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他就像個洞察全局的智者,話裏帶着篤定,張思寧知道丈夫不會無的放矢,“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了?”她問,“如果方便,能幫就幫幫吧。”
衛錦煊笑笑,“昨晚接到穆青電話,我就着手讓英國那邊調查這件事。”接過妻子遞來的花茶,喝了一口,在張思寧的催促下繼續說道,“那邊的人發現了些有趣的事。雖然還沒確切證據,但想來謀划這件事的人應該是如今的奚太太。也就是奚維的繼母。”
張思寧對奚家的事曾有耳聞,又因自身原因,所以對后媽一類的很有些反感,尤其是小三上位那種更不用提了,簡直深惡痛絕。此時聽到是后媽謀害繼子,眉頭就先蹙了起來,“我記得那人的兒子今年才十歲出頭,膽子太大,難道以為在國外買兇就能瞞天過海?”
衛錦煊拍拍妻子的肩,“富貴險中求,再說買兇的人並非奚太太本人,就算抓到犯人,其實也牽連不到她。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如果成功,奚氏的繼承人就會改寫,就算失敗,那裏畢竟不是國內,局限性很大,奚太太又隱藏很深,奚家表面又尚算和睦,就像你說的,其獨子今年才十歲出頭,從普通人的認知來說,就算奚太太圖謀不軌也要等兒子年紀再大些才合理。”
張思寧一臉的厭惡,“就算求財也不該草菅人命,何況我曾聽人說起,奚少爺對她還是比較尊敬的。小三上位的后媽果然都是一路貨色,噁心要命。對了,你查到什麼了?”
衛錦煊說,“奚太太娘家兄長助理的一個遠房表親的妹夫的小舅子的通話記錄。”
張思寧噗嗤一笑,“你這個好繞口啊,”又諷刺,“難怪膽子那麼大,我看這事應該預謀很久了吧?Herman,既然查到了那個人的通話記錄,這不就是證據?”
“這算什麼證據呢?”衛錦煊把妻子擁進懷裏,“通話記錄並非錄音,隨便一個借口就可狡辯過去。何況那個某人的小舅子兩個月前已經全家移民美國,這中間的牽扯我不說你應該也能明白。行兇的人警方肯定能抓到,但身後的人卻不可能了。”而他能把目標鎖定在岑蔚身上,也是因最簡單的排除法,當所有人都沒有動機到需要鋌而走險的時候,那麼奚維死後誰最得利自然那個人就嫌疑最大。
岑蔚娘家這些年靠着奚家發家,在禹凌上流圈子也許屬於不入流,但在很多普通人眼裏卻已經是高不可攀,收買一兩個人為其賣命實在容易。但暴發戶畢竟是暴發戶,衛錦煊要查他們實在太容易,只要順藤摸瓜即可。
張思寧又是一陣唏噓,對丈夫說,“咱們雖是外人,但既然求到了你這裏,就把查到的事告知吧,雖沒有證據,以後也好讓奚熙兄妹倆有個提防。”她是不信奚伯年會因為無憑無據就將現任妻子如何的,后媽捆綁后爹,這是既定模式,她自己親爹就是個典型。
衛錦煊其實並不想把這些告知奚家人,能在英國給予那對兄妹幫助他已經算得上品德高尚了。畢竟這種事沾上了,就很容易惹一身騷。但妻子顯然同情心泛濫,又由己及人,因為岑蔚這個小三上位的后媽就聯想到了自己身上…算了,衛先生無奈的想,就當是做好事為老婆孩子積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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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維在第二天的傍晚恢復了意識。主治大夫說他運氣不錯,最後一刀如果再偏一公分,這位先生可能就要真的去見上帝了。現在,奚維既然醒了過來,那麼只需住院休養,恢復健康指日可待。
奚熙從那晚凌晨接到馮爭的電話到現在近乎四十多個小時后,終於盼到了奇迹的出現。哥哥醒了,意味着死神已經與他們擦肩而過。這樣的認知讓她放下心來,然後就昏了過去。
項越把女朋友放到病房的床上,幫她脫掉鞋和外套,蓋上被子,看着已經在打小呼嚕的她,笑了笑,俯身在有些乾裂的唇角上親了一口,眼中滿是憐惜。
幸虧奚維醒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小丫頭也不知能不能挺過這個坎。好在,老天給了轉機,柳暗花明,情況沒有更糟。
奚熙睡了個好覺,醒來時渾身都透着疏懶。項越就睡在病房的沙發上,聽到動靜就醒了。睜開眼,見她正在彎腰系鞋帶,掀開外套坐起,“餓了吧,洗手間有乾淨的牙刷,先去刷牙洗臉,我讓人送吃的過來。”
“我先去看看我哥,你再睡一會兒吧。”奚熙系好鞋帶蹭過來,親了親他嘴巴,“這兩天辛苦你了,有情後補哈~”
難得見她臉上重新露了笑,項越心情跟着好了不少,揉了揉臉,更清醒了,“我跟你一起吧,再睡也睡不着了。”又說,“昨天威爾遜先生帶了兩個保鏢過來守着阿維,馮爭昨晚我也讓他回酒店休息了。”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時間,已經早上快八點。
聽到保鏢,奚熙眨眨眼,“這次真是欠衛先生好大的人情了。”
“只要阿維沒事,人情債總有機會還。”項越同樣穿好鞋,拿上外套,邊開了門和奚熙一同往外走邊商量說,“家裏這麼瞞着不是個事兒,阿維在醫院至少還需待一個月,算好時差,等會兒就給奚叔打個電話吧。”
奚熙說知道了,項越就不再多說。快到重症監控室時,遠遠就看到兩名又高又壯的白人保鏢一身黑色西服守在外面,馮爭竟也到了,在和護士說些什麼。
見到奚熙和項越,馮爭又和年輕的護士說了兩句就迎了過來,他昨天休息的應該不錯,不像那天初見時那樣憔悴。
各自打了招呼,馮爭解釋說,“剛才我問護士奚總醒后是否可以進食,她說要詢問大夫。”
項越說,“阿維應該可以進些流食,不過還是詢問過希爾醫生后再說吧。”
奚熙已經過去隔着玻璃往裏面看。奚維的身上依然插着許多管子,但此時心情已與剛來時不同,那時哥哥生死未知,現在,至少可以確定哥哥已經脫離危險不用再惶恐不安。
項越和馮爭說了兩句,又和兩名盡責的保鏢打了個招呼,正要走過來,褲兜里的手機卻震動起來,是穆青的電話。
接電話時,他臉上還掛着淺笑,在長廊另一頭的安全通道處眼睛不錯的盯着小女友,怕自己一個錯眼,她又出什麼紕漏。然而隨着電話那頭人的複述,項越嘴角的笑已經維持不住,等電話掛斷,他的臉上只剩下了冷。
下午時,奚維再次恢復了意識,這次他清醒的時間長了些。奚熙跟項越換上了無菌服走進了監護室,希爾醫生已經幫他做了檢查,表示情況比昨天更穩定。
“哥~”奚熙小心的握上奚維的手,臉上帶着笑,眼睛裏卻蓄着眼淚。
奚維的眼睛快速眨動了兩下,他還不能說話,氧氣罩上覆蓋的哈氣表明了他想開口說話的意思。
“阿維,先別說話,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康復。”項越在另一側輕聲說道,“其他的事不用擔心,我跟奚熙會幫你處理好的。”
奚熙也趕忙說,“哥,你好好養傷,別的事都交給我,不管是公司的事還是這次傷你的人,我都可以搞定。”末了,還開玩笑,“從小一直是你站在我前面,這次總算讓我逮到機會當家做主了。”
奚維慘白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眼中卻泛着水光。奚熙眼睛又是一酸,無言的苦楚說不上來,心裏難受極了。等奚維又昏睡過去,奚熙才小心翼翼的擦着眼淚出了重症監控室。
馮爭沒資格進到裏面去,等兩人出來,趕忙過來問,“奚總怎麼樣?”
項越說比昨天強。奚熙已經擦乾淨眼淚,看着馮爭問,“警察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犯人還沒抓到?”
“剛剛已經問過了,警方那邊說他們已經鎖定了目標,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馮爭說到這裏,又變得有些踟躕,欲言又止的樣子。奚熙說,“你有話就直說吧,咱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
馮爭給奚維當助理已經近七年,他比奚維大幾歲,奚維到奚氏上班后,就一直是他跟在身邊,又忠心耿耿,奚熙對他還是挺信任的。
“總公司那邊還有英國這邊的公司…如果奚總再不露面,可能就要驚動董事長。”
奚熙臉上表情沒變,淡淡說,“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把英國這邊公司還有出問題的工程資料拿給我。”
馮爭怔了一下,又很快點了頭,說了兩句話就趕緊回酒店整理資料去了。
項越在醫院附近的酒店訂了房間。奚熙先去浴室洗澡,一會兒就裹着浴袍一身清爽走了出來。之後坐到小廳的沙發上,看着對面的男盆友,“好了,有什麼話就說吧。”不明白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等她洗完澡之後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