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景孝帝

第十三章 景孝帝

夜,終究是會過去的,但是夜恆的夜,卻是恆久的。

那夜之後,夜恆再未出現過,姜國也只是在邊境駐營,一兵不發。隨着肚子逐漸的變大,秦玉也只是安安靜靜的呆在營中。

扶越似乎已經被人遺忘,喬楚的消息也越來越少,長安的消息也越來越緊張。

十月初三,長安傳來廢太子的消息,喬楚因不法祖德,結黨營私之名被廢去太子之名,貶為黎王,封地瀛洲,驅逐出長安,無召不得入京。

彼時,秦玉已有四月的身孕。

十月末,皇子喬煜被刺遇害,險些喪命。

十一月二十八,長安傳來賢王被廢的消息,喬淵因悖逆乖張,迫害皇子,刺殺手足之名被流放南海邊疆。

彼時,秦玉已有五月身孕。

秦玉捏着手中的信站在營帳外,她如今算是知道,喬楚為什麼突然改變決定,同意讓她來扶越。因為眼下的長安,更加危險。她如今在扶越,身邊有着百萬大軍,在他眼中,夜恆定然不會趁着這個時候對她出手。

她如今,是整個晉國最安全的地方。

秦玉望着遠方的天,天氣已經冷了,此時的姜國卻仍舊溫暖如春。長安此時,怕是已經大雪紛飛了。

去年這個時候,她與喬楚看了第一場雪,去年再晚一些的時候,她還曾與容哥約定,往後的每一年,她都要與容哥一起去城外賞梅。去年的時候,三爺還曾送了她一件狐裘,陪着她一起在街頭羊肉火鍋店裏喝酒。

不曾想,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長安的雪已經飄飛,他們四人,卻沒有一人在長安欣賞那滿天的落雪。

一人被禁足與瀛洲,一人被流放在邊境苦寒之地,一人,已經成為了一國君王,而她,卻在思念着遠方的故人。

為了一個皇位,為了一個天下,三哥,容哥,小七,我們是怎麼了?

“將軍,風有些大,回帳吧。”

夏致拿着一件披風搭在秦玉的肩上,細細的為她打理。秦玉手扶在凸起的肚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想小七了呢。

“將軍,不要擔心太子爺,太子爺會沒事的。”

清秋抱着喬七玉,小狐狸最近雖然瘦了,卻又開始掉毛了,秦玉有了寶寶,想起前世一位下屬懷孕時,婆婆告訴她不要養狗,便嫌棄的將小狐狸丟去自生自滅了。

小狐狸知道被嫌棄的原因是自家主子拿他與狗想必的時候,悲痛欲絕的絕食了兩頓飯。而那個無良的主子卻在這兩頓大魚大肉嚴重的提高了伙食水平,最終絕食告吹。

秦玉敲了敲小狐狸的腦袋,順手摸了摸清秋滑嫩嫩的臉蛋。

“我才不擔心他。”

秦玉攏了攏披風,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

“我總是相信他的。”

喬楚說會給她一個盛世,便不會輸。

十二月初七,明宣帝,崩。

至此,皇權之爭才正式拉開帷幕。

十二月十二,喬淵起兵攻佔長安;十二月十六,喬楚以先皇冊封聖旨剿滅亂黨,起兵長安。十二月三十一,太子黨與賢王黨各擁為王。朝堂爭論紛紛,喬淵以喬楚假傳聖旨為名,對戰喬楚。

至此,喬淵與喬楚短暫而又長遠的征戰,正式開始。史稱,雙龍之戰。

二月二十九,喬淵,敗。

彼時,秦玉已有八個月,喬楚真的在秦玉分娩之前,奪得王位。姜國,退兵。

喬淵戰敗的消息傳來,秦玉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喬淵這一生,為了一個皇位迷失了心智,淪落為別人的棋子。也不知,當眼下一切已經成為定局,喬淵,是否會覺醒?當年,他不過是騎在白馬上,自灞橋而過,英姿颯爽的溫雅賢王。當年,他所追求的,也不過是恣意瀟洒,酒醉江湖。

不知什麼時候,他開始覺得,江湖在大,也不在他的囊中。最是瀟洒,也不是為所欲為。最後的最後,不知他是否會明白。他最初要的,只是瀟洒,只是江湖。

夜恆在她一覺醒來便已經退兵了,當她看着扶越歸還,大軍一夜之間退去,她不過是望着姜國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玉骨毛筆。

昨夜,姜國的大軍退去,昨夜,她一夜無眠。昨夜,坐在黑暗的大帳中,靜靜地做了一晚。她也知道,隔着一簾大帳,外面,有人靜靜地站了一夜。

就如同無數個夜裏,她躺在長安相府的房頂,望着房內的身影,一望就是一晚。而房內的人,也靜靜地在房內,靜靜地坐上一晚。

秦玉的身子越發的重了,一日有大半日都是在沉睡當中,自姜國大軍退去之後,她便住進了扶越城的太守府當中。

都說戰地艱苦,許是喬楚的安排,也許是夜恆的照顧,她此次帶兵,卻安逸的像個富家少奶奶,除了像個球的肚子,整個人被夏致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是長胖了不少。

午時,秦玉用過膳后,看了看左秋接到的長安最新的消息,摸着大大的肚子打了一個呵欠。

“夏致,我困了,要睡一覺。”

長安的消息不過是喬淵沒有被喬楚關進天牢,而是禁足在賢王府,不是因着兄弟情深,倒是因為李靜苒如今懷有身孕,而李靜苒,是秦玉的知己好友。

長安剛剛平定,所有的事情都等着喬楚解決,朝堂上又要大肆清理一番,混亂程度可見一斑。夏致清秋扶着秦玉躺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退了出去。

秦玉嘴角輕輕地揚起,此時,喬楚不僅要徹底的掃除餘黨,還要準備登基大典,定是要忙的焦頭爛額。

秦玉似乎已經看到了喬楚穿着明晃晃的龍袍,坐在御書房忙的頭也不抬的樣子。喬楚前些日子還傳來書信,要接她會長安,她沒有回信。她在這裏清閑的很,自由自在的無事一身輕,可不要回去幫着他收拾爛攤子。

閉上眼,嘴角含着笑,不知何時悠悠的睡了去。再想來時,秦玉只覺得自己似是被人抱在懷中,腦下躺着的不是軟枕,而是肩膀。

那肩膀寬闊結實,躺在肩膀上,似乎聽得到有力的心跳。那熟悉的肩膀,熟悉的心跳,熟悉的味道,秦玉勾着嘴角緩緩抬頭,入眼的,是那應該遠在長安卻近在心中的人。

“你怎麼來了?”

五日,喬楚夜以繼日半刻不得停歇,一路策馬揚鞭,跑死了三匹馬,千里之遙,半月的路程,只用了五日便到達扶越。

他想見秦玉,幾個月不見,他心急如焚。那個女人,那個懷着他孩子的女人,他知道,她在等他。他想見她,一刻也不得耽誤。

“來接你回家。”

回家,這是一個多麼溫馨的字眼,秦玉挺着大肚子摟住喬楚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臉上的胡茬,他眼底的青黑,無不昭示着他此時的疲倦。

“你這幅樣子,真是遭人嫌棄。”

喬楚輕輕地摟着秦玉,特別害怕秦玉那如球一般的肚子,生怕自己碰到了她的肚子。

“我的風華絕代,只給你一人觀賞。”

秦玉看出他刻意躲避她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樣子手都無處安放。心中好笑,伸手抓住他的大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八個月了,你摸,他知道你來,在和你打招呼。”

秦玉覺得很神奇,這孩子一直在她肚子裏安穩的很,幾乎不曾打鬧,這喬楚一來,竟然在裏面拳打腳踢鬧騰的厲害。

“寶寶,這是你爹爹,看到爹爹高興嗎?”

喬楚如玉一般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放在秦玉的肚子上,感受着來自秦玉肚子的躁動,隔着秦玉的肚子,裏面,有他的孩子。

“他在動,他在動,他在踢我!”

喬楚此刻驚喜的像個孩子,那副驚訝的模樣,讓秦玉覺得,她肚子裏有一個小孩子,外面,還有一個大孩子。

“見到爹爹他很高興。”

秦玉的一句話,卻戳中了喬楚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眼中的驚喜笑意,變成了深深地懊惱悔恨。

“阿玉,對不起。”

自阿玉有孕起,他便應該一刻不離身的陪在阿玉身邊,寸步不離,親自照顧阿玉的飲食起居,親眼看着阿玉的肚子一點一點變大。

可是,阿玉如今已有孕八個月,肚子變得這般大,他卻沒有一刻是在阿玉身邊。阿玉為了他吃苦受罪,他卻不能在她身邊陪伴。

秦玉住着喬楚的手,仍舊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小七,不要說對不起,秦玉不是長安城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秦玉是征戰沙場的晉國大將軍。”

喬楚輕輕地將秦玉摟在懷中,在秦玉的頭頂深深地落下一吻。

“是,我的阿玉是不同的,是這個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的阿玉,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從此,他再也不要阿玉離開他,再也不要。

“小七,我們回家吧。”

史書記載,雙龍之戰賢王喬淵戰敗,於二月二十九禁足與賢王府。三月初五,太子喬楚親赴扶越迎大將軍回京。四月十四日,太子喬楚登基為帝,封號,景孝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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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太子將軍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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