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琳恩,你都不出門嗎?你現在6歲了,也該考慮去申請讀小學了。”一大早,瑞德就提議道。
這已經是這周以來第三次相似的提議了。
我繫上圍裙踮起腳從烤吐司機里拿出兩片烤的微焦的吐司片,沾上果醬,然後倒了一杯牛奶,遞給了瑞德,“我不出去,外面太危險了。我也不想上學。”天曉得我已經受過十多年的初高級教育了,剛跳出牢籠,可不想再一頭扎進去。
瑞德低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知道他正在以他專業的職業素養分析我可能得了創傷后應激障礙。他也沒勉強我,一邊吃着吐司一邊轉移話題道:“霍奇剛才給我打了電話,我們今天要去愛達荷州出差,錢我放在電視柜上的,這兩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瑞德匆匆把剩下的吐司混着牛奶吞進了肚子裏,拿起包包就要出門。我不滿地嘟着嘴,伸出小胖手攔住了他。
“小管家,今天就不要了吧。”瑞德彎下腰看着我,一臉的不情願。
我絲毫不退讓,尖着小嗓門裝腔作勢,“別忘了願賭服輸,快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瑞德只好把棕黃色牛皮斜挎包放下,乖乖地躺在沙發上。我趕忙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兩張眼膜,迅速撕開,輕輕貼到瑞德的眼睛上。
“你這熊貓眼,我已經看不慣很久了。”我輕輕拍了拍眼膜,以助於快速吸收。然後從圍裙兜里拿出一把木梳,為他整理凌亂的髮型。
說起來,瑞德之所以這麼仍由我擺佈,還是因為前幾天晚上我們一起看的一檔電視節目。這檔節目屬於知識競技類,是一群中學生比拼做數學題。我看了一會,便知美帝中學的數學難度遠不及我們大天朝的。當時心裏便有了壞心思,憋着勁慫恿小博士和我打賭,結果當然是他萬萬沒想到我一個連小學都沒上過的蘿莉竟然輕易地便破解了中學數學難題,只好滿足我親手操刀改善他外型的要求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我終於滿意地嘆道:“好了,整個人blingbling的哦!”
瑞德雖然是大腦袋排骨身,但好在五官清秀精緻,身材修長,經過我巧手打磨,簡直超越長腿歐巴了。我的手心一緊不由得開始思考一個很深沉的問題,這樣出門會不會太招蜂引蝶了?
煥然一新的瑞德很無奈地摸了摸我的頭,“我去上班了,你在家乖乖的哦。”我做了一個標準的“yes,sir”動作,胖嘟嘟因沒站穩而微顫的身形逗的瑞德暖暖一笑。他像我揮了揮手,便關上門飛速離開了。
我打開電視一邊聽着早間新聞,一邊捲起袖子開始收拾房間。這些年我雖然被我爸養的驕縱浮誇,只有別人來拍我馬屁,沒有我拍別人馬屁的事,但我是個很識時務的人,現在寄於別人屋檐下,自然還是要賣下乖的。
收拾到茶几的時候,我才發現瑞德的手機忘了帶了,孤單單地被遺漏在了厚厚的詞典下面。猶豫掙扎了幾秒后,我脫下圍裙,決定親自給瑞德送到匡提科政府大樓去。
背上瑞德給我買的小博士同款斜挎包,我帶上幾十美元零錢,再自製了一個辣椒水防狼噴霧,在網上查找了個信譽度滿分的出租車公司叫了一輛車便出門了。出租車兩分鐘后便到了,我先用瑞德的手機照了下車牌,上車后又悄悄照了司機的證件和側面。我的大拇指放在手機發送件上,精神高度集中的注視着司機的後腦勺。不能怪我疑神疑鬼,而是這個世界變態太多了,我這種受害者體質更是要小心更小心,謹慎更謹慎,要不一萬條命都不夠我活一年的。
十分鐘后終於到了匡提科大樓,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給了錢飛快地從出租車上跳了下來,連找的零錢也不要便像個兔子似的蹦跳到了匡提科大廳內。
一個健碩的黑人保安攔住了我,表情嚴肅地問:“喂,小孩,你找誰?”
“我找fbi行為分析組的瑞德,他的手機落在家裏了。”
黑人保安到值班室撥了個電話,因為有隔音玻璃我聽不清他到底講了什麼,但我想估計在向瑞德求證我話語的真實性吧。
“你叫什麼名字?”黑人保安走過來時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
“我叫琳恩,是瑞德博士的妹妹。”我趕忙編了個借口。
黑人保安的表情完全放鬆了下來,“嗯,你上去吧,瑞德博士在七樓。”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電梯。
“謝謝!”我有禮貌地對黑人保安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容,私心想給這個黑面神留下個好印象,以後來拜訪也會比較容易點。
進了電梯后,想到即將要見到那個傳說中智商超群破案無數的行為分析組,我的血脈里隱隱跳動着名為激動的因子。
“鐺——”當電梯門打開后,行為分析組凌亂而有序,緊張又愉悅的辦公場景便完全呈現在了我的面前。
“嗨,琳恩,你是來找瑞德的吧,他和霍奇正在辦公室談話,你稍微等下好嗎?”一位穿着灰色套裝金髮碧眼的美女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了善意又溫柔的笑容。
我對她印象很好,但也沒放過她話語裏的漏洞,“你怎麼知道我叫琳恩?”
她的眼睛笑的彎彎的,打量着我說,“瞧瞧你,格子連衣裙、針織外套、小皮鞋加上跟瑞德一模一樣的斜挎包,簡直就是女版小瑞德。”
我低頭看了看瑞德給我置辦的這身行頭,也不由點頭贊同這果然就是標準的直男小博士的審美。
“你好,我叫jj,是瑞德的同事。”jj蹲下身子笑容燦爛地自我介紹,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小朋友,整個人身上散發出很溫柔的母性光芒。
“天!這就是瑞德家的康……呃……小琳恩。”一位打扮的像糖果的豐滿女人手拿着咖啡杯大踏步走了過來,圍着我誇張地直嚷嚷。
“你好,加西亞!”因為跟她交過手,在這個行為分析組中我對她的了解僅次於瑞德,所以我忍不住跟她打了個招呼。
“你知道我的名字?”加西亞扶了扶鏡框,眼睛因驚訝睜得圓圓的。
我這才驚覺自己太過衝動了,只好圓道:“嗯,聽瑞德提過他們小組有一位很活潑的美女叫加西亞,我猜就是你了。”說完這句話后,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瑞德的確提過他們小組的成員,而且不止一次,但並沒用“活潑的美女”這類形容詞,他也沒有用這種形容詞的習慣。我只能慶幸,幸好現在披着蘿莉的馬甲,即使他們是能識別別人謊言的側寫師,也不會跟一個六歲大的小孩子較真的。
“喲,哪來的小美女。”這時我才注意加西亞旁邊站着個身材健碩的巧克力帥哥,他挑了挑濃黑的眉毛,捏了捏我胖嘟嘟的臉頰,笑着稱讚:“真可愛!”
對於他的讚美我願意接受,可對於他花花公子般的形象和花花公子似的行為我卻不滿地嘟了嘟嘴。果然,我還是更喜歡純情的小博士。
“哈哈,這個小女孩難道就是瑞德的童養媳?”一位頭髮有些許花白的大叔隔着張桌子看着我笑開了花。
“羅西,童養媳是怎麼回事?”巧克力帥哥疑惑地挑了挑眉。
“上周瑞德突然神秘兮兮地問我知不知道童養媳,我就猜他是不是在家門口撿了個小孩當童養媳養着,就像我們當初在fbi門口把他撿回家一樣。”羅西一邊喝着咖啡一邊開玩笑似的解釋。
頓時,圍着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我只覺頭上一片烏鴉飛過。我怎麼有種見男方家長的錯覺。
“不如到我家來我給你吃巧克力,你給我當童養媳好不?”巧克力帥哥壞笑着逗我。
媽蛋,巧克力?!這人難道是在跟我開黃腔!後來回想起來,我承認當時是我思想太不純潔了,巧克力帥哥是我給他取的昵稱,說他開黃腔的的確確冤枉了他。可是當下我卻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眼角餘光瞅到瑞德竹竿般的身影走出了辦公室,立刻飛奔過去抱住瑞德的大長腿,向小博士告狀:“嗚嗚……瑞德,那個黑炭太壞了,我不要當他的童養媳,我只當你的童養媳。”哼哼,敢調戲我,沒叫你煤炭就算好的了。
眾人一片寂靜,然後“哄——”的一下都笑出了聲。良久,才傳來一個委屈的反駁聲音,“我不叫黑炭,我叫摩根。”
“咳咳……”他們的老大霍奇憋着一臉的笑意,“解決好你們的私人感情糾葛,五分鐘后登機。”
瑞德表情一僵,耳朵微微泛紅,他撓了撓頭,蹲下身子溫柔地問我,“琳恩,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這才想起我來這的正事是給瑞德帶手機,於是趕快從包里掏出瑞德的手機遞給他,他是個很懷舊的人,用的還是諾基亞的手機。
瑞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很是感動,他第一次主動抱了抱我,“其實你不用專門給我拿過來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