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簡珞瑤聞言挑了眉,回家一趟,能聽到這麼個消息也不錯了,當下興緻勃勃的追問道:“這可真是巧了,實打實的雙喜臨門呢!具體定在哪一日?”
張氏眉開眼笑的,無論她心裏如何想,至少簡珞瑤沒從她臉上,瞧出絲毫兒子落榜的苦悶,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兒,聽着簡珞瑤明顯輕快的語氣,也樂呵呵的回道:“可不是,好事都湊一起去了,不過具體日子還在與親家那邊商議,估摸着不是十一月上旬,便是中旬了。”
鄭氏補充道:“到年關前便是你五妹妹的好日子,你大哥二哥的婚事能早一日辦是一日。”
簡珞嵐的婚期,是去歲定下的,那個時候簡珞瑤剛被瑞郡王世子退婚,簡珞嵐的婚期原不該定得這般急,蓋因男方是續弦,急着將人迎進去,便沒那麼多規矩。
但妹妹在姐姐前頭嫁,到底有些不好,老夫人便藉著家中要準備幾個男丁會考之事,勉強拖延到年末,打算趁着這一年裏將簡珞瑤的婚事解決了。
卻沒想到簡珞瑤會被聖人指給睿王。
簡家出了個王妃娘娘,先前有意拖延婚期的事,李家也不計較了——其實何止是不計較?因為是續弦,前頭妻子還留了一雙兒女,長子平平安安長到五歲,嫁過去就是帶別人的兒子,真正家世好的姑娘怎麼也不會進這樣的人家,只能低娶了。
萬沒想到,簡家不聲不響的,那簡家姑娘卻是被貴人瞧中,做了王妃娘娘,這會兒還瞧着不顯,可只要王妃得睿王喜歡,睿王日後怎麼著也會提攜岳家,簡家飛黃騰達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李家這會兒歡天喜地起來,定下的這個新媳婦,還是王妃唯一的親妹妹,雖然不是簡太太所出,至少也比其他堂姐妹好是不是?連幾個出嫁的堂姐,睿王妃都能照拂到,親自領了她們入貴人圈子,對於親妹妹,她還能虧待了不成?
對李家來說,前塵往事早已隨風去,藉著睿王妃這陣風,好生抱上睿王的大腿才是正理,心裏即便是遺憾婚期定得遲了,這會兒不好名正言順的跟睿王府走動,錯過了許多時機,但面上也不敢有絲毫不滿。
索性簡家也不在意,還在商量着簡千珅和簡千珝的婚事,簡珞瑤事無巨細的問着:“何時下聘?聘禮可準備好了?帖子準備了嗎?”
張氏還沒來得及一一回答,金氏已經笑開了,她打趣道:“果真是當了王妃的人,比在娘家時細緻多了。”
簡承樂苦讀數十年,屢次名落孫山,如今長女都快出嫁了,老夫人面上不說,心裏頭其實早放棄了念想,不然也不會積極給三房留後路。金氏更不必多提,扣扣索索,積極鑽研,也是因着對丈夫沒信心,多撈點銀子以防萬一。
如今簡承樂金榜題名,雖說比不上他侄子年少英才,又中了探花,還是王妃的親兄長,一時風頭無量,旁的人再難注意到這個年近不惑才終於得了進士出身的簡承樂,不過對於金氏來說,這個結果,已經足夠驚喜到令她日日念佛誦經的還願了。
丈夫有出息,金氏心頭也有了底氣,再不想以前那般畏畏縮縮,對着簡珞瑤除了奉承還是奉承,這會兒說話,便少了幾分刻意,多了一絲親近。
“三嬸不說也就罷了,竟還取笑我?”
“我的好侄女,快少操些心罷,你大伯母和你娘都是細緻的人,再不濟還有你三嬸我呢,哪就用得着你這般放不下了。”
簡珞瑤笑着點頭:“三嬸說得倒是,說起來三叔也快領職,不知是個什麼章程?”
殿試之後,二甲和三甲的進士還要考一次,是為翰林院庶吉士選拔。狀元榜眼和探花不用考試,他們直接被聖人點入翰林。
這入了翰林院,便跟清流沾了邊,多少讀書人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去。
前兒考試結果出來了,簡承樂卻沒考上。
不過簡珞瑤倒覺得不是什麼壞事,翰林院庶吉士說著好聽,其實就是編外人員,熬得就是資歷,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等轉正,她三叔沒什麼閃光點,少說幾年內恐怕等不到他出頭,而蕭長風身份尊貴,但也不好動作太大,惹了聖人的眼,而且清流裏頭未必就買他的賬。
若她三叔再年輕個十來歲,也不是熬不起,可如今都年近不惑了,如何還能繼續蹉跎下去?
外放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吏部都是些人精,就算蕭長風嘴上不說,他們分配的時候,也會多照顧簡承樂,起碼不至於得罪睿王府。
待簡承樂到了任上,王妃親叔父的身份,便是塊金字招牌了,放底下去起碼都是供着的,任滿三年做出了些許政績,說不得就高升了。
對於簡承樂能不能做出政績,簡珞瑤不敢保證,她三叔的性子確實是嚴謹的,說白了就是一根筋,這種人就算成不了實幹家,也變不成魚肉百姓的奸臣,再說她三叔一不貪財二不好色,也不怕被帶歪。
是以,簡珞瑤對簡承樂外放一事樂見其成,今天這一問,也是願意出點力的意思,昨晚她就跟蕭長風商量過了,若她三叔有中意的地方,倒也可運作一二。
簡家人了解簡珞瑤的性格,知道她這麼說,肯定是睿王允了的,不過老夫人卻擺了擺手,連金氏也笑道:“你三叔說了,甭管去哪兒,都是為百姓做事,倒沒甚可挑的。”
“三叔還是個這麼認真的性子。”簡珞瑤笑着點了點頭,並不是很堅持。
老夫人也笑了笑,眼神里有着輕鬆:“他也就這點叫人省心了。”老三考中了進士,三房算是立起來了,她再沒可擔心的。
“三叔估摸着不出下月便要外放了,到時候山高水遠的,可得先準備起來。”
“已經開始準備了。”老夫人點了點頭,又指了金氏道,“你三嬸也跟了去照顧,我最是放心的。”
先前金氏拒絕她的幫忙,簡珞瑤還不是很驚訝,簡家的男人自來有說話權,即便是老夫人,也不會輕易反對兒子們的決定,金氏更不敢挑戰她三叔的權威。但金氏願意跟着她三叔去外放,簡珞瑤還真有些意外。
金氏不像張氏那會兒,她如今在簡家早已站穩了腳跟,且不提嫡女正在備嫁,三房嫡子簡千珘也已是個翩翩少年郎,估摸着再過兩年便能下場童子試。
到這個地步,金氏已不必擔心丈夫在外寵姨娘,再寵也寵不出什麼花樣,倒是她根本沒必要為了丈夫,拋開繁華的京城,拋開蒸蒸日上的簡家,去那窮鄉僻壤的地兒受罪。
驚訝歸驚訝,簡珞瑤面上還是一派笑容,語氣軟和了一分:“日後就辛苦三嬸了。”
“自家人說甚麼外道話。”金氏卻爽利的笑道,“只是要叫二嫂多擔待了,家裏這幾個磨人精煩請二嫂看着些。”
“這算甚麼,珘兒最是懂事的,吃住又都在書院,兩個侄女也最省心不過,弟妹儘管放心便是。”
張氏這會兒也笑道:“到時我與三弟妹都不在,母親就靠二弟妹照拂了。”
話正說到這裏,不知何時出去的鄭嬤嬤,腳步匆忙的進來,面上帶了一絲冷凝,稟報道:“姑娘,王爺過來接您了,家裏有些事,便沒進來,叫您趕緊出去。”
這話說得匆忙,一屋子的女人也都驚呆了,睿王來簡府的次數不多,可也不算少了,每回過來都是與簡珞瑤,小兩口真真是蜜裏調油的好,叫人看着羨慕,睿王冷峻的面色下更是溫柔體貼,何曾有過如此不近人情的時候,連大門都不進?
到底是府里有事?還是小兩口之間有事?
眾人摸不準底細,面面相覷的看着簡珞瑤。
鄭氏更是面色發白,生怕自個女兒惹惱了睿王,忙問:“出……出什麼事了?”
鄭嬤嬤知道自個兒這番沒頭沒尾的話,把眾人嚇到了,只是被王爺派來的順公公沒露半點,她心裏也忐忑着,若不是驚慌,她剛才稟報時也不至於失言了。思及此,鄭嬤嬤為難的看了簡珞瑤一眼。
簡珞瑤壓下心底的不安,笑道:“王爺前兒說要淘換個好東西,難不成是如願了?我倒要見識見識,什麼稀罕東西,叫王爺都如此坐不住了。”
簡家女眷原還驚慌着,此時瞧着簡珞瑤談笑風生的臉色,眼神都沒變一下,也漸漸放下心來,鄭氏將信將疑的道:“既然王爺在外邊等着,可別叫她等久了,趕緊去罷,我送你出去。”
“不必……”
簡珞瑤的話還沒說完,老夫人也擺擺手:“無妨,這會兒家裏無事,叫你娘送送你。”
老夫人心裏頭也跟鄭氏一樣的擔憂,讓鄭氏送簡珞瑤出門,也好瞧瞧睿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簡珞瑤心裏沒底,面上倒沒露出來,笑道:“那就勞娘陪我走一趟了。”說罷,又看了鄭嬤嬤一眼,“外邊報信的還在嗎?去給回個話,就說我跟我娘很快便出去了。”
鄭嬤嬤忙應了一聲,匆匆出去了。
待簡珞瑤和鄭氏走到門口,蕭長風早已經得了消息,簡珞瑤剛一踏出門口,蕭長風便掀了帘子下車,攔住了請安請到一半的鄭氏:“岳母不必如此,今日家中有事,不便逗留,改日再帶王妃過來賠罪。”
“王爺言重了。”鄭氏瞧着蕭長風的神色溫和,只眉眼間有一絲陰鬱,便知不是沖自家和瑤兒來的,徹底鬆了口氣,忙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擾王爺正事了,快去忙罷。”
蕭長風也沒同她客氣,拱了拱手道:“告辭了。”說罷轉身上了車,順手把簡珞瑤也拉了去。
鄭氏就在旁邊樂呵呵的看着,直到帘子落下,馬車掉頭離去。
馬車裏,簡珞瑤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皺眉問:“發生何事了?”
蕭長風揉了揉太陽血,低聲道:“安王府發生意外,大嫂的胎兒,不知保不保得住。”
簡珞瑤見蕭長風揉太陽穴起,便乖覺的湊了上去,代替了蕭長風的手,替他不緊不慢的按着頭部,聽到他這話,簡珞瑤手上也沒停頓,只是語氣委實驚訝:“怎麼偏巧在三個月過後發生這種意外?”
蕭長風沒有回話,簡珞瑤其實也知道,對方潛伏已久,就是等三個月過後,安王妃稍微鬆懈下來好動手。
只是這樣一來,恐怕也更挑起了聖人和太后的火,三個月,胎兒漸漸成型了,這個時候動手,豈不是有意挑釁皇家的權威?
不過比起這個,簡珞瑤更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咱們現在是去安王府嗎?王爺這麼快知道,是宮裏吩咐的?”
蕭長風輕輕搖頭,道:“安王府的下人來報時,我正和大皇兄在御書房,湊巧聽見了。”
“既然如此,咱們確實得早些去安王府看看。”簡珞瑤心裏鬆了口氣,湊巧就好,她先還怕宮裏是懷疑到他們身上。
說罷,簡珞瑤沉默下來,只細細的替他按捏着,片刻后,蕭長風卻握了她的手,輕聲道:“行了,歇會兒罷。”
“我不累。”
蕭長風卻沒有理會簡珞瑤,逕自將她的手握在大掌內,不再放開。
簡珞瑤見狀便也作罷,坐回他身側,低聲嘆道:“要亂起來了。”
蕭長風攬了她的肩,安撫道:“我會保護你的。”
簡珞瑤放柔身子,靠在蕭長風的身上。她能理解蕭長風為何情緒低落,雖然出事的安王府,其實都一樣,換了他們睿王府,情形不會比這更好,某些手段當真是防不勝防。
堂堂王府,連王妃都護不住,下手之人如此堂而皇之,叫人如何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凄涼?
簡珞瑤也擔心自己哪天就被暗算了,當下打定主意不再偷懶了,儘快建個檔案冊出來,將王府所有人的底細摸清楚,把各方眼線都剔出內院,最好再弄個監察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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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后,馬車到了安王府,有管家領着簡珞瑤和蕭長風進去,誠王夫妻卻是先到了,見着蕭長風和簡珞瑤過來,誠王妃道:“弟妹這是去哪兒了,竟來遲了?”
簡珞瑤沒理他,直接越過誠王妃,看着旁邊安王府的管事嬤嬤,關切的問:“大嫂如何了?”
管事嬤嬤面露憂色:“太醫還在裏邊診治。”王妃流了那麼一大灘血,她心底估摸着,小皇孫怕怕是保不住了。
只是太醫還沒出來,她卻不能妄下定論。
簡珞瑤瞧着管事嬤嬤的臉色,心裏也知道不好,但卻沒再說話,沉默的坐到她的位置上,端起茶抿了抿。
蕭長風已經到了誠王跟前,兄弟兩這時候倒有些默契,一來都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二來安王妃遇害,他們也免不了被懷疑。
畢竟安王妃若率先生下皇長孫,影響的也是他們的地位,尤其是誠王,眼看着就相差半個月,真要被安王妃搶先生下皇長孫,怕是要氣得吐血。
兄弟兩對視看了看,難得沒有打機鋒,蕭長風問:“大哥呢?”
“大哥不放心大嫂,在裏頭守着呢。”
蕭長風低低的嗯了聲,沉默不語了。
確實放不下心,自從大嫂懷着胎,且不提父皇和皇祖母對大嫂關懷備至,便是父皇對大哥,也多了許多關照,可見是看好大嫂這一胎的。
偏偏坐滿了三個月,剛剛鬆口氣的時候被人暗算,大哥只怕要被氣出血來。
四人靜靜的坐着,宮裏也漸漸來人了,許是不見安王府消息傳進去,太後派了岑姑姑,聖人拍了李成,皇後派了蘇姑姑,連自來低調的陳嬪,都坐不住派了掌事姑姑來瞧瞧情況。
半個時辰后,太醫終於出來了,臉色不好的宣佈:“安王妃的胎兒沒保住,安王妃身子虧損,須得好生將養。”
這話是告訴李成岑姑姑蘇姑姑他們的,他們需要回去復命。
簡珞瑤和誠王妃她們也聽得分明,簡珞瑤瞧見誠王妃眼神似乎亮了一下,她下意識就想到誠王府那個懷孕的通房。
皇長孫的威脅已經不在了,誠王妃會留着那一胎來礙自己的眼嗎?
不過說到底跟她沒任何關係,這個念頭只一閃而過,簡珞瑤便不再想了。
不多時,安王也出來了,除了面色不好以外,瞧着倒不像大受打擊的樣子,男人間有事要說,簡珞瑤和誠王妃便去了安王妃的屋子。
雖有產房不要輕易進入的說法,但畢竟來都來了,不去看望剛痛失孩子的大嫂,委實說不過去。
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安王除了臉色疲憊,精神頭還好,安王妃卻是整個人的枯萎了,簡珞瑤和誠王妃進去的時候,還聽見壓抑的痛哭聲,繞過屏風,安王妃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眼睛裏沒有絲毫神采,就像瞬間蒼老了十歲,哪還有以前的半分氣質?
安王妃失去這個孩子,當真是元氣大傷,簡珞瑤不免想到太醫說的身子虧損,心底有些感慨,安王妃臉色灰敗成這樣,恐怕也有這個原因在內,若生不出嫡子,縱是她貴為王妃,也不必旁的婦人尊貴多少。
這個時代,女人的生存法則就是這般簡單粗暴,讓人沒有絲毫辦法。
簡珞瑤和誠王妃你一言我一語,安慰了安王妃半響,不知安王妃是相通了,還是不想叫她們瞧了笑話,倒是振作起來,喝了葯,便躺下睡過去了。簡珞瑤和誠王妃也不便多待,一起出了安王妃的屋子。
宮裏的人都已經回去了,蕭長風和誠王似乎是等她們,見她們一出來,當下便告辭了。
安王剛失了孩子,也提不起精神應酬,直接叫管家送了他們出去。
簡珞瑤按捺下心頭的疑惑,直到上了馬車,才轉頭問蕭長風:“到底怎麼回事,大嫂好端端的為何會被衝撞?”
“大皇兄的一個妾室,養了只黑貓兒,不知怎的今天發了狂,到處亂竄,下人還沒來得及驅走,它便衝到大嫂身上,大嫂一個不察,往後避開時竟失足落了水,受驚又受寒的,胎兒便不保了。”
簡珞瑤點點頭,有些感嘆:“恐怕也是因為落水受了寒,大嫂身子才虧損的。”
當真是好算計。
不過說到這個話題,簡珞瑤立即給蕭長風敲了個警鐘:“後院女人多了,便容易家宅不寧,大皇兄若沒有妾室,大嫂今日也不至於遭這番罪了。”
說罷還輕飄飄的瞥了蕭長風一眼,暗示之意溢於言表。
蕭長風拉了她的手按在腿上,輕笑道:“我既答應了王妃,便不會失言。”
簡珞瑤點點頭,心道她要是像安王妃這麼慘,以後被他的小妾害得落了胎還落了病根,她肯定一不做二不休,讓他也嘗嘗一輩子生不出孩子的滋味。
安王妃的事情還不算過去,可是等了四五日,都沒等到宮裏和安王府有什麼動靜,派人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麼來,簡珞瑤坐不住了,拉了蕭長風問:“大嫂落胎的事,怎麼樣了?”
“害大嫂落胎的妾室,當日便被大皇兄杖斃了。”
“可是區區一個妾室,怎麼敢暗害王妃?”簡珞瑤睜大眼睛,明顯不信,“再說大嫂一向小心,自從懷了孕,除了進宮請安,幾乎都不出安王府,怎麼會不注意貓狗這些畜生?還任由妾室養的貓滿王府跑?”
當然不是,安王妃還沒蠢到這個地步,事實上她早就注意到這個,吩咐了人把府里的貓狗都抓了關一塊去,不許放出來,偏這個妾室把小傢伙藏得好,連管着王府、威嚴甚重的安王妃都瞞過去了。
區區一個妾室,如何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只是這些事,蕭長風不想說給簡珞瑤聽,沒得叫她心驚,便只撓了撓她的手心,沒回答。
簡珞瑤卻眯了眯眼睛,問:“是不是長春宮那位?”
蕭長風頓了頓,還是點了頭,語氣不乏諷刺的道:“除了那位,還有誰能讓父皇在震怒要求徹查后,還不了了之逃脫的。”
簡珞瑤愣了愣,見過聖人那麼多回,實在沒辦法把那個勤勉治國的皇帝,跟昏聵的好色君王聯繫在一起,導致她總是忘了元貴妃在宮裏有多麼特殊。
“難道父皇就任由她如此囂張跋扈、無法無天下去?”
“她既然敢動手,便是算準了父皇會護着她。”
蕭長風清淡的語氣,讓簡珞瑤瞬間泄了氣,她點點頭,道:“罷了,惹不起就躲着罷,我先前想了想,咱們府里這樣不明不白着也不好,倒不如來個大摸底,是哪門哪派,咱們心裏清楚,以後進了人,也把這身家背景查清楚了,如此一來,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便一清二楚了。”
“王妃處理便是。”
簡珞瑤又道:“我想再單獨挑幾個人出來,專門盯着府里上下,平日裏與外邊有接觸的,形跡可疑的,統統報上來,咱們也能隨時掌握下人們的動態。”
蕭長風聞言卻眼神閃了閃,當即點頭:“如此甚好,王妃若無人選,便叫長順和永福去做罷,他們素來穩重,倒不怕把事情辦砸。”
簡珞瑤點頭笑道:“正要跟王爺說這事,王爺便安排好了,那我就不客氣的使喚他們了。”
“能為王妃解憂,是他們的福氣。”
簡珞瑤又入宮請安了,安王妃正在養病期,太后免了她這兩個月入宮,叫她在府里養好身體。安王妃心裏如何想的沒人清楚,面上卻是應了太后的話,乖乖待在王府,閉門不出。
太后這回沒留下誠王妃,不知是不是吸取安王妃的教訓,不想表現得對誠王通房的肚子太過期待,免得又叫人眼紅得喪心病狂。只留了簡珞瑤下來,叫簡珞瑤陪她鬥地主。
說到鬥地主,簡珞瑤叫繡房趕工,終於在這回入宮,又做出了三副牌,聖人皇后和淑妃人手一副。
聖人的不用簡珞瑤操心,叫蕭長風一早揣了送過去了。簡珞瑤陪太后鬥地主的時候,太后照例叫了皇後過來,三個人搭牌,簡珞瑤也不避着太后,順勢將給皇后的準備那副送了過去。
“這可是個好東西。”平日裏顯得無欲無求的皇后,摸着牌笑眯眯的道,“本宮求過母后多回,想借了去叫人趕製一副出來,卻不想母后真真兒小氣,不摸牌時瞧都不給瞧一眼,還是老三家的大方又孝順。”
簡珞瑤也笑眯眯的道:“母后喜歡就好。”
太后卻指了簡珞瑤笑罵道:“你個說話不算話的,前兒還說只孝順哀家一個,這會又去討好你母后了?偏東西都不改一下,你也拿得出手!”
不等簡珞瑤說話,皇后立時點頭:“拿得出手,母后您是不知,臣妾可喜歡它了。”
“你自然喜歡,以後想怎麼玩怎麼玩,也不必等着給哀家湊數了!”
簡珞瑤便笑道:“原來皇祖母是怕母后不陪您一塊玩呢。”
“母后想多了,臣妾就算手頭有了又如何,只要您一喚,照樣立即放下手中的事,過來陪您。”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太后雖是這般說,卻也撐不住笑了,索性斜了簡珞瑤一眼,“你還準備了給誰獻殷勤?一併說了罷。”
“皇祖母英明,兒媳婦還準備了給母妃的。”簡珞瑤回得坦坦蕩蕩。
“沒有別的了?”
簡珞瑤點頭,皇后笑道:“真真是個孝順孩子,這些長輩們,一個都沒落下呢。”
“這還差不多。”太后笑了笑,隨即擺手道,“既然如此,去陪你的母妃罷,免得去晚了她又挑刺。”
太后說得淑妃,簡珞瑤卻不能這般應,有些遲疑的道:“皇祖母……”
“行了,皇祖母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太后笑着安撫道,“再不過去可遲了,你總得教會淑妃怎麼玩罷?”
簡珞瑤當著太后的面,坦坦蕩蕩回答給淑妃也準備了牌,便是存着這麼些意思,聽到太后的話,便也不再遲疑,起身向太后和皇后告辭,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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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請安的第二日,簡珞瑤回娘家了,簡家這回才終於辦酒席,慶祝簡承樂和簡千珝金榜題名,同時也慶祝簡千珩中舉。
這一日,簡家門庭若市,簡家面積不大,來來往往的馬車,險些停不下。好在簡府大門外有一片空地,擠一擠倒也勉強使得,睿王府的馬車來,倒是佔了一個極好的位置。
簡珞瑤和蕭長風到的正是時候,前邊剛進了好幾家人,因着排隊等停車位,下車便聚到一塊了。
於是簡珞瑤和蕭長風剛一進門,便各自被圍住了,女眷們擁簇着簡珞瑤去了後院,男人們自然是領着蕭長風去了前院。
好在張氏和鄭氏及時迎過來,解救了被眾人包圍的簡珞瑤。張氏親自領了女眷們去花廳,鄭氏則找了老夫人在松榮堂等簡珞瑤的由頭,單獨領了簡珞瑤去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如今也是老封君般的人物,一是年邁,有些威嚴,二來她是王妃和今科探花的祖母,尊榮體面都有了,鄭氏拿老夫人當由頭,一般人還真沒那個勇氣和厚臉皮粘過去。
路上,鄭氏抓緊時間問簡珞瑤:“上回王爺急忙叫你回去,唬了我好幾晚沒睡好,心裏頭總是不安穩,究竟是怎麼回事?”
簡珞瑤私下瞧了一眼,見路上沒旁人,這才壓低聲音,反問道:“娘可知道安王妃小產一事?”
“前兒聽人說過,聽說還是個男孩兒,都已經成型了,太醫還說落了這胎,以後就懷不上了?真真是造孽。”鄭氏說著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其實是求佛主饒恕她的口不對心,她私心地覺得安王妃流產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大家都沒有孩子,自家瑤兒便沒那麼大壓力了。
簡珞瑤卻有些感嘆人言可畏,她當日一直在場,太醫出來后,明明說的是安王妃身子虧損,要好生將養,也沒說流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些人倒是傳得有鼻子有眼。
不知道安王妃聽到后,會不會氣對吐血。
鄭氏此時已經反應過來,問道:“王爺那回接你回去,就是因為安王妃的事?”
“安王府下人跟安王彙報的時候,王爺正好在場,自然要帶我去安王府看望。”簡珞瑤三言兩語的解釋道,“以後外邊那些傳言,娘聽一半就好了,這才三個多月,哪裏瞧得出是男是女?太醫也沒說安王妃日後生不出孩子來了,好好調養還是能熬過去的。”
鄭氏點點頭,被女兒教訓了不介意,一股腦兒的叮囑道:“你日後可經心些,別也着了人的道,按理說安王妃頭三個月都挺過來了,剛坐穩胎便發生這樣的事,可見不是什麼意外,背後之人不知佈置了多久,他會對付安王妃,恐怕也繞不過你。”
“我知道了,娘放心罷。”
畢竟外邊人多口雜,不方便說話,鄭氏交代了幾句,便住了嘴,兩人到了松榮堂,老夫人屋裏只聽到簡千珏奶聲奶氣的聲音,簡珞瑤輕笑道:“珏兒不去前邊湊熱鬧,難得有心情守在後院。”
鄭氏卻有些無奈道:“想必是在守你的呢,這小子前兒被先生罵了,最近想着法子躲他先生一躲,主意便打到你身上了。”
簡珞瑤笑得更燦爛了:“真是個機靈孩子。”
“你就慣着他罷。”鄭氏瞥了簡珞瑤一眼,率先掀開帘子,進了屋子。
簡珞瑤笑了笑,跟了鄭氏進去。
簡千珏果然如鄭氏所料,但他滑頭的沒提自己,纏着簡珞瑤要去看疾風,要去陪她解悶兒,簡珞瑤心裏頭好笑,一面逗着小傢伙,一面漫不經心的對老夫人道:“這幾日三叔就要動身了,約莫着是常州的武進。”
老夫人愣了一下,問道:“可是王爺說的?”
簡珞瑤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旨意還沒下來,便做不得准,我想着若是能在常州下邊,倒真真不錯。”
老夫人笑眯眯的點頭,何止是不錯,分明是大好。她這幾日聽媳婦們說了外地的情況,常州離蘇州不遠,名氣比不上蘇州,卻也是富庶之地、魚米之鄉,分到這樣的地兒,只要不出什麼差池,政績便不會差,三年後考核一過,估摸着升一兩級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