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營救

寅時，細川大營中，雖然已是臨近天亮，但大營中各處仍舊燈火通明。前面一個盔甲齊全的武士帶路，張洛緊跟在細川薰後面，小心的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整個過程很順利，細川薰作為細川家的公主，寡居之後回到細川家，一直便是細川家眾年青武士愛慕的對象，細川家中的大多武士都認識這位寡居的公主殿下。因此細川薰一到營盤門口叫門，在一個細川家直屬武士的辨認下，便將兩人迎了進來。

因為聽不懂倭話，所以張洛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只任由細川薰在那同那個年輕武士說話。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但從那個年輕武士的表情看來，細川薰應該是把剛才商量好說給了他聽，把張洛說成了六角家的臨時使者。

看到細川薰表現的極為淡定自如，全沒有剛才在營盤外的急忙慌張，張洛才鬆了口氣。

那個年輕武士和細川薰單論一陣后，便在前面帶路，而此行的目的，便是細川晴元大帳。

張洛緊跟着細川薰，不一會，那個年輕武士領着兩人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帳。那個年輕武士先進去稟報，等那年輕武士進去了，細川薰此時才顫抖起來，臉色蒼白的看了眼張洛。

張洛見左右無人，便伸手輕輕在細川薰豐滿的圓臀上捏了一把，細川薰不敢抵抗，身軀的顫抖卻是漸漸的平息下來。

裏面傳出聲倭語呼叫。細川薰低下頭，用最細微的聲音道：“要開始了。”張洛點點頭，輕輕一推，示意她進去。

兩人先後進入大帳，張洛進去第一眼，便見到大帳中央位置，一個五旬左右的魁梧男子正雙眼緊緊盯着鋪在矮几上的地圖，手指亦不住在地圖上移動着，眼神不離稍瞬。直到聽見細川薰說話的聲音，才抬起頭來。

此人一張國字臉，濃眉毛，乍看上去象是個性格堅強的硬漢。但張洛看上前的細川薰微微顫抖的背影，和那幾乎便要哭出來似的語腔，便知此人必是那位獻女求援、鐵石心腸的細川家當代家督，細川晴元。

兩人快速用倭語交談着，張洛則飛速掠過帳中其他人。許是大戰在即，即使是深夜，大帳中除了細川晴元和那個報信的年輕武士外，還有三名年齡各異的武士守在細川晴元身邊。

這三名武士眼光銳利，顯然都是細川晴元身邊的高手，尤其是其中一個長相英挺，年紀大約二十上下的年輕武士，最為不凡。張洛一眼掃過去，三人之中，只有他馬上便感覺到，回視了過來。

張洛早收回目光，暗自盤算，這個年輕武士感覺極為敏銳，武功想必也不會差，一旦動手，若讓此人拖延了兩招，卻是個麻煩。

這時細川薰和細川晴元兩人忽然停了下來，細川晴元目光看向張洛，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顯然是已被自己的女兒細川薰給騙的徹徹底底，真把他當成六角家的使者了。

張洛也是沖他一笑，然後便猛然一大步邁了上去。

雖只一步，卻足足邁出兩丈距離，直接來到了細川晴元面前不到五尺處，這時緊貼着細川晴元跪坐的那位英挺的年輕武士才發現不對，陡然發出一聲大喝，然後直接跪地拔刀。他拔刀的速度當真極快，幾乎是張洛剛剛一腳落地，他的刀已然從刀鞘里抽出來，直刺張洛面門。

張洛防的就是他。雖然此人拔刀的速度也讓張洛吃了一驚，但也只是吃了一小驚罷了。眨眼間，便出一指。

如此近的距離，以張洛蓄勢待發的驚神指力，便是如燕明空那等高手也不敢直面其鋒，何況區區一個東瀛無名武士。這英挺的年輕武士壓根沒想到世上還會有如此神奇的武功，猝不及防之下，手中刀鋒被張洛驚神指力生生彈斷，刀鋒猛然甩出，從他面頰上瞬的劃過，帶出一片血花。

幾乎就在彈斷刀鋒的同時，張洛另一隻手已猛然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細川晴元的脖子，一下將這位細川家的當代家督給舉了起來。

“啊！”英挺的年輕武士這才慘叫出來，捂住自己的臉頰，踉蹌了兩步，跪倒在地上。

直到此時，另外三個武士才反應過來，可是此時，為時已晚！三個武士不斷的厲聲喝罵，卻是投鼠忌器，不敢靠近張洛一步。看過剛才張洛徒手斷刀的情景，這些武士雖不明白這是什麼妖法，但也知道，眼前這人手既能斷刀，那斷人的頭就更是輕而易舉了。

與這三個武士截然相反，細川薰卻是默不做聲的走了上來，那個報信的年輕武士想去拉她，卻被她一甩身掙脫，等她安然無恙的走到張洛身前，然後轉身用倭語說了一句，這幾個武士面面相覷，這才知道，原來細川家的公主和這個刺客是一夥的。

細川薰用倭語說完，側過身小聲對張洛道：“放開小女的父親吧，這些武士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他不說話，這些武士是不會做任何事的。”張洛點了下頭，把高舉在半空的細川晴元放了下來，同時閃身到他身後，抽出隨身的村正刀，用刀鋒頂住他的頸項。

雖說無論是用刀用手，細川晴元都挨不住張洛一下，但為了以防萬一，主要是震懾因為帳中驚叫而聞訊正在不斷湧進來的武士，張洛覺得，自己還是用刀頂着，給這些武士的威懾要更大些。

細川晴元猛烈咳嗽着，用力呼氣。等他直起身子來，便大聲厲喝起來，細川薰面色慘白，卻不回話，只等他厲喝稍微停頓，才開口說了一句。

細川晴元模樣怒不可遏，揚起手來便要打細川薰耳光。張洛還從沒看見如此囂張的俘虜，那容的他在自己面前得手，刀尖立即朝前頂了下，瞬間入肉半分。

想來此時才想起身後有個人正用鋒利的刀鋒對着自己的脖子，細川晴元悻悻住手，細川薰又說兩句，眼淚都流出來了。細川晴元仍是不為所動，乾脆便在那雙手抱胸，雙眼一閉，好似要從容就義似的。張洛就算聽不懂他們說什麼，看模樣也知道這位細川大人不聽話了。想來是這位細川晴元大人認為細川薰是他女兒，不敢對他怎麼樣，才這般有恃無恐。張洛卻不吃他這一套，眼見湧進來的武士越來越多，張洛再無耐心，手中村正刀毫無花俏的微微一顫之間，細川晴元脖后的一片指甲大小的血肉便被削了下來。

細川晴元大聲慘叫，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細川薰看了張洛一眼，顫聲又說了幾句。這次細川晴元終於聽話，忍住痛，朝着一個舉着刀，排在眾人前面，武士頭領似的老年武士說了句話。老年武士應了聲“嘿。”一手捂住臉，從剛剛湧進來的武士們主動分開的中間，走了出去。

過不到一刻，一個全身粉紅華服的東瀛女童被帶了進來。那東瀛女童最多不超過十歲，膚色雪白，臉蛋圓溜溜的，眉宇間有六七分似那細川熏，便如個小號的熏姬，模樣十分可愛。她走進來時還有些怯怯的，但一看到人群中的細川薰，便跳着叫着飛撲過來。

細川薰也是飛撲過去，將那東瀛女童緊緊包在懷裏，不自禁的便哭了起來。

大功告成。見細川薰還在抱着那女童哭泣，張洛忍不住放聲道：“薰姬，過來。”

細川薰也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趕忙一把抱起女童，回到張洛身邊，看着周圍一堆凶神惡煞似的武士，也不禁有些驚慌的道：“張先生，現在怎麼辦？”

張洛嘿聲道：“告訴你父親，讓他送我們出營寨，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就一拍兩散。”

細川薰點了點頭，當下用倭語將這話對着細川晴元說了。細川晴元瞪着眼睛，厲喝幾聲。張洛急聲問道：“他說什麼？”

細川薰有些黯然的道：“父親說，我們絕逃不了，讓我們現在就束手就擒。”

想不出這個細川晴元還挺硬的，這等話卻是只能嚇嚇細川薰這等女子，張洛如何吃這一套，他冷笑道：“薰姬，告訴你這位父親大人，他若再不讓這些武士讓路，老子就先砍下他一隻手再說。”

細川薰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她是看過張洛殺人如草的樣子的，知道眼前這位大明少年絕對能說到做到，她忙對細川晴元用倭語說了。說罷，卻又忍不住加了幾句。

不知她又在話里加了什麼，細川晴元聽了臉色大變，遲疑了下，恨恨的點了下頭，說了句話。隨着他這句話出口，營帳前圍着的武士們逐漸退了出去。

見他們都退出帳外，張洛才用村正刀頂着晴元的脖子，慢慢的走了出去。

便這樣，張洛三人壓着細川晴元，幾乎是一步步的挪出了營寨門口。到了寨口，張洛又讓細川薰傳話，讓武士和士卒們都退回營寨里，他則壓着細川晴元守在寨口。

那些武士包括細川晴元都以為張洛會讓細川薰先走，他則壓人斷後，卻沒想到，一等細川薰抱着粉紅色的女童走出營寨，張洛哈哈一笑，猛然把手裏的細川晴元拋向對面，就在堵在營寨口的那些武士兵卒驚慌呼叫，手忙腳亂的接住他們的家督的時候，張洛已是揮刀入腰間鞘中，腳下一點，猛然向後奔去，隨手摟住細川薰和那個粉紅的女童，腳下毫不停留，眨眼間便向夜色中竄去。

整個營寨口慌成一團，只有那個捂住臉頰的英挺年輕武士，在張洛翻身的同時，一把搶過身旁一名士卒的弓箭，猛然拉弓，箭矢呼嘯着發出嗖的一聲，閃電般向張洛後背射去。

張洛頭也不回，腳下加速，在剛剛細川晴元被拋飛到半空的一瞬間，他已跑出了近二十丈，那箭呼嘯而來時，張洛猛然踏地，速度更增。

那箭飛至張洛身後三尺距離，兩者一前一後，幾乎以相同的速度飛馳，在夜色下劃出兩道長長殘影，十數丈后，那箭勢頭漸去，終於落地，張洛卻是再行猛然加速，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眾倭寇武士驚得呆了，那年輕武士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手一松，那弓啪嗒聲落在地上，他竟然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