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擊缶

第四章 擊缶

宋蓮出也被激的滿面通紅,方筱悅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爺們的宋蓮出。平日裏都是嘻嘻哈哈,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樣子。

“干!”幾個男人喝得盡興。

剩下四個女人,相視看了看對方。百修明的其中一個妻子端了個酒碗過來找方筱悅:“來,妹妹,雖然你是准王妃,可在這,姐姐還是想叫你一聲妹妹,希望妹妹別介意!”

方筱悅笑着搖了搖頭,她本也不是在意身份的人。

“那好,咱們也喝一個,不能光眼饞男人們喝得痛快!”

“來,也把我算上!”另一個妻子也端着酒過來了。

“還有我!”玲瓏也嬌笑着端了酒跟上來。

“干!”四個女人的這一聲,雖然沒有爺們的聲音洪亮恢弘,倒也透着股豪氣雲天的味道。

熊熊的篝火,火光閃耀,越燒越旺。因為有酒,人與人之間也被拉的越來越近,就連第一天加入的宋蓮出也已經跟一直不對眼的方世玉勾肩搭背到了一處。

突然,男人中間傳出老大的一聲喊:“靜一靜,靜一靜,我四弟要唱歌了!”

唱歌?說笑喝酒的人都看過來密包括遠處坐着的小嘍啰們都圍了上來。

靠坐在木架上的男人咧着嘴笑起來,絡腮鬍越發顯得亂叢叢。

“今日痛快!痛快!”他說道,手裏摟着一個酒罈子,原本蠟黃的臉在酒的刺激下發紅,雙眼也醉意蒙蒙,“我們粗人,不會說話,我們不會說話,我們,唱歌!”

大家鬨堂笑起來,還真沒見過不會說話,會唱歌的粗漢子,當下紛紛起鬨。

“我們三哥可是讀書人呢!”幾個漢子喊道,帶着幾分得意,“會吟詩作對呢!”

讀書人?吟詩作對?大家更是笑起來,這般的讀書人還真是少見。

男人不以為意,哈哈笑着。

“…結拜情…”他忽地張口唱道。

與其說唱,不如說吼,聲音沙啞,聽起來倒別有一番味道。

果真唱了?大家漸漸安靜。

“……天地一拜……”

似乎不成曲調,但這樣吼出來,又是這般夜色里,聽的倒是有些滋味。

方筱悅向那邊看去,借酒當歌的豪情大概就是如此。老大的老婆笑呵呵的說道:“我們這個四弟啊,可是考過功名的秀才呢!”…”

“…兄弟齊心…天地再拜…義薄雲天……天地三拜……此生此世……情義比天高……”

玲瓏笑着跟方筱悅說:“看來確實讀過書。”

方筱悅沒說話,靜默的聽着,眼睛並沒在聚焦,而是在回憶。

見那男人似乎有些詞窮,抓了抓頭。急性子的老三方世玉,忽地看向篝火邊坐着的嬌嬌女子,想也不想就接着歪唱了一句:“……美嬌娘呀,為我一笑…”

玲瓏眼睛一瞪,立刻站起來了,就算這老四是個讀書人,也還是有一幫浪蕩子做兄弟。要是擱在別的時候,這種帶有調戲小娘子的話唱出來,肯定會得到男人們的起鬨。

但詭異的是,現場一片安靜,以至於那些已經咧嘴準備笑出聲的漢子嘍啰們都不自覺的只咧嘴沒出聲。

“對恩人家人不敬了。”大哥皺眉呵斥了老三。

這姑娘畢竟是康王未過門的妻子,未來的康王妃,閑雜人等根本無緣得見一面,別說這樣用言語挑逗了,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個兄弟並沒有挑動的意思,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老四被老三這麼一打岔,不知是詞窮了還是也忐忑了,也沒聲了。

“給我拿個酒罈。”方筱悅說道。

安靜中大家都聽到了。

“可是要用酒罈子砸破他的頭,”玲瓏指着老三問道,“小姐,酒罈拿來我幫你去砸!”

玲瓏應聲伸手撈過一個酒罈,正要舉步走過去,方筱悅伸出手接過了酒罈。

“他……”大哥起身賠罪,才張口,方筱悅接過話頭。

“給我一把刀。”她說道。

那位大哥正好站起來,聞言毫不遲疑揚手就把自己的刀遞過來。

“我家兄弟他…”他再次低聲要說話。方世玉看着方筱悅,就是此刻真的砍他兩刀他也會生生受了,誰叫自己總是出言不遜呢!

方筱悅抬起刀,反手用刀背敲在酒罈上,發出一聲悶響。

大哥的話停了下來,老三也意外的繼續盯着方筱悅,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可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方筱悅的刀背又接連敲下在不同地方,悶悶的酒罐漸漸的發出高低清悶不同的聲音,暗夜裏聽起來有些怪異。

“擊缶?”宋蓮出驚喜的看着方筱悅。

“千…古…風…流…一…肩…挑…”方筱悅緩慢的唱道。

說是唱,不如說,這首歌是三俠五義電視劇的主題曲《千古風流一肩挑》,純男聲唱得歌。一向都是唱女聲歌的方筱悅,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聲線並不十分適合唱這首歌。便乾脆用最柔弱平緩的聲音唱起這首歌,除了拉長的聲調,別無起伏。

現場一片安靜,這讓原本聲音小的方筱悅所唱傳開了。

“為…知己…一切可拋…”

刀背敲擊酒罈,節奏也如同她的聲音一般緩慢。

伴着自己的聲音,方筱悅心裏漸起波瀾。

知己,前生似乎並沒有,今生万俟燁算是一個。響起那日的《荷塘月色》,兩人的不謀而合。可如今人也不知去了哪裏,她要到哪去找?

“沖……冠一怒…犯天條…”

她低着頭,盤坐地上,火光應着她額前的碎發,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唱着。

有記憶,有經歷,自然有喜有怒。自從來到大秦后,她的脾氣性格已經收斂了許多,因為這裏不是現代,她根本不敢完全的釋放自己,根本不能肆無忌憚的大喜大悲。

波瀾激蕩衝擊胸膛,方筱悅不知是剛才那碗酒的緣故還是這歌歌詞的緣故,越唱心中越激揚!

卻又因為還沒有半點万俟燁的音訊,她此刻複雜矛盾得情緒,就像一個被困在籠中的野獸,不,還不如野獸,想嘶吼都不能,因為真的還沒到時候!

擊缶低沉,一字一頓的歌詞,所有的人竟慢慢的沉浸其中。

尤其是這衝冠一怒犯天條,竟然從這柔弱平緩的聲調里,聽出了激動。

有些人攥起手。

“結拜情,天地一拜……兄弟齊心……天地再拜……義薄雲天……天地三拜……此生此世……情義比天高……”

老四忽然反應過來,立刻跟着唱起來,重複自己方才。快唱完時,便用胳膊捅了捅老三,老三還不明白老四怎麼好好的又打斷了,見他捅過之後又小聲說了一句:“你接着唱下去!”

老三懵懂的接着唱道:“美嬌娘啊,為我一笑……”

“…千古風流一肩挑,為知己一切可拋,衝冠一怒犯天條。”老四接着唱方筱悅的。

男聲唱來滄桑更顯。這一唱在場的人都心裏驚訝一聲,竟然是應和的。

這娘子,竟然抬手張口間續應了這老四老三胡亂唱的歌!

方筱悅手中的擊打聲未停,且迎合了他的曲調。

現場的人終於醒悟過來了,娘娘非但不生氣,反而要來同樂。

但卻沒人敢發出轟轟叫好聲,只怕錯過了那個王妃娘娘的歌聲。

“紅顏…生白髮…痴心卻不老…”

方筱悅慢慢唱道,依舊平緩無波,但有擊打聲起伏相助,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女聲,單調的擊缶聲,聽在耳內,竟然帶着穿透千古的滄桑。

是歌者滄桑,是器者滄桑,或是歌詞滄桑?

“問英雄…何事…難了……”

問英雄何事難了?

何時難了!何事難了!

這句詞傳入在場人耳內,心中頓時幾分滄滄。

何事難了?何事難了?

家中老母等着揚名立業…

隔壁竹馬翹首以盼…

南街的酒市還未親去…

北邊的功業尚未得嘗…

父母恩,兒女情,忠孝仁義名…

擊打一聲聲,那個原本起頭的老四都怔怔出神。

“笑人生過眼煙雲,空呀還是空!”他猛地高吼道。

“滄海瞬間,勸君莫憂…”方筱悅接道,“……千金縱散去…夢無休…”

在場的人再次怔怔出神。

沒有關係,縱然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如何,縱然什麼都留不住,什麼都做不到。

沒有關係,她還是走到如今,縱然磕磕絆絆。

沒有關係,無須憂愁,她有玲瓏,有寶哥兒,有万俟燁,還做了很多事,得到了嫁妝,脫離了方家,開了自己一直想開的幼兒園,還將有很多事未做,找到万俟燁,助他為齊王翻案,給玲瓏找個好婆家,撫養寶哥長大……

滄海瞬間而已,只要她還在,一切未晚。

方筱悅一揚手,手中的刀,啪的一聲擊翻了酒罈子,酒罈子裏的酒撒出來,濺起一陣火花。

曲收歌盡。

“痛快。”方筱悅高聲吐出兩個字,將手裏的刀挽彎向下,遞出去。

“痛快!”回過神的老四哈哈一聲,抓起一旁擺着的酒罈仰頭暢飲。

“痛快!”老三也跟着又飲了一壇酒,姑娘雖已名花有主,可今天能如此高歌一曲早已無憾。

“痛快!”其他人也紛紛心中喊道,各自抓起酒碗一飲而盡,啪啪的摔在地上。

“痛快!”老大的兒子,學起大人得樣子來,也是有模有樣,學完還要拿父親的酒碗喝酒,被奪了回來!

“痛快!”這一聲略微走音的奶聲奶氣,竟然是從寶哥兒的嘴裏發出來的。方筱悅欣喜若狂,她的寶哥兒說話了,雖然人生的第一個詞是“痛快”,不是娘,讓她有些小小的遺憾,可這遺憾很快便被寶哥兒會說話的喜悅沖了個乾乾淨淨。只是後來,她才知道,今晚的這兩個字,只是曇花一現,寶哥兒離真正會說話還有些時日。

夜色里,篝火火把刷刷作響,原本有一種生死沙場大戰過後的悲壯之情,就在幾個孩子的稚聲稚語裏消失殆盡。半醉半醒的眾人被幾個娃娃的憨態逗的哈哈大笑。

這一晚,都喝得酩酊大醉。

這一晚,彷彿人世間再沒有煩心事。

這一晚,大哥的兩個女人忙了大半夜。她們倆照顧完孩子,又要照顧大人,包括老大的幾個兄弟,每人旁邊放着個臉盆,誰要吐就直接吐裏面,她們是不負責倒的,最多是幫忙擦一擦臉,從她倆熟練的程度上來看,顯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已習慣了這些漢子的自作自受。

方筱悅原本還想,他們的老大回來了,終於可以好好的問問齊王之事,然後再仔細問問北地那邊的情形。看到這樣的光景,還是打算等他們明早酒醒了再問吧!

第二天,還沒等方筱悅去問,老大百修明便獨自過來找方筱悅說明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原來齊王被誣陷通敵圖謀篡位並不是使皇帝最終判他貶為庶人的原因,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在齊王府中搜到了龍袍。至於那龍袍他們敢保證他們在齊王身邊的那幾年是真的沒見齊王穿過,也不知道那就是龍袍,還以為跟王爺服一樣呢。後來還是龍袍被查出來之後,才有人告訴他們,這是不是龍袍關鍵要看袍子上的龍有幾條,都有幾個爪子。

大秦的龍袍還不明確的規定只有黃色,就是皇帝日常的服裝里,也經常會穿別的顏色。但是不管什麼顏色的衣服,九條五爪的龍一定是少不了的。齊王府內找到的那件龍袍就是玄色,龍也不是常規的圖案。居然連袖口裏面綉着的龍也給找了出來,數下來像是生生湊出的九條,換個人不仔細看,誰都只會以為是王爺的衣服呢。

“方姑娘,這明顯就是有人栽贓嫁禍啊!也不知道這皇帝是怎麼想的,這樣拙劣的把戲都看不出來!”老大說完齊王的事之後,惋惜不已,“恩公,真的是一個賢王啊,一個真正的賢王,不像那個梁王爺,只有個空架子,就是個假把式。也不像那個楚王,假仁假義的,一個爺們連點敢作敢當的膽識都沒有!”

“不是看不出來,而是當時皇帝必然有着別的打算。”方筱悅覺得皇帝還是捨不得殺齊王的,否則又是通敵,又是龍袍的,換做哪個皇帝都會直接一刀砍了了事。而對齊王則是貶為庶人,流放北地,也算是仁至義盡的做法了。

都說父母會偏愛長子長女,這話的確不假,不管有幾個孩子,長子或者長女帶來的初為人母人父的巨大喜悅是其他孩子都無法取代的。再者也聽万俟燁說過,皇帝對齊王真可謂是一手帶大,是真的捨不得殺了這個兒子。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有孩子,虎毒不食子嘛!要說龍袍我沒在齊王身上見過,卻是真真的在楚王身上見到過!”

“哦?什麼時候的事?”這個意外的消息倒是讓方筱悅心頭一震。

“還是在西北的軍營里,就是戰敗后,我們被當成替罪羊的那次。楚王身上穿着的一件青色衣裳就有問題。”

“一件?”

“嗯,一件,穿了兩天,就再也沒見他穿過。不知道是誤穿了還是被心腹告誡過了。”這件事的確有些久遠,很多細節已經記不起來。

“你怎麼能肯定那是龍袍?”

“之前真不知道啊,這不後來在齊王府里被查出來一件龍袍嗎?那時候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龍袍。以前我就以為只有黃色的上面綉着龍的才叫龍袍呢,對於有幾條龍,幾個爪兒的都不懂。反正我們老百姓都知道衣服上不能綉龍就行了!”老大見方筱悅似乎還有些不明白,便又繼續解釋道,“因為楚王的那件龍袍也是袖口裏面綉了兩條龍,我沒見過有誰在袖子裏面綉圖案,所以才多看了幾眼。後來齊王之事發生后,我才明白,這裏面得的貓膩!”

之前,包括万俟燁都以為是梁王陷害齊王的贏面比較大,可從現在這事來看,似乎件件都指向了楚王。方筱悅的腦海里,浮現出楚王的面容,到真是一副暖男式的花花公子,卻原來也是個笑面虎。可這一切真的是楚王做的嗎?

突然知道了真相,又讓方筱悅覺得有些不真實。万俟燁查了一年多,都未能查到有價值的線索,自己竟然誤打誤撞找到了目擊證人。但是畢竟他們都曾經是齊王麾下的將士,就是拉到御前,他們的證詞又有幾分作用?

還得找到證據才行,必須找到楚王所穿的龍袍才可以!而這一點只能做為其中一條罪狀陳列,最好還能發現更多實質性的證據證人,才能一擊而中。而梁王就真的全洗脫了嫌疑?

“還有一件事,姑娘不要怪我一大老爺們多事,就是想從姑娘這確認下,寶哥兒真的是姑娘和康王的孩子?不是齊王的?”山匪老大的這句話自己問完都不好意思了,這種明顯質疑一個女人清白的話,說出來,被毒打一頓也是活該的。

“為何有此疑問?”

“因為,我是兄弟幾個裏,唯一一個既見過恩公齊王,又見過康王的人,所以,我能看出來,寶哥兒長得還是像恩公多一些……”

“你見過康王?”方筱悅剛要暴怒,卻聽見他說見過康王,便又按下了心裏的怒火,連忙追問道。

“啊?是啊?北地的老百姓,誰沒見過英明神武,又風流倜儻的康王殿下?簡直迷得滿城的大姑娘小媳婦整天康王長康王短的議論紛紛啊……”

原來是這種見過,那到也不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方筱悅現在覺得自己不管誰說什麼,只要涉及到康王兩個字,她就緊張着急的要命。

山匪老大說了半天,見方筱悅獃獃的沒反應,便又忐忑的回到自己的問題上:“不是我,是,是三弟他們也覺得,寶哥兒跟齊王長得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趕緊出去!”方筱悅這回是真的怒了,其實也是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便只好以桌子上的茶碗為武器,用以掩飾自己的無措。

山匪老大自然知道自己說這些話的後果,全身一直都是戒備狀態,剛看到方筱悅舉起茶碗,這邊人就已經溜到了門外,自認為過了射程範圍便對着方筱悅粗獷的喊道:“方姑娘,對不住啦,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很像……”

方筱悅手裏的茶碗擲了過來,也把山匪老大的最後半句話打沒了!寶哥兒像不像万俟燁她自然更清楚,可她從沒見過齊王,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像極了齊王?

雖然以憤怒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從此方筱悅心中卻也像紮下了一根刺一樣,特別想知道寶哥兒的身世。

只是現在寶哥兒尚小,查明身世的事,可以暫緩,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万俟燁。

黑水山七壯士要送他們去北地城,被方筱悅拒絕了。她本來就是秘密出宮,秘密前來查探万俟燁的行蹤,跟了這麼一大幫人,還有什麼秘密可言,豈不是馬上就會被楚王的人盯上?

幾兄弟想想也覺得有理便也不再推辭,只讓老三和老四將方筱悅等人送到鎮上便各道了珍重。

“等找到康王殿下,回江寧時,記得來我黑水山寨坐坐。我們也好能見一見恩人弟弟的真面目啊!”

“好!”宋蓮出答應的倒是痛快,可誰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万俟燁,什麼時候才能返回江寧,“兄弟幾個既然是被冤枉的,還是少做些打殺之事,將來也好方便我們為哥幾個洗脫罪名,還個清白!”

“我們黑水山七壯士,也有自己的紀律,我們只劫富不劫貧,只劫貪官不劫百姓,只劫財不劫色!”山匪老大抱着拳頭說著自己的三大鐵律,老三方世玉最不好意思,本來站在大哥身邊的,聽到大哥說紀律,便悄悄挪了幾步,站遠了些。

說到劫色這點上,方筱悅、玲瓏和宋蓮出都齊齊的朝方世玉瞪圓了眼睛。

“老三,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自己的兄弟都是什麼樣,他這個當大哥的自然心知肚明,一看他們幾個人的情形,便暴怒起來。

“大哥,大哥,我和四弟送他們去鎮上啦!”老三是逃也似的往山下跑,“我在前面開路,到山下等幾位!”

“躲得了初一,你躲不過十五!等你回來再跟你算賬!”整個山裡都回蕩着老大粗獷豪邁的大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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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一品育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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