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茯苓半夏]攤牌

75 [茯苓半夏]攤牌

謝貴妃肚子裏的胎兒金貴的很,肅帝的態度亦是非常看重,雖說容夫人已生下一位皇子,但因為她的出身來歷為天下所詬病,這位小殿下沒有被立為太子。(.比奇屋biqiu的拼音):

可見天家血脈不容兒戲,肅帝並不會因為對容夫人的寵愛而愛屋及烏,仍是權衡利弊,美色誤國這一說,大概是世人杜撰居多罷了。

亦或是歷史的失敗者,用一句紅顏禍水,來掩蓋其本身的政治無能荒誕。

目前看來,肅帝並非這般君主。

行宮上下太醫醫女都被調配過來,隨時待命,謝貴妃很是謹慎,貼身伺候的都是心腹,旁的不許近身。

這一胎是突發早產,太醫署沒有提前準備,謝貴妃陣痛在榻,忍得滿頭細汗,緊緊抓住肅帝的手,神情確是堅定,此時,不論是從母愛亦或是唾手可得的后位來看,謝貴妃幾乎是志在必得,她心裏明白的緊,眼下這段艱難的產程,既可以博得肅帝的憐惜,更是日後的籌碼!

撫着不安蠕動的胎兒,一想到有薛妙,謝貴妃的心便又落回肚子裏。

不想薛妙到來之前,林霜問訊先一步趕來請脈,林霜有蘭滄王的關照,肅帝也有駁回她的要求,並且林霜藥理精通的事情,也多少傳入天子耳中去。

“你為何不在陸將軍照料?”肅帝不輕不重地問了一句。

正在把脈的林霜神色從容,“回陛下,將軍說貴妃娘娘鳳體要緊,讓奴婢即刻過來。”

對於這個答案,肅帝不置可否,可見林霜的確是個心思玲瓏之人。

“回陛下,娘娘舌苔泛白,脈象虛弱無力,有輕微下紅,乃是氣血虛弱所致,若陛下娘娘信得過,奴婢知曉一味安胎的方子…”

林霜話未說完,謝貴妃緩緩收回手,略有些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本宮只信得過薛太醫的醫術。”

恰此時,薛妙妙帶着醫藥箱步履匆匆,提着青色袍擺入殿。

看見林霜在,她微微有些意外,謝貴妃掀開帷幔,急忙喚她近前來診治。

肅帝見薛妙來了,心裏亦放了些許,薛妙的醫術精湛,滿朝皆知,不異於吃了顆定心丸,“薛愛卿,貴妃和朕的孩兒就交由你診治,若治的好,朕重重有賞。”

下半句話沒說出來,若治不好,自然是難逃責罰了。

薛妙妙來之前已有充分的準備,所以肅帝的話不足以干擾,謝貴妃的胎一直是她親手打理,除了有輕微的生理性貧血之外,謝貴妃的體質很好,胎兒的位置和活動也都是正常。

寢宮上下肅清完畢,只留下錦瑟侍候。

謝貴妃主動掀開帷幔,錦瑟收到眼神示意,退到屏風外。

“我頭胎生女兒足月順利,這次怎麼突然見紅了?”

薛妙搭脈,讓她躺平,仔細地進行了胎位檢查,胎頭向下,將要入盆。

謝貴妃淡淡一句,“我現在八個多月,他們背後嚼舌根,說什麼七活八不活,平白給我添堵,現在我只相信你一人!”

觸診了片刻,薛妙眉頭微鎖,“胎兒三十七周算足月,當然是月份越大,胎兒的存活率越高,那些俗話不過是無知罷了,並不可信。”

謝貴妃點點頭,“方才林醫女過來,被我支走了。”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私下裏,謝貴妃對薛妙不再用本宮自稱,而是你我相稱。

日漸西山,等到謝貴妃平穩后,囑咐她絕對卧床,薛妙才離開大殿。

前面引路的宮人身影漸漸拉長,白月光從雲頭初現,將薛妙妙清瘦的身影覆蓋在陰影里。

她一路走一路盤算着病情,任由瓊花的粉白花瓣落了滿肩。

在這深深宮殿中,難得有片刻的安寧。

後宮雖遠,也和廟堂息息相關,做太醫越久,薛妙越感到其中的詭譎。

此次來南巡,薛妙妙是帶有私心的,自從很久之前和陸蘅去軍營當軍醫之後,製造義肢、救治傷殘這個想法便已根植。此次來之前,薛妙妙擬好了圖紙,只要能尋訪到徽州聞名天下的周氏巧匠,便可以實現目標,用來救治傷殘病患。

待日後查明容夫人的事情,她便辭官隱退,不再過問是非,安心種葯開方,經營買賣,治病救人,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想着一走神,腳步便遲緩了些,這猛然一頓,險些撞到前人背上。

只聽宮人語帶敬畏,連忙欠身,“奴婢拜見蘭滄王。”

有風揚起,將一縷垂落的髮絲拂在薛妙妙恰好抬起的額心上。

陸蘅青衫落拓,月光如玉樹芝蘭,威嚴攝目。

“本王有話要和薛太醫說,都退下罷。”

自然可以拒絕的,但在看到他的一瞬,薛妙妙還是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一直步入幽靜的清涼台。

“不要再走了,將軍有話…不妨直說。”她停下來,四周已經看不見任何人影,唯有林間夜風陣陣飄搖。

青衫微動,卷着凜冽好聞的氣味,陸蘅沒有回答她的話。

薛妙妙再抬頭時,陸蘅正好弓下身子,去琢她的唇。

她本能地一動,這一吻便偏了些許,落在唇角,她想後退,卻被他抱了滿懷。

纏綿如風至,樹林裏愈來愈大的風聲,掩蓋去了薛妙妙的低聲抗議。

兩人許久沒有親近,陸蘅似乎鐵了心要補償回來一般。

“別被人看見,影響你大將軍的名譽…”薛妙妙輕聲哼哼,陸蘅捂住她的眉眼,根本不予回答。

上次不歡而散,記憶中那個軟糯溫和的薛妙妙彷彿越來越遠了,如今她羽翼豐滿,揚名立萬,周圍諸多人事,卻也再不可被他掌控。

名震天下的蘭滄王,頭一次有了危機感。

糾纏中,薛妙妙的手不小心,按在了手臂的傷口上,陸蘅冷不防吃痛,這才鬆了手。

微微泛紅的臉色,被夜色所掩蓋,薛妙妙低垂着眉眼。輕咳了一聲,這才換上原本的神色,“將軍的傷如何了?”

“小傷無妨,這會幾乎好了。”

薛妙妙撇撇嘴,“林醫女的葯自然是管用的,倒是我多此一問了。”

面前人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三分,陸蘅抬手揉揉她的發頂,並未接話。

眼眸里有滿天的星光。

薛妙妙輕輕握住他的手臂,陸蘅就勢輕攬住她的腰肢,兩人便傾靠在古樹粗壯的樹榦上。

“能否再答應本王最後一個請求?”陸蘅微微仰頭,“謝貴妃的生產,你莫要參與,交給千珏或是林霜。”

“我一直都明白將軍的好意,從我進宮起,你便怕我捲入紛爭,但我有分寸,治病之外的事情,我根本無心參與。”

陸蘅搖搖頭,“一入宮門,本王見過太多的身不由己。”

“其實,這次南巡迴宮后,我打算辭官不做了。”薛妙妙輕嘆了一聲,“這次南巡,我是來尋訪巧匠,打造義肢,用來幫助那些腿腳殘疾之人。”

這雙手,沾染了太多的血腥,而卻讓我遇到你,用你的手,來治病救人。

然而這些話,他並未說出口。

見他沉吟,薛妙妙繼續說道,“謝貴妃的胎兒早產,如果我不出手,極有可能母子不保。”

陸蘅將目光移回來,“那樣,豈不更是斬草除根?本王可以替你找理由推辭,你只要袖手旁觀便可。”

話音剛落,薛妙妙的神情徒然變了,“將軍此話,太過冷血!”

那畢竟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謝相此人,野心極大,若他女兒成為皇后,誕下太子,則江山危矣。”

薛妙妙緩緩凝眸,“若謝相還有一個女兒,將軍可也會趕盡殺絕?”

陸蘅一震,明滅的月光中,薛妙妙那張俊顏上,依稀有幾分相似…

“沒有如果。”陸蘅淡淡地避開了。

恰此時,林霜竟是尋到了林中,滿是關懷地詢問陸蘅的傷情,又道新配製了金創葯,便要扶着他回殿。

被陸蘅不着痕迹地避開了,三人緩緩走出,薛妙妙對林霜此人絕無好感,便尋了個借口告辭,誰知林霜卻拿出了一張藥方,“還請薛大人瞧一瞧,奴婢寫的這幾味葯,可還合適?”

党參,黃岑,白芍和熟地黃入葯,的確巧妙,林霜接着道,“若出血加重,則再加入阿膠和山藥便可。”

仔細瀏覽過後,雖不喜歡她為人,但薛妙妙對她的藥理,確實無話可說,這張方子可見,林霜的藥理絕不在自己之下!

點點頭,“將方子交到藥房去吧,就按這計量給貴妃煎服便可。”

平穩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這一日凌晨,謝貴妃突然見紅增多,並且陣痛難忍。

薛妙妙所預料到最嚴峻的考驗便要到了,本想着她能保胎至足月,誰知仍是面臨早產。

連夜囑咐秋桐準備器械,薛妙妙帶着接生的醫婆先趕過去處理病情。

折騰了幾個時辰,宮口卻遲遲不開,在這麼耗下去,只怕胎兒會缺氧!

事關緊急,謝貴妃疼的臉色慘白,緊緊捉住薛妙妙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道,“求你幫幫我…剖腹幫我取出孩子…”

肅帝和謝相也侯在外殿,一見到薛妙出來,謝相素來從容的面龐上,焦灼擔憂地幾乎落淚,亦是反覆請求。

薛妙妙鎮定心神,在爭得肅帝的許可后,終於刻不容緩地準備進行剖宮產手術。

就在馬上要更衣入殿時,謝相快步走來,將一枚信物放入她手中,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低音說,“薛大人,老夫求你定要救回你的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么么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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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予我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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