話是項蕊打來的,剛才的電話也是沒有聲音的,但是他知道,這一定是項蕊有急事找他。正常情況下,他都是發短訊的,因為她不會說話,沒辦法通過打電話傳達她的意思,那就只能短訊。
但是這會,她卻是打的電話。這讓齊阜清楚的知道,她找他有急事。
老地方,那是他們倆見面的地方,也是當初齊阜找到她說能幫她報複利翎的地方——市一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聶姝儀住的這醫院與市一醫院離的不是很遠,也就隔了兩條街而已。
車子很快駛入市一醫院的地下停車庫,遠遠的便是看到項蕊站在車庫的最中央,很顯眼的地方。她看起來比之前更瘦了,簡直就是皮包骨頭的樣子了。看起來很恐怖的樣子,特別是此刻她那雙眸陰沉沉的朝着齊阜的車子看來過,那一種透着如鬼魅一般森冷寒戾的眼神,如同那在向他招手的死神一般,隨時都會飄竄進他的車子裏。
齊阜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團,眼眸里亦是折射出一抹狠戾。那踩着油門的腳竟然下意識的一個用力踩了下去。他的車速瞬間就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就那麼“咻”的一下朝着項蕊的方向飈躥而去。
項蕊沒有移動,臉上也沒有一點害怕的表情,就那麼死寂的面無表情的盯着他,透過那前擋風玻璃死一樣的盯着他。如果他有這個膽量,那就這麼撞過來,撞列她。
“吱!”車子在離項蕊一米之距時,齊阜一個急剎車踩下,停下。
項蕊揚起一抹勝利般的微笑,抬腳邁步朝着副駕駛位走來,拉住門把門想要打開車門。但是車門卻是打不開,齊阜並沒有將車門打開。
他又怎麼可能讓一個愛滋病人坐進他的車子裏跟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呢?就算他很清楚,這病並不會因為空氣而傳染給他,但是對於是一種人人敬而遠之的病,他同樣也是抱着一樣的心態的。那就是還是遠離一點的好。
他只是將車窗玻璃搖下一點,然後一臉淡然的看着她,冷冷的問,“找我什麼事?你不在醫院裏陪着齊麟,找我幹什麼?”
項蕊下意識的比劃,但是很快想到他是看不懂手語的。於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上面敲打着字,隔着車窗玻璃給齊阜看:利翎現在不讓我進齊家,我什麼事也做不了。你有沒有辦法幫我,讓我重新回到齊家?
齊阜瞥一眼那手機,蹙了下眉頭,“這麼一點小事,你就能在電話里跟我說?非得要我出來?現在最能讓你回到齊家的,除了齊麟還有誰?你應該去找齊麟。”
項蕊搖頭,眼眸里滿滿的全都是否定,然後快速的在手機上打着字:不行!他現在病情還沒穩定,我不能讓他再擔心我。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在對付他媽。
“他遲早是要知
遲早是要知道的。”
“但是那時候,我已經做到了。我人都死了,他就算再怨,我也不知道了。你說過會幫我的,你不能只幫到了一半就不管我的。你幫我想辦法,我必須要重新回齊家,我不想再這麼什麼事也做不了。我恨她,恨死她了。如果不是她,齊麟也不會成現在這樣的。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讓我回齊家的。只要你幫到我,你有什麼事情讓我做的,我都會幫你做的。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行了,你讓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齊阜陽一臉不耐煩的看着她說道。
項蕊搖頭,表示沒有了。就這一件事情而已。她的眼眸里滿滿的全都是期待與渴望,還有就是對利翎的恨。
齊阜將車窗玻璃升起,重新啟動車子,調頭駛離。
項蕊看着那漸遠的車子,眼眸一片陰鬱,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直至齊阜的車子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才轉身朝着某個方向走去。那裏,利翎就站在一輛車旁,看到項蕊,浮起一抹滿意的淺笑。
“他答應了?”看着她冷冷的問,面無表情。
項蕊點頭,在手機上打着字,然後遞到她面前:他說想辦法,讓我等他通知。
利翎陰惻惻的一笑,“哼!他把齊麟害成這個樣子,我是絕不會放過他的。他老婆現在就在凌氏醫院,你如果想給齊麟出這口惡氣,你就去找她。雖然這一切都是他成的,但也是因為你的愚蠢造成的。你如果對齊麟有一點真心,你就讓自己死的有價值一點。我答應你,你如果給齊麟報仇了,你這個身份我給你。你就以齊麟的妻子身份下葬。”
“不用了!我不配得到這個身份。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對不起,以前誤會你。”將這段話遞給利翎看完之後,一個轉身離開。
齊阜回到病房的時候,是掐准了一點回的。醫生正好拿着化驗出來的單子前腳才進病房。
“醫生,怎麼樣?”所有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口,緊張而又焦急的看着醫生。
醫生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很遺憾,報告出來是有影響的,而且還很大。”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醫生你是不是查錯了?你們再檢查一遍,孩子不可有事的,我不可以失去他的。”醫生的話才說完,聶姝儀大聲的叫喊着,猛的直搖着頭,眼淚是“撲撲撲”的往下掉,苦苦的訖求着醫生,“我求求你,你們想想辦法,幫我保住孩子!”
聶家一家三口也是怔住了,臉上全都是滿滿的愕然與婉惜。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喜悅才讓他們分享了這麼幾天,就不得不接受惡耗了。
“聶小姐,你可以堅持把孩子生下來。但是,我能說的是,這孩子他不會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他是畸形兒,還有會是腦癱。因為你之前用的那些葯,全都是副作用很大的。我不會強制說你必須要打掉這個孩子,但是我必須把這個情況跟你說清楚。你們考慮一下,考慮好了,告訴我。我給你安排手術。”說完朝着他們很是歉意的點了下頭后,轉身離開了。
所有人的心情瞬間就跌到了谷底,特別是聶姝儀,簡直就好似有萬千把刀在剮着她的肉一樣。痛苦的想去死了。
“啊!”很是痛苦的一聲吼叫,然後是雙手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腿。全都是這一雙腿害的,如果不是因為想要讓它們站起來,她又怎麼會失去這個孩子。
但是,她的腿是沒有知覺的,就算她捶的再用力,也是沒有痛感的。如果可以,她寧願鋸了這兩條腿,她也不要失去這個孩子。
“儀儀,你別這樣,別怪自己。”聶母握住她的雙手,制止她傷害自己。抑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然後安慰着聶姝儀,“你還年輕,齊阜也還年輕,你們會有孩子的。這個孩子,他只是和我們沒緣而已。到時候,他還會一來的,你別這樣。啊!”
聶父和聶皓軒亦是一臉頹廢與痛苦,聶皓軒甚至是重重的一把一把的揪着自己的頭髮,在責怪着自己。如果不是他陪着她胡來,這個孩子又怎麼會沒有呢?
這全都是他的錯,他當初應該阻止她的。就算跟父母說一聲,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樣。他才是那個劊子手,是他害了姐姐肚子裏的孩子。
齊阜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道是喜還是憂。總之就是突上突下的起伏着。聽到醫生說孩子會是畸形兒,還是腦癱的,他的臉上劃過一抹痛苦的表情。
雙手重重的捂着自己的臉,抹上一把,然後是深呼吸,再長長的呼出,這才一臉沉寂的說道,“聽醫生的,這孩子不能留下來。”
“我不!”聶姝儀朝着他嚎叫,一臉堅定的看着他,“我不打掉,我不打!他還在我的肚子裏,不管他是畸形的還是腦癱的,我養他,我們不缺錢,我們可以養活他的。齊阜,我求你了,你別讓我打掉他,他是我們的孩子,是一條命。我們不可以放棄他的。”
她的雙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好似只要她一鬆手,孩子就會從她的肚子裏消失一般。在這一刻,她只是一個母親,她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不想讓他離開她。她還沒來得及感受他的存在,他就在被迫離開。她不忍心,也不能這麼做。
“那然後呢?你這一輩子就這麼守着他嗎?他生活不能不自
活不能不自理,你讓他在別人異樣的眼神里長大,你也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神里嗎?”齊阜雙眸緊視着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重,語氣有些沖。
聶姝儀有那麼片刻的僵怔,雙眸一片茫然的看着齊阜,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承認,他說的都是對的,但是讓她就這麼放棄了自己的孩子,她怎麼都是不甘心的。
“可是,他是一條生命,我們……”聶姝儀雙眸含淚,委屈中帶着不甘的看着他,又帶着幾分期待,希望他可以改變主意。
“一條生命又怎麼樣?你不能這麼自私的不為他考慮。與其讓他這麼痛苦的活着,倒還不如在他還沒有知道的時候就不該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齊阜一臉冷硬而又堅決的看着她。
“我……”
聶母想要替自己的女兒說兩句,卻是被聶父給制止了。將她拉過,一臉肅穆的說道,“這事讓他們小倆口自己解決,把空間留給他們。”說完拉着聶母朝着門口走去,順便也對聶皓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離開。
儘管他也對這一條小生命感到婉惜,也替自己的女兒傷心。但是齊阜說的沒錯,與其讓他以這樣的方式到來,在別人異樣的眼光里痛苦的活着,倒不如趁着現在就決定不讓他到來。
他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但是這個孩子生下來,對大人對孩子那都是一種折磨。儀儀確實不能這麼自私,為了讓自己好過,而做一個錯誤的決定。一旦那個孩子真的生下來的話,那就是儀儀一輩子的負擔與愧疚。她只要一看到那個孩子,就會想到是因為她才會讓他這樣的。但是,如果現在就放棄的話,傷心痛苦也只是一段時間的。總會忘記的。
再說了,儀儀自己都還需要人的照顧,她又如何能照顧好一個身體和腦子都有缺陷的孩子呢?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齊阜的決定都是對的。他也是會支持人齊阜的做法的。畢竟有時候,女人在魄力這方面總是比不得男人的。
齊阜以後還有更好的路要長,如果留下這個孩子,對他對儀儀那都是一種恥笑。
“哎,事情怎麼就會變成這樣的呢?為什麼就不能是好消息呢?我們都還沒來得及高興幾天呢,這就得要面對失去這個孩子了。儀儀該如何能承受得住啊!”聶母一走出病房,就哎聲輕嘆着,眼裏全都是對女兒的心疼與不忍。
聶父則是狠狠的瞪一眼聶皓軒,然後舉手朝着他的後腦勺重重的拍了一下,“都是你這個混球辦的好事,你說你姐求成心切,你怎麼也就跟着瞎鬧,一點分寸都沒有。這下好了,好好的一個孩子沒了!你姐也不知道得為這事傷心多久。你說你……我怎麼就教出你這個么做事不長腦子的人!”
聶皓此刻心裏也是恨透了自己,滿滿的全都是懊惱。如果可以,他真想賠一條命給聶姝儀,但是他沒這個能力。只能由着聶父責罵著。
病房裏,一時之間很安靜。齊阜不說話,聶姝儀也不說話。唯只能聽到聶姝儀那輕輕的抽泣聲。
她垂着頭,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手背上。她的手還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對於她來說,那已經是多捂一會是一會了,她也知道,她是留不住她的。
“對不起,”好半晌,只聽到她低低的說了這麼三個字,因為除了這三個字,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沒有錯。”齊阜輕嘆一口氣,“我一會讓我鍾醫生安排手術,還是儘快做的好。”
“可不可以……”
“不可以!”聶姝儀的話還沒說完,齊阜面無表情的直接打斷,他雙眸一片沉寂而又陰鬱的盯着她,不容抗拒的說道,“我不想再說第三遍,這個孩子是絕不可以留下的。如果他是個正常的,我不排斥他的到來,但他現在不是一個正常的。他甚至連一個人都算不上。畸形,你知道是意味着什麼嗎?如果他是缺胳膊少腿呢?如果他是頭重腳輕呢?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把這麼一個怪物生出來,你讓別人怎麼看我?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我是絕不會讓人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的。明天,我讓鍾醫生安排給你手術。”
“我們……是不是……”聶姝儀抬眸,一片淚光盈盈的看着他,她想說“我們是不是沒可能了”,但是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下去了。她害怕,害怕他會說“對,我們完了,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你可以離開了”。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話,哪怕她知道,這全都是事實。但是,她卻不想聽到。
所以,她把話又重新咽了回去。那就讓她自欺欺人的過着吧。至少他現在還沒有說,只要他一天不說,她就一天還是他的妻子。
“好。”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你去讓鍾醫生安排吧,你說的對,我不能這麼自私的,如何註定他的到來是一個錯誤的話,那就只能放棄了。”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見她不再堅持了,齊阜略顯鬆一口氣,繼續說道,“還有,以後也別再那麼傻了,我沒有嫌棄你的腿,你這樣挺好的。”
那是因為你沒有上心,所以不在意。你不是不嫌棄,只是不在意而已。
聶姝儀在心裏苦澀的想着。
“我有點累了,
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你去和鍾醫生說吧,讓他儘快安排手術。”聶姝儀看着齊阜說道,然後撐身躺下,拉過被子遮過自己,側身背對着他。一手緊緊的拽着床單,另一手則是放在嘴裏,牙齒緊緊的咬着。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不讓自己再哭出聲來,也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發泄此刻自己的痛苦。
“好,那你休息着,我先出去了。”齊阜對着她淡淡的說道。儘管他很清楚此刻,她就是背對着他在人哭泣着,但是他卻沒有上前去安慰。
她是一個成人,她必須為自己的所做為所負責,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只有面對。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自己造成的問題。
他走着門口走去,站於門框時,又看一眼床上的聶姝儀,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此刻似乎顫抖的更加厲害了,甚至還發出了隱隱的壓抑的泣聲。
他終是什麼也沒說,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將門關上。
“怎麼樣,儀儀怎麼樣?”見齊阜出來,聶母趕緊上前急聲問道,然後是想上前推門進病房。
“媽,”齊阜喚住她,“姝儀說有點累了,想要睡會。她想明白了,同意做手術。讓我去找鍾醫生安排。”
“她同意了?”聶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怎麼這麼快就同意了?該不會是齊阜來強的吧?
齊阜點頭,“嗯,她其實也只明白,孩子生下來是錯的,只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而已。她覺得是她的錯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我都跟她說清楚了,她也想通了。媽說的對,我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這樣孩子,如果生下來的話,不管對誰,那都不是最好的選擇。既然無我們無緣,那就讓他離去。爸,媽,你們也別再怪皓軒了,他也不想的,只是太心疼姝儀而已。你們也知道的,對於姝儀的話,他是從來都不會說不的。所以,這次的事情也是他的錯。說到底,還都是因為我。是我做的不夠好,沒給姝儀安全感,才會讓她去做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裏,微微的頓了一下,臉上劃過一抹無奈與疲憊,用着略顯無助的語氣繼續說道,“可能是這段時間,我太專註於工作上的事情,而忽略了她。這兩個月來,都讓她在你們身邊獃著,也沒怎麼來看她,這都是我的錯。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讓她失去了安全感。我知道,她的心是很敏感的。爸,媽,你們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管多忙,我都一定抽出時間來跟她溝通。”
齊阜一臉信誓旦旦的看着聶家父母,說著保證的話。
這話聽在聶家人的人耳朵里,那自然是很舒服的。既替聶皓軒說了好話求了情,又自我檢討反省了,還作出了保證。能不讓聶家父母聽得心都軟了,直覺得這個女婿真是太好了。
聶母更是打從心裏把他當自己的兒子看了,在心裏默默保證,以後不管出任何事情,她都必須要對這個女婿好。還有就是,誰再敢跟齊阜過不去,那就是跟他聶家過不去。
這一點自然也是得到了聶們和聶皓軒的一致認可的。
聶母最後沒有進病房,既然齊阜做通了女兒的思想工作,那就是太好不過了。還是先讓女兒自己安靜的休息一會也是好的。
“媽,我去跟鍾醫生商量手術的事情。”齊阜對着聶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