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病入膏肓
程琬言與謝音已經分開幾個月了,她一直忙於工作上的事情,對謝音採取置之不理狀態。
一場戲拍完,早已飢腸轆轆。程琬言拿到的是一盒盒飯,飯菜還有些餘溫。她微皺眉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她就懷念起謝音來。
一天下午,她在田野里拍攝完這天的戲。鞋邊黏了些泥土,她來到水井邊,打了桶水。經紀人來到她身邊,讓她換一雙鞋。
“你看。”程琬言指着前面說。經紀人抬頭看去,斜陽暖黃,楓葉紅火,清風徐徐。
他奇怪的撓頭,自言自語,“什麼也沒有啊。”再回頭時,程琬言已經洗完鞋子了。
“程小姐,你的電話。”有雜工聽到手機鈴聲提醒她。程琬言低頭看了看,是陌生的號碼。
鈴聲一直在響,程琬言拇指輕輕摩挲着手機屏幕。那人頗有耐心,甚至胸有成竹般篤定她會接。
在長達十幾遍的鈴聲后,程琬言接了。
“阿言。”軟軟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有事?”程琬言平淡的問她。“想你了啊。”“你怎麼知道我號碼的?”“很簡單的事情啊~”
尾音蕩漾起來。她甚至可以想像出那人近乎癲狂的笑容。
一時間,她沒有開口,那人也沒有說話。
半響,謝音說:“回來一起住。”程琬言拿着手機遠離了人群,背靠在樹上,輕風輕輕吹起她微卷的長發。
“王醫生說我可以出來了,阿言,我不要與你分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謝音的聲音是甜美的,說話時尾調會上揚,像是在和她撒嬌。
程琬言因風微眯眼,她冷靜的開口:“謝音,你好好治療。”頓了會,她繼續說,“等我回來就帶你走。”
“你什麼時候回來?讓我猜猜……一年?三年?嗯?”聽聲音她似乎很愉悅,心情沒有一絲不爽。
“如果你願意等。”
“我不願意呢。阿言。”
程琬言住了口,她靜靜的平視前方,她曾想過謝音會不會突如其來的就出現在她面前,就好比她們兩人的相愛那樣,突如其來。
但前方是一片火紅的楓葉林,暖陽影照在樹葉上,三分暖意,七分火紅。
“……你什麼時候走的?”
對方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再說。
“你睡着的時候。”
那邊沉默了會。謝音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不適,“你這是,甩了我?”
“從沒想過,謝音。”程琬言語速稍快了些。
她忽然有些茫然於如何去表達感情。
“該掛電話了。”那頭傳來含含糊糊的男聲。“滾開。”謝音壓低聲音。
稍後便是“嘟嘟——”
程琬言皺眉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已掛斷的紅字。真是令人不爽啊。
介於謝音的病情,程琬言最終選擇遠離她,讓她安靜接受治療。她深知那不是謝音想要的,說不定她會因此而更病重,但她仍自私的選擇了麵包。
掛斷電話,程琬言整個人都覺得身心疲倦,她癱倒在大大的、柔軟的座椅里。揉揉眉頭,半眯眼看着行走的人。
扮演男主角的張亞來到她跟前,遞給她一杯熱茶,笑着:“拍戲辛苦了。”程琬言眯眼看他,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看她不接過茶,張亞一挑眉頭,拿出包煙示意:“要它?”
……
程琬言從裏面又抽了一根,側過頭讓張亞點燃。細長的白煙裊裊升起,程琬言轉頭髮呆看着某一處。
張亞順口問到:“跟男朋友吵架了?”他注意到剛才她打完電話后難看的臉色。
“不是。”程琬言食指點點煙,煙灰落到地上,死灰復燃了一陣又重歸平靜。
張亞饒有興趣的看她:“有什麼心事說給哥哥聽聽,哥是過來人。”
程琬言回頭看他,煙霧之中,她的臉影影綽綽。因為拍戲而點的淚痣更顯得妖艷、魅惑……
……
張亞起身走了。他很不明白剛才看見的眼神,她似乎很悲傷,但眼神里並沒有那麼深重的難過。但眼睛下越來越黑的黑眼圈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程琬言洗了把臉,鏡子中的她,眼窩深陷,臉色青白。她用力閉氣酸痛的眼睛。身體的種種癥狀都在提醒她,該休息了。
她打開水龍頭,用手捧了冷水撲在臉上。意識猛地被驚醒,程琬言狠狠打了個冷顫,拿起毛巾的手輕微的在顫抖。
她依舊如同昨天以及以往許多天一樣,坐在化妝鏡前仍由別人來裝扮自己。
幾個月時間不算長,她從一個龍套爬到了一個不算重要的配角。
沒有輪到她時,她靠着牆等待着,眼皮支撐不住的趴下來,她終於忍不住低垂下頭。
只睡一會便好……
她這麼想着,卻是完全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腳已經站麻了。工作人員在收拾設備。她忍着痛走過去問:“拍完了?”工作人員點點頭。
她又問:“拍到哪裏了?”工作人員含含糊糊的告訴她。程琬言瞭然,原來,等了半天還沒有輪到她啊。
此後,她一直過着這樣的生活,縱使她美貌如此,也不得不低頭站在一邊等着輪到她上場的時候。
有時候,看見那雙綠幽幽的眼睛,她心裏一顫,生怕什麼時候就被半夜裏叫去房間。
午後,程琬言拍完那齣戲,經紀人把她拉到一邊說,“你殺青了。”程琬言平靜的看着她。“額……公司替你接了別的戲,你好好乾。”經紀人拍拍她的肩膀。
程琬言靜靜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雜亂的心不知從哪收拾。
頭一次,她撥通了謝音的電話。是在半夜兩點。
她不知道謝音是不是一直守在電話邊等着還是只是被吵醒了。
但聽聲音,似乎是前者。
程琬言的心情稍微好些了。
“阿言。”謝音叫了她一聲后就沒在開口。“你病情怎麼樣了。”“我想我可以出院來找你了,可是被阻止了。”
開口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無語凝噎於喉頭間。程琬言深吸一口氣:“我很順利,你等我。”
“阿言你不許拈花惹草,我會殺了他的……”
沒等她說完,程琬言便掛斷電話了。她靠着牆,屋子裏是黑暗的,她喉頭翻滾幾下,還是沒能發泄出來。
過了幾天,她接到劇本了,她粗略翻了下台詞,頓時變了臉。
經紀人連忙安撫她:“你不用擔心,現在女明星都這樣,你要是想紅,你就要露點。”
程琬言皺眉,無奈的將劇本扔到桌上。
“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