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愛到深處，方知苦

聖上心裏有些怒氣，但卻極力忍耐着，他不能讓眼前的倆個女人，看出自己的怒氣，不能。

“老五，誰給你的權利？”聖上厲聲道。若今日他沒有聽到那件可怕的真相，聖上覺得自己心裏可能是會有些驚喜的，因為這樣的老五，讓他看到了勇謀。

可眼前之人，可能不是自己的兒子，這讓他的眼裏揉進了沙子，看啥都不順眼，特別是五皇子帶着那麼兵圍在外面，這不是逼宮是什麼？

五皇子見聖上並沒有預料之中的那麼高興，眸里陰狠乍現。垂首俯身順便掩藏起自己的情緒，因為聖上的動態可是從宮裏傳出去的，且與自己府里的謀士們預測的都不一樣。那他接下來改怎麼辦？

現在都進了宮門，難道再退回去么？

突然安靜下來的寢殿，卻透着壓抑的危機感，陳貴妃與皇后就那麼默默的站在一旁，彷彿看戲一般看着如今知道真相后的聖上到底想如何？

是把皇位傳給這個都不知道是誰種的五皇子？還是給先帝給他帶的這頂綠帽－－八皇子？

若說八皇子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話，那五皇子顯然是可悲的，因為到現在他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現在有恃無恐，覺得聖上現在只能把皇位傳給自己，雖然自己沒找到那個該死的證據，可是現在聖上顯然已經知道了，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想到這，五皇子神色一喜。

寢殿內的油燈昏黃，卻不停在跳躍閃爍着，像有無窮盡的生命力，在掙扎，在奮力的燃燒自己。

油燈真是種很奇怪的存在，極力的燃燒自己，耗盡自己，給別人帶來生機，而留給自己的是什麼？無邊的黑暗，這不是自己的真實現狀么，聖上想到這，憤怒的起身，走向油燈之處，大手一揮，怒道：“一個油燈如今都在嘲諷朕。”

突然無邊的黑暗，彷彿給寢殿內的人，透氣緩息的機會，可也給某人一種生機，就在油燈滅掉的那一刻，外殿有了騷動，還有廝殺聲傳來。

‘“老五，你要造反不成？”聖上聽到外面傳來的騷動還有什麼不明白這個自己覺得有些無能的兒子，竟有這等膽子，敢造反，看來自己真的是小瞧他了。

“父皇，老五怎敢？老五也不清楚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聽“噗”通一聲傳來，五皇子聲音有些顫抖的道。

他雖想，可是也不敢啊，他的勢力還沒有大到能敢如此造次。雖然他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今日來是為了護駕的，難道傳出去的消息是假的不成？

外面的躁動越來越大，暗中的陳貴妃卻勾起了嘴角，想來她是知曉些什麼？站在她不遠處的皇后，卻冷笑出了聲，道：“多行不義，活該。”

“皇后，你說什麼？”聖上慢慢的像這邊走進，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他是負了她，這個毒婦，對，都是這個毒婦做的好事。想到這，聖上有種想掐死皇后的衝動。

“老五，若你現在動手，說不定還有機會，不然，怕是難了。”皇后的笑聲接着想起，說的話是那麼的平靜，彷彿與平時沒什麼差別。

可是五皇子卻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生長在皇宮裏的他，現在才想到，一直水火不容的皇后與陳貴妃，怎會同時出現在父皇的寢宮之中？

而陳貴妃算是看出來皇后的目的了，她想借刀殺人，可為何要讓五皇子出手？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賤人，住口。”聖上吼道，他怎麼這麼多年都沒發現眼前之人的惡毒呢？

“怎麼聖上後悔娶了臣妾？”皇后勾起嘴角，雖然屋裏暗的很，可是相處了這麼些年，且是那麼在乎的一個人，她怎會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呢？

說句難聽的話，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認識。

“朕豈止是後悔？”聖上走到皇后的身側，聲音倒是冷靜了下來，她了解他，難道他就不了解她么？

“怕是聖上後悔，也會娶臣妾。”皇后說到這，倒是笑了。笑自己的悲哀，笑自己的痴傻，為何就愛上了這麼個無心冷情之人，讓自己和母家一起跟着葬送，若有下輩子，她一定不要遇上這個狠心的男人，她要離他遠遠的。

“果然還是皇后了解朕。”聖上平靜的道，他會親手了結了她，還有陳貴妃那個賤人，他們都該死，背叛他的人都該死。

是的，皇后說的沒錯，他就算後悔，若從來一次，他還會娶她，為了那個大位，犧牲誰，他都沒後悔過。

陳貴妃倒是很安靜的站在一旁，她今日來，已猜到了聖上的意思--想她死。

她死就死吧，她對聖上是不恨的，因為無愛，她對這華麗精緻絕倫的皇宮是憎惡的，一如當年她進宮時的感覺，那就是把頭提在手裏呼吸，是那麼的壓抑與惶恐。

惶恐每個人都有，而一一此時正抱着小世子也惶恐到了不行，因為現在外面傳來了打鬥聲，可是不知為何她卻緊張的要命。感覺今日自己可能會葬送在這，因為這的結構，她已經猜出了大概，這或許是天牢，上輩子看電視時一直出現的地方，此刻她卻有這種榮幸，在這呆了大半宿。

她在這大周朝，還真的和牢房有些緣分呢，幾年前，流放時，她呆過，可是那時豐城的普通牢房。現在的可是這牢房可高級多了，想出去，長了翅膀怕也難飛，不知相公和三寶他們是否安好，還有那個寫信給自己的人，不知她如何了？

宣王對這天牢熟悉的很，而他身邊帶着的也都是皇宮裏的人---他幫聖上訓練出的暗衛，這些人可都經常出入這地方，自然也熟悉不過了，進天牢容易，可真要出去怕是沒那麼容易了，除非，你知曉那個操控天牢機關的人。

宣王對此倒是有些信心，因為那人此時應該也在天牢之中，但在哪兒？卻不清楚，那就找唄，若找不到，他就死在這和他的兒子，若找到了了，那也是他賺到了，反正怎麼的他都不虧，其實宣王此刻有些想念剛下葬不久的宣王妃。

一個人在時，是在乎，可當那個人死了，不是在乎，而是空虛，死一般的空虛。

宮門之外

“主子，裏面動了，但是...但是....”一個宮女裝扮的人跪在地上猶豫的不知該講不該講，因為這事情怕有些影響到主子的情緒，若主子此時有啥異樣的舉動，那這一切可就都白費了。

“說。”八皇子揉了揉眉心道，今日的事情實在有些多，他正等着宣王的消息呢，也不知那邊到底怎麼樣了，還有他的小女孩也在裏面，他雖未踏進過天牢，可是從暗衛們異樣的眼神中，也知道那是個什麼鬼地方。

“陳貴妃在聖上的寢宮，皇后也在。”宮女想了想，還是說了吧，因為那人是主子的母親，她沒那個膽子承擔那個後果。

八皇子此時對他母妃在不在聖上的寢宮倒是沒在意，因為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的母妃也都明白。可是皇后怎會去聖上的寢宮？這麼些年來，皇后一直和母妃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人怎會一起出現？

“衛將軍已經帶人攻了過去。”宮女接着道。

八皇子聽到這，陷入了沉默，他離那個大位已越來越近，可是他付出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賣了自己的感情，割捨了自己的親情，他的小女孩，他的母妃，他都拋下了，只為了那個大位，可這一切都值得嗎？

“聖上，你可以啟程了。”彥少爺帶着三寶們突然下跪道。他已知大局將定，這盤八皇子果然如他所想，勝了。

“彥卿，你覺得值得么？”突然被迷茫衝擊的有些心情低落的八皇子輕聲道。

“值不值得對聖上來說，不重要。你只能掙這才是最重要的。”彥少爺輕嘆道，若他不爭，只有死。就像他一樣，不掙扎，他也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其實都一樣，受現實擺佈的可憐人罷了。

八皇子苦思了一會兒，道：“彥卿，是怕朕後悔了協定？”他怎可忘記，雲之彥可不想自己成為他的妹婿，因為他的身份，註定給不了嫣如幸福。

彥少爺沒有回答，直直的跪在地上。良久方道：“聖上，可不能耽誤了吉時。”

聖上的寢宮

“你竟敢弒君？”聖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驚慌失措的人道。

“父皇，老五也不想的，可是今日成不成，你都會死，難道父皇看不明白么？”五皇子急道。

他不殺聖上，他會死，可是他不想死。因為剛剛皇后說了，自己不是聖上的孩子，只是個雜種，只是他母妃偷情身下的雜種。

“老五，你以為你殺了朕，你就能登上大位？若沒朕，你能嗎？”聖上捂住腹部不斷冒出的鮮血，卻笑着嘲諷道。罷了罷了，反正那兩個賤人也跑不出去。

“幫朕個忙，朕給你聖旨。”

“父皇，請說。”

“殺了屋裏的兩個賤人。”

果然，五皇子聽到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大位，殺兩個人又如何？他抽出聖上腹部的匕首，就沖皇后而去，皇后本就心死之人，也不貪戀這戀戀紅塵，她也不躲閃，就這麼華麗麗的迎接了她的死神。

而陳貴妃更是讓五皇子意外，他還沒伸出匕首，她卻自己撞了上來……這突然的變故讓五皇子有些無措，覺得自己被別人算計了，可不是真的被人算算計了么，這屋裏處了聖上都是一心求死的。

“父皇，聖旨呢？”

“龍塌下面。”聖上輕緩道，此時的他已是有些呼吸急促。

這時，皇后爬了過來，看着聖上，梨花帶淚的道：“喆哥哥，你不信，輕柔。”

聖上被這聲久違的喆哥哥喚的眼睛酸澀的厲害，輕緩道：“輕柔，你讓我如何信你？”

皇后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看着倒在地上的聖上，道：“輕柔不會讓輕柔的喆哥哥無後，可喆哥哥不信輕柔。”

“你......”

“老五是你的兒子，喆哥哥這是命，你一手造成的命，你讓老五去龍塌下拿聖旨？”皇后突然笑的很是甜美，猶如他們初見那般，甜的讓聖上心慌。

“輕柔，把話說清楚。”

可是那個人卻帶着苦澀且甜美的微笑永遠的沉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