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回憶
書房打掃的差不多了,就該把書拿出去曬了。但由於數量不小,又要仔細收的時候不同種類的混在一起,所以屋子書差不多全家上下都要幫忙。
許涼忙了半天,連外套也脫了,裏面是一件白毛衣,衣服胸口的地方是一朵珠花。
“哎,阿涼別忙活了,這兒有我們呢!”,說話的是一位皮膚黝黑,六十多歲的老人。他臉看起來剛毅,身板挺直,只看着許涼嘴角帶起笑來。
錢岷山是葉老爺子生前的警衛員。即使老人家不在了,但在葉家生活多年,已經習慣官邸的生活,一個神槍手,卻甘於在葉家的小花園裏當園丁。
“就是,等會兒輕蘊看着了可要說我們不知道心疼你”,李德鍾幫腔道。他的來路和錢岷山差不多,葉老爺子曾救過他的命。從許涼小時候他就跟着老爺子在葉家進進出出,算是看着小夫妻兩個長大的。
許涼哼笑一聲:“他不欺負我就算不錯了,要真這麼體貼,可就不是我九哥了!”
其他人聽了,都抱着書來來回回,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這時候在外面打電話的葉輕蘊剛好回來聽見她這樣說,他嘴角含笑,捏着她的臉頰:“趁我不在就可着勁兒編排我是吧?”
許涼“哎哎”地叫,眼神可憐巴巴地說:“錢叔李叔,你們看看吧,這就是他的心疼!”,惹得其他人抱着書都停下腳,笑得更厲害。她躲不開他的手,急道:“二位別光笑啊,快救救我!”
李德鍾參軍的時候也是個兵油子,雖跟着老爺子后舉止規矩,到老了沒什麼管束,身上又起一股江湖氣。他笑說:“阿涼何必要求助我們,你上去親一個,他一準兒立馬放手!”
許涼不禁臉紅了,這個李叔,孫子都有了,還這麼不靠譜!
葉輕蘊挑着眉毛看她,眼波流轉,在暖陽之下明明滅滅。
旁邊的小阿姨們,廚房來幫忙的一群伙夫廚子,看有膽大的起頭,法不責眾,一股腦地開始起鬨。都鬧着說:“親一個!親一個!”
葉家上上下下最守規矩,從挑人進門,再到做事都要經過嚴格考核,不允許一點兒逾矩。今天都鬧開了,無非是看見老太太也在一旁笑看着,樂見其成。
這下許涼真覺得騎虎難下,他們倒有點兒像戲台上的人了。抬眼瞪了葉輕蘊一下,又垂下眼眸,輕輕咬住嘴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葉輕蘊微微俯下身,貼近她的耳旁,低聲說:“我可以幫你解圍,不過要討謝禮。但我也不怯在人前被你親,怎麼選,你自己決定”
怎麼選都是你佔便宜!
許涼氣悶。但周圍呼聲越來越響,她沒辦法,只好嘟一嘟嘴唇,扯着他的袖口軟聲糯語道:“九哥幫我——”
葉輕蘊輕輕嗤一聲,一雙眼睛燦爛如銀漢迢迢,像獵物剛好落進他陷阱時,有一種矜持的得意。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上身前傾,在她額頭上印下認真一吻。
觀眾們有的激動拍手,有的卻很失望——這種程度,親和沒親毫無差別。
但到底是給他們一個交待了。不管怎麼樣,他們也算親了啊!不過程度深淺就不能保證了。
葉輕蘊算是打了個擦邊球。
許涼見兩位起鬨最厲害的叔叔一臉失望,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算是在忙碌之中有了間隙偷閑,沒戲看了,眾人又忙活開了。
葉輕蘊帶着許涼到前院別墅,說他書房裏的書趁有空也要拿出來曬一曬。
許涼不疑有他,跟在他的身後。誰知道一進門他就將門鎖上,將她抵在門上就是一記深吻。
他的嘴唇滾燙,呼吸炙熱,許涼覺得自己快被他融化了。
空氣被他抽走了,房間裏靜得只剩粗喘聲和嘴唇濡濕貼合之後輾轉吸允的聲音。
許涼感到全身一陣酥軟,腦子裏浮現一個與這火熱氣氛十分違和的疑問,九哥這是因為回家之後沒找過女人,素了太久嗎?
又或者與林雪禪斷了,一時半會兒沒空出去獵艷?
她心裏深處涌動着否定答案,但也不得不讓這種想法佔據心神,藉以讓自己的上躥下跳的心臟安分下來。
許涼手支在他胸膛,眼眸瀲灧如水。臉頰開出四月桃花,嫣紅的嘴唇微微開啟:“九哥,別——”
葉輕蘊喉結上下滾動,聲線性感地“嗯”了一聲。然後教她:“傻乖乖,剛才那個不叫吻,這個才叫,知道了嗎?”
許涼羞得直往他懷裏躲,眼神卻複雜。
葉輕蘊抱着她,低笑着說:“小疙瘩,你真像一口粽”,又糯又彈牙。
她不想說話,“嗯”了一聲。從他懷裏掙脫開來,打開門,去隔壁浴室里洗了把臉。
冬天裏,她卻用的涼水。手和臉都凍紅了。抬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眉梢還殘存一抹情思,嘴唇紅得十分飽滿。
看着看着,她突然雙手捧了水潑在鏡子上,因為心裏覺得,裏面的那個自己好陌生。
再回到書房裏,九哥已經拿了一本書在看,神色泰然,幾乎看不出剛才有那樣激烈的情動。
看她進門,他也沒抬頭看一眼,又是平常有的模樣,對誰都冷賢。
許涼沒事做,也去翻書櫃裏的書。角落裏有一個樟木箱子,全裝着她的書,試卷,甚至是草稿紙。九哥說她那些東西都要留下來,將來給下一輩看,以後千萬別學你媽。
一句笑言,他也保存至今,或許只是忘了,又或者懶得去動它。
許涼不經意間翻開一本畫冊,一個小眾的畫家出版的。裏面的畫天馬行空,光怪陸離,一個個,像夢境,離人很遠似的。
她隨手翻看,到最後一頁,買來時是空白的,被她畫滿了。
上面被她畫著一個遊樂園,火紅熱鬧的場面,在夜幕里被燈光照地亮如白晝;赴約的有人有動物,都成群結隊,親朋相邀,笑鬧地簇擁在一起,像一場狂歡。有個女孩子坐在燈光華美的旋轉木馬上,她在哪裏,螢火蟲就亮到哪裏;旋轉木馬上只有她一個,可她卻在笑:因為有個男孩子在等她,一手棉花糖,一手雪糕。
她畫過就忘了,沒想到今天恰好看到。
雖然畫冊都泛黃了,紙張也不如原來鮮亮,但現在一看,那份感動仍在。
小時候父親就與她不親近,即使她努力做到最好,他也只是點點頭,沒有誇獎的話,更不用說像其他家長那樣,愛憐地摸摸她的頭頂。
爸爸與自己的交流很少,少得像陌生人。她小,像當年遇上九哥時去夠那隻竹蜻蜓一樣,也踮着腳尖去夠這份父愛。
她看着別的小朋友都由家長帶着去有遊樂園坐旋轉木馬,打心眼兒里羨慕,很想讓爸爸帶自己去一次。
給自己加無數次油,打無數次氣,做好了心裏建設,好不容易向爸爸提出來。
她屏住呼吸等着爸爸答案的時候,竟然聽見他點頭說好。
她高興壞了,一直到去遊樂園前一天晚上還在為這份激動失眠。可真到臨行的時候,一大早起來,她穿了最喜歡的糖果色外套。下樓卻聽爸爸的秘書說,許常委有個緊急會議要開,先走了,讓他代為轉達下次再帶許小姐去遊樂園。
真到了最壞的境地,更何況在外人面前,許涼即使眼珠子被淚水泡得發脹,也不允許自己哭。她還梗着聲對他說知道了,謝謝。
眼淚實打實地落下來是因為看見九哥了。他問她為什麼還在在家,不是你爸爸要帶你去遊樂園嗎?
她強笑着說爸爸忙,下次去也一樣的,自己能等。可笑着笑着就落淚了。像在親人面前,終於可以把悲傷鋪開,不會被他看輕,也不會不好意思。
她的淚水將他的鎮定沖毀了。九哥將她抱在懷裏,笨拙地哄她,說既然你爸爸太忙,九哥帶你去。
他真就陪她去了,九歲的男孩子,其實已經不屑與遊樂園裏的幼稚遊戲為伍。
這一陪就是一個星期,直到她把旋轉木馬坐膩為止。
都說父愛如山。但對年少時的許涼來說,那座山叫葉輕蘊。
更新啦,今天更新得遲,十分抱歉。
這章不錯哇,接近素肉。還是沒把女二放出來,哎,手痒痒的,好想虐一把,結果全是甜了/(ㄒoㄒ)/~
嗯,搓搓手,還是厚臉皮求收藏。在此,香香也多謝打賞的親們,么么噠(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