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葉箏用手輕輕替她梳着頭髮,久等見雅寶不願開口,這才道:“不管發生什麼,親愛的,我們都會在你身後。
“我知道,我知道。”雅寶忍不住開始流眼淚,小女兒總是嬌慣些,在媽媽的懷裏就忍不住委屈。
葉箏可受不得雅寶的眼淚,“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我們家寶貝了?”葉箏的臉色已經開始不好看。
唐太後有多護短,雅寶可是最清楚的,就怕她胡思亂想,“沒什麼,只是排練太辛苦了,媽媽,真是太辛苦了。”雅寶坐起身,“每天排練完都跟散了架似的。”
“行了,太辛苦,我們不練就行了,你要是不好說,我去給你們劇團說。”葉箏道。
雅寶無奈地看了葉箏一眼,“你瞧,這就是我不想跟你說的原因,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我喜歡跳舞,媽媽。”
葉箏捏了捏雅寶的臉蛋,“那就好。”
不過到底是知女莫若母,雅寶練舞一向刻苦,但是情緒也從沒有這樣低沉過。“美寶,你最近和雅寶在一起,她有什麼不同嗎?”
美寶搖了搖頭,最近她一心忙於公事,想要忘掉煩心事,對雅寶倒是少了些關心,“沒有,媽媽,雅寶怎麼了?”
葉箏搖了搖頭,最近美寶也不好過,“沒事,她就是鬧着累。”
美寶笑道:“每天排練完,還要開那麼久的車回加蘭道,當然累了。”
至於雅寶為何不回南匯,母女兩個當然都知道,這是為了陪美寶。手心手背都是肉,葉箏也不好說,畢竟姊妹相親相愛,這是好事。
一邊是慈母,一邊是冰冷的男友,高低立顯,雅寶坐在窗戶前的檯子上,擦了擦眼淚,下決心再也不理裴階。
不過失戀實在是不好過,尤其是前幾個月,雅寶每天累得慘兮兮的,腦子的影像也依然不放過她,她有時候都忍不住抱怨太后,怎麼也不給她介紹介紹男伴,聽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展一段新感情。
如果william放在這個時候出現,那才是對的時間,指不定結局就不一樣了。
雅寶艱難地熬到了聖誕節,劇團放假三日。前夜,美寶租了古堡別墅開變假面舞會,她本就是社交女王,喜歡搞這些活動。不過現在雅寶更能理解美寶對這些事情的熱情了,喜歡熱鬧的人,總是內心孤獨的。
這次不用美寶耳提面命,三催四請,雅寶自己就舉手道:“上個星期就已經讓人去做面具了。”
雅寶的面具是暗夜女王,黑紫色的羽毛,尖尖的有些怪異的鼻子,戴在她臉上,燈光一打,白皙的肌膚被襯得幾乎欲脫殼而出。
裙子也是暗夜紫的緞面禮服,儘管雅寶將這一身衣服的神秘、魅惑氣質凸顯無疑,但是在燈光故意被調暗的古堡別墅里,還是太過低調。
美寶有些不認可的皺了皺眉頭,“我定做的面具有多的,你去挑一個。”
雅寶把玩着手中的“暗夜女王”,“我挺喜歡這個的,就這樣吧。”
美寶在雅寶的頭髮上別了一個亮晶晶的鑽石髮夾,捏了捏她的臉蛋道:“小古板。”
假面舞會最大的優點和吸引力就在於,它不需要攜伴參加,這裏是浪漫的發源地。不過鑒於收到邀請的人都是一個圈子裏長期見着的人,浪漫的機遇也不大。
“alleria。”
雅寶聽見自己的名字,轉頭看過去,“盧戈。”儘管盧戈帶着貓頭鷹面具,但是雅寶還是一眼就從他騷包的氣質認出了他。
盧戈將手中的香檳遞給雅寶,“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裏?我陪你去花園裏走走吧。”
從上次打球后,盧戈就約了雅寶好幾次,都被她推掉了,她以為盧戈早已知難而退,沒想到今日還是這樣熱情。
雅寶望着盧戈,內心有些糾結,但最終還是覺得“通過盧戈旁敲測聽裴階消息”的行為實在是太low(低級),“腳有些疼,不去了。”
“我扶你去休息區坐一下吧。”盧戈頗為紳士地道。
再拒絕就有些不禮貌了,雅寶剛要點頭,就見裴階和葉盛以及一大群人從這邊走過。
盧戈舉杯打了個招呼。
“alleria,我還以為你今晚沒來呢。”開口的是葉盛。
但是吸引雅寶眼球的卻是另一個人——程衣珊。如果說本城,能和唐家姐妹相提並論的女人,恐怕就是這位程家大小姐了。
其實說起風雲人物,程衣珊恐怕比美寶在本城還要混得開一些,美艷動人、出生名門,不過遇人不淑,此次是離婚後首度回城。
“雅寶。”程衣珊從裴階的身邊走過來。
“衣珊姐,什麼時候回來的?”雅寶也迎了過去。
兩個不算很熟識人的稍微寒暄了幾句。
然後程衣珊就將手挽到了裴階的手臂上,“陪我過去打個招呼吧。”
一群人呼啦啦就走了,在盧戈將雅寶扶到休息區后,雅寶也趕緊地打發了他。
美寶走過來替雅寶理了理頭髮。
“衣珊姐真的離了?”雅寶往旁邊挪了挪。
美寶提裙坐下,“唔”了一聲,顯然對程衣珊不太感冒。畢竟是兩個從小就時常被拿來比較的兩個人,不是敵人都成了敵人。
後來再加上,程衣珊和裴階走得比較近,打着紅顏知己的招牌,沒少給當時的美寶添堵。
雅寶因為美寶的關係,對程衣珊也不太感冒,但是時隔幾年之後,站在如今這個位置上,再看程衣珊挽在裴階手臂上的手,就難免有想去扒開的衝動。
“腳疼的話,讓劉叔開車送你回去吧。”美寶拍了拍雅寶的肩膀。
“多謝女王陛下。”雅寶笑道,她穿高跟鞋久了的確難受,真難為美寶穿着那麼高的紅底鞋還能這麼精神抖擻。
雅寶站起身,去前廳的衣帽處取大衣,手裏剛挽上大衣,就感覺到了手機的振動。
“露台。”短訊是裴階發的。
雅寶將手機收好,吸了一口氣,先是想着不去,裴公子這是當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呢?可是,旋即又覺得事情總得有個結尾,還需要當面說清。
雅寶咬了咬嘴唇,轉身繞到角落處的樓梯口,上了三樓的露台,此時裴階正背對着她站着。
雅寶放下裙角,高跟鞋扣在地板上,發出脆響。
裴階轉過頭看了雅寶一眼,又將視線調回了前方。
雅寶走了過去,和他並肩站着,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只能乖乖地站着,像一個等着老師發成績單的孩子。
“還是沒有和美寶說我們的事情?”裴階問。
雅寶無言以對,但是氣上心頭,又忍不住回道:“沒什麼可說的。”
裴階轉過頭看着雅寶,“那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清爽的剃鬚水被冬夜冷冷的風送到雅寶的鼻尖,她的眼睛有些酸澀,不敢看裴階,兩個人的關係會有今天,早就在她的預料之內,如今只慶幸,堅持住了當初的三個月之約。
雅寶低聲道:“沒什麼要說的。”雅寶轉過身背對着裴階,“劉叔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雅寶,你連努力都不曾付出過,就輕言放棄?”裴階的聲音里充滿了質問,也充滿了失望。
雅寶停住腳步,只覺得自己對裴階也很失望,在上露台之前,或許她心裏還存在着僥倖,可是裴公子依然冷冽和高高在上,雅寶現在還記得那天晚上胃餓得發疼的感覺。
雅寶的手捂在胃的位置,舉步往前走,才跨出半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雅寶的淚水在也忍不住地往下滴,“放開我。”雅寶掙扎着想甩開裴階的手。
“你放開我。”雅寶甩不開裴階,反而被他一把摟在胸前。
雅寶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在這個時候迸發,“放開我,放開我。”她甚至開始用水晶手包砸裴階。
裴階一手將雅寶的頭按在胸口,一手撫摸着她的背,“你這是想把所有人都引過來?”
雅寶這才安靜了些,恨恨地將眼淚擦在裴階的襯衣上,“裴階,你這個大混蛋!”
“正好配你這個小混蛋。”裴階親了親雅寶的臉蛋。
雅寶剛要說話,就聽見有腳步聲響起,她的臉色一僵,若是被人看見了他們現在的樣子,那就糟糕了。
雅寶四處張望了一下,一把拽住裴階的手,將他拉到露台的門後面,然後對着臉色變沉的裴階做了個“對不起”的口型。
上來的是兩個煙鬼,在露台抽了一支煙,便又下去了。
雅寶心裏低咒,真是倒霉,這下大概又要惹惱裴公子裴大爺了。
兩人走後,雅寶跟在裴階的身後,低着頭走出來,這個局不解,她和裴階大概就會一直爭吵下去,再多的感情也經不起折騰,雅寶嘆息一聲,好像路又繞回了原點。
“對着我,有這麼內疚嗎?”裴階抬起雅寶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
雅寶說不出口的話,在她漂亮瀲灧的眼波里,都傾述出來了。
“你說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被你這麼個丫頭這樣收拾?”裴階沒有好氣地道。
雅寶嘟囔道:“你怎麼不說上輩子我做了什麼孽,要被你這樣欺負,喜歡的時候就奪命連環call,不喜歡的時候,丟在一邊一個月都不理人。”
裴階攬了雅寶的腰,替她理了理剛才唐小姐發瘋時弄亂的頭髮,“我不給你電話,你就不能給我電話么,雅寶?”
“我是女孩子!”雅寶脫口而出的話,叫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種觀念是唐太后從小就灌輸給雅寶姐妹的,典型的驕縱養法。
裴階冷笑了一聲,“就跟着你家太後學吧,當年她可沒少折騰你爸爸,都夠寫一本百萬字小說了。”
“他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雅寶自己也忍不住笑,太後娘娘的故事她和美寶可是從小就聽着長大的,唐爸爸私下裏沒少怨念。
“我爸爸可不敢一個月都不理我媽媽。”雅寶的心裏還是十分在意裴階這一個月的冷落。
“雅寶,這一個月我冷靜下來思考了一下我們的問題。”裴階道。
聽他的口氣十分嚴肅,讓雅寶心裏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她抬起頭看着裴階,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雅寶,如果我不逼你公開我們的事情,你是不是就想一直拖着,要麼我做你一輩子的地下情、人,要麼熬盡了感情,彼此各奔東西?”裴階問。
雅寶絕對不敢承認後者她的確想過,但是一輩子的地下情人什麼的,她發誓她絕沒有那個膽子。
“我想努力的,裴階。”雅寶兩手拽着裴階的衣服。
“我也有錯,我想,我應該多給你一些時間,雅寶。”裴階捧起雅寶的臉蛋,揉了揉,拿了大衣給她披上。
雅寶只覺得壓在心頭的石板,和頭頂的烏雲都消散了,儘管這個聖誕前夜天色陰沉,寒風呼嘯,她也覺得暖和極了。
“今晚回南匯住吧。”裴階的唇抵在雅寶的唇上。
雅寶頓時又為難了,雖然太后和唐爸爸去了瑞士度假,但是美寶可是在家的。“剛才我才和美寶說了先回加蘭道去,劉叔還在等我呢。”
“今晚美寶大概沒什麼時間管你。”裴階道。
雅寶不明白裴階這話的意思,然後順着他的視線方向望下去,別墅門口新停了一輛車,車上走下來一個。雅寶探身想看得再清楚一些,然後低呼道:“亞瑟?!”
裴階笑了笑。
雅寶圈住裴階的脖子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我只是打了一個電話而已。”裴階拍了拍雅寶的屁股,“走吧。”
“我先下去,讓劉叔直接送我去加蘭道。”雅寶在裴階的臉頰上重重地“吧唧”了一聲,然後像一朵雲一般飄下了樓,生怕看裴先生的臉色,估計這會兒又開始往下沉了。
都說小別勝新婚,其實剛吵完架和好的時候,那簡直比新婚還新婚,完全是,*,蜜裏調油,甜死個人了。
雅寶聖誕節的三天假期,有一大半都是在床上度過的。此刻她正無力地蜷縮在床上,看着一旁斜靠在床頭,戴着眼鏡在電腦上忙碌的裴階,真是佩服裴先生的好體力,當然雅寶也很同情裴階的下屬,這時候了還要接他的email。
雅寶眼鏡也不眨地看着裴階認真工作的模樣,眼鏡賦予了他一種神聖的光環,這種光環下,實在難以想像,剛才窮凶極惡的人會是眼前這個人。
以往,裴階在雅寶的眼裏,可是個優雅、成熟、紳士,區別於普通男人且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雅寶甚至都不認為他是一個需要女人的男人。如今么,自然是完全改觀了。
雅寶用腳尖在裴階的小腿上輕輕地上下划拉了兩下,裴先生便一心二用地將一隻手伸入了被單下,在唐小姐的胸口上捏了一把,又捏了一把。
唐雅寶一把打掉裴階的手,將床單拉到胸口,用手肘支撐住身體微微抬起頭來,“真的難以想像裴先生私底下盡然是這樣一個人。你公司的員工一定無法想像吧?”雅寶嘆道。
裴階在發完信后,合上電腦,取下眼鏡,低頭看着雅寶笑道:“所以你應該很榮幸,只有你有幸見識我的這一面。”
雅寶吐了吐舌頭,嘟囔道:“我才不想見識呢。跟我想像的差遠了。”
“那你想像中的我是什麼樣子?”裴階側身躺下,以手支頭看着雅寶。
“反正沒有這麼色。”雅寶翻身仰躺。
裴階翻身覆上,故意做出惡狠狠的樣子道:“我要是不做點兒什麼,豈不是對不起唐小姐給我的評價?”
還別說,裴先生這樣子真有點兒霸佔良家婦女的紈絝的調調,惹得雅寶一陣嬌笑,割地求饒。
直到去劇團排練的時候,雅寶才抽出時間給美寶打了個電話,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美寶在那一頭吼道:“這兩天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