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殺人奪院

後面衣袂聲如跗骨之蛆般再度響起，媚娘雖看不清眼前中年男子的深淺，但知自己再拖延不得，銀牙一咬，嬌斥一聲，大袖飛舞，如只花蝴蝶般向中年男子沖了過去。

半空中兩手一錯，已是使出了極樂宮的鎮宮絕技，陰陽玄功。

這時傅柔和張洛已然追到此院中，正好見着媚娘撲向站在院牆上的張大。傅柔一見花媚娘的架勢勁道，臉色微變，道：“陰陽玄功！她果然便是花媚娘！”

傅柔話剛說完，只聽半空中花媚娘慘叫一聲，身形已是猛的反彈回來，重重的落在地上，滾了兩滾，猩紅的鮮血噴的滿地都是。

張洛和傅柔互視一眼，都是看出對方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以花媚娘的武功，竟然沒能在張大手裏走過一招！

剛才因兩人的視線都被花媚娘的身子擋住了，沒看清張大到底出的什麼招式，但不過無論是什麼招式，以花媚娘的經驗功力，竟然一招就敗！張大的武功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

花媚娘努力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一雙以往的媚目中此時充滿了驚駭，她顫聲道：“你，莫非竟是傅門主親臨？”

張大毫無聲息的飄落在她面前，先朝張洛傅柔兩人點了下頭，才道：“鄙姓張，不姓傅。”又道：“若非你太過心急，當可多撐兩招。”

花媚娘苦笑一聲，她受傷極重，聲若遊絲，只在那喃喃道：“姓張，姓張！”她連重複兩句，忽然，一張媚臉上露出驚駭無已的表情，只用一手撐地，另一隻手顫抖的指向張大，顫聲道：“你，你難道是我聖教教主，為何，為何要殺同教中人！為何要殺同教中人！！”連問兩遍，就此氣絕而亡。

張洛急趕上兩步，試了下花媚娘的鼻息脈搏，嘆了口氣，道：“死了！”心中微微遺憾，他聽說這媚娘就是當年天龍山莊的花媚娘時，本還希望留個活口，追問當年之事的。可沒想到這張大手段這般了得，下手這般狠法，這花媚娘在他手裏竟連一合都沒撐過。他雖然極想馬上掏下這花媚娘下面，確定她到底是真的女子還是什麼其他的，但畢竟張大傅柔在場，猶豫了下，張洛是未動。人既然死了，是不是陰陽人那還有什麼關係。

說到底，還是花媚娘自做孽，若不是她殺死無相王，張洛得了確實的死訊，張十三和張大等人也不會因為岳瓶兒的關係痛下死手，毫不留情。

可是，花媚娘最後兩句是什麼意思，難道，張大未入獄前是什麼聖教中人？

尤其是傅柔，聽說聖教教主之語后，臉色大變看着張大。張大笑笑道：“我是三天前才跟公子姓的張，此女所說當是另有其人。”他微微沉吟，忽然一笑道：“本以為完成公子三個願望后，今生再無其他事可做，傅門主，姓張的聖教教主么，好極好極，嘿嘿！”

既然花媚娘已死，要了解當年之事也只好再找機會了。張洛直起身子，乾咳兩聲道：“那個，大叔，傅門主是彭大哥的老丈人。”

見到張大訝然的目光，傅柔頷首道：“家父傅抱石，如果前輩肯前去拜訪，以武會友，傅柔料想家父定然欣喜萬分。”

張大欣然道：“若有機會，定然前去拜訪。”

風聲響起，卻是張七和張十三先後趕到，張七手裏還提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女，往地上一方道：“十三弟下手太快，我只來得及留下一個。”

張洛一看這少女面孔，心道還真是湊巧。這被張七留下來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張洛在此間第一個見到之人，小鈴鐺。

這時從院門口又走進來一人，正是彭越。

傅柔趕緊上去，見彭越臉色不好，奇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彭越嘴巴裂裂，終於道：“老彭我說不出來，你們都下去看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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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中，鐵制壁櫥前。

當眾人趕到時，只見岳瓶兒哭的如梨花帶雨。在她身前，除了一個早已死去多時的無相王外，還躺着一個中年美婦，那中年美婦臉上雖猶有淚痕，卻是嘴角帶笑。兩隻手環着無相王的脖子，也已氣息全無。

這中年美婦面目雖然陌生，但張洛見旁邊有一掛着大紅葫蘆的拐杖，頓時有些醒悟過來，遲疑道：“難道，她竟然是！”

彭越臉色古怪道：“兄弟猜的沒錯。”

傅柔也會意過來，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彭越道：“剛才，瓶兒小妹子還正在哭，這羅婆婆不知怎麼就也到了這裏，老彭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能找來的。她見了已死了的無相王，也跪在那大哭了一場，然後，她，她竟然把自己拐杖上兩條青蛇都活吞下去，然後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傅柔微微發獃，然後嘆息一聲，道：“好一個痴情的女子！”她上前兩步，抱住岳瓶兒勸道：“瓶兒妹子，別傷心了，你師傅有你羅婆婆相陪，黃泉路上，兩個人想必也是笑着一路同行的。”

岳瓶兒一夜之間連失去了兩個至親之人，淚水那忍得住，聽到傅柔勸解，便撲入傅柔懷裏，好一頓慟哭。

張十三在旁邊恨恨的道：“這些賊子竟敢讓瓶兒小姐哭成這樣，早知剛才不讓他們死的那般舒服。”他說著朝張七一瞪眼道：“七哥，這種該死的賊子，你還留一個幹什麼，不如交給瓶兒小姐，讓瓶兒小姐親手颳了。”

張大在一邊道：“十三弟不要胡鬧。七弟留下個活口自有用意。”

聽到張十三如此說話，小鈴鐺雖被點穴，但仍是滿臉恐懼。張洛嘆了口氣道：“七叔，你先解了她的穴道，讓我問上幾句話，她若是不老實回答，再讓十三叔下手不遲。”

張七隨後一點，小鈴鐺痛叫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已能動彈了，她也算機靈，知道自己的性命全落在眼前這位少年人手裏，打着顫超張洛那個方向跪下去道：“大爺，大爺想問什麼，只要小鈴鐺知道的，定然實話實說。”

張洛問道：“無相王是怎麼死的，是被誰所殺？”

小鈴鐺哆嗦了下，道：“沒有誰故意殺他來着，當時，當時師傅只是想卸掉他一隻手，可沒想到當時動手的師姐妹不留神，卸掉他一隻手后沒給他包紮。結果第二天一看，無相王已是死了，張大爺，您可明察，這可不關小鈴鐺的事啊！”

聽小鈴鐺如此說法，在場之人無不覺得無相王死的極冤，岳瓶兒自然是哭的更大聲。傅柔忽然道：“叔叔，反正此間沒跑出去半個人，你的事來日再問罷。不然瓶兒妹妹聽着更難受。”

張洛點頭道：“也好，一事不勞二主，煩請七叔把她關到左邊那間石室里去，也讓她先去陪陪那裏面枉死的冤魂。”待張七去了，張洛看看哭的梨花帶雨的小瓶兒，輕輕搖了搖頭，嘆道：“嫂子就在這陪小瓶兒一會罷，我們先上去處理下屍首，省的來日驚動了官府，惹來麻煩。”

聽到官府之名，張十三動容道：“不錯。”

幾人來到上面，花費了些功夫把血跡都抹乾凈了，又把屍體都拖到屋子裏來。等把最後一具屍體拖進來，張洛看着滿地的屍體搖搖頭道：“還好，都是女的，看來今夜這紫金院裏倒是沒來客人，總算也省了些麻煩。”

彭越抓抓腦袋道：“這麼多屍首怎麼辦？”

張十三道：“這還不好辦，直接把這些屍首弄進那地道里，然後彭小兄弟把地道一封，不一了百了了。”張洛本來也是這麼心思，但見彭越在那搖頭，奇道：“大哥有何主意？”

彭越從懷裏取出張紙來，遞給張洛道：“剛才老彭我在下面沒事，胡亂翻着倒也翻出不少東西來，這也是剛剛我翻着的。”

張洛接過來一看動容道：“紫金院的機關暗道圖！”彭越道：“着啊，這紫金院下面的機關暗道可不簡單，除了咱們剛才發現的，還有一條更隱秘的暗道，長達數百丈外直通往城外，這麼長這麼深的地道，若是就為了這幾具屍體就不用了，也太過可惜了。”

竟然還有通往城外的地道，在座數人無不動容，張洛失聲道：“京城的守衛何等森嚴，護城河也是極深，他們竟能瞞過整個京城守衛，從下面挖出地道來？”

彭越搖頭道：“這地道不是他們挖的，老彭我剛才一路查看，發現這地道古老之極，估計年紀比咱們加起來還大拉，說不定是元朝甚至宋朝時的東西，只是被他們發現了而已。”

前朝古地道！張洛頓時怦然心動，他身有隱秘，自然希望留一條後路，這裏卻似乎是天生為他準備的。張洛遲疑道：“想要保存這地道就要隱瞞住今夜的事，可如今紫金院中人都死光了，這裏乃是青樓，往常哪會沒有權貴往來，若是他們發現不對，萬一起疑引來官府錦衣衛該怎麼辦？”

張七開口道：“剛才我和大哥在四周巡視時，發現今夜並無任何一個男子進入，這裏就算是青樓，只怕生意也是有限。”

張十三大大咧咧的道：“不如先關上段日子，來日若官府不查，公子就可以悶聲發大財。”

張洛心中一動，心道：“不錯。花媚娘他們上京是來找寶藏的，不是來當婊子的。此處這紫金院多半是他們的藏身之地，這開門只怕也是近幾個月的事了。那麼突然離開了也不會有多少人生疑。不過為了小心，還是等等再說。等到此地無人關注了，難道以我東廠提督的權勢，還拿不下一處宅子么。”

想了想，張洛笑道：“這事成與不成再說，大哥，若照你說的，那這些屍首該如何處置？”

彭越捧着腦袋想了會，忍不住抓了抓頭髮，惱道：“娘的，老彭我一時倒也沒什麼法子，不如咱們把這些屍首搬進關那小妖女的石室。再想想，若真沒好法子，最多來日老彭我把那間石室徹底封了便是”

張洛點了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