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最後一輪的題目,向來都是由家主夏佑霖出題,一般他會出一些頗有難度,卻並不是絕對答不出來的題目。
但是今天這道題,不止是蔣素桓束手無策,連邊上的長老們也皺眉不解。
六叔公低聲跟老族人們說道:“家主這道題出得不厚道。”他是很看好蔣素桓的,誰知夏佑霖這道題出來,就註定蔣素桓輸定了。
其中一個長老搖頭嘆氣道:“家主還是太利功了,雖說是為了俊璽那孩子,可是這樣做未免太過分。”
作為父親,他們明白夏佑霖的心情,但是不代表這樣做就是對的。
誠然夏俊璽是下一代家主人選,需要在子弟們面前樹立威信,這場考核如果輸給一個外姓人,肯定很丟夏家的面子。
可是長老們心中對夏佑霖的作法,還是不滿意。準確地說,他們一直都不太滿意夏佑霖掌管夏家。奈何夏家無人,自從夏佑爭死後,就沒有人能撐起夏氏。
力捧夏佑霖上位,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們不是沒想到夏俊輕,也曾派人去接觸,可是發現那完全是個書獃子,根本連草藥都不認識。
於是只能認命,希望下一代會有優秀的弟子出現。
對夏俊璽他們倒也還滿意,只不過前陣子聽說了那樁醜事,眾人皆搖頭嘆氣。要是夏俊璽堅持自己,他們還看好些。可最後夏俊璽依舊對華氏屈服,長老們也說不清這是什麼滋味。
整個夏氏,似乎慢慢地已經變成了華氏的天下。
這個出自華氏醫通的方子,除了夏佑霖和夏俊璽之外,其餘外人都不知道,他們都在等着蔣素桓認輸。
連夏俊璽也在等待。
然而蔣素桓沒有認輸的反應,他低頭在草藥堆里開始挑選藥材。
周邊的眾人,先是震驚,然後便笑了,開始露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夏佑霖皺眉不語,其實心裏很崩潰,難道這道題也難不住蔣素桓?
沒辦法,他只好使眼色,讓夏俊璽動手。
夏俊璽側頭看了一眼蔣素桓的方向,心中也是風起雲湧。他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蔣素桓的醫術,但是今天的比試足以證明,蔣素桓的醫術一點都不差,這種入門級別的考核,對他來說根本就是遊刃有餘。
其實這個時候,蔣素桓的內心是沒底的。他現在使用的,正是du場上常見的一招,偷雞!
他看似在處理各種藥材,飛快地在弄這個弄那個,其實耳朵和鼻子一直在關注夏俊璽那邊。
也幸好他們之間隔開得不是很遠,雖然中間隔着屏障,但是那些聲音和味道,蔣素桓有信心可以收到。
這個時候他很小心收斂自己的意圖,以免隨便誰來認真看一眼,就會識破他的詭計。不過藥師們都很懂得規矩,這個時候並不會在製藥人身邊出現。這是藥師們公認的,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從夏俊璽磨葯,搗葯,這些細微的聲音變化,蔣素桓艱難地分辨,他用的是什麼葯。
仔細確認出前面幾樣,他開始琢磨,這個藥材搭配,是做什麼葯的幾率比較高?
這是很難確定的事情,許多藥丸和葯湯用藥都太相似了,差其中一兩味,功效就差之千里。因此蔣素桓心裏紛紛亂,遲遲決定不了,直到他聞到一股腥味。
就是這股腥味,讓蔣素桓落定主意。
他飛快地挑選出各種藥材,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想做的藥丸做出來。
“時間差不多,不知道他們做的如何?”場外的人,心情激蕩地看着這場比試。
“看來是個很瑣碎的方子。”六叔公扶着鬍鬚說道,同時嗅了嗅鼻子:“這個味道,可真是難聞。”
“是啊,不知道是什麼方子?”作為一個藥師,一生中最執着的就是研究各種方子,提升自己的醫術和見識。華氏帶來的這本《華氏醫通》也許不是全本,畢竟傳男不傳女是醫藥世家的規矩。不過就算能得知其中一部分,也不錯了。
“聞不出來,只知道有蜈蚣、蠍子、僵蠶、烏蛇……”
“怪不得味道那麼難聞。”聽到這些藥材的名字,大家紛紛說道。
沒錯,蔣素桓聞到的也是這些藥材,結合之前的幾種,再從幾百個相似的方子去一一排除,他選定了其中兩個。但是規定的時間內只能做一個,所以他需要捨棄和選擇,萬一選錯就輸了。
這已經不是入門級別可以應對的難題,但蔣素桓一往無前,從不猶豫。
沙漏終於漏完,長老喊了一聲:“停!”
有人上來撤掉屏風,兩個人的桌案上,放着剛剛完成的一疊藥丸。
夏佑霖迫不及待地看過來,主要是看蔣素桓的桌案,令他震驚的是,蔣素桓竟然做好了?
長老說:“家主,這道題是你出的,理應由你來評定。”
夏佑霖收斂了一下神情,從上面走下來,先到夏俊璽跟前品嘗他做好的藥丸。
“我出的這個題目,乃是叫做五癇神應丸。”夏佑霖說道:“夏俊璽此丸做得很完善,看來他就是此次的頭名了。”
六叔公說道:“家主且慢,這邊還有一位弟子未曾評定,怎麼能草率下定論呢?”
夏佑霖看了六叔公一眼,心裏暗自罵了句老匹夫,然後走到蔣素桓面前,捻起藥丸說道:“剛才只是隨口一說,畢竟只要一嘗就知道誰輸誰……”聞到藥丸的味道,他臉色□□。
長老們問道:“怎麼樣?他做得如何?”
這粒藥丸的味道,文明和夏俊璽做的一模一樣。
夏佑霖死死瞪着蔣素桓,壓低聲音質問:“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他以為華氏的藥方泄露了。
蔣素桓說道:“只是誤打誤撞。”
“你以為我會相信?”夏佑霖見他不肯說,當下冒出許多念頭,都是想着怎麼審問蔣素桓:“哼,此乃華氏一族的秘密方子,除非你偷來的,否則怎會知道?”
蔣素桓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偷不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實在要冤枉我,那就只好丟了夏氏的名聲。”
夏佑霖道:“你是什麼意思?”
蔣素桓說道:“長老們都在等着您的結果。”
夏佑霖看了一眼長老們,只好將心頭的怒氣壓下,跟他們說道:“此丸做得不對,他沒有完成考核,我宣佈……”
“且慢!”蔣素桓喝道,一手端起自己的碟子,一手過去端起夏俊璽的碟子:“家主說我做的不合格?”他將兩碟丸子倒在一起,混亂幾下:“那麼請家主把其中不合格的藥丸挑出來,否則我不服氣。”
邊上的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眼看着是這名弟子不知好歹,在考核上鬧事。但是往深處一想,似乎其中藏着不得了的□□。
輕則普通的鬧事,重則是夏家的又一樁醜聞。
“你!”夏佑霖臉色都變了,一直以為的沉穩終於保不住:“大膽小子,此處不容你撒野!”
“怎麼算是撒野,我只是向家主討個公道。既然家主說我沒有完成考核,那請家主向大家證明,我做的藥丸是不好的。”蔣素桓沉聲說道:“反之如果家主挑不出來,就證明我做的藥丸沒錯。”
長老們在邊上,欲言又止,這個場面明顯是夏佑霖耍賴被人當場發作了,他們身為夏氏的長老們,是該幫還是不改幫呢?
六叔公阻止那些想開口的人,搖搖頭:“且再看看。”
夏佑霖說道:“蔣家小子,這裏是夏家,你還不夠資格跟我說話。”
蔣素桓說道:“沒錯,夏家你說了算,你說誰醫術好,誰的醫術就好。哪怕是個草包也是好的,你說誰醫術不好,誰的醫術就不好,哪怕是個天才也出不了頭。這樣的夏家,我祝你們百年傳承,越傳越好。”
“你!”夏佑霖打定主意,無論蔣素桓怎麼胡攪蠻纏,也不接他的茬。欲要處理好這件事,就完全當蔣素桓無故鬧事就成了,反正也沒有人會替他出頭。
巧合的是蔣素桓也不想再爭奪這個第一,他冷笑着一丟盤子:“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我自己,我問心無愧。反而是你,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個小人。如果你還要面子的話,就趕緊把今天在場的人都滅口,或者割了他們的舌頭,否則你心難安呀。”
夏佑霖氣得,臉色的肌肉顫顫發抖。
在場的各位也為蔣素桓的話而頭皮發麻,這個人動不動就滅口,割舌頭什麼的,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這個頭名就留給你們慢慢玩吧,我不信除此之外,我就找不到出路。”蔣素桓說了一句,甩袖離開。
就是他這種,大無畏的作風,才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夏佑霖咬着牙,極度想教訓他,可是反而不好下手。他看着腳下那些滾動的藥丸,臉色黑得像鍋底灰。
“父親。”夏俊璽走到跟前,默默地蹲下身,撿起一粒藥丸。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知道……”夏佑霖喃喃自語,從來一帆風順的他,今天丟臉丟夠了。
“父親,我們阻止不了他。”夏俊璽對自己做的藥丸很清楚,他嘗過蔣素桓做的藥丸之後,這樣跟夏佑霖說道。
這場烏龍的考核,靜靜結束。
蔣素桓回到院子裏,看見夏俊輕等在門口,翹首以望。看見他來了,驚喜地跑過來:“桓兒,怎麼樣?你贏了嗎?”要不是蔣素桓不許他跟去看,他早就去現場了,根本不用在這裏傻等。
但是看見蔣素桓的臉色不對,他的激動慢慢冷下來,忐忑地嘟噥:“怎麼了,難道輸了?”
“嗯。”蔣素桓背着手,一路走進藥房,他需要安靜地待一會兒。
“桓兒。”夏俊輕追上去,勾着他的手,語言笨拙地安慰他道:“沒關係的,只不過是一次月考核罷了,以後機會還多得是。”
“沒有機會了,他們根本不會讓我出頭。”更何況蔣素桓也有自己的偏執,他已經不想從夏家出頭:“再說了,這次會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會贏才是奇怪。”
“……”遇到這樣的事情,夏俊輕吶吶不語,顯得手足無措:“那麼,你想怎麼樣做?”
蔣素桓思考了一下,說道:“暫時沒打算,你先讓我想想。”
夏俊輕乖乖哦了一聲,見他要去藥房,便小聲說:“不如去書房,我陪你。”
蔣素桓逕自埋頭走,結果被夏俊輕給拉住,往書房去。他就無奈地跟着轉向,都這個時候了,夏俊輕還是那麼沒譜。
看他怯怯弱弱的,有些時候又倔又不怕死。
“秀萍。”蔣素桓喊了秀萍過來,交代她去蘭氏那裏說一聲,不管結果怎麼樣,總歸要告訴蘭氏。
“母親知道了,大抵會失望吧。”夏俊輕嘀咕了一句,然後趕緊捂住嘴巴,因為這話明顯不能說出來。他用忐忑的目光偷偷去看蔣素桓,看他生氣了沒。
“好了,我沒那麼玻璃心。”蔣素桓不在意地說道,這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只不過遇到像夏佑霖這樣的小人,也配得上當家主,當藥師,他心裏氣憤罷了。
“嗯。”夏俊輕說道:“桓兒你有本事,又會做人,遲早會出人頭地,我從來都相信你。”他拉着蔣素桓的手,絮絮叨叨:“這次輸了也沒關係,你還這麼年輕。我聽說夏俊璽也參加了,他仗着自己老了幾歲,才贏了你罷了。”在他眼裏,夏俊璽就是仗着多學了幾年,老不要臉。
“好了,不提他。”蔣素桓對夏俊璽無感,不想跟他牽扯關係。
“哦。”夏俊輕閉嘴不提。
蔣素桓見他小兔子似的,乖乖蹲在身邊為自己順毛,心情說不清為什麼就好了一些。慢慢就有逗弄他的興趣,微微笑道:“想安慰我,那就做點實在的。”
夏俊輕豎起耳朵,想想也是,於是問道:“那你想吃什麼呢?我和秀萍去做。”想到自己只會燒火,他羞澀道:“不過我只會燒火。”
蔣素桓捏了捏他的鼻子:“燒火就算了,我怕小廚房被你燒掉。”
夏俊輕張了張嘴想反駁,最後又無聲咽下,因為第一次燒火確實有燒廚房的嫌疑。
“那你說呢,要不咱們出去吃酒樓?”
“哎,除了吃,你就想不到別的了?”蔣素桓對他側目,這傢伙什麼時候對吃這麼執着。
夏俊輕猶自想了想,臉色發窘,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的主意來,他望着窗外的天氣,說道:”天真熱,不然還能出去踏青,摘梅子。”
蔣素桓好笑地出聲:“我不是讀書人小文青,不愛那一套。”踏青,摘梅子,吟詩作對,這些都是文藝青年們才會有的愛好。
夏俊輕期期艾艾道:“那你喜歡幹什麼?”
逗了他幾句,蔣素桓想想也就算了,說道:“我還是去藥房待着吧,你看你的書,寫你的字。”
“不行。”夏俊輕挽着他的手臂不讓走,咕噥道:“我說好了陪你的。”
蔣素桓好笑道:“是你陪我還是我陪你。”其實是他自己無聊,要人陪吧。
“……”夏俊輕說道:“都快用午飯了,你留下吃了午飯再去。”
蔣素桓感覺自己就像個包了二/奶的姘夫,每次一來就被相好纏着不讓走了,這種強烈的即視感,把他雷得不要不要地。
“夏俊輕啊,你天天粘着我,自己不感到膩歪嗎?”
夏俊輕眨眨眼,會嗎?他巴不得長在蔣素桓身上,做他的大腿掛件。
蔣素桓搖頭:“算了,我看你已經放棄治療了。”
拂開夏俊輕的手,蔣素桓還是去了藥房。
秀萍回來看見,他正坐在書案前無精打采地撐着下巴,兩眼有些沉寂,便心疼說道:“少爺可是無聊了,要不奴婢去把八哥提進來,讓少爺玩一會兒?”
夏俊輕坐直身體說道:“不了,現在正是讀書的時候,豈能玩物喪志。”
秀萍只好說道:“那奴婢替您磨墨,您再寫幾張大字。”
夏俊輕點點頭,繼續看書寫字,倒也認真專註。
讓秀萍好生感概,其實每次蔣素桓不在的時候,夏俊輕是很正經很努力的。
蔣素桓發現了夏俊輕的努力,是因為他讀着讀着就忘記了時間。讓蔣素桓不得不親自過來喊他,順便說了秀萍一聲:“下次記得提醒他吃飯。”
秀萍小心應是,接着被蔣素桓讓下去吃飯。
“讀書讀飽了,連吃飯都忘了?”見他已經站了起來,蔣素桓不溫不火地說了句。
“一不小心就給忘了時間,都是我不好,害得桓兒等我。”夏俊輕自責地說道。
“……”蔣素桓沒說什麼,跟他面對面地站着,然後傾身捧着他的臉,溫柔有力地吻過去。
“唔……”纏綿的吻來得太突然了,夏俊輕有點吃驚,他馬上環着蔣素桓的脖子,欣喜地享受這場纏綿溫柔。
愛這個人時不時表露出的溫柔,也好愛他的力度,讓夏俊輕在床榻間和平時的親密中沉淪深陷。
就好似現在一樣,毫無警示地偷襲他,一上來就吻得凶凶地,好驚喜。
而蔣素桓不止親吻,雙手也習慣性地覆上夏俊輕的臀部,隨着接吻的節奏一下一下地揉弄他。
這大概是男人的天性,總是對肉多的地方表示青睞。
可是這對夏俊輕來說,比真槍實彈更令他羞恥。蔣素桓對着他那個地方抓來抓去,實在是太羞人了。
最令他羞恥的是,他竟然感到刺激,嘴裏忍不住嚶叫。
“小浪兔子……”蔣素桓咬了咬他的嘴唇,結束了這個綿長曖/昧的吻。
“……”夏俊輕因這個曖/昧的稱呼而羞紅臉頰,他的小兔子起來了,在抵在蔣素桓的大/腿/根上。
這麼明顯的變化,蔣素桓哪能不知道。只是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蔣素桓用手按了按那顆兔腦袋:“趕緊下去,還要不要吃午飯了?”
夏俊輕羞得拍開他的手,夾着腿部支吾了一下抱怨道:“還不是你弄的,是你先起的頭。”要只是接吻就算了,是誰一上來就摸這裏摸那裏地,這樣個摸法,是個死人都有反應了。
“哦,反倒怪起我來了。”蔣素桓似真似假地抱着手臂說道:“那好,我下次就清心寡欲,保證不動你。”
夏俊輕聽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怎麼能不動呢,要是蔣素桓果真清心寡欲,夏俊輕還不得哭死。
他黏上去央求道:“我剛才沒怪你呢,你可不許那樣。”
蔣素桓不管他,直徑出門說道:“吃午飯去,回頭給自己吃一帖清心寡欲湯。”
夏俊輕哭喪着個臉追上去:“怎麼還有這個湯,你騙人!”
在前面的蔣素桓不為所動:“沒騙人,我說真的。”
吃過午飯以後,蔣素桓一頭扎進藥方。
夏俊輕恨不得和那些藥材開撕,猶豫來猶豫去,問秀蓮道:“難道果真有清心寡欲湯?”
秀蓮好歹是夏家奴婢,聞言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少爺說的是敗火湯吧?”
“……”夏俊輕對此一無所知,開始覺得懊惱:“要是我能學醫就好了。”
秀蓮說道:“學文也不差,一旦少爺學好了,跟桓少爺學醫的成就也是一樣的。”
夏俊輕想想也是,開顏笑道:“好似是這樣的。”
那邊蘭氏也聽聞了今天考核的事,她比夏俊輕知道的多,已經知悉不是蔣素桓沒本事,而是夏佑霖不顧面子,勢必要打壓蔣素桓。
她是憂心的:“這如何是好,尚醫閣那群老頑固十分偏執,沒有引薦人就不能考取銘牌。”一個沒有銘牌的醫者,諒你醫術再高又有何用。
橙英跟着嘆氣道:“真是不容易呢。”大房的處境,就是這般不上不下,似乎過得不錯,卻其實很無力。
蘭氏還在想,要麼就去求霍韞,帶蔣素桓去門派拜師。可是想到霍韞的脾氣,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進門派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沒有家世撐着也很艱難。
傍晚派了紅英過去,叫蔣素桓和夏俊輕倆人過來用飯。
期間蘭氏向蔣素桓問道:“事已至此,你心中有何打算?”
蔣素桓早已知道蘭氏會這樣問,直接搖搖頭:“不瞞您說,暫時沒有頭緒。”他對這些的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太少,這件事上一時也拿不出好的主意。
蘭氏聽罷笑笑,說道:“不忙,且安心等待時機。”她說:“你有一身本事,斷不會被無端埋沒。”還是那句老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謝母親寬慰,我知道。”蔣素桓不在意地笑笑,發現小兔子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就笑着給他夾了幾筷子肉菜:“多吃點,長肉。”
夏俊輕乖乖地應是,然後想到今天下午在書房的那個吻,他臉就紅了。彷彿還能感受到蔣素桓的雙手在雙臀上玩弄的滋味,羞煞人也。
見兒子與兒媳相處融洽,蘭氏心裏甚是欣慰,同時發現兒子的臉色有點激動,更是搖頭失笑,不過是被自己得媳婦關心兩句罷了,何至於激動得臉都紅了?
只能說,她的兒子太純情了。
只怕端莊的蘭氏永遠不知道,夏俊輕和蔣素桓私底下是那樣相處的。
而經常圍觀他們的秀蓮和秀萍兩人,除了一些事上會跟蘭氏說,這些房裏事卻絕對不會說的。
一個未婚的小丫頭去轉述別人激烈的床笫之事,還要不要臉了?
在蘭氏處吃罷晚飯過後,二人回到自己卧房,前後去沐浴休息。
因今天下去被撩起了情緒,夏俊輕很快就鑽到蔣素桓身邊求歡。他素來是委婉含蓄的,不敢直接說要干那檔子事,只是抱着人的手背磨磨蹭蹭,不安生。
蔣素桓被他弄得煩了,就直接說:“下午喝了湯,沒勁兒。”
夏俊輕扁着嘴:“什麼時候喝了,我怎沒看見?”
“你在書房讀書呢。”蔣素桓隨口扯謊。
“休要騙我。”夏俊輕說著,伸手去摸蔣素桓下/身,就像他說得那樣,是個死人都有反應了,所以蔣素桓很快就有反應了。
“天天想着這事兒,我來看看,腎虧了沒有。”蔣素桓握住他的腰身說道,手掌在年輕滑膩的肌膚上來回觸摸。
這修長好看皮膚緊緻的身條,這吸附着手掌滑溜溜的觸感,還是很不錯的。
“沒有。”夏俊輕順勢騎到他身上,笑眯眯地蹭蹭:“好桓兒,這個姿勢可好?”
蔣素桓笑道:“更適合我來抱你。”
夏俊輕一哆嗦,嗔怪道:“嚇唬我,看我來教訓你!”他的教訓就是去拉下蔣素桓的褻褲,順便把自己的也退掉。
“脫/衣的手速見長了,怎麼不見你的文章有進步?”
夏俊輕恨死他了,拍着他的肉抱怨道:“良宵夜短,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雖然不討厭讀書,可是一天到晚都是讀書,提到讀書夏俊輕險些要萎掉。
“哈哈。”蔣素桓開心地笑,彷彿就愛看到夏俊輕拉眉聳眼的樣子。
“你太討厭!”夏俊輕說道,兇狠地抱着他,俯身去親他。
蔣素桓豎起腳尖,勾了幾下那銀鉤,輕薄的賬子就放了下來,把床榻之內的春/光掩住。
然後再用腳把夏俊輕撂下去,擋在面前說道:“夏俊輕,我生氣了。”
夏俊輕剛才不當回事,但是看見蔣素桓臉色不好,他就乖乖地不敢在動作,而是忐忑地噓着眉眼,小心問道:“生哪裏的氣?”看來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你近來越發囂張,知道么?”那隻腳尖,踩了踩他的胸前。
“嗯?”夏俊輕一哆嗦,弱弱地不解,只敢用可憐的眼神看着他,究竟怎麼了嘛?
“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不,不知。”
蔣素桓臉色一沉。
“別別,彆氣。”夏俊輕握住身上那隻腳掌,仔細安撫了下,才可憐說道:“我腦子笨,你別欺負我。若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你就說唄……”
蔣素桓在心裏細數夏俊輕的缺點,以及最近的表現,其實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沒變過,跟他說了他也不能變成省心的樣子。
“算了。”改變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十分難以接受他現在這個樣子,只是有時候無奈而已。
“桓兒……”夏俊輕木然地抱着他的腳,就像抱着一根蘿蔔,表情是個亮點。
“噗……”蔣素桓很佩服夏俊輕,總能令他好氣又好笑。
“……”夏俊輕滿臉複雜,眼神似是委屈,一心想討回公道,可是又不敢吱聲。
“還有興緻沒有。”蔣素桓把腳從他懷裏抽出來,踩了踩他的小老弟。
“有。”夏俊輕幽怨的看着他。
“……你上吧。”蔣素桓沉默了片刻,轉過身去,用後背式開場,因為看着夏俊輕的臉,他怕自己笑場。
夏俊輕倒是興緻勃勃地上了,可還是感到心靈受到了傷害。剛才明明就是蔣素桓不想跟他親熱,借題發揮恐嚇他,害得他小心肝如瘋了的小鹿,自殺式亂跳。
“今晚這麼悶?不舒服嗎?”事後躺在一起,蔣素桓才發現到夏俊輕全場沒有出聲。
“……”夏俊輕木着臉,好像在心裏數蘿蔔。
蔣素桓翻身撐在他上面,追根究底:“有話就說啊?”別給悶出病來了,像上次一樣。
“……”發現一筐蘿蔔也抵不過蔣素桓一張臉的誘惑,夏俊輕閉上眼睛改數白菜。
蔣素桓擺正他的下巴,細細密密地吻落在他嘴唇上,眉眼上,薄薄的眼皮上。感覺到他的眼珠子在轉動,可就是不願意張開眼。
“我今天才發現,你越長越俊了。”說這話的時候,摸着夏俊輕的臉:“你看這眉這眼,跟畫裏的人似的,遠山眉,丹鳳眼……”
夏俊輕嘟噥:“是杏眼。”
蔣素桓:“哦,原來如此,也是好看的。”
夏俊輕伸手抱住他,躲開蔣素桓的視線之後,躲着臉竊笑。
事實上他以為自己躲得好,其實蔣素桓一清二楚,因為某人的肩膀微微聳動,樂壞了吧。
“智商堪憂的傻兔子。”蔣素桓輕嘆,摸着那顆兔腦袋入睡。
這般過了兩天,蔣素桓第三天上午出門去了。這次不止他一個人,身邊還帶着夏俊輕。
本來是不想夏俊輕跟着來的,他說道:“我只是去看看,兩手空空地,能幹什麼?你跟我去了不也是白走一趟?”所以他說道:“留家裏看書,我去去就回。”
夏俊輕哪管那些,他可憐道:“我好些日子沒出門。”
蔣素桓一想,才發現確實是這樣,因此才有兩個出門一事。
照例跟蘭氏報備過了,聽說他們去尚醫閣,蘭氏很驚訝,去那裏做什麼?
蔣素桓說只是去看看。
就當是放風好了,兩人在街上轉了一圈,才去的尚醫閣。
不知是巧合還是不巧合,他們到了之後,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
夏俊輕連忙拉拉蔣素桓的袖子:“桓兒快看,是二叔和俊璽。”
那兩個人就是夏佑霖和夏俊璽,他們手裏拿着白色的牌子,在門外等候。除了他們之外,現場還有八個人,手裏也是拿着一樣的牌子。
“他們都是來考取銘牌的人。”一個高大的大叔不知什麼時候咱在他們身邊。
“哦?這位也是藥師?”蔣素桓便跟他攀談起來。
那大叔笑道:“你用了也字,是否說明你是個藥師?”
蔣素桓老實說:“我要是個藥師,就不用來了。”他指着那些考取銘牌的人說道:“在大夥眼裏,我連那些有資格考核的人都不如。”
夏俊輕急忙說道:“你何須這樣自輕,你自己是什麼本事,難道自己不清楚么?”他一點都聽不得蔣素桓說輕自己。
“哦?”那大叔饒有興趣地看着蔣素桓:“如此說來,你本事不小?”又看了看黏在蔣素桓身邊的夏俊輕,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皺了皺眉頭。
“哈哈,本事大小不好說,但考核這個資格我還是有的。”多少有些鬱悶,因此蔣素桓就跟這個陌生的大叔多說了兩句。
“既然有本事,那就去考吧,年輕人不要怕事,大不了捲土重來。”大叔說道。
“桓兒也想考,可是他沒有師傅引薦。”雖然有機會獲得世家的引薦,但是更不實際。夏俊輕帶着幾分惱恨地瞪着夏佑霖和夏俊璽。
“你師傅呢?”大叔疑惑問道。
“不在了。”夏俊輕繼續替他回答,蔣素桓也就笑笑不語,大概是傻兔子不想被冷落。
“……”大叔果然皺眉,對這個頻頻搶話說的小夥子說道:“你又是誰?我跟他說話,你為何頻頻搶話?”
夏俊輕說道:“我是他丈夫,他是我內子。”
大叔睜大眼:“年紀輕輕,娶親了?”
夏俊輕抱着蔣素桓的手臂說:“嗯。”
蔣素桓笑道:“抱歉,他這個人天真純澈,極少出門,要是有哪裏得罪,還請包涵。”
大叔擺手道:“沒關係,天真純澈,說明家境好,親人好。”
蔣素桓簡單說道:“母親確實很疼他。”說話間,那邊尚醫閣的門打開了,有人出來令這些人進去。
眼看着大門就要關上,裏邊發生的事情不得而知,他們兩人都露出默然的神情。
“想不想進去看看?”大叔說道。
“嗯?”蔣素桓和夏俊輕驚訝地看着,大叔對那關門的年輕人喊道:“且慢,這裏還有兩人。”
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蔣素桓不由地重新審視這位大叔,他年紀只有四十左右,面容還是很年輕,只不過兩鬢有了白髮,看起來歷經滄桑,眼神中有許多故事隱藏,深邃而憂傷,令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蔣素桓猶豫了片刻,直接問道:“這位前輩,請問您的身份是?”若是沒有夠硬的身份,怎麼可能在尚醫閣自由來去。他猜測對方不是尚醫閣的人,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藥師,可是他才四十絕對不到五十。
大叔瞧着前方良久,才開口說道:“我名任兼,是一個,紫牌藥師。”
蔣素桓微微撐圓眼睛,紫牌?
赤橙黃綠青藍紫,能做到紫牌就是頂級藥師,之上再無之上。這難道不是傳說嗎?
通過看書才知道,銘牌越往上越難升級,有些人一輩子都停留在某個級別,不能再往上升。目前最多的是黃牌藥師,其次是赤牌和橙牌。能拿到綠牌,就可以自己收徒開藥鋪,能拿到青牌,就可以被尊稱一聲長老,無論去世家還是去門派,都會受到禮遇。
之前他們遇到一位青牌,已經是少見的藥師,所以那位藥師才那麼高冷。因為他常年受到尊重,根本就沒有被忽視過。
假如有能力拿到藍牌,那就是門派掌門的級別了。
要知道皇宮裏的御醫,也僅僅是綠牌或者青牌。能做到藍牌藥師這個份上,大多數都自開門派,廣收徒弟,被世人尊敬。
而藍牌藥師,一聲的願望就是突破紫牌。可惜能做到這一步的人,根本就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眼前這個四十齣頭的大叔,卻已經是紫牌藥師?
“怎麼,你不信我?”任兼好笑地道,可他雖然笑着,眼神卻依舊悲傷。
“不,晚輩不敢懷疑。”實際上任兼的氣質和氣場,蔣素桓早就有所注意,要不然也不會隨口搭話。
“我雖是紫牌藥師,這一生卻發誓不再碰葯。”任兼悵然若失地說:“也不會收徒。”
蔣素桓和夏俊輕默默聽着,答不上話。他們不知道任兼的經歷,自然不好開口說什麼。只是可惜罷了,一個發誓不碰葯不收徒的紫牌藥師,何其悲哀。
這是醫藥界的損失和遺憾。
作為對這個世界的等級不是那麼敏感的現代人,蔣素桓都覺得遺憾,更不要說本地人。若是這翻話被其他藥師聽見,那些藥師早就以頭搶地,跪求任兼收徒教導,繼續研究醫術和製藥。
就算跪個三天三夜,他們也願意。
反倒是蔣素桓的表現落落大方,不盲目強求,也不對紫牌這個名號表現出狂熱的推崇和討好。
因此任兼說:“不過,我可以替你引薦一次,你,想進去跟他們一較高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