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擦槍走火

第三十五章 擦槍走火

悅兒園的所有硬件都已準備齊備,只是安裝起來頗費體力,絕不是她們幾個女人能辦到的。自從陳姐上次黑了臉,方筱悅也不敢再去叫李家兄弟幫忙,她便雇了幾個人,幫着組裝和騰挪教室。只是沒想到人還沒進門,就被陳姐打發走了。陳姐心疼工錢,知道方筱悅顧及她,便自己去請了李家兄弟過來幫忙。只是人請來之後便一頭栽進屋裏,再也不出來。

李嬸也勸過大兒子,如果陳姐不願意就不要勉強。可李大柱好像一根筋一樣,誰說都沒用,還說要等陳姐,只要她願意,多等幾年他無所謂。李嬸也只好由着她去,只是不知道她這抱孫子的願望何時才能實現。

因為戶外的滑梯、蹺蹺板等都是木質的,方筱悅又買來了巨幅的油紙,下雨時就鋪在上面,防止木頭變形。真心沒有塑料的方便,可塑料生產時的污染,使用過後不好講解處理,即便是好塑料能夠再回收利用,可也一樣有很大的污染。再加上她就算能瞎貓碰個死耗子研究出了塑料來,也根本沒辦法處理生產塑料時排放出去的有毒氣體和水。

木質的麻煩就麻煩點吧,不影響孩子們玩就可以。

話說馮木匠自從給方筱悅做了這些東西之後,生意就更火了,好多人找他做方筱悅家的移動搖籃車,還有嬰兒推車。慢慢的連方筱悅都發現,村裡、鎮上漸漸多起來的移動搖籃車。馮木匠也是個講究人,每做完一件她設計出來的東西,都會給她記一分利,一個月下來竟然給方筱悅送來了二十兩銀子。

這完全是一筆意外之財。她沒想到古人竟然還懂得尊重別人的知識產權?

馮木匠則說了實話:“秀才姑娘,飲水不忘挖井人,我馮木匠這是走了大運,遇到秀才姑娘這個大貴人。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的給姑娘記上這一分利。在我們這一行里,您讓我做的東西,雖不算教,但也足可以做我的師傅。這些銀子只是十分之一的利錢,請秀才姑娘務必收下。希望姑娘日後有什麼新東西想做,還記得來找我。”

馮木匠想放長線釣大魚?馮木匠說話一直都很直,方筱悅雖然聽着有一點彆扭,但也不得不為馮木匠的坦誠直言翹起了大拇指:“好的,沒問題!還有別叫我什麼秀才姑娘了,你叫着不累,我聽着還累呢,還是叫方姑娘或者方老師吧。”

悅兒園要開園啦,又要有一群孩子奶聲奶氣的叫她方老師啦,想想這個場景,方筱悅就心情大好,心花怒放的佈置起教室。

方筱悅把東廂房全部騰了出來,黑妞和小花雖然一開始有些不願意。但方筱悅把她們安排在了西廂里,挨着廚房,又有一個越來越好玩的弟弟住在另一件屋裏,最後倒也搬的挺高興。玲瓏住進正房的書房。晚上睡覺時,正房裏便只有方筱悅、玲瓏和寶哥兒。玲瓏因為又能跟小姐住一起了,每天都特別開心,干起活來那叫一個虎虎生威啊,讓方筱悅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偷笑。她們住着開心了,倒是哭了某個人,自從玲瓏住進來已經快七天沒來了。只是方筱悅忙,根本也顧不上約會。

東廂房空出來之後,她就把東廂房裏的所有房間都貼上了白紙,變成了不用油漆粉刷,好看又環保的白牆。然後在牆上畫了一些顏色鮮艷的卡通畫做為裝飾。還特意留下一整面牆,留給孩子們日後塗鴉。

對於桌椅的所有邊邊腳腳,方筱悅都特意讓馮木匠做了處理。弧形的桌角,圓形的桌腿和椅子腿,圓圓的胖胖的,讓人覺得超可愛。可終究是木製的,雖然做了處理,但頭不小心磕上去還是挺疼的,方筱悅又細心的包上了棉花桌角套。

那只有五尺長,二尺寬的小床,也做的精緻極了,上面鋪上厚實的褥子,鬆軟的棉花被子,聞上去還有陽光曬過的味道。就連那被套褥套枕套都是方筱悅親自設計,專門去鎮上的染坊特別訂做的。棉布床品都是淺綠色的,每套床品上面繡的小動物都不一樣,但都是卡通形象的,唯一統一的是小動物下面的悅兒園小標識。

一共做了八張小床,配了八套床品。因為里正已經提前跟方筱悅說過,會有3—6歲年齡不等的八個孩子要來悅兒園。

教室里除了桌椅,還配了四個矮櫃,既可以用來隔出獨立的空間,又可以歸置東西。

這些硬件已經讓才目瞪口呆,更不要說那些五顏六色讓人眼花繚亂的教具和玩具了。有的矮柜上放着很多方筱悅自製的書,有的放着很多自製毛絨玩具,有的則放着很多教具。有些用矮櫃隔出來的空間,還鋪上了棉布墊子,孩子們可以舒服的坐在上面玩。

還有些益智類的玩具也是方筱悅自己做的,因為很多在聽荷軒時已經做過,這次做起來到沒費多少時間,五天就做完了。就是打磨太費功夫,便發動了全家一起,坐在院子裏邊曬太陽邊完成。

望着已經基本出來的教室,瞧着自家小姐的這份細心勁兒,玲瓏忍不住感嘆道:“哎呀,真是早生了十年啊,要不我也能在這樣的悅兒園上學了!”

黑妞和小花也爭着要來上課:“姐姐,我們倆就大了兩歲,也讓我們跟着上課唄。”

陳姐則是看着兩個小奶包:“以後寶哥兒和豆苗可享福了,有個這麼棒的娘親和姨娘。以後有小姐你在他們身邊,他們倆肯定會特別幸福。”

“這肯定的,以後寶哥兒和豆苗就跟着我好了,我肯定能把他們教的好好的,將來都是有出息的孩子。”方筱悅知道陳姐做為母親的心,自然順着她的話說,“黑妞和小花,你們倆可是童生啊,也是可以當老師的人了,居然還想在悅兒園裏當學生,你們先當我的助教,將來我手把手的教你們,以後你們也要當悅兒園的老師。”

方筱悅的一席話,說的幾個人都動了心。

“真的啊,我們也能當老師?”黑妞最激動,方筱悅一直是她的偶像,偶像能做的事,她居然也能做,當然激動了。

“那你們以為姐姐非要你們考功名是為了什麼啊?不僅你們倆,玲瓏和陳姐只要能考個童生回來,也可以啊!”方筱悅一直沒跟小花和黑妞說過將來的安排和打算,是怕她們學習時抱着太過功利的心,現在既然已經考下來了,便沒有什麼顧慮了。

“可,就一個教室啊,需要那麼多老師嗎?”小花不確定的說,她的性格跟黑妞不同,更加文靜些,考慮事情通常也很仔細。

“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教室,還需要更多的老師?是不是啊小姐?”玲瓏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思,也為小姐高興。小姐清醒過來已經一年了,這一年反生了這麼多事,尤其這半年來,這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小姐總是能一一克服,一直堅定不移的朝着她的目標前進。

方筱悅邊打磨着積木,邊走到東廂的教室門前,打量着初具規模的教室。微微有些閃神,她是把她前世的幼兒園教室直接搬了過來的。再從山上采些野花回來,再用彩紙剪些拉花,嗯真的就完美了。

只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了半天才找到答案,就是沒有鋼琴和多媒體。她的課程里可是安排了音樂課的,這沒有樂器可不行啊。樂器倒好說,買一台過來就好,可糟糕的是,她不會彈古琴古箏啊,也不會吹笛子吹簫,這怎麼上音樂課呢?

“你們說,這村裡,誰會彈琴呢?”方筱悅腦子裏想着,嘴裏就不由自主的說出了聲來。

“村裡人不是出海打漁就是種莊稼,誰會彈琴啊,也沒人學過吧!”陳姐搖了搖頭,她覺得不可能。

“對了,姐姐,那個童生?叫什麼,叫段清風的,他會啊!”黑妞想起那個人來了,當時她就覺得那個人彈得曲子特別好聽,自己也暗下決心將來也要學彈琴。

“是,他是彈的很好,但你覺得他能來我們這個小小的悅兒園嗎?”方筱悅也想過段清風,可那個人總給她感覺怪怪的,好像是故意要接近她似的,再說從他身上的穿着和氣質來看,就算他就住在附近也絕不是她能請得起的人物。

“為什麼我不能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方筱悅一聽到有男人的說話聲,嚇得手上的積木都掉到了地上。那站在院門口的可不就是段清風嗎?

“你……你怎麼在這裏?”方筱悅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你是怎麼進來的?”難道古人都會遁術不成?

“當然是推門進來的了?門沒鎖啊!”段清風還是那副打扮,背着古琴一步一步曼斯條理的走了過來,順便還端詳了一番方筱悅家的院子。

“小姐,這位公子是?”玲瓏很好奇,見那公子打扮不俗,容貌也很英俊,跟宋三公子有一拼。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我家可就在鶴鳴鎮上的。”這句話他也沒說錯,他自己可不就把家搬到鶴鳴鎮了嗎!

“你家不是江州的嗎?怎麼又跑鶴鳴鎮去了?”

“就不能搬家嗎?”

方筱悅可不信他這句鬼話,搬家?開什麼玩笑,古人最講究祖宅老屋,除非遇到荒年戰亂,否則誰會輕易搬家?但估計他也不會跟她講實話,也不再追問下去:“鶴鳴鎮離我這也不近啊,你怎麼會找到這來?”

“大秦第一女秀才,整個江寧都知道,估計當今聖上都知道了,更何況我。”

“找我幹什麼?”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你的舅舅舅媽已經將你許配給我了!”

“什麼?”這句什麼,可是所有人一起喊的,方筱悅、玲瓏、陳姐、黑妞和小花齊齊喊出了聲。

“至於這麼驚訝嗎?”段清風心情不錯的樣子,院子裏的各種大型玩具都被他摸了個遍,此時站在滑梯面前不動了,問道,“這是什麼?要怎麼玩?從那邊爬上去,從這裏滑下來?我能不能試試?”

“不行!”方筱悅把他拉了過來,話還沒回答呢,這人還想着玩,“你快說是怎麼回事?”

“說完了啊,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啊!”說著就從袖子裏拿出楚家給的議婚書,“我就是來相看相看我未來的娘子形貌如何,才識如何。我本來以為你考功名是為了做官,還好不是,你相公我最討厭當官的那身攀炎附勢的臭德性。好在你是想當先生,這個好,我同意,我也喜歡當先生。你們不是缺個教音樂的先生嗎?我可以啊!”

這人不僅像唐僧一樣,還特別不把自己當外人,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方筱悅聽得手心直痒痒,特別想擰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出去,怎麼這麼聒噪呢!

“謝謝啊,你還是趕緊出去吧。我可不承認你是我未過門的夫君。”方筱悅又行了個拱手禮,一手拽着段清風的袖子準備送客。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女孩子還是行萬福禮好看。什麼叫未過門的夫君?我可沒說要倒插門啊,不過如果你同意,我就勉為其難嫁進來也成!”段清風的話真不是一般的多,聽的方筱悅頭都大了兩圈。

“快走吧!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麼大的一尊佛。快走吧!求你了!”

段清風被攆出了門,可到了門外,他反而一身輕鬆的吐了一口氣:“裝話嘮其實也沒那麼難嘛!”方筱悅果然不知情。可是沒錯啊,方素衣和方筱悅肯定就是一個人,又從身上拿出一幅人像畫出來,“跟楚家那小子的姑母如此肖像,絕對錯不了。”

方筱悅把人攆了出去,一下子覺得清靜不少。可是回身卻發現大家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忍不住扶額,真是倒霉,已經這麼忙了,可真沒工夫回答十萬個為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們別問我!”方筱悅擺着手,把籮筐里打磨好的玩具,全都拿進了教室,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耳朵只聽外面的幾個人全都在向黑妞打聽,便在教室里捂嘴偷樂。太明智了,要不遭殃的就是她。

最後只能本着寧缺毋濫的原則,先不去管音樂老師,她相信到時候會有辦法的。

方筱悅安排的課程是每周有一節特色活動,每天有戶外活動時間一個時辰,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戶外活動會有各種遊戲,如果天氣不好,還會安排室內的各種遊戲。其他諸如音樂、美術、舞蹈、講故事算是常課,每節課控制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飲水、吃飯、午休全部都有固定的時間。上五天課,休息兩日,周而復始,按照此周期輪迴。

方筱悅第一次把周的概念提了出來,七天為一周,課程內容和飲食明細全部都會按照周為單位在院門前予以明示告知。早上辰時家長把孩子送來,晚上酉時之前再把孩子接走。特色活動則更加豐富多彩,比如去菜園摘菜,比如去上山尋寶,比如去撿樹葉做貼畫,比如小型運動會,比如以後等到夏天還可以安排去海邊玩沙子等等。

開園倒計時第七天:方筱悅把悅兒園的每日流程和每周課程以及飲食貼了出去。

當方筱悅把這些內容貼到門口時,整個漁光村的村民不管識字還是不識字的全都圍了上來,互相打聽着內容,每了解一條都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感覺。只是苦於招生的人數太少,要不都想把自己家的孩子或者孫子送來。加上方筱悅親手培養了兩個女童生。一開始不懂悅兒園為何物,處於觀望狀態的家長們,現在都有些追悔莫及。

里正就在人群里,樂呵呵的跟鄉親們說:“都不聽我的,就幾個人相信我,二話不說報了名,現在你們看到了,想來還來不了呢。找了好多家,都不願意送孩子來,最後讓我撿了個大便宜,我的孫子孫女都能來,你們這些憨貨,我能害自己的孫子孫女嗎?”

“我們哪有不相信您啊,我們不是不了解方秀才嘛!”

“方秀才怎麼了?你不就是覺得人家是個女人嗎?要是個男人你早就第一個把孩子送來了!”

“你說這又管吃又管住的,還帶着孩子玩,怎麼沒見到有教寫字的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方老師可跟我說過了,只要孩子基礎打好,學習習慣和興趣維護好,等到六歲正式開蒙時,學習的能力會非常強,而且更關鍵的是,孩子不就是孩子嗎?不就是要讓他們高興開心的玩嗎?”里正的心氣最高,他現在巴不得今天就能開園,這幼兒園孩子只要進去了,就沒一個想出來的。前天他可是帶着他的孫子孫女來看過一次了,在裏面玩得大汗淋漓的,根本就不願意回家。

“你怕什麼啊?方秀才不是照樣教出來兩個童生嗎?咱們村裏的私塾多少年才出一個童生啊,你還擔心方秀才把你家娃帶歪了?”

開園倒計時第六天,參觀。

因為昨天就已經把眾人的胃口吊的極高,今天不僅漁光村的村民來了,還有很多鎮上的人也來了,都想爭先目睹這大秦獨一個的悅兒園到底長什麼樣子。

院門口圍的水泄不通,無奈之下只能排隊分批進來參觀。否則那院門檻都要被踏爛了。

眾人進院后,臉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全都驚的長大了嘴巴。

方筱悅做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布花,再用繩子把整個院子的上空都做了裝飾。還不時的垂下來一些剪出來的卡通蜜蜂和蝴蝶,充滿了童真童趣。院子裏的土地也種着綠色的小草,修剪的整整齊齊,讓人不忍心踩上去。

草地上擺放着各種聞所未聞的原木色的大型玩具。眾人互相打聽之後,來過幾次又親眼見到這些東西是如何做出來的潘里正就成了嚮導,大聲的給鄉親們介紹着這些東西是什麼,怎麼玩。於是從一個又一個古人的嘴裏,方筱悅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滑滑梯”、“蹺蹺板”、“攀岩架”等等各種現代詞彙,那種古今大碰撞,又略帶些不倫不類的場面,讓她實在綳不住,跑到正房裏屋裏笑了個痛快。

有幾個帶着孩子來參觀的,那些小孩子已經無師自通的玩了起來。玩這些玩具,小孩子可比大人聰明,好像天生就懂一樣。大人一看那尺寸也能明白,都是孩子們玩的。就這樣也有幾個童心未泯的偷摸的玩了一把。滑下來之後大呼過癮。只是里正立刻走了過來,厲色道:“大人太重了,玩壞了可是要賠的,這都是方姑娘花了重金請馮木匠親手做的,不要胡鬧!”

眾人一聽也明白馮木匠的手藝有多精貴,那剩下幾個躍躍欲試的大人也消停的繼續參觀了。因為教室要脫了鞋子才可以進去,大多數人便在開着窗的窗戶外或者門外看了幾眼。室內也裝飾得很漂亮,擺放着色彩鮮艷的各種玩具和玩偶,溫馨不說,更關鍵的是就連大秦的皇子公主們可能都沒見過這樣的稀罕物。

“那是什麼啊?看起來像個兔子”

“嗯,那個耳朵這麼長,肯定是兔子。”

“那邊那個呢?像什麼?像貓嗎?”

“不想,沒有鬍鬚,我看倒是有些像熊!”

……

鄉親們簡直就像在元宵燈會上猜字謎、燈謎一樣,各種猜各種賭,最後都跑到方筱悅那要求公開答案。這異常火爆歡樂的場面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開園倒計時第五天,教師才藝表演

要說才藝表演,多少還是有些吃虧,因為沒有樂師,唱歌跳舞都不好加進去,只能做一些講故事和現場作畫之類的表演。稍微有些枯燥了些。鄉親們知道方筱悅能歌善舞,就在底下起鬨,要她表演歌舞,不想聽故事。

站在正屋台階上的方筱悅只好無奈的說:“沒有樂師,讓我怎麼唱,怎麼跳?你們能幫我找個樂師,我就唱一首歌,跳一支舞。”

這句話問得眾人啞口無言,漁光村裡都是大老粗,哪有會樂器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出一個人出來:“他,他會!”

“會什麼?”

“會吹口哨!”

噗,方筱悅以為真有會樂器的,冒着星星眼的期待着,沒想到竟然是個會吹口哨的,簡直讓她極致無語。底下的鄉親們也互相打趣起來。

“吹口哨要能算一個,那我還會吹柳哨呢!”

“這算什麼啊!李三,你別在這搗亂了!方秀才說的是樂師,不是口哨師!也不是柳哨師”

“我還會敲鼓呢,多簡單啊,咚咚鏘,咚咚鏘!”

“那我會打拍子是不是也算一個了?”

眾人互相打趣着,議論紛紛。方筱悅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現場臨場混聲節拍的表演。用各種奇怪的聲音,各自堅持自己的節拍,混合起來也是一首不錯的節奏伴奏。

“等等,你們誰會什麼,都上來,我教你們幾下,我們一起來表演一個節目。”方筱悅把剛才說話的都叫了上來。又讓玲瓏把她做的教具拿出來幾種,小手鼓交給那個會敲鼓的,沙錘交給那個會打拍子的,她自己拿着三角叉,又簡單把很有節奏感的那首鳳凰傳奇的《荷塘月色》曲調哼了一遍,讓會吹口哨和柳梢的學着吹了一遍。

三遍之後,出來的效果果然別有一番風味,沒有大樂器,配上方筱悅剛才教的一首充滿大秦人情味的《荷塘月色》就誕生了。原諒她選了這首前世早已爛過大街的口水歌,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又比較適合此時氣氛的歌。

方筱悅就在這樣的伴奏下唱起這首歌,幸好她的音色不錯,給這首缺胳膊短腿的歌曲伴奏,增色不少。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

流進了月色中微微蕩漾

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

誰為我添一件夢的衣裳

推開那扇心窗遠遠地望

誰採下那一朵昨日的憂傷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

剛正式開唱了一半,就被隔壁院內的一聲清脆悅耳的古琴聲打斷。

方筱悅有那麼幾秒愣在原地,很快便發現,這彈琴之人竟然已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配好了曲譜,彈得正是她唱的《荷塘月色》。

這琴聲如鳴聲脆,悠揚委婉,頃刻間把口水歌的意境拔高了好幾個台階,節奏也慢了幾拍,竟然轉成了一首古風味十足的慢版《荷塘月色》,方筱悅跟着古琴的伴奏繼續演唱: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等你宛在水中央”

引人入勝的曲調,流轉舒緩的歌喉,隨着或時而凄然悲切,時而寬闊蒼涼,時而清新流暢,時而生動明快的古琴聲,一首《荷塘月色》竟然唱嗨了所有人。院子裏的眾鄉親此時如果換下這身衣裳,絕對可以跟現代的粉絲有一比。

等方筱悅唱完這首歌,大家的情緒高漲到了至高點。與眾人的關注點不同,方筱悅卻為那彈琴之人跟她心靈上的高度契合度深深震撼,這首歌其實只要放慢幾拍,換種節奏,就完全可以是一首古風歌。

前世她曾經極恨鳳凰傳奇,明明可以換種方式唱得更有味道,可偏偏選了最爛俗的一種。她也明白這種口水歌,就是要靠這種節奏才能迎合更多人的口味。可這個彈琴之人肯定只聽了幾遍而已,竟然能夠迅速找到最佳的配曲方式,真的是一位深諳此道的高手中的高手。她的腦海里浮現了段清風的樣子,可總覺得段清風不會跟她配合的這麼默契。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看着滿院子的人,方筱悅撥開人群,直接向門口奔去,應該是他,應該是他!這種迫切想要見到對方的感受,讓她慢慢的跑了起來。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否則他不會躲在隔壁不出來。

里正似乎明白過來什麼,向鄉親們解釋道:“今天的悅兒園演出到此結束,明天已經被悅兒園錄取的孩子,可以把孩子送來了。記住了,明天是大家和孩子一起進來,玩一個時辰之後,就把孩子領回去。後天送來時再告訴你們呆多長時間,方姑娘說,按照她的辦法來,孩子們不會有什麼分離焦慮,大家照着做就行了!”

方筱悅推開里正家的院門,果然看到院內盤腿坐在台階上的万俟燁,一把古琴穩穩的放在他的腿上,見她進來便笑盈盈的看着她。那笑容瞬間好像讓天地都失了顏色。方筱悅感動的想哭,都說知音難覓,沒想到她愛上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知音。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剛才的感觸,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

好高興,是他不是別人,好高興她愛對了人。方筱悅朝万俟燁飛奔過去,感謝鳳凰傳奇,感謝《荷塘月色》,感謝他們讓我在這異世找到了心靈伴侶。方筱悅的視線已經模糊,即便是万俟燁的那滿屋畫卷表白都沒能讓她如此激動。她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在朝着幸福奔去,前世的二十八年時光,今生的一個四季,兩輩子為人終於讓她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万俟燁原本是穩坐着等着方筱悅跑過來,但漸漸的發現這個女人似乎又哭了,便趕緊把古琴放到一邊,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準備給她一個擁抱。

方筱悅撲進他懷裏,已是泣不成聲。万俟燁不知所措:“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

方筱悅一句話沒說,哭的梨花帶雨,好半天才停下來:“陪我去海邊走走好嗎?”

“好!”万俟燁也不喜歡這裏,畢竟是在別人家。

為了避人耳目,兩人手拉手選了一條小路去了海邊。初秋的海,少了夏日的人聲喧囂,只有海浪聲聲聲入耳。海風徐徐吹來,方筱悅的臉卻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万俟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有幾天沒見,今天這女人似乎異常高興,總是盯着自己看。

“燁!”方筱悅突然輕啟櫻唇,第一次叫他燁,還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万俟燁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方筱悅低聲在他的耳邊一字一頓的說:“燁,我——愛——你!”

万俟燁只覺得好像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方筱悅的這三個字在他的耳邊不停的重放重放。這個女人在向他表白,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她內心同樣涌動着的感情。脈脈溫情在兩人之間交融,她覺得她快被他看化了,他眼中那濃的化不開的喜悅,他唇角高高揚起的弧度,能相愛真是這人世間最美的風景。

她雙手環住他的頸,踮起腳尖,把代表愛的香唇主動奉上。四片紅唇相觸,彼此溫熱的呼吸噴在對方臉上,彷彿等了一個世紀才等來的吻。突然万俟燁瞪大了眼睛,似有感應,方筱悅也睜開眼睛看着他,眼中滿滿盛着調皮的笑意。這個女人在主動進攻呢,那丁香小舌在他的嘴裏攻城掠地,什麼時候這種事情輪到她來做了?好像身為男子的權威被無端挑釁,他加大了攻擊力度,吸吮着她送上門來的甜美。

吻的溫度瞬間爆升,他體內所有的慾火都被她成功點燃。幾乎就在同時,他的雙手輕輕撫摸着她,猶如在輕撫一件稀世珍品,摩挲着,輕嘆着,引着她的靈魂跟着淺唱低吟。那手彷彿帶着火星,四處遊走,四處點火,她只覺得全身都彷彿在燃燒一般。明明已經到了秋天,為什麼還有夏天的炙熱感,這海風已經吹不開他們之間如炭火般熊熊燃燒的愛和渴望。她已經明顯感到他身體的變化,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逃開,逃開這讓人難為情的變化。不知何時她的衣衫已經褪到腰間,就連裙底的淺粉色肚兜也失去了背後的羈絆,正在身前飄動起伏着。

他附身片刻,想要滅一滅心中的火,卻發現那嬌嫩的身體只會讓他更加慾火焚身,他抬起頭啞聲道:“可以嗎?”

什麼可以嗎?方筱悅雙眼迷離,低頭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在說什麼?

“今晚就跟我成親吧!”万俟燁看着那雙懵懂的眼睛,只能咬牙切齒道。

“啊,你是說……”方筱悅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這是海邊啊,難道要在這裏,“在這裏?”

“我好難受……”這樣的感受已經不是第一次,但這次卻異常的強烈,他快要剋制不住心底強烈想要得到她的感受,就好像那緊繃在弦上的箭。可這是他愛的女人,他想聽她的回應。

“可……”方筱悅已經鬆口,她想說可以,有什麼不可以的,兩情相悅的人,為什麼不可以。只不過她沒想到會在海邊跟一位貨真價實的古代王爺玩這麼刺激的野戰。她的“以”還沒出口,万俟燁已經改了口:“算了,還是留到大婚之日吧!”

“為什麼?”

“我想給你十里紅妝,我想跟你拜堂禮成,我想看到你穿上最美的嫁衣,我想挑開你的蓋頭,我想讓你得到更多更好的祝福,我想把最寶貴的一切留到洞房花燭,我想讓你做這世上最幸福的王妃,我万俟燁唯一的妻……”万俟燁一邊說著話,一邊幫她整理衣衫。他的每一個“想”都像甘露一樣滴在方筱悅的心田,他珍視她,尊重她,愛護她,他不想讓他們的愛情有一絲一毫的污點,想給她一個完美無暇的大婚。

“万俟燁,我愛你!”

“万俟燁,我愛你!”

“万俟燁,我愛你!”

方筱悅掙脫開万俟燁的懷抱,衝著大海喊着愛人的名字,她想讓萬古長存的海能夠將她幸福的消息傳遞給她的爸爸媽媽,她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愛他直到海枯石爛!

“為什麼要說三次,我知道你的心意!”万俟燁從背後環抱着她,從來不知道她會有如此濃烈炙熱的愛,能被這麼美好的她愛着,自己真的別無所求了。

“重要的事當然要說三次。”方筱悅握着環在她胸前的大手,背後貼在他強壯的胸膛上,溫暖傳遍全身。兩個人就這樣站在海邊,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發獃。

遠處一個身影看着海邊的那對壁人兒,他本是在海岸邊的岩石上專心致志的釣魚,是在聽到方筱悅說那三個我愛你時,才發現居然還有一對戀人。万俟燁,康王爺?而那個女人好像是他未過門的妻子!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姦情,這個女人還沒過門就給他帶了這麼一大頂綠帽子。

沒錯,這個人就是最近一直在漁光村溜達的段清風,他只是來看戲而已,可當他查到她居然報名參加今年的科舉時,他便改了地方捨近求遠的到江寧參加科舉,原本只是好奇這個女人到底為什麼要考功名。大秦的女人做不了官,有功名的人又不能經商。她一個婦道人家考了功名也是白考,可他沒想到她居然事為了辦私塾悅兒園。

那悅兒園裏所有的東西,據說都是她的想法。他好奇她怎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好奇她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他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可是為什麼現在聽見她喊別人的名字,說愛上了別人,他會有種強烈的失落感,好像本屬於他的珍寶被別人奪了去!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嗎?

收了魚竿,掩下臉上的失落,他從小就和別人的想法不同。他說過,他的妻子要他自己來找,就是家裏人給他訂下婚事,也要他自己去看過那姑娘才算數,否則他是不會答應的。這是家裏給他訂的第三門婚事,前兩門他都自己去看過對方之後便推掉了。因為沒有公開,只是兩家人私底下議親,到沒給那這些姑娘添什麼非議。

只是這一次,他第一次不捨得推掉,真的有些不舍!那府中美女如雲,風流成性的康王哪裏配得上純潔可愛的她!那樣一個碌碌無為、好吃懶做的蛀蟲王爺哪裏襯得起積極向上、勤勞堅強的她!可偏偏佳人早已心有所屬。不,方姑娘肯定是被康王爺的外表蒙蔽了,他現在還不能回去,他得讓她看到康王爺的真面目。

段清風打算找漁光村的里正,租下一間廂房,長住下來,她不是需要樂師嗎?他正好可以幫她。

他一直等到方筱悅和万俟燁離開,才走到他們倆長久擁抱的地方,看到沙灘上留下一羽箭穿過的兩顆桃心,那兩顆心的中間,一個寫着“燁”字,一個寫着“悅”字。他撿了跟樹枝,把那個“燁”字抹平,把自己的“風”字寫了上去。如此看上去,頓時覺得心裏舒服許多。

段清風背着琴和魚竿也離開了這片安靜的海灘。那海水漸漸漲起潮來,沙灘上的秘密,很快便被海水吞沒,消失的無影無蹤。

開園倒計時第四天。

終於能跟所有的孩子見面啦!潘叔早早就領着孫子和孫女過來了,還告訴她,昨天在她走後就已經幫她轉告給今天來入園的家長。

方筱悅為昨天的失態跟潘叔道歉,換來潘叔若有所悟的眼神:“大叔也年輕過,知道年輕人的心思!”

一句話,讓方筱悅十分無語,這古人其實也並不像她原本想像的那麼迂腐嘛!昨天的万俟燁甚至想在海邊就……想到這裏她的臉又升起了兩團好看的紅雲。這下潘里正覺得自己必是猜中了,只是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公子有這樣的福氣,能夠娶到這麼好的姑娘。嗯,他至少知道一點,這位公子的琴技十分了得。

方筱悅蹲下身子跟潘叔的孫子孫女說起話來。潘里正的孫子叫潘家寶,孫女叫潘家珍。

“潘叔,這是誰給孩子起的名字啊,起得真好,男孩女孩都是如珍似寶。”

“呵呵,是我起的。我們家連着好幾個孫子,大孫子十歲,二孫子八歲,三孫子七歲,這是老四也是最小的孫子,今年五歲了,是我大兒子家的,珍珍年紀最小今年三歲是小兒子家的。我們家啊,早就不喜歡男娃娃了,就盼着能有個女娃娃,所以珍珍一出生,在我們家比男孩還受寵,誰都捧着她。”

方筱悅打眼看過去兩個孩子,潘家寶長得虎頭虎腦,說話有些大嗓門,但輕易不說話,只一雙眼睛滴溜溜得轉着,顯然是個悶淘型的孩子,就屬於那種一個人也能玩得很開心的孩子。

潘家珍,眉清目秀,多少有些潘楊氏的影子,但卻不是潘楊氏的潑辣性格,很是乖巧可愛。方筱悅問她什麼,她都會奶聲奶氣得小聲回答。有些問題回答不出來,就會捂着嘴巴笑。

“珍珍好幸福,有這麼多的哥哥疼你!”方筱悅聽完覺得里正這個大家長做的特別開明,特明事理。難怪自己跟潘大叔這麼投緣,聊什麼都能聊起來。

兩個孩子剛開始來都有些認生,看見方筱悅跟爺爺說的這麼開心,漸漸也就放鬆了下來,眼睛開始又往院子裏的滑梯瞥去。上次爺爺帶他們來過,他們就很喜歡這裏了,這次一聽說還可以在這玩好長時間,便高高興興的跟着爺爺過來了。

倒是兩個懂規矩的孩子,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並沒有自己直接上去玩,潘家寶還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爺爺的袖子,這是要徵得他的同意。

方筱悅看見了,便笑着跟他們倆說:“你們是不是想玩滑滑梯啊?”

兩個孩子咬了下嘴唇,點了點頭。

“去吧,去玩一會兒,等一會兒還可以去教室裏面玩。”

巳時剛過,陸續便有其他的孩子和家長趕了來。這幾位家長方筱悅昨天好像恍惚見過一面,但人太多,記不住誰是誰。孩子倒是都沒來過,今天都是第一次過來。

海邊的孩子顯少有皮膚白皙的,但是今天這七個家庭的八個孩子,竟然有一多半是皮膚白凈的孩子,個個長得都很萌,讓方筱悅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里正徇私,特意挑的幾戶人家。

這八個孩子,最大的六歲,叫何越群,是個方臉大眼睛的男孩。膽子卻好像是這幾個孩子裏面最小的,是孩子的娘陪着來的。何越群的娘性格似乎也很內向,不大說話,都是里正幫着介紹。看到孩子的娘,方筱悅似乎知道孩子膽小性格的來源。

其他的孩子,依次是白小蘭,五歲女孩,有着典型的海邊孩子的皮膚,膚色偏深,看面相似乎是個沉默的孩子。一說起話來,沒想到卻是這幾個孩子裏最愛說話的。只要方筱悅問一句話,她就能巴拉巴拉的說個沒完。孩子的童言童語聽着有趣,到是個招人喜歡的開心果。陪她來的是話不太多的爹。

陳明明,四歲男孩,膚色最白,長得最瘦,個頭卻很高,直逼最大的何越群。這麼高的個子反而把他襯得更顯瘦弱,性格也非常安靜,幾乎沒玩院子裏的各種項目,反而到了室內玩積木從進去一直玩到出來。這四歲的孩子竟然有這麼持久的專註力倒是讓方筱悅也有些意外。陳明明的母親似乎有着很強的戒備心,在跟方筱悅說話時十分小心謹慎,只要方筱悅一問到家中私事,便三緘其口,不做回應。

其他三個孩子,兩個五歲男孩,一個叫童樂,一個叫楊笑,倒是又湊出了一對開心果。童樂和楊笑的娘好像是手帕交,兩人一直站在旁邊嘀嘀咕咕說著小話,根本沒打算跟方筱悅說話。

剩下的還有一個四歲的女孩,叫李小丫。她的情況比較特殊,里正說她是個孤兒,父母雙亡,現在養在舅舅家。這個孩子是里正自己作主加進來的。孩子的舅媽一聽說不花錢還有人幫忙養外甥女帶外甥女,便忙不迭的送了來。剛才還跟里正說,等到了時間,先麻煩他領回家,等到她倒騰出空來了,再來帶孩子回去。

方筱悅見李小丫着實可憐,便一直手牽着她,帶着她。其他孩子慢慢都已打成了一片,唯有李小丫和陳明明兩人好像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裏。還真有些頭疼,沒想到不管在哪裏,都一樣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家庭,所以在孩子身上也會折射出千百種姿態。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方筱悅並沒有主動去了解每一個孩子,她是用不打攪的旁邊的方式觀察着每個孩子和他們的家人如何互動。只在他們需要時提供幫助。到點之後,這幾個孩子都沒玩夠,沒有一個願意離開。是家長們半哄半拽着出的門。

方筱悅站在門口跟孩子們道別,並囑咐到:“別忘了明天還要來哦!明天我們可以在悅兒園裏一起吃午飯!”

在孩子們的心中埋下對明天的憧憬,讓原本不願意離開的孩子,也轉移了注意力,開開心心的回家了。

陳姐和玲瓏等人都走了后,才來問方筱悅:“小姐,為什麼非要孩子們走,讓他們玩夠了再走就是了,一個個哭的跟小花貓似得多可憐啊!”

“玩夠了,明天還會那麼想來玩嗎?我就是要把孩子們的胃口吊起來。”

其實方筱悅用的是國際上比較成熟的“德國柏林入園適應模式”,這一模式所設定的適應期為一到三周,分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三天,家長充當孩子的安全港,孩子在幼兒園裏只呆兩個小時,讓孩子和老師通過各種遊戲對話等方式熟悉起來,然後把孩子帶回家。在這三天中,不進行任何分離嘗試。老師的任務是仔細觀察孩子及其與父母的互動。

第二個階段是嘗試分離階段,如果孩子在父母離開后能夠很快適應,則說明孩子會在一周內適應入園生活。如果孩子在父母離開后30分鐘內心神不定,不停的找父母,完全不接受老師,則表示需要長時間的適應期。這個階段只要孩子不願意,父母就必須馬上回到孩子身邊。

第三個階段是穩定階段,這個階段,老師開始接手父母的照管任務,負責孩子的日常吃喝拉撒睡,陪孩子玩等。如果第四天的分離嘗試成功,在接下來的第五天和第六天,分離時間可以逐步加長。如果第四天分離嘗試不成功,那麼,在接下來的兩天就不許再嘗試,須等到第七天時,再重新嘗試分離,然後循序漸進。

第四階段是收尾階段。在這一階段,父母已無須在幼兒園,但是要隨時都可以在需要時趕過來。當孩子在父母離開后情緒良好,或者雖然剛開始時哭鬧但是接受老師的安慰時。這時,老師會取代父母成了孩子在幼兒園的依戀對象和安全港。

因為比較專業,方筱悅沒有把所有的內容轉述給玲瓏和陳姐,只是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如此做了四天的嘗試后,正好到了正式開園的那一天。里正大叔買來了鞭炮,慶祝悅兒園正式開園。方筱悅讓家裏人全部站在院門口迎接孩子們入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就連坐在嬰兒車裏的寶哥兒和豆苗也樂呵呵的看着院門外。

經過幾天的適應模式,今天就能看出來孩子的適應能力上的詫異。結果讓方筱悅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八個孩子中,李小丫的適應能力最差,儘管她的舅母每次都是把她帶到院門口就轉身離開,但是她還是完全無法適應,就是人在園內,也經常長時間的落淚哭泣,根本拒絕參與方筱悅設計的各種遊戲和教學方案中,也拒絕方筱悅的安慰。

其他孩子的適應能力都能勉強過關,就連年齡最小的潘家珍都能很快適應。多次嘗試無效后,方筱悅明白,李小丫屬於安全感缺失較為嚴重的孩子,急需要家庭給予愛的關注。可她寄人籬下,本身就不可能有安全感,除非能完全改變她的生活環境,給她一個全新的有愛的環境,而悅兒園就會是她的安全感來源。

方筱悅這邊忙的團團轉。卻沒料到,隔壁里正家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不知何時起,段清風竟然住進了里正家的西廂房,與方筱悅家真的就是一牆之隔。其實段清風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麼順利的住進里正家,為此還高興了好多天。這裏面還是因為潘叔的誤會,他一看到段清風身上背着古琴,便誤以為是方筱悅的心上人,一聽說這個公子想住進來,自然是一百二十個願意,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跟段清風說:“小夥子,有眼光。怎麼樣都可以就是要主意分寸,莫要做出讓人恥笑的事情出來。”

段清風被說的一愣一愣的,怎麼他的心思就這麼好猜,一下子就被老人家看穿了?但這附近只有這兩個院子,不住在里正家,還能住在哪裏?

讓方筱悅頗為無語的是,這個段清風竟然經常在她休息的時間,趴在牆頭上找她說話,也不說別的話,只是跟她說一句:“方姑娘,我今天做了一首新曲子,你聽聽看!”然後人就不見了,片刻就聽到隔壁院子裏傳來的琴音。

如此連續說了七天,每次都是這一句話,只是每次的曲子都有變化。方筱悅根本無心聽他的琴音,李小丫的問題還沒得到解決,又有新的麻煩找上了門。

這一天是悅兒園的第二個休息日,方筱悅家來了不速之客。一行四個人,兩對中年夫妻,帶着衙役找上門來。

方筱悅不認得門外站的四個人,可這四個人卻認得她,指着她對衙役說道:“就是她,拐帶了我們的女兒!”

衙役是知道方筱悅身份的,大秦第一個女秀才,才氣逼人,見識過人,哪個不知哪個不識。這四個人穿得破破爛爛,反倒像是來訛人的,衙役正色道:“你們說方秀才拐帶你們的女兒,誰能作證?可有憑據?”

四人一聽,原來那個大秦第一個女秀才竟然是她,她不是方素衣嗎,怎麼又改了名字?他們可沒想到,這都能撞倒一起去,這下怎麼辦?

“黑妞他爹,你倒是拿個主意啊?人家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一個婦人有些擔心的詢問這四人當中的領軍人。

“怕什麼,她是秀才,我們可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她再大的功名也不能阻斷我們父母子女相認吧,這事擱在哪裏都是咱們占理,你說是不是?你說你都有多長時間沒見小花了,她這不是拐帶人是什麼?”原來這四人就是黑妞和小花的父母。

方筱悅聽出端倪,看起來似乎來者不善,是想興師問罪呢,還是想趁火打劫?

“你們好,你們是黑妞和小花的爹娘?”方筱悅聽出來了,滿面笑容的打着招呼。竟然是黑妞和小花的父母,估計是黑妞和小花中了童生的消息傳到了大青湖,否則這兩家已經對黑妞和小花不聞不問快半年,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當初她就問過穆爺爺,這樣帶走孩子成不成,穆爺爺只說因為她們是官家,又不是做那種逼良為娼的壞事,孩子自己又願意,沒什麼行不行的。

現在雖然她有秀才功名在身,但畢竟還是不佔理字,凡是還是要好好溝通,重點是她又沒把人家孩子帶歪,還給帶出個好前程。

“啊,是啊!把我們孩子帶出來半年了,要不是我們從別人那得到消息,還以為孩子被人害了呢!”其他幾個人都沒出聲,只有黑妞爹往前站了一步,理直氣壯的說。

“方秀才,這……”衙役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這幾個人真的是人家的爹娘。

“沒什麼事,你一起進來做個見證也好,省得到時候有理說不清!”方筱悅把人都讓進院裏。

黑妞和小花早就聽到自己爹娘的聲音,可是兩人卻遲遲不願出來。黑妞和小花的父母走進來一看,眼睛都看直了,這院子這房子蓋的。還有孩子身上穿得衣裳袍子都是嶄新的,難怪自家孩子來了就不願意走,這可比大青湖的家好太多了。還有這院子打扮的也漂亮,顏色鮮艷不說讓人看着就舒服。

方筱悅叫了好多次,黑妞和小花才手拉着手,低着頭走出西廂房。

小花的爹,一看到女兒,上來就給了一個耳光:“翅膀硬了是不是,腿長長了是不是?啊?這麼長時間不回家也就算了,就不能給我們捎個信帶個話?”

小花捂着臉,方筱悅看見她眼中淚水打着轉轉,卻在轉眼間又倔強的忍了回去,也不搭理她爹的話,就這麼瞪着眼睛看她的爹,好像不認得一般。

“怎麼了?啞巴了?考了個童生了不起了,是吧?你再有能耐,我也是你爹,你說破大天兒去,你也得聽我的話。”小花的爹伸手就去抓小花的手腕,“走,跟我回家去!”

方筱悅剛才還真沒看出來,小花她爹的嘴居然這麼毒,哪裏看得出一點愛女兒的心啊。小花畢竟是個孩子,本來就瘦,就這麼被她爹拽着拖在地上走,院子裏的草都被拖出一個大長印子。

“我不走,我不回家,這才是我的家!”小花高聲喊叫着,不願意離開。

小花的爹也不跟她理論什麼,只管一直拽着往門口走。突然小花,迎了上去,一口咬在她爹的手上。

“啊嗚……”小花她爹手上一吃痛,鬆開了手,小花連忙跑了回來,直接跑進西廂房裏屋去,還把門從裏面反鎖了,一幅堅決不走的樣子。

“你這個小賤貨,竟然咬你爹,你給我出來,要不我把這門窗都砸了,也要把你拽回家去!”小花爹作勢就要找東西去砸門窗。

“大叔,你別弄錯了,這不是你家,這是我家,你要是弄壞了我的門窗桌椅什麼的,可是要照價賠的。我可先把話在這說開了,你們想砸想踢都可以,記得拿銀子出來賠就下行,正好衙役大哥也在這,好好做個見證,省得他們到時候賴賬!”方筱悅可一直是護犢子的人,加上這人居然還在自己的家裏喊打喊殺的,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本來看在他們是黑妞和小花的父母的面子上,一直在跟他們好好說話,可這些人還真有點給臉不要臉,真當她是面捏的紙糊的?

一聽要賠錢,小花爹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這院子裏的東西哪一樣看着都是稀罕物,物以稀為貴,肯定貴的嚇人。

那邊黑妞也在跟她的父母撕扯開來,黑妞跟小花不一樣,那邊的局勢倒是往黑妞這邊一邊倒過來。

“你們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就跟着姐姐跟定了,她到哪我就到哪,我哪也不去,你們現在來找我,無非就是因為我中了童生,有了功名,我回去了,一來你們的面子上有光,二來,也可以讓我出去做私塾先生,教別人念書。我才八歲,我自己都還沒學明白呢,怎麼教別人……”

見女兒幾句話就點破了自己的心思,黑妞爹的臉上只好換了一副表情:“黑妞啊,爹知道錯了,爹當初不該動了那心思,要不你也不會跑這麼遠,躲着我們。現在家裏已經沒法呆了,你哥也不知道跟誰跑了,已經三個月沒回家,你兩個弟弟年紀又小,根本幫不上什麼忙,我和你媽家裏地里兩頭跑,還要照顧你兩個弟弟,這是真的沒辦法了才來尋你回去。”

黑妞聽到爹爹如此說話,心中也有所動容,如果大哥跑了,家裏的確亂了套了。

“大哥怎麼跑了,你們是不是又逼他做什麼了?”黑妞轉念一想,大哥的性子忠厚老實,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出來。

“你大哥是長子,我們怎麼能逼他做什麼,你快點跟我們回去吧。”黑妞爹的手段顯然比小花爹的高明。幾句話說的黑妞便動搖了心思。正在猶豫當中,門外傳來一個男聲:“大妹妹,你別聽爹唬你,哥沒跟別人跑。他們就是想把你騙回去,拿你去給我換個門親事。”

沒想到黑妞的大哥也跟了過來。這下黑妞爹演不下去了:“你這個傻小子,你跟來做什麼?你兩個弟弟呢?”

“我把弟弟放到穆爺爺那了,路上的盤纏也是穆爺爺給的。”黑妞的大哥看着年齡應該快十八歲了,兩個孩子的年齡隔了十年,這在古人家庭中是非常少有的事。等黑妞的大哥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方筱悅看出來了,黑妞的大哥應該是小兒麻痹症的患者,本來看着挺英俊的一個小夥子沒想到竟然落得先天殘疾。

“兒啊,你這麼來,你是打算一輩子不娶媳婦了呀!”黑妞的娘,哭了起來,她的長子自小就多災多難,好不容易養這麼大,還要因為身上的殘疾,娶不到媳婦。本來就是換親也沒人願意要,可這回這個是找上門來的,就是聽說他們家的黑妞出息了,想討個童生娘子進門。還說只要黑妞回來,他們不僅送上彩禮錢,還會給大兒子找個俊俏的媳婦。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們怎麼能不動心。便沿途打聽了過來,找上門來。

“爹娘,大妹妹好不容易讓方姐姐帶出出息來了,我可不能為了自己毀了妹妹!你們別在瞎鬧了,你們就是真的把妹妹帶回去,我也不會要換來的媳婦。”黑妞的大哥堅決的表了態,這讓黑妞的爸媽也一下子沒了主意。

方筱悅見兩遍都鬧了個僵局,便試着從中勸解道:“大叔大嬸,你們先聽我說幾句。不管你們這次想帶她們回去目的是什麼,我都要說,同樣都只是自己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咱們做父母的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做的太偏心了。你們無非就看她們倆是個女娃娃,將來早晚要嫁人,是別人家的人。可你們想過沒有,女兒雖然嫁了人,但她永遠都是你們的女兒,將來她們自己過的好,嫁的好,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兒子,不也能跟着沾光嗎?”

方筱悅想着,既然他們的心思是為了自己的兒子,那我就把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全都挑明了,並且告訴你一條更加光明更加美好的康庄大道,就不信還有人會一條道走到黑,“就好比你們家吧,大叔,黑妞還有兩個弟弟,將來黑妞出息了,她的兩個弟弟也就有了指望,她的哥哥也有了依靠。你們把最貼心最心疼你們的小棉襖拿出去換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們一條心,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兒子過一輩子,不知道能不能孝敬你們的女人回來,你們這到底是會算計呢還是傻到家了呢?這樣一筆買賣,就是真做成了,你們虧不虧心啊!”

她的話說的非常通俗易懂,也就是這些大秦人鑽進了牛角尖里去了,心裏只想著兒子才是依仗才能為他們養老送終,卻從來沒想過女兒也可以依靠,而且女兒才是更靠得住的。一句話,徹底滅了黑妞爹娘的心思。

可小花的爹卻不為所動,方筱悅想,那小花家的情況肯定跟黑妞家的不一樣,既然不是為了換親,那就是為了換錢?

“大叔,小花爹,你們才來不知道,小花和黑妞現在都是童生,在幫着我教幾個孩子,這是我辦的悅兒園,她們是我的小助教,我每個月會給她們倆二兩銀子做月銀,如果你能給她找到更好的收入,你可以把她帶走,如果找不到,你還不如把她留在我這裏。我這的條件你們都看到了,我也不會虐待你家姑娘,不僅不會虐待,還會助她考功名,將來沒準她們倆也能當個女秀才,我的話就說到這,這路還得自己走,怎麼選就你們自己商量着來吧。”方筱悅說完這一席話,便不再開口說話。

這一處鬧劇也就此落下帷幕,不過讓方筱悅覺得心寒的是,小花的爹娘最後還從她這裏拿了二十兩銀子回去,並留下字據,將來小花的死活跟他們再無瓜葛。二十兩銀子,只不過是方筱悅承諾給她們兩人十個月的月銀,就這十個月,這對爹娘都不願意再等,真是讓人懷疑小花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雖然方筱悅很不想這麼說,但小花父母的做法不就是在賣女兒嗎?這事,她沒跟小花說,怕傷了孩子的心。只是日後對小花和黑妞的要求更嚴了,越是這樣的現實,就越要迎難而上。

小樹苗有點風吹雨打就容易被折斷,唯有長成蒼天大樹,才不會被人憾動。

一顆獨苗難歷風雨,一個樹林卻可以改變一個環境,一片森林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世界。她就要讓這些孩子們,一個一個走出各種束縛的牢籠,開創一個光明的未來。

黑妞和小花保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突然間開悟了,經過此事之後,她們倆除了平時做她的助教,其他時間用在學習讀書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因為方筱悅之前已經教過她們基礎,認字什麼的早已不在話下,現在她們兩人完全可以通過自學來提高自己,只有在遇到自己不會或者不懂的地方時才來問方筱悅。之前是趕鴨子上架,是為了通過童生試的速成班,現在她們兩人自覺自愿上的才叫全日制。

悅兒園也逐漸步入正軌,李小丫的問題雖然沒有徹底解決,但孩子的狀態的確在一天天的變好。好在李小丫很喜歡方筱悅畫的那些童話書,方筱悅便特意為她另外畫了一些勵志的童話書。比如以前就畫過的《醜小鴨》,還有第一次畫的長篇童話《小王子》,愛讀書的孩子至少還能通過書來了解世界,也可以讓大人通過她閱讀的書來了解她內心的變化。李小丫幾乎每天都要看十幾遍《醜小鴨》,因為她不願意配合方筱悅的教學內容,天也就不再管她,只任由她坐在角落裏看着怎麼都看不膩的書。

方筱悅想過心理干預,可是她更想試一試,看看小丫能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想要改變的第一步。就這樣耐心的等了一個月,有一天她被小丫抱着,整整哭了一個多時辰,真的毫不誇張,那眼淚就好像自來水一樣,一直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她找到情緒的出口了,她以前受過多少冷漠對待,受過多少壓抑和委屈,現在就會流多久的眼淚。方筱悅讓玲瓏先帶着孩子們在戶外玩,她就這麼一個人緊緊的抱着小丫瘦小的身體,靜靜的抱着,拍着她的後背,讓她盡情的宣洩出來。

只要這麼哭過之後,這孩子明天再來就會像換了一個人,她封閉着的心門就會全部打開。第二天,果然,她再走進來時,撲倒方筱悅的懷裏,主動跟她打招呼:“方老師早上好!”

就連玲瓏和陳姐都非常詫異,那個臭脾氣怪性格的小姑娘,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陽光開朗。

這一個月的時間,簡直就是對方筱悅的折磨,可她也知道急不得,孩子已經四歲,幼年積累的問題太多了,一時間肯定沒法一下子解決。

這一個月忙過去,她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万俟燁好像只在半個月前來的頻繁些,後來半個月,似乎沒來看過她,出了什麼事嗎?這還是從來沒有的事。

反而是那個段清風,住在里正家裏住的好生安逸,每天不是彈琴就是喝茶,偶爾人家大師心情好了,還會來悅兒園裏教孩子們彈琴識譜。見他教的不錯,孩子們也喜歡,方筱悅也樂得逍遙。但這段清風好像跟万俟燁過不去一樣,經常在她耳邊說万俟燁的壞話。到最後,他每次來上課,她就回自己屋裏躲起來寫寫畫畫。

只是這一天裏正來接孩子時,突然跟方筱悅說了一件怪事,村裡接二連三的有孩子莫名其妙發著高燒,且都是燒的滾燙,孩子直喊嗓子疼。但一家只要有一個孩子得這個病,其他孩子也肯定會得,而且這病好像只在孩子之間傳染,多數都是五六歲以下孩子,大孩子和大人都很少會得病。

“方姑娘,你這裏孩子最多,可要小心點,萬一哪家孩子得了病,把其他孩子傳染了不說,你們家裏還有兩個那麼小的孩子,可是要加倍小心啊!”里正是真心實意為方筱悅着想的。的確全村現在五六歲以下的孩子最多的地方就是方筱悅得悅兒園。

方筱悅懷疑是手足口病或者皰疹性咽峽炎,這兩種病其實同一種病毒,只是一個皰疹會散見在手腳和口腔三處,一個主要發於咽喉處。這病如果不是重症沒那麼可怕,只要多喝水,多休息,孩子如果嗓子特別疼,還要去抓一些減輕嗓子疼痛的葯來含。通常七天就可以痊癒,但痊癒后也不能馬上解除隔離,還必須再觀察五到七天才能徹底沒了傳染性。

可真的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里正說完這句話沒幾天,悅兒園的李明明就出現了類似癥狀。方筱悅便把李明明送回家去,並告訴她的媽媽要如何護理,如何照顧孩子。自己則和玲瓏陳姐把幼兒園裏所有的玩具,桌椅等,能拆洗的拆洗晾曬,不能拆洗的擦過之後搬到陽光底下暴晒。幸好是在休息日的前一天發現的,周末的兩天每個孩子就可以在家裏觀察一下,看看會不會有人已經被傳染。這兩天也讓方筱悅忙了個底朝天。

真是做點什麼事都不容易,這辦個悅兒園也是操不完的心。就在她累得筋疲力盡時,万俟燁悄無聲息的進來了。方筱悅不得不佩服,他們這樣避人耳目的約會已經歷時快兩個月竟然一次都沒被人發現。

其實万俟燁沒告訴她,已經有個人知道了他們倆的事。而他這些天沒來,也是因為去處理這件事。臭小子,就算你是段家的長孫,你也不該覬覦我的女人,還堂而皇之的搬進隔壁長住。我馬上就叫你乖乖滾回家去,太礙眼了。不用雷鳴跟他講,他就已經知道,包括段清風手裏拿着的議婚書,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不管是方筱悅的舅舅還是段家似乎都忘了,方筱悅的親生父親還在呢,她的親事哪裏輪得到一個舅舅來作主?他去了一趟鶴鳴鎮,找到每天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方繼良。方繼祖告老還鄉時,他完全可以不用跟着回鄉,可他不知為什麼也跟着回了鄉里,現在就靠賣書法字畫維持一家大小的生計。

方家三兄弟,都已經是自顧不暇,分別忙着怎麼去養活自己的小家去了。如此反而少了不少磕磕絆絆,三家人竟然比以前反到和睦了些。其實在方大奶奶的眼裏,他們三房人本來就沒什麼事,只是自從方素衣回來之後才有的事。現在方素衣走了,他們果然又恢復了往日的和睦。

万俟燁直接找方繼良問起方素衣的親事,發現他竟然知道段清風此人,還見過本人一面。原來在段清風在去江寧考試之前便已經在鶴鳴鎮上徘徊多日,就是為了見一見方繼良,並直接告訴他自己的來意。

方繼良並不知道万俟燁和方素衣之間的事,只是想着自己守寡的女兒倘若能夠有這樣一個歸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便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這樣一來,這事就變得複雜了。

萬般無奈之下,万俟燁只能回了趟蘭溪城,讓宋蓮出用商業手段打壓逼迫同樣經商的段家主動放棄婚約。

原本這就是一個交易,江州楚家從長江下游往上運送物資的船翻了,一船的名貴物資全部打了水漂。楚家便想通過聯姻解一解燃眉之情。偏偏楚家的小輩全是男丁,沒有適齡的女子與段家聯姻。楚家大老爺,方素衣的舅舅便作主把方素衣許給了段清風。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查到了一個驚人的秘密,方繼良竟然還有這樣瞞天過海的手段,這麼多年,竟然沒讓別人發現他的秘密。

------題外話------

希望大家看得開心,樂樂是第一次寫這麼一個大長篇,還不太適應,但相信以後會寫得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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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一品育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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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擦槍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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