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踐行禮
“嗯,猜得到!一定是點心鋪?”方筱悅現在才明白,昨晚他說的兩個驚喜是什麼。
“走吧!帶你去看看,有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自己再調整下。”
“其實真沒必要這麼著急,我做點心鋪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自己能吃上好吃的甜點。其實能不能賺錢倒成了是其次。”方筱悅喜好甜食,這是從上輩子便開始的愛好。
“只是不想看你這麼忙,這些事你做起來總沒有我做的順手。”万俟燁很自然的拉起方筱悅的手,點心鋪離得並不遠,走過一條街便能看到。
兩人就這樣在大街上手挽着手,並肩而行。
育兒店裏的三人望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讚歎道:“真是一對壁人。”
安如琴回頭看了眼廖凡,卻見廖凡微微紅了臉,轉頭去了後堂。安如琴的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便開始專心的與錢子騰談起店裏的事物。
通往後堂的一處屏風后,廖凡正站在屏風后,看着前店中模糊的人影,從來都是平靜無波的雙眼竟微微泛起希冀之光。
錢子騰似有所感,總是不時的回頭去看,但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是自己嘀咕着:“怎麼總覺得那裏有人呢?廖凡?是你在那嗎?”
廖凡早已一個閃身離開原地,一頭扎進後堂的操作間,操作間裏有很多已經做完的木質玩具,還有幾輛手推搖籃車。廖凡的那邊還有一堆活等着他完成。拿起檯子上的一個刨子便開始刨木頭。
卻是有些心不在焉,連刨錯了也沒發現。
身後突然想起一個動聽的女聲:“你是在躲我嗎?”
正是從前店找來的安如琴,同樣是個冷清之人,現在絕美的臉上卻帶着殷切之情。廖凡一見是她,臉上頓時慌亂起來,立即放下刨子,準備離開。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躲到哪去?我會答應來這裏,因為誰,因為什麼,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嗎?”
廖凡的身形一滯,停在原地。那雙腳彷彿一下子變得有千斤重。
“安掌柜的,有人來買東西了!”錢子騰的聲音傳了過來。廖凡立刻回過神來,逃也似的奔了出來。
安如琴輕咬紅唇,心中卻在責怪那人:“到底是誰早不來晚不來,竟然在這個時候來,真是討厭!”
可畢竟自己是掌柜,也只好笑臉相迎走出門去。
前店,卻是站了個頭髮花白的婦人,雖然穿得不錯,氣質不俗,可那膽怯不安的眼神卻是透露出一絲窘迫。
那婦人開始在店裏閑逛起來,直到她看到一些木質玩具時,臉上開始露出欣喜之情。
“您好,這位夫人,你可是要買些什麼?”安如琴態度謙和,彬彬有禮得問道。
“我……我路過這裏,想……想問下,這家店的東家可是方素衣?”
“這位夫人,您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本來就對這不速之客一臉不悅,現在見她這架勢不像是來買東西的人,安如琴的臉上便帶出火氣來。
那婦人像是也見過世面之人,見她葯發火便立馬解釋道:“掌柜的,不要誤會,我是方素衣的大伯母,真的是剛才路過這裏才進來看一看的,見到這些東西,跟我們方家聽荷軒里素娘親手做的東西簡直一模一樣。才有這一問。”
“哦?是大伯母啊!”安如琴也是知道方筱悅的事,對她的那些聞名全城的親戚也是早有耳聞。
“是!就是我!”
“可是那個貪生怕死,背主求榮的大伯的髮妻?”安如琴將貪生怕死咬得極重,諷刺意味也更濃。
“呃……”大伯母不知如何說好,猶豫了半天,嘆口氣,尷尬的點了點頭。
“東家現在人不在,有事您改天再來吧!”
方繼祖瘋瘋癲癲之後,雖然皇上並沒沒收蘭溪方府,但因為一家之主瘋了,也不再又以前每月穩定的月俸進賬,三位姨娘一下子全跑了。
幾個二字也都只顧着自己的小家,並沒人真心實意的照顧年老已毫無大用的兩人。府內的傭人自然也不敢再用,凡事都要她一個人親力親為,只這幾個月便已磨得她老了足足有十歲。
兒子不孝,女兒又嫁的太遠,沒有銀子入賬,總不能坐吃山空,於是她便有了出來找活做掙些銀子養家餬口的意圖。這已在街上溜達了大半天,很多店她見人多,連進都不敢進,更不要說開口問了。
走到這裏見店裏只有錢子騰一個在忙乎,這才進來一探究竟。
“掌柜的只要告訴我,這店是不是方素衣開的店即可……”
“但說無妨,我們的東家的確就是悅心郡主,曾經叫過這個什麼方素衣。”安如琴說完就不再理她。見廖凡走出店外,自己也跟着出去。
臨走還對大伯母說:“您來早了,我們店還沒開業呢……”
大伯母心下忐忑,原本希望是方素衣的店,這會兒又不太希望是。東家是方素衣,自己就算是她的大伯母,估計也不會用她。她還是對那姑娘的脾氣有幾分了解的。
正在此時,万俟燁和方筱悅十指交握的正往這邊走來。
大伯母是認得方筱悅的,看到她人真的向這邊來,便想躲起來不被她看見,又希望自己能在這裏某個差事,於是就那麼猶豫再三中,方筱悅走到了她跟前。
“素娘,你可回來了!”
大伯母算是豁出去,臉上的笑容都快僵在嘴邊。
反正已經出醜,就乾脆把事情一下子全說完好了。原來,方繼祖後來被人抬回家中,真的已瘋癲成魔,經常跑到院子裏去調戲已經絕無僅有的幾個丫鬟婆子。後來這些人里又有幾人被嚇得不敢再來。繼祖的幾個兒子也因為受他牽連被罷了公職,兒子們心中也有氣,便不再管父親的死活,顯少來伺候他們的父親。
這兩個月,方繼祖似乎比以前有了些變化,只要是他熟悉的人,他便會特別高興的對那個人笑,自導那個人離開為之。如此反覆已經三四次,我們便趁機趕緊趁熱打鐵。
“那鋪子不就是我以前的鋪子嗎?”方筱悅跟万俟燁還在談論剛才點心鋪的事,那鋪子她一直以為是宋蓮出盤下的,可到現在才發現竟然是他買下的、
而且開什麼不好,竟然開起青樓來。真是差點沒把她氣死。而她的點心鋪就在万俟燁的青樓對面,是一家街邊小店,面積最多只有十平米。他原本是說再給她換個大店面,可方筱悅就喜歡這麼小的店,看着就覺得經營起來壓力不大,還肯定能火,到時候店前排起長龍來,那才是她久違了的吃貨感覺呢!
“是我叫宋蓮出盤下來的,那時候我還不方便露面。”万俟燁當時並不知自己的心意,完全就好像是老天爺安排的一般,讓他在第一時間便讓宋蓮出買了下來。
“那你開什麼不好,偏偏開青樓!是不是死性不改?”方筱悅是有些不舒服聽到,那店鋪是他買下的,現在竟然開了家青樓。
“冤枉啊,愛妃!那不是我開的,我只是把店鋪租給別人而已……”店裏還有外人在,他現在還不能都告訴方筱悅其實紅羽閣的總段就在青樓的地下密室里。
大伯母見兩人聊得熱鬧,竟然完全像沒看見自己一般。面子上也掛不住了,就轉身跟安如琴說了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她一走,方筱悅便與万俟燁停下談論。
“她來這,是何意?”方筱悅問道。
“說是因為看見櫥窗里的東西有些熟,便進來看了看,還不知她來意為何。”
“還用說嗎?肯定是想讓你幫襯下,現在蘭溪方府的日子不好過,誰都知道。”万俟燁輕描淡寫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
“廖凡,我托你做的東西可曾做好?”
廖凡點了點頭。
“什麼東西?”
方筱悅亦是一笑,接過廖凡遞過來的東西,將盒子打開,拿出一物。
“哎,這是什麼…”万俟燁看到一個雖說陌生,但卻好像在哪裏看到過的東西。
當時只晃了一眼。好像是悅兒的畫卷里,畫上只是個筒狀物,並不知是什麼材質。此時看來並非都是一樣的材質,而是一半竹筒,前還有一段銅筒。
這是什麼?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問出口。
“這是送你的踐行禮。”方筱悅說道,“走,換個地方,這裏小了點”
万俟燁笑了,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還要臨時換個地方。
“你府上是不是有練武場?”
“當然有!想去我家就直接說好了,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做什麼?走吧!”
還踐行禮,昨晚怎麼沒說過,到這個時候了才說。
“騙人。”兩人辭別了三人,馬車上,他說道,“明明是兩家店鋪的還禮。”
“那也是踐行禮。”方筱悅說道。
“因為是踐行的時候送的嗎?”万俟燁大笑道。
“是啊,賓寶,真聰明!”方筱悅答道。
一路上,万俟燁拿着竹筒把玩了片刻,因為有火炮和手槍的前例,他心裏已經隱約察覺出這個東西是什麼。莫不是悅兒曾經給他畫過的手持火筒?
“賓寶有什麼東西?”
“這個就不要多問了,問了也不會懂!”
路上的氣氛卻是一如往常一般輕鬆自在。很多時候,對方的一個眼神和動作,便能很快會意其中之意,這也讓他們之間的相處頗為自然,好不做作。万俟燁不用一直端着王爺的形象,方筱悅也可以肆無忌憚的不修邊幅。雖然對於他們如今的身份而言,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但這難得的二人世界,他們總會倍加珍惜。
到了康親王府,兩人直奔練武場而去。
剛站穩,就見方筱悅接過竹筒。又將盒子裏的一個長長的紙包塞進筒內。
万俟燁好奇的看着她的動作。
“你這是什麼?也是玩具嗎?”他笑問道,心中更是確定了八分,“能吹響嗎?”
“能。”方筱悅說道,一面舉起手對着一邊,“不過,不是吹的。”
“那是怎麼響的?”万俟燁笑道。
方筱悅另一隻手取過火捻子一晃燃起,看着万俟燁。
“這樣…”她說道,火捻子在竹筒上一燎。
這樣?果然是這樣!
万俟燁看過去,還沒看清,就聽耳邊轟的一聲響,就好似爆竹在眼前炸裂,嚇得的他不由後退一步,只覺得雙耳嗡嗡,身形顫抖。
即便有所心理準備,可這也真夠響的!
万俟燁回過神看着方筱悅,見她神情泰然,手裏還握着竹筒對這一邊。
“這玩具可真…”他笑道順着竹筒看去,待看到前方,頓時呆住了。
一百五十步外豎立的草靶子,此時已經斷裂倒下,草靶已經被打爛了,正冒着黑煙,有火焰漸漸燃起。
一百五十步…
爛了…。
“…。還挺嚇人的,威力不小,堪比小型火炮…”
万俟燁喃喃說道。
這玩具,可真嚇人!
“是啊,有點嚇人。”方筱悅說道,“這樣如果你真要與壞人面對面的話,嚇他們一跳,也許會有一點勝算。”
万俟燁看着她,忽的覺得眼睛有些發酸發澀。
她…還是擔心嗎…。
雖然說過有火炮相助,肯定會旗開得勝,但凡是戰事又有誰敢保證萬無一失呢。每次戰爭,如果遇到實力懸殊過大時,一般都會鋌而走險,用那招擒賊先擒王,以小博大。所以他做為主帥,只要對方還有些腦子,必然要試一試這招。
他不說,她不問。她這一次甚至連句客套的關切問候都沒有,但是,她卻給他…。給他的是想都想不到的…。
方筱悅看着眼前人突然變得獃滯有些不解。
“嚇到了嗎?”她問道,一面將手裏的竹筒晃了晃。“這…。”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万俟燁一個跨步過來,伸手將她抱住了。
梨花香的氣息頓時裹住了她。現在已經在他自己的家中,抱一抱無礙!
不曾想,万俟燁不僅是要抱,很快便準確無誤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太喜歡她在乎他的舉動,不管是說還是不說,做還是不做,這份心意都是愛他捨不得他的最好表達。
她被吻得差點背過氣去,已經很久沒見到如此失控的万俟燁。她沒告訴他,是因為季師傅沒時間,她也不確定廖凡能否做出來她想要的效果。
可今天他給她的驚喜真的太讓她意外了,她便只好提前把這個禮物拿出來送給他。
吻了許久。
想到明日又要天各一方,方筱悅的心也跟着難捨難分起來。
她主動回吻過去,讓這個吻的溫度瞬間暴漲。
万俟燁的手已開始不安分的遊走起來,一聲女子短促的尖叫在練武場邊響起來。必是那個婢女路過,無意間撞見。
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万俟燁眼中還帶着明顯的意猶未盡,咬牙切齒道:“是哪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過來!”
方筱悅看着他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輕笑出聲,又把自己藏在靴子中的手槍拿了出來:“氣惱什麼,早晚不都是你的。這個也給你!”
“這個你留着防身吧!”
“現在我在這裏用不着了,誰也不敢把我怎樣,不是嗎?”她又把槍推了過來,“先借你用,等你回來還給我!”
見推不掉,万俟燁便收了下來。
此時方筱悅,將手裏的竹筒放入盒子裏。
“這裏還有四個子窠,用的時候這樣,把子窠放入筒內。”她說道,一面親手示範。“……火捻子,點這裏……”
說到這裏抬頭看還有些獃獃魂不守舍的万俟燁。
“小心,這火筒,玩不好就要傷了自己。”她說道。
万俟燁忙肅容,卻是仍然戀戀不捨的抱着她。
“再做一遍給我看。”他說道。
看着低頭做示範悅兒,白皙幽香的脖勁就在自己嘴邊,万俟燁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腦子裏還在想着方才那一吻,那一吻真的像是白日夢一般玄妙啊。
“燁,你到底有沒有再看?”感覺到身後之人越來越熾熱的鼻息,已經熟悉他的方筱悅便知道身後之人又在想入非非。
“哦,哦!”万俟燁嘴上說著,手卻接過方筱悅手裏的火筒,極其嫻熟的按照她的操作手法,進行了一遍。
看那手法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使用的人。
“你騙我,你早就會了是不是?”
“沒騙你,真是我第一次用,但原理於火炮和手槍大同小異,不是嗎?”
方筱悅不得不說,男人在武器上的天賦從來都比女人高。
如此一來,她就更可以放下心了。
“聽聞大理國多有蠱婆降頭,你可要千萬小心……”
“嗯,知道!”
“那邊晝夜溫差較大,你是否準備好了必用之物?”
“嗯,他們都知道!”
“如果可以,一定記得給我寫信……”
“……”
“悅兒,怎麼好像又回到我去北地那次?放心吧,等我回來,就立即娶你過門,我定要疼你入骨……”
原本是賢妻不舍征戰夫的畫風,到最後生生被万俟燁掰成了曖昧風。
“嗯,等你回來!”好在現在沒人再敢來練武場,否則這樣的對話被人聽了去,還真有些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