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三)

第十一章 真相(三)

夜恆坐在馬上,一身紅色勁裝,腰間持劍,頭髮高高的豎起,額間有些散發隨着風而動。一切恍如第一次見到夜恆那般,只是那雙眼,卻是藏着往日裏容哥看她的眼神。

哪個是容哥?哪個又是夜恆?容哥夜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存在的,哪一個,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她眼前的這個人,有着夜恆的樣子,卻有着容哥的感覺。

她的容哥,再也不是她的容哥了。

“秦大將軍,在下,姜國,夜恆。”

姜國,夜恆。秦玉苦笑,他坐在馬上,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宣告了,她識得多年的容哥,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哪一個才是真的?哪一個才是假的?秦玉覺得,她聰明一世,這一刻,卻什麼也看不明白。秦玉終於知道,為什麼容哥與她走的多近,關係多麼密切,他都固執的喚她秦大將軍。

秦玉覺得,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以後,性子會變得多愁善感。她再次看到夜恆的時候,心中想着的卻是那個溫雅如玉的容哥,心口的憋悶,讓她有些窒息感。

一切仿若隔世,即便有些事情她早早的就已知曉,但是真正的面臨這一刻的時候,她竟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痛,心痛,那種痛,就像是什麼東西,緊緊地捉着她的心,讓她無法順暢的呼吸,心塞的,讓她想要落淚。

初見夜恆時,他便是驕傲自負,不可一世的說出這樣的話,那一句,在下,夜恆。曾經多少次回蕩在她的耳邊。

初見容哥時,他站在風雪中回眸一笑,漫天風雪抵不過他一笑風華。那時的一句,在下,顧容,曾經驚艷了她的整個年少。

如今,同樣的一句在下,夜恆,卻讓她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她曾經無數次想像,夜恆與容哥,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曾經無數次將夜恆的臉配上容哥的氣質,卻沒有一次有這樣真實。

她真的很想問他一句,這張臉下,究竟還藏着什麼?偽裝久了,是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他自己?她真的很想問他一句,從初遇之始,是否一切都是假的。他至始至終,都不是晉國的丞相,他只是姜國的夜恆。

秦玉咬着唇,緊緊地抓緊韁繩,抑制住身體的顫抖。

“恭喜燕王初登大寶。”

夜恆含笑看着秦玉,嘴角的弧度,是一如既往的精準計量,眉眼拿捏的恰到好處,一切仿若經過精打細算的玉雕畫作。

秦玉有些悵然,看着夜恆有些恍惚。

這明明是夜恆的臉,卻做着容哥才會做的事。夜恆的放蕩張狂,極致妖嬈,如妖孽般的狂野肆虐,彷彿都隨着容哥的臉消失殆盡。

秦玉不覺苦笑,或許,做容哥做的久了,他便只記得容哥的表情,自己真實的情感,早就被自己埋葬在不知何處了。

“托秦大將軍所助。”

秦玉知道,他所說的是在姜國時,她殺了萬翔鵬砍斷了萬翔鶴的左膀右臂,又將姜國攪的一塌糊塗之事。

“陛下初初登基,便不遠千里來我晉國的國土,不知是何意?”

在千軍萬馬的注視之下,秦玉與夜恆彷彿不認識一般的生疏,客氣的,就如同秦玉在無數次戰場,面臨敵軍的首領一般。

面對如此的秦玉,夜恆心中酸澀,卻又無可奈何。

他如今已經是姜國的君王,而秦玉,卻仍舊是晉國的大將軍。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秦玉曾經給過他選擇,而他選擇了王位。

人生中有無數次的抉擇,憑心而論,憑心而擇。不可能每次抉擇都是對的,但是選擇了的路,便沒有後悔的機會,也沒有後悔的可能,即便是錯的,也要咬牙走下去。

抉擇,就代表着失去,有舍才有得。他選擇了王位,選擇了天下。所以在他選擇的同時,他失去了秦玉,一時失去,便是永久。即便是他有朝一日後悔了,即便是他再次看到秦玉的時候,心痛的無以復加。即便是他現在站在王權的制高點,心裏卻是空空蕩蕩的。

“朕是何意,秦大將軍心裏不是清楚的很。”

秦玉咬着下唇,緊緊地盯着夜恆,面前的人,無論是作為夜恆還是作為容哥,都讓她覺得無比的陌生。

夜恆是為了什麼她自然是懂得,若是她所料不錯,就如同她與喬楚說的那般,夜恆從一開始要的,便是天下。

而他想要天下,作為毗鄰的晉國,定是他第一個要征討的對象。而樓蘭如今在秦玉手中,正虎視眈眈的觀望着姜國,他若真的要攻打晉國,樓蘭便成了他的後顧之憂。

所以他要的,便是晉國內亂,所以這些年,他適合打算她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不是因為她的出現而改變過她也不知道。她如今能確定的是,喬淵喬三爺,一直都是夜恆手中的棋子,一直都被顧容握在手中而渾然不知。

喬三爺,如今不知是否知道了真相。可是無論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喬淵與夜恆的野心一般,向來都是緊盯着那個皇位。若是喬淵知道了顧容的身份,也只會想着,藉著姜國的勢力更快更穩的擊敗喬楚登上皇位。

他想的,想來應該是卸磨殺驢,晉國國富兵強,他想的,定然是在登上皇位之後就攻打姜國。

以現在的形式來看,喬淵定是知道了顧容是姜國的人,真實的身份不一定是否知道,但是一定知道顧容與姜國權勢有所關聯,接以實現他的野心。

可是他不會想到,顧容的身份,是夜恆。一個他根本無法動搖的人,一個,他錯誤估計的人。

而眼下,夜恆的打算,想來應該就是帶兵佯裝攻打晉國,將晉國的大軍全部引來扶越。而長安城內,定然已經佈滿了喬淵的人,喬淵的人中,又有多少是夜恆的人呢?立時,喬淵或許會逼宮,或許,會藉著清君側的由頭誣陷喬楚。總之,無論借口是什麼,喬淵定會對付喬楚。

她已經帶着兵遠離了長安,而喬楚手中卻還有禁軍,立時,喬楚自然是少了勝算。而若是她不帶兵來扶越,或者中途帶兵回去支援喬楚,夜恆這裏就會立即出兵,佔據晉國的城池,直搗長安。

而樓蘭,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不願用樓蘭的勢力對付夜恆,對於她曾經喚過多少次的容哥。

況且,樓蘭的兵力向來是六國中最弱的,自保可以,若想要拿下姜國,卻是無能無力。只能在她攻打姜國的時候,在後面加壓而已。而她,她無法想像,與容哥刀戎相見的場面,或許,這一生她都無法做到,攻打姜國。

“秦大將軍該是心中有數,只要你在一日,夜恆便會一日不出兵。”

秦玉無法對他揮起承影劍,他又怎捨得向秦玉拔出龍淵劍。他如今能做的,只是將秦玉引出,將晉國的大軍引出,想辦法讓晉國內亂,成與不成,全都看喬淵此次能否戰敗喬楚。

喬淵若贏了,秦玉自然便不會再成為阻擋他的屏障,他便大可向喬淵出兵。而若喬淵敗了,喬楚便會登基,他便再也沒有辦法對晉國出兵,他無法做到,與秦玉,刀戈相見。

“陛下也應該清楚,秦玉也無法,對容哥出手。”

若能出手,她早便將容哥拿下,讓他沒有機會再回姜國了。

深夜,秦玉獨自一人坐在大帳里,溫熱的茶冒着白氣,茶壺在一旁銀碳上溫熱着,桌案上,卻是放了兩個茶杯。

白日裏與夜恆達成了共識,如秦玉與喬楚說的那般,兵不血刃,一兵不發。暫不說她是秦玉,便單說她如今有了身孕,夜恆便不會對她出手。

秦玉與夜恆,都默契的不出兵,都默契的利用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位置。

夏致與清秋果然被權武所害,被夜恆藏了起來,白天的時候便已經放了回來,對於夏致與清秋,夜恆除了禁止與外界來往,一切都視如上賓,沒病沒災,反倒是胖了。

華景雖然是夜恆的人,但是她卻沒有將華景關押起來,反倒是將華景放了,讓她回到夜恆身邊。畢竟這麼多年,對於華景,秦玉是當親人一般對待。華景雖然是夜恆的人,把她的消息傳遞給夜恆,但是卻從沒有過害她之心。華景對她,也是真心對待。一切,只能說是各為其主吧,華景沒做錯。

而今日令她意外的是,華景並未回姜國,反倒是失蹤了。對於華景的去向,秦玉並沒有再過多的調查。對於華景,秦玉怎可能沒有傷心,更多的,便是對華景的失望。雖然沒有夏致等人的氣憤,但是她卻再也不想要聽到關於華景的消息了。

“秦大將軍等候多時了?”

帳外輕飄飄的走進一人,帶着一絲深夜的涼氣。

秦玉低頭飲了一口熱茶,頭也不抬,只是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坐。”

秦玉為夜恆斟滿了茶,在白騰騰的熱氣中,夜恆坐在了秦玉對面的位置。隔着白氣,秦玉覺得看他有些看不真切。

“容哥最喜歡的白露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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