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人工呼吸
最後鍾凝讓許玄瑞坐在一旁休息，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之後就跟他一起離開。在她的要求下，許玄瑞終於讓她開車。
第一次摸到垂涎已久的方向盤，鍾凝卻並不興奮，只因許玄瑞太讓她煩躁。
男人真是麻煩！
事實上許玄瑞的胃已經沒問題了，之前只是受到刺激疼了一下子，但是鍾凝並不相信他，堅持認為他是嘴硬。
看著鐘凝一臉不虞，卻像個老媽子一樣邊發牢騷邊照顧着他，他覺得還是讓她繼續誤解吧。
鍾凝一邊開車，一邊注意沿途經過的餐廳。“你想吃什麼，等下打包回去吃。”
許玄瑞沒有想吃的，鍾凝理解他現在沒什麼胃口，沒胃口就什麼都不想吃，但是不吃怎麼行？經過一家荷葉飯館，鍾凝問：“吃不吃荷葉飯？這家我吃過，挺好吃的。”
她減慢車速，許玄瑞望了一眼窗外，沒感覺。“不吃。”
經過一家靚湯館，鍾凝說：“要不喝湯？烏雞湯老鴨湯甲魚湯？很補的。”
“我不需要補。”
鍾凝：“……”那你還需要吃么？她的耐心在流逝。
前邊有一家潮汕粥館，鍾凝重新燃起了希望，胃不舒服喝粥最好了，而且潮汕粥很好吃。“吃粥吧，養胃。”
許玄瑞贊同地點頭，“嗯。”
鍾凝突然很有成就感，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可就在她準備在前方路口拐到粥館的時候，許玄瑞又說了，“我想吃你煮的粥。”
“什麼？”
“你說過你會煮粥。”
親，我說過我會煮，但是沒說過會給你煮好嗎？路口已經到了，鍾凝還是拐了進去。
“許先生，我煮的粥味道不及這裏邊的十分之一，為了不讓你的味蕾遭罪，我去給你買一份。你在車上等我。”反正說好不記仇，不怕得罪他。她不是在徵求他的意見，而是告知他一聲，說完她就開門下車。
鍾凝去了差不多十分鐘，許玄瑞在車裏規劃接下來的行動。
鍾凝再次坐到駕駛室里，把粥放好之後就啟動車子。
“走廣北路吧。”許玄瑞說道。從廣北路走就先到鍾凝家，回許玄瑞家的話，走廣南路要近很多。
“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後我再打車回家。”雖然許玄瑞現在看起來沒事了，但是好事做到底吧。
“嗯，你把我送到家，我再送你回去。”讓未來女朋友晚上自己回家？他不想單身一輩子。
鍾凝皺眉，狠狠地看了許玄瑞一眼，她怎麼覺得許玄瑞一點都不聽話呢？好吧，他是老闆，不命令她就不錯了，還想讓他聽話？如果做了他女朋友，他會不會改變……
鍾凝懊惱無比，她不應該做這種假設的。她還不想做他的女朋友，那種畫面實在太難以想像。
許玄瑞都說了那樣的話，鍾凝便把車往廣北路開，到了小區外，鍾凝停車，解開安全帶。
“許先生，那我就回去了，你路上……”她的話沒說完，注意力轉移到手上。
此時，許玄瑞修長的手正覆在鍾凝解安全帶的手上，目光灼灼地凝視着鍾凝。
鍾凝身體僵硬，身體緊繃著，抬頭望向他。只兩秒鐘的時間，鍾凝的手一顫，先前按到一半的手重施了力氣，“啪嗒”一聲，安全帶解開了。
這個聲音打破了沉寂，鍾凝連忙抽回手。
“鍾凝，我們談談。”許玄瑞神情認真，語氣比平時溫和許多。
鍾凝彷彿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大致知道他要說什麼，她……有點兒害怕聽他說。“談什麼？公事的話明天談，私事的話……不用談。”
剛才打球的時候，她突然就想清楚了。要她答應做他女朋友，她暫時接受不了，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動了心的。還有就是，她不知道許玄瑞到底有多喜歡自己，老實說，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他說出來，她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儘管相處一個多月來，許玄瑞對她還算特別，只是那種特別是在她不專業沒能有效地分擔他的負擔的時候沒有炒她魷魚這一點上，但是，他該批評的也沒少批評啊，沒覺得他喜歡她啊。
許玄瑞跟一般男人不一樣這點她知道，可能喜歡的方式也不一樣，但是他的喜歡她不信任。
她逃避的態度許玄瑞都看在眼裏，既然她逃避，那麼他就更要積極。“法庭上宣判前都有最後陳詞，在你給我答案前，我也必須讓你知道我的想法。”
鍾凝：“……”能別說得那麼嚴重么？害她有一種即將被剝人身自由的錯覺。
她咬了咬下唇，豁出去一般，說：“那你說吧。”
許玄瑞嘆了一口氣，頗有點惆悵的意味，他看著鐘凝。這種專註的眼神，顯得很深情。
“你我相處的時間大多是在工作中，我知道我在工作中是一個嚴厲不溫和的上司，對待你的態度也不大好，以至於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也許對你來說，我在對你表白之前的行為以及態度都是正常的，但是對我來說，我有許多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變化。”
他的話語到這裏頓住了，鍾凝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想泄露自己的情緒。等了一會兒，他都沒有繼續說下去，鍾凝漸漸生出不滿，她想知道他有什麼變化。
“嗯，什麼變化？”她故作鎮定。
“我還以為你不想知道。”許玄瑞輕笑道。
鍾凝鬱悶，“我確實不想知道，所以我要回家了。”她側身就要開門，然後又被許玄瑞拉住了。
她怒瞪他，不客氣地說：“許先生，不要動手動腳的。”
“那你讓我把話說完。”
鍾凝點頭，許玄瑞放開了她。
“我不喜歡看到你被別人欺負，不喜歡你遇到難題不敢找我，不喜歡你去相親，不喜歡你跟那個男人吃飯。”
鍾凝皺眉看他，有點兒嫌棄的樣子。許玄瑞繼續說：“我喜歡看你獃獃的樣子……”
“你才呆！”你全家都呆！
許玄瑞笑了，“喜歡你可愛的的樣子，就像現在。”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啊啊啊，真是好抓狂，他這是表白嗎？不是的吧？一定不是的！
“真的？”許玄瑞眉頭皺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眯了一下，輕鬆的神情似乎也消失了，看着有點受傷的樣子。
就在鍾凝心軟的瞬間，許玄瑞突然莞爾一笑，說：“沒關係，我可能不會時常說這些……煽情的話，你喜歡我平時的樣子就好。”雖然他跟齊安澤的性格好似天差地別，但是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總會被影響的。齊安澤上小學時第一次告白，他就在場。
許先生，你確定這是在煽情不是在煽風點火？
“許先生，請您別再煽情了好嗎？”
“好。”
居然那麼配合，鍾凝很欣慰，因此指導了他一下，“你把想說的話言簡意賅地說出來吧，天色不早了。”
許玄瑞點頭，“我是一個專一的人，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我希望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暫時不想公開，那就不公開。如果你不答應，那麼明天你就着手修改員工守則吧。”
鍾凝難以置信地，“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許玄瑞思索一會，“如果有用的話，那就是吧。”
“許先生，再見！”
鍾凝沒走成，許玄瑞又把她拉住了，這一次他很用力，直接把他拉進懷裏，然後緊緊摟住。
兩人坐在車上，身子傾斜，姿勢毫無美感。
最沒美感的是鍾凝，許玄瑞身高腿長胳膊自然也長，鍾凝的腰擰着，安靜地抱了將近半分鐘，她的腰難受了。“你放開我。”
“不放。”他已經感覺到她的情緒在軟化，齊安澤以前說女孩子生氣的時候，最簡單最基本的是說好聽的話，最直接的是緊緊地抱住，就算她們掙扎也不要鬆開，一般不到半分鐘就放棄掙扎了，不過有可能會哭，然後再順着她們認認錯，做些保證，而最有效的就是直接吻上去，掙扎的時間最多十秒，還不會哭。
雖然當時許玄瑞對齊安澤話里用了“她們”而非常鄙視他，但還是把不符合邏輯的地方指出來，“難道被強吻之後不是直接甩一個耳光？”
當時齊安澤語重心長地給他講解，“一般呢，被親完之後她們就害羞得不敢看你了。”
直到如今，許玄瑞依舊對他的話保持懷疑的態度，但是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
對了，當時齊安澤覺得自己比許玄瑞知識淵博很了不起，十分欠揍地拍拍許玄瑞的肩膀說：“以後你追不到女孩子不要灰心，我教你。”
許玄瑞表示一點兒都不稀罕，並說：“從你總是說‘她們’，就已經顯示出你的渣男屬性，所以我對你敬謝不敏。”
往事如煙。
而現在，鍾凝咬着牙說：“我腰疼。”
許玄瑞的動作僵了一下，旋即放開了她。
鍾凝沒有哭，而是低着頭，揉了揉酸痛的腰。
許玄瑞突然感到挫敗，但是猛然看到她的耳根微紅，挫敗感迅速轉換為成就感。
“笑什麼笑！”
沒錯，許玄瑞笑了，鍾凝又惱羞成怒了。
“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對嗎？”他已經從鍾凝的反應判斷出來。
鍾凝憤怒抬頭，還未來得及開口，嘴唇就被壓住……
這次的吻跟上次不一樣，上次半夜在客房前，許玄瑞就是輕輕地貼了一下就離開了，然後咳嗽了。這次，他含住她的唇瓣，像是嘗出了滋味一般，輕輕地吸允起來……
“媽媽，車裏有人在做人工呼吸。”
“哎喲！寶貝別看。”
“為什麼不能看？他們是在親嘴嗎？”
“不是親嘴，是人工呼吸，寶貝我們快回家吧。”
一對路過的母子的談話聲隔着車窗透進來，鍾凝聽見了，倏地睜開雙眼，緊緊地閉上剛剛被許玄瑞撬開的嘴唇，然後推開他。
車內空間狹小，許玄瑞沒能完全施展能力，鍾凝一推就把他推開了。看着她通紅的臉頰，還有鮮艷欲滴的唇瓣，他明顯情動了，只想抱住她，更加用力地吻她。
然而這些念頭只在心裏瘋狂叫囂，他沒有行動，現在只是剛開始，不能太激烈，會嚇到她。
以後，循序漸進吧。
鍾凝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
“我真的要回家了。”
“好。我送你。”
“我不要你送！”
許玄瑞順着她，對她笑了笑，說：“嗯，你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鍾凝含糊應了一聲就下車迅速離開。
這個晚上，鍾凝又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一個很累很累的夢，夢裏許玄瑞一直在追她，她一直跑啊跑，想甩脫他，想等他追累了放棄，可是他在後邊追得輕輕鬆鬆，只有她在前邊跑得累死累活。
翌日在鬧鈴聲中醒來，鍾凝發現自己動不了了，確切的說，是全身酸痛，不敢動。昨天劇烈運動的後遺症出現了，她現在是各種悔恨。如果不跟許玄瑞去打球，就不會全身痛吧？如果不跟他去打球，他不胃疼她沒看見不送他回家，那麼昨晚就不會……
現在她的初吻是徹徹底底沒了。
她今天不能想去上班，在RZ工作四個多月以來，她頭一次有這樣的想法。
想歸想，她還是老老實實拖着酸痛的身軀起床洗漱去上班。
在路上，她一直在想今天要怎麼樣面對許玄瑞。是一如從前，對他規規矩矩唯命是從，還是像昨晚那樣又凶又……嚶嚶嚶，她昨晚那麼凶，他真的不會記仇嗎？就算不記仇，那也記在心裏的啊，怎麼辦？
下了車，走進錦泰大廈的時候，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直到電梯門打開，看到站在電梯裏的許玄瑞。
沒見到的時候想很多，真的見到了，就什麼都不想了，她走進電梯，然後轉身面對電梯門。似乎一切都跟平時無異，只有許玄瑞知道，她沒看他，沒對他笑，沒跟他問好。
沒關係，說明她的態度變了。
每天一上班，鍾凝都會去整理許玄瑞的辦公室，擦擦灰塵什麼的，今天她去的時候，特意把門開得很大。
許玄瑞見狀，心中無奈，卻也沒說什麼。他表現得也跟平時一樣，也沒有過多地將視線放在鍾凝身上，臉上的表情依舊欠缺。
一個上午相安無事地度過，就連午餐，他也沒什麼表示，鍾凝慢慢放心了不少，開開心心地跟江玫一起吃飯去了。
江玫看到她動作有點而不自然，就問她怎麼了。鍾凝也沒多想，說：“昨晚去打網球，今天就全身疼。”
“打網球？”江玫若有所思。
鍾凝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不能太深入地聊，因此含混過去，轉移了話題。沒多久江玫又問：“你去相親的事情全公司都知道了，怎麼樣？聽說那個男的還不錯。”
“你聽誰說的？”
“我當然是聽齊總說的。”
鍾凝不確定昨天晚上許玄瑞是不是跟齊安澤和顧茜茜一起去海鮮館的，不知道齊安澤是否看到了自己和邵陽一起去吃飯，是否知道許玄瑞在追求她。因此小心翼翼地問江玫，“齊總不會笑話我吧？”
“怎麼會笑話你呢，他很為你高興呢，他希望你成功。”
鍾凝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笑笑說：“齊總真是有心了。”
“那你相親成功了嗎？”江玫追問到，這才是重點啊。
鍾凝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笑了,然後點了點頭。
江玫只當她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口。
幾分鐘之後，跟許玄瑞一起吃午飯的齊安澤收到一條信息，內容是：【鍾凝相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