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安然死了,死的很不體面。
從醫院的樓頂跳下去,摔得面目全非,腦漿四濺,確實難看了點。
林安然生於春天,當時奶奶聽到是女兒轉身就走,父親被人從牌桌上拽回家,舉着小小的安然到眼前一看,沒*女孩!
不顧哇哇大哭的孩子和產後虛弱的女人,轉身繼續去牌桌上奮戰。
沒人伺候月子,母親拖着身體什麼都得干,疼的狠了,就抱着小小的安然低聲啜泣。
孩子取名叫安然吧,願一世安然。
女孩起這個名字挺好的,聽起來好像生活富足安樂幸福,事實上安然這一生,卻是過的極其坎坷。
父親是個嗜賭的人,常年不着家。母親性格軟弱,可是又遵守舊規,死心塌地的跟着父親。
林安然的童年是繁忙而沉重,永遠都是暗沉色調。
她活的壓抑而沉靜。
十八歲那年,家裏發生了大事,父親惹上高昂賭債。
林安然唯一的家沒了,大學錄取通知書握在手中,她知道,自己的夢想結束了,那是她在懂事之後的第一次哭。
林安然做過很多工作,比如餐廳服務員工廠流水線工人ktv點歌妹擺地攤開飯館,每次父親都會準確無誤的找到她,伸手要錢。什麼都做不下去,安然開始在網站上寫小說,倒也是個賺錢的機會。
這一宅就是兩年。
二十四歲生日過了,從來沒談過戀愛的林安然開始了相親。
林安然的性格有些悶,她不愛和母親吵架,既然長輩執意要求她必須結婚,那就去唄。
很好,相親第一次就成功了。
對方是眉清目秀的高瘦青年,二十七,長的不算帥,可是勝在氣質乾淨,性格溫和。
林安然喜歡溫文爾雅的男人,他恰好就是。
男人對她不算好,可也不壞。
很會適時就地的製造一些小溫暖,比如媽媽生病,他會連夜趕過去幫林安然把媽媽送到醫院。他會幫林安然一家調節矛盾,帶些禮物經常去看她的父母。
林安然很少出門,他會偶爾來看安然,帶些出其不意的小禮物。
安然沒談過戀愛,也不懂如何相處。
男人會教給她很多道理,順理成章的結婚。
二十五歲那年,安然領了結婚證。
可那也是她災難的開始。
新婚之夜,他沒碰安然。
安然以為他是體貼自己,便不多想。
而後的幾天,他們一同吃住,可是男人的臉上笑很少,總是冷冰冰的對待。回門的時候對待自己的父母依舊是笑模笑樣,處處行為顯示出他對安然的寵溺和愛。
安然遲鈍的神經,隱隱覺出不對勁。
後來她才知道,她的丈夫齊樊,是這個世界上最會演戲的人。
婚後,一家四口住在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裏。
安然是專職作者,大多時間坐在電腦前碼字。
同一個屋檐下,婆婆最初還是容忍,漸漸就擺起了臉色。
安然每每有了靈感,婆婆摔摔打打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從客廳傳過來。
安然不喜歡這個環境。
晚上齊樊下班回來,她提幾句,齊樊就發火了,特別大的脾氣,把她數落人都不如。
安然氣極,她是個不會吵架的人,只爭辯了兩句就被扇了耳光。
安然整個人都懵了,從來不知道一向和善的丈夫竟有如此猙獰的一面,她想走,可是這是在丈夫家中。齊樊死死的抱住她的腰,然後就把她按在地板上強-奸了。
那是安然的第一次,用強-奸這個詞一點都不過分。
動作粗暴,行為惡劣。
安然瘦,常年碼字也沒什麼力氣根本推不開齊樊。
完事後,齊樊又低聲下氣的哄她。
安然整個人都無法動彈,她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忽然很恨自己。
她必須離婚。
結婚容易,離婚多難啊!
齊樊跪在母親的面前,痛哭流涕,什麼狠話都說了,什麼保證都寫下了。
安然在娘家住了幾天,就被母親往齊家趕。
安然想徹底脫離這個家,可是又放心不下母親。
到底婚也沒離成,將就着過。二十五六了,還是二婚,不可能一輩子不結婚,再相親結婚條件或許更差男人更差勁。這是母親的原話,她苦口婆心,沒有夫妻是不吵架的,吵吵就好了。
那時候安然還真是傻。
齊樊對她倒是好了很多,再沒動過手。
也就這樣,過了兩年。
安然才徹底明白,齊樊一直以來的不對勁到底是什麼。
搬出來是齊樊建議,說找個環境好點的地方更適合安然碼字。
安然這個人一直神經大條,懷孕了也不知道,出門買菜暈倒在路上被送進醫院,這才知曉。
她和齊樊結婚這麼多年,當然很想要個孩子,家裏太冷清,挺寂寞的。
齊樊對她很冷淡,除了例行公事的每個月做一次,其餘時間兩人各睡一個房間。
安然把這個孩子看的很重,她很想立刻告訴齊樊。
打電話,沒人接,就去單位找他了。
回頭想想這事,安然都覺得可笑。
就是那麼恰好,打車到齊樊單位門口,就見他的車出了停車場往外面走。
鬼使神差,安然就跟了上去。
他沒有回家,車子在挺偏的郊區一家酒店停下,然後是齊樊帶着另一個男人下車,他們說說笑笑往裏走,安然從來沒見過齊樊這樣的笑。
齊樊從來沒在意過安然寫的什麼東西,所以他不知道安然其實是*小說作者。這個城市有幾家gay吧,那幾家酒店同志最多,安然恐怕比齊樊知道的都多。
她也下了出租車,開了他們隔壁的房間。
安然從來都沒有那麼噁心過,酒店的隔音並不好,她站在窗前聽着隔壁隱約傳來的聲音,很長時間后,她蹲下身吐了,吐得撕心裂肺。
同妻這個詞不陌生,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落在她頭上。
安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她很平靜的和齊樊提出了離婚。
齊樊就坐在她對面,穿着整齊皮膚依舊白皙,聞言楞了一下,覺得安然又是小情緒來了,無理取鬧,哄哄就好了,要來拉安然的手。
安然無端端就想起他在別的男人身下輾轉呻-吟的場面,捂着嘴就往洗手間跑。
吐得天昏地暗。
安然懷孕這事瞞不住了,齊樊委屈自己和一個女人睡了這麼多年,唯一的盼頭就是孩子。
怎麼會同意離婚?
他下跪求饒什麼好話都說遍了,安然執意要求離婚,她搬離那個地方,回去娘家。父母又和好了,他們當著齊樊的面罵安然不知足,整天矯情的要死折騰什麼?放着好日子不過,就愛作死。
安然冷笑:“你們可知道齊樊喜歡男人?”
這真是很大的一場笑話。
齊樊只楞了一下,就又舊戲重演。
哭着說自己對安然多好多好,安然總是喜歡找些無中生有的理由來鬧。
字裏行間,都在暗示林家父母。安然最近經常熬夜寫小說,有些神經錯亂。
安然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可能是產前憂鬱症。
林家原本就看好這個女婿,結婚這麼多年來,他對自己女兒的好,都看在眼裏。只是安然自個,悶不吭聲,整天也不知道待在房中做什麼,旁人都說她有病。
男人和男人?
安然又在犯什麼病?
男人和男人有什麼啊?
一天到晚疑心病。
林父差點就要打安然了,被林母拉住,安然有家不能回,她可以在外面租房住。
提出訴訟,必須離婚。
安然噁心透了齊樊。
安然知道齊樊夠虛偽,萬萬沒想到,齊樊會狠心到這種地步。
他帶了十幾個人半夜砸開門把安然抓回去,掙扎中不知被誰踢了一。腳孩子流產了,安然在醫院住了兩天,得知齊樊偽造病例試圖把她弄進精神病醫院。
安然想要逃跑,逃離這個可怕的男人,卻被逼上了天台。
沒人相信安然,那個男人偽裝的太好,直到安然死,也沒人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