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槍殺

第二十七章 槍殺

“火捻子!”他低聲喊道。再看另外兩人,腰中掛着葫蘆,站得近夜風裏有菜油的味道散開,他忍不住牙關磕磕,“這是……這是……”

“快走吧。”稅吏瞪他一眼低聲說道。“你也想陪葬啊。”

小吏回過神不敢再多說話,忙向外走去。

稅吏擺擺手,那兩人沿着牆角向上房摸去。

驛站里的燈都已經被他們提前用石子打滅,黑乎乎的一片蓋住了六人向外走的身影,邁出驛站的那一刻。身後火光騰騰而起。

“着火了!”

驛站內倒還沒有喊聲,驛站外一聲喊傳來,將六人嚇了一跳,抬眼看去見對面不遠處的營帳里篝火邊守夜的四人站起來。

伴着他們的喊聲,驛站內的人也都發現了,頓時喊聲哭聲混雜成一片。

夜風猛烈,火勢眨眼洶洶。

烈將軍等人已經驚醒了,看到這場面心裏都驚駭不已。

“快救火!”

大家便急忙要衝過去。

“去五個人,餘下的留下保護姑娘。”烈將軍大聲的指揮着。

驛站里已經人仰馬翻,看着着起來的火,原本心驚膽怯都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想要我的身家性命,沒那麼容易!

小吏得意的回頭看着驛站,火光越來越亮,將他們的隱身地漸漸照亮。

“你們找個地方躲起來。”稅吏低聲說道,一面自己抬腳要走,卻見那小吏又看向外邊。

“娘的,就是那臭婊子壞我們好事,害的我們挨打!”小吏恨恨說道。

方筱悅一直沒睡,自然也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她住進去時,已經比較晚,驛站留了間比較靠外的房間,此刻倒是方便她與烈將軍等人第一批逃到驛站外。

那幾個士兵一眼就看到站在驛站外乾草堆附近的方筱悅的身影。

“就是她,抱打不平壞了咱們的事?”他問道。

小吏點點頭。

“還把他們好一頓打呢。”他說道,回頭看了眼四個士兵。

四個士兵也點頭。

“李明,給我火捻子…”小吏忽的說道,伸出手。

“幹什麼?”稅吏說道,“快躲起來吧,一會兒燒完了你們好出來。”

“我先放把火讓他們也熱乎熱乎。”小吏說道。

倒是真該給這幾個不知好歹的人些教訓。

稅吏遲疑一下將手中的火捻子遞給他,又解下油壺。

此時驛站外人亂跑,混成一片,小吏也不怕被看到,一手抓起火捻子,一手抓着油壺就混在人群里向驛站大門外這邊跑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人群中第一批逃出來的人都似乎驚嚇過度,散了頭髮神情驚訝的看着驛站,一面不停的喊,“怎麼好好的着火了!”

烈將軍看了看方筱悅,只有他知道,她是驛站里第一個驚醒之人,或者說她根本就沒睡。是她把門推開,拽着他第一個衝出來的。也是她第一個察覺到是有人故意縱火。

忽的他的眼睛瞪大,看到這個裹着大帷帽的姑娘猛地掀起衣衫,將手中一物舉起來。

那竟然是……火槍?她什麼時候身上居然還帶着火槍?他背了她一路都沒發現。也是,那火槍真的很小,藏在靴子裏也必然能藏得。她居然一路上都沒對自己下手,想到這裏烈將軍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好險,幸好自己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要不,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原本還以為給她下點葯,防範着蕭家嫡女身上的小無極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

她要幹什麼?就在他看過去的同時。那娘子已經瞄準了準星,扣動了扳指,“砰”得一聲巨響,一個飛速旋轉的火星。直向一個方向而去。

而與此同時,混入人群中跑近來的小吏已經帶着興奮將手中的火捻子一晃。另一手的油壺也做出投擲的動作。

去死吧……

就在此時那可火槍發射出的火星帶着呼嘯飛來准準的在小吏的額頭炸開。

甚至沒有一絲感覺小吏就失去了生命,人也仰面倒了下去,已經隨着晃動燃着的火捻子落在身上,手裏的油壺也落在身上。

轟的一聲,人群里突然騰起火光。

正奔跑的人群頓時亂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剛才那聲巨響是什麼聲音?怎麼人群里有個人自己燒了起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驛站起來大火,驛站外的人也能自燃了嗎?

站在陰影里的稅吏以及四個兵衛也呆住了。

失手把火捻子和油壺掉自己身上了?

稅吏第一個念頭想到這個。但不對啊,人怎麼沒有掙扎?

如果是失手的話人肯定會尖叫翻騰撲滅火的,怎麼會一動不動?

不好!這是着火前已經死了!

他旋即反應過來,看向驛站外面的那個女人。幾丈外,夜色火光下黑洞洞的火槍筒已經對準了他。

稅吏的視線看不到四周,他只看到泛着火光的東西越來越近,在那火槍彈之後,夜風吹起那嬌小女子的帷帽,揚起一片陰影。就如同展翅的蝙蝠。

怎麼回事?

這是稅吏的最後一個念頭,子彈從他的額前穿過,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整個人一個後退跌倒在地上,撲騰兩下不動了。

看着死在眼前的人,四個士兵終於回過神,幾個大男人發出堪比女人的尖叫聲。

殺人啦!

殺人啦!

四周的人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頓時更加混亂。

殺人啦!殺人啦!

方筱悅一把將火槍塞進烈將軍的手裏,自己轉身進了馬車。兩槍的間歇非常短,等人們反應過來時,便看見烈行雲和他手中拿着的“兇器!”

是那個男人殺的人嗎?他怎麼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呢?

此時,秦簡書和他的隨從才從驛館裏走灰頭土臉的跑出來,衣服燒的焦黑,臉上也帶了很多煙火氣。

“怎麼,人沒死?”

“還愣着幹什麼,快跑啊!”

四個士兵一心盼着秦簡書死,卻不想人沒死不說,現在正陰森森的瞪着他們幾個人。

“快把那幾個人抓起來!”秦簡書的人在他一聲命令下,蜂擁而上,很快便把那幾個已經有些嚇破膽子的士兵圍了起來。

“你們要燒死本官?”

秦簡書說道,看着眼前被押着跪倒在地的四人。

“不,不,不是我們。”四個兵丁忙喊道,一面叩頭連連,“我們也是受人指使啊。”

反正他們這些小兵小卒永遠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鬧得大了,最後總有上官負責,只要上邊斗鬧起來,他們這螻蟻般的小人物還有可理會的,打一頓罰一頓趕出去了事。

聽到這把火竟然是人故意放的,在場的民眾頓時更為激憤。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不知哪個先開口喊道。更多的聲音便喊起來,其間還夾雜着石塊木棍砸過來“大人,大人,饒命啊!真不是我們縱的火啊!”

“快說,昨日之事,還有現在的事,到底是誰指使的?”秦簡書厲聲問道,如此草菅人命,還不知道這場火災有多少傷亡。

“是,是北地轉運使”幾個兵丁異口同聲,“他許了我們很多錢!”

“放屁,他一個小小轉運使如何能指使的動你們這些禁衛軍!”秦簡書才不信這些人的鬼話,“北地轉運使人呢?”

於此同時,烈將軍的隨從便抬了一具燒成焦炭樣的屍體和另外一個中槍而亡的屍體扔到秦簡書腳下。

“大人,此人便是北地轉運使劉能。”

抬上來的屍體被燒的焦臭難聞,四周的人都紛紛捂住了口鼻,俱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神情,人群晃動。那兩具死屍此刻就擺在那四個兵丁眼前,前一秒還跟他們說話,此刻都已經作了鬼。四個兵丁跪在地上,鼻間聞着難聞的氣味,忍着要吐的翻江倒海,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秦簡書雖是文職,但也搬過幾個案件,伸手便來翻看屍體,在那句燒焦的屍體的額頭上發現一個已經被血糊住了的血洞。同樣的傷口在另一具屍體上也查看到了相同的血洞。

“好手段!”秦簡書看了一眼,烈行雲手中的“兇器”。

“不敢,不敢!”烈行雲抱拳行禮。

當方筱悅把手中的槍塞到他手上時,他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這是要讓自己來頂下來。沒想到這個女人行事竟然如此果斷,這麼斷的時間裏就能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

如果說昨天是為了讓康王他們得到消息,今天有這兩槍傳出去,必然更加坐實了她的方向。為何又要在這個關鍵時候將自己推到人前?

“救命之恩,秦某沒齒不忘!壯士可否留下姓名,容我以後報答恩公!”

“大人不必如此在意,我們也是為了自保。剛才這兩人估計因為我們家姑娘打抱不平壞了他們的事,竟然要用油壺火捻燒我們。在下剛才出手只是為了救主護主罷了,實在當不得大人的恩公之稱。”烈行雲這兩天都不曾說過這麼多的話,一時間竟然說的有些口乾舌燥。

這一次火災燒死了人丁七個,傷二十三人,其中火燒嗆傷十人,踐踏擁擠傷十三人,亂中遺失牛馬騾子數頭,燒毀的財物正在清理中。

死亡的整理屍首運送,受傷的由跟隨官府而來的大夫進行診治,有些沒有受傷的民眾急着離開,還有人聽說官府會給貼補便留下來等着,驛站外人聲嘈雜混亂,災后的悲傷消散了很多。

人就是這樣,脆弱卻又堅韌的生長着。

秦簡書聽着這些傷亡彙報,心中陣陣隱痛。這些貪官,竟然為了一己私利,如此草菅人命。

“大人,咱們還是趕緊啟程上任去吧!”隨從在一旁小聲的提醒秦大人。

“大人!”

“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孩子的娘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啊!”

周圍的民眾一聽說這個青天大老爺要啟程上任去了,都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樣的抓着秦大人。

秦簡書消瘦的臉龐,眼中怒火中燒,看着這一大片廢墟,百姓們苦苦哀求無助的眼神,自己是有官身的人,倘若葬身在這一場火災中,也很可能就是以一場意外結案。要不是現場抬出了這兩個人賊人屍體,要不是抓住了這四個活着的兵丁,就算是他心中清明,最終也會以證據不足把這一切歸結於意外吧!

這就是殘忍的現實,要不是壯士出手相助,當場擊斃了賊人,自己又能如何?心中激蕩着難以壓抑的悲憤。

“本官不走,本官倒要讓世人看看,這些貪官是如何草菅人命!”

“本官不走,本官就在這裏等皇上,讓他來看看這些狗官都幹了些什麼!”

“本官不走,本官到要查清楚這些人這些年到底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

“大人!”隨從一時間也不知要如何勸阻大人,這一路上的明槍暗箭連他都要把頭系在褲腰帶。

“你去給本官打一口棺材來,本官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這些貪官污吏的底查個底朝天!”

嘶啞的聲音傳開,明明沒有那麼大,聽到的人卻覺得耳朵震的發疼。心中似乎有一輪暖陽冉冉升起!

天光大亮,遠遠的已經能看到有一群騎馬之人,夾帶着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大人,是康王爺的人來了!”隨從向秦大人稟報道。

坐在馬車上的方筱悅一聽到康王兩個字立刻鑽出了馬車,剛出來,烈將軍便將火槍抵着她的太陽穴,將她逼進馬車內,低聲道:“乖乖聽話!”

烈將軍也鑽進馬車內,囑咐車夫:“走!”

方筱悅知道那火槍中還有一發子彈,這把槍是万俟燁特意讓季師傅為她打制的,極其小巧,在知道第二日就要面對“四王開會”局面時,她就已經提前藏於靴中。又因為此槍的身形小巧,只能裝三發子彈。

既然當時把槍塞進他手中,便不會怕他以此要挾自己,她冷哼道:“你確定你會用這把槍?”

“這有何難,扣動扳指即可!”

“你以為就憑這支槍就能困住我?”方筱悅的內力已經恢復,他即便有槍在手也未必能夠快過自己。

烈將軍算了算時辰,糟了!藥效已過!這場大火也讓他沒及時續上控制她體內小太極的葯。

他只知道藥效時辰,卻不知方筱悅憑着心經在昨晚臨睡前就已經解了藥效。

“方姑娘!如果你真要走,在下的確攔不住你。但,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嗎?真不想去解開蕭家這些年的秘密嗎?”烈將軍頹然的放下手槍,閉上雙眼靠在馬車車壁上。算了,已經儘力,至於結果到底如何,他也管不了那許多。馬車依然在奔馳,那大火燒盡的驛站廢墟已經被遠遠的拋在了身後,此時從馬車上看去,便只能看見一片黑色的點。康王的馬車此刻已經趕到那裏,秦大人應該會將這場火的來龍去脈向康王解釋清楚。他應該沒辦法這麼快脫身追上來!

自己留下的線索應該真的被發現了,要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快追上來。

她目力極處,似乎還看到了玲瓏抱着寶哥兒的身影。寶哥兒,寶哥兒竟然也跟來了。這麼快趕來,應該是一夜未眠吧,寶哥兒受得了這樣的奔波嗎?想到曾經千里尋郎,寶哥兒不管路上如何奔波都能一夜安眠,昨晚寶哥兒應該也睡的還好吧!

“好,我就跟你去一趟!”方筱悅忍着心頭對寶哥兒的惦念,還是想解開身上所有秘密。寶哥兒,等娘解決好這些事就帶着你回漁光村,回我們自己的家。

烈將軍看了看剛才還雙拳緊握、一臉急切想奔回去的女人,此刻竟然迅速調整好了狀態。昨夜那個果斷睿智的女人似乎一閃即逝后又附上身來。這個女人剛才那一刻是因為什麼而牽動了心神?康王?她的養子?

當初要不是因為她的養子,她可能早就出現在了西夏皇室眼中,誰能想到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她親身的孩子,這個女人至今竟還是處子之身。看來那個傳言中風流成性、強搶民女的康王爺並不像傳言中所說的那般不堪。——

万俟燁趕到時,看到滿目的廢墟,心下一驚,以為悅兒遭遇什麼不測。立刻下馬詢問,驛站外,已有官員跪拜下來。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了!本王問你們可曾看見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帶着一個嬌俏聰慧的女子路過?”万俟燁連忙問道。

秦簡書一驚:“王爺,聽您如此形容,似乎跟昨天的那兩人有些相像。只是不知王爺要找的是誰?是男的還是女的?”

“哎呀,那個男人是西夏的將軍,女的是康王妃!”玲瓏急的忍不住上來插嘴道。

“啊!竟然是王妃娘娘!”秦簡書心中略驚,難怪,那女子的氣度絕不似普通人,竟然是王妃娘娘,被人擄走,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是那被擄之人有持無恐,還是王妃娘娘成竹於胸,眼睛掃過康王心急如焚的眼神,“殿下,他們剛走!”

“驛站的善後事,你自去找北地太守大人!”万俟燁顧不上其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趕緊找到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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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一品育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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