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美人還是江山?
秦玉靜靜的閉上眼睛,蕭問的身上,再沒有玉蘭香,他的身上,充滿了檀香。
蕭問,蕭問!一入佛門深似海,從此蕭郎為路人。
是夜,秦玉青城派大殿的房頂上,手中執了一壺酒,躺在房頂,目光中看着星星,心中想的,卻不再是顧容。
白駒過隙,她心頭久久不散的,是那個一心愛她的蕭問。
“無心方丈,在喬楚看來,應是痴心才對。”
在秦玉不知道的時候,喬楚悄然來到蕭問的客房,而蕭問,早已備好苦茶,只靜等喬楚的到來。
“無心,方為永恆,痴心,卻無絕對。”
喬楚點了點頭,蕭問名喚無心,實則他的心,便是秦玉,秦玉,便是他的心。他只一心一意的愛着秦玉,再無其他,愛着,便足以。
蕭問苦嗎?得不到所愛,卻要日日思念?不,在喬楚看來,他的幸福的,他真的如佛陀弟子阿南一般,付出所有,而不求回報。
五百年,再五百年,就算五百個五百年的風吹日晒雨打又如何,只要有一日,那女子走過,便已經心滿意足。
“蕭問第一次見到那女子的時候,她年紀方為垂髫,那是一個飄着銀杏葉的日子,蕭問救了她。蕭問不如阿南,對她一見鍾情方傾心一世。”
“但是她卻如阿南所愛女子一般,教會了蕭問喜怒哀樂。唐門屹立百年,是一個沉默死寂的地方,蕭問自幼失了父母,接手唐門,沉默寡言,也無人敢與蕭問說笑。”
“而她,卻什麼都不怕。是她將笑帶去了唐門,親自教會了蕭問,何為愛,何為念,何為喜。”
蕭問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裏面是一縷髮絲。
“她就像一隻黃鸝,整日纏着我嬉鬧,卻每日都要早早的起來,親自為我束髮,陪我習劍。她改變了唐門,也改變了我。”
蕭問的眼神有些飄忽,他很少說話,今日說的話,已經是往日裏三個月還要多的。
“突然有一日,我發現,我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我的目光已經開始隨着她的身影轉動。我的心竟然也隨着她的喜怒而歡喜悲傷,那是,我知道,那是秦玉說的愛。”
“而蕭問,註定無法得到秦玉的愛。秦玉總會說,喬楚如何,喬楚怎樣。那時我便知道,情深,緣淺,蕭問沒有早一點遇見那個可愛的女子,在秦玉心裏,已經住了一個叫喬楚的男子。”
“秦玉身份不同,手中殺戮太重,既如此,蕭問願日日為她誦經祈禱,為她贖盡殺戮罪孽。”
蕭問看着喬楚,點頭道了一句佛號。
“久聞施主大名,今日一見,只願施主善待秦玉,莫要辜負深情。”
秦玉翹着腿,狠狠地喝下一口酒,躺在房頂,酒灑在她的衣襟上也全然不知。
“你去見過他了?”
秦玉閉着眼,感受着身邊喬楚悄然而至,身上伴着悠悠檀香,她想,從此以後,她聞到這個味道,心裏都會隱隱作痛,都會想到那個,有些凄涼的背影。
“他很好,他做了他想做的事。”
蕭問做事,從不違心,只做他想做之事。秦玉明白,蕭問未必心會苦,但是她卻無法做到不介懷。
“我師從雲峰島,出島后初入江湖,受了傷,無意間闖進蕭問練劍的銀杏林,被蕭問所救,自此入了唐門,做了兩年蕭問的劍侍。”
“初見蕭問的場景很美,美的並不真實。那是一片偌大的銀杏林,正趕上銀杏葉飄飛的日子,十里銀杏,美的至今還回蕩在我的腦海。”
“蕭問是個單純的人,別人說什麼他便信什麼。喬楚,我無心瞞你,我實則是會撫琴的,曾經多少個日夜,我會在銀杏林為蕭問撫琴一曲,然而突然有一日,蕭問一曲畢,竟然點了我的穴道,讓我親眼看着他離開,消失。”
“至此,我再不碰古琴一下。我尋了他八年,他就像消失了一樣。而我,卻只想要一個原因。當初年幼,他撇下唐門撇下我,我苦苦尋覓,就是想知道他為什麼離開。”
秦玉又飲了一口酒,眉宇間有些痛。
“我想過無數次原因,卻唯獨錯過這個。”
她突然很想逃,她甚至希望,自己從未聽到過這個,從未找到過蕭問。這份深情,太重,重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玉,蕭問是性情中人,如此,豈不是最好的結局?他不痛苦,他甚至在為你誦經時而愉悅,他不苦苦追求,他為自己先進所做之事而滿足。阿玉,他法號,無心。”
翌日,秦玉撇開眾人,悄然離去,離去前,她去看了蕭問,蕭問卻對她避而不見。秦玉坐在馬上,見了,她又能對蕭問說些什麼呢?蕭問的情,她給不了,換不了。
秦玉坐在馬上,回頭望了望遠處的青城派大殿,蕭問,別了,今日一別,不知今生,是否會再見。蕭問,若有來生,秦玉不願你化為石橋,秦玉只求,你能與心愛之人,相守相依。
蕭問站在青城派大殿上,遙遙的望着秦玉遠去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個笑,就如同多年前,第一次看見秦玉笑的那般,青澀,而又真實。
秦玉,我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佛祖,我對佛祖說,佛祖,我愛上一個女子,她叫秦玉。佛祖我問說,你有多愛那女子?我對佛祖說,我願化為石橋,經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秦玉從橋上走過。
離開了天蒼山,秦玉帶着喬楚徑直去了唐門,重新回到那片,初見蕭問時的銀杏林。這個季節,銀杏林還沒有落葉,站在銀杏林,喬楚只遠遠地望着,望着秦玉將曾經屬於蕭問的劍,埋在銀杏林中。
路上耽擱了些時日,再回到長安時,已經臨近喬淵大婚的日子。明宣帝格外下旨,因是納正妃,明宣帝特賜鳳凰台給喬淵大婚之用。
“三爺,恭喜。”
明宣帝賜鳳凰台大婚,將洞房設在喬淵還是皇子時所在的文輝殿,李靜苒由婉貴妃宮中出嫁,至鳳凰台舉行大殿,接入文輝殿方為禮成。
如今新娘子還是路上,一眾大臣正在向喬淵道賀。喬淵一襲大紅衣袍,面上含笑,周身散發著喜氣。
“丫頭,謝謝。”
秦玉沾染着喜氣的氛圍,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喬淵胸前。
“真不夠意思,連我都瞞着,原來三爺中意的姑娘,竟然是李靜苒那個野丫頭。”
喬淵怔愣了片刻,面上苦笑一閃而過,勾肩搭背的摟過秦玉的肩膀。
“本王這王妃已經娶回府中,不知我哪個弟弟,有幸能把你這野丫頭娶回去。”
喬淵目光看向上方坐着的喬楚,一身明黃的衣袍,懷中抱着本是屬於她的小狐狸!俗話說,跟着太子有肉吃!這個貪嘴的蠢狐狸,為了一口肉,果斷的拋棄了她這個主人!
是誰說九尾神狐一旦認主,終身不移!那眼前這個蠢傢伙是什麼鬼!
再將目光轉向一旁靜坐,卻總是有大臣上去寒暄的容哥,自樓蘭一別,這才剛見面。容哥似乎又消瘦了,眼底,似乎是多了一絲愁雲。
秦玉有些黯然,似謫仙般的容哥,終究也知愁滋味了嗎?是為了那般而愁?在朝堂之上,無論多麼棘手的事情,容哥都不曾皺眉分毫,她竟有些好奇,究竟是何時,能讓愁雲爬上容哥的眸。
顧容是由仙墮妖,而遠方的故人,卻是為了她,從此與佛相伴,如了佛門。
她秦玉,何德何能?
秦玉又是一拳打在喬淵的胸前,痞氣十足的大笑起來。
“能馴服狼的,自然只有狼王!”
喬淵呆愣一下,隨即大笑起來,秦玉便是那雪山之上的狼王,若是想要狼王馴服,那隻能是狼王心甘情願被馴服!
“去招呼你的客人吧,莫要操心月老之事。”
喬淵勾了勾秦玉的鼻子,道了一句狠心的丫頭,便轉身去接受別人的恭賀。秦玉望了望上首做的喬楚,破天荒的對喬楚點了點頭,隨即走向了顧容。
“容哥眼底的愁雲,真是看的人壓抑。”
顧容對着秦玉拱了拱手,似是這些日子不見,倒是增添了許多生疏感。
“秦大將軍。”
秦玉看着顧容的生疏,再望向喬淵的背影,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所有言語,皆是化為一聲嘆息。
顧容,終究是站在了喬淵身後。
她不願見到的事情,終究是要發生了對嗎?有些事情,終究是走到了盡頭。
“容哥。”
秦玉輕輕喚了一聲,二人什麼都沒有說,只因秦玉做了一個動作。她本是站在顧容對面,卻是輕輕移動腳步,站到顧容身側。
這個動作二人都懂,秦玉是在無聲的告訴他,她不想,也不願,有朝一日,顧容會站在她的對立面。
“容哥,若你不是丞相,若你是喬楚的位置,你可願意放棄江山,與心愛之人歸隱田園?”
若是平日裏,顧容定會告訴她,此話乃是大逆不道之罪。而今日,顧容全是沒有了往日的淺笑,而是深深地看向喬楚。
“秦大將軍這是問顧容,江山美人,只能選擇一個嗎?”
秦玉也看着喬楚,而喬楚卻倘若未見一般,只輕輕地低着頭,與懷中的小狐狸說著什麼。偶爾還笑着拿手指,學着秦玉的樣子點着小狐狸的小腦袋。
“那容哥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顧容此刻的認真,是秦玉從未見過的認真,只是一個比方,顧容卻是很認真的在思考,也很認真的在回答她。
“江山美人,顧容皆要。”
秦玉搖了搖頭。
“容哥可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江山美人,也不可兼得。”
秦玉轉頭目光緊緊的盯着顧容,生怕錯過他每一個表情似的。
“容哥,江山美人,熟輕?熟重?”
顧容也轉頭看向秦玉,目光也鎖定秦玉,眼中的認真嚴肅,宣告着這似是不是比方,而是真實的事情。
秦玉緊緊的握着拳,緊張的看着顧容糾結而掙扎的抉擇,許久,顧容說出了秦玉想要的答案。
“江山。”
秦玉的拳握的更緊了,這個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謀權者,掌權者,江山美人,美人,永遠都排在社稷之後。自古男兒心似鐵,在皇權與美人之間,都會毫不猶豫的撲向皇權。
顧容這個答案,自古至今,多少英雄豪傑驗證了這個選擇題。亂世紅塵,美人,又算的了什麼?
秦玉苦笑,到底君王負舊情。
“秦玉本以為,世間男子都選擇江山,但是有一人,他只愛美人。”
秦玉不曾告訴過喬楚,在姜國鬼竹林的時候,他入了幻境,心中的執念編織出了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而小狐狸,作為一隻上古神獸,他可以入喬楚的夢。
喬楚不知她的幻境如何,而秦玉,卻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喬楚夢中場景。
那是最真實的存在,是喬楚最真實的想法,是平日裏用多少話語都無法比那更真實的事實。喬楚,為了她,寧願放棄江山,只願陪她終老。
顧容也苦笑,所以,秦玉最終的選擇,是那個只要美人而不要江山的人。而她,卻為了那個不要江山的人,開闢江山。
那人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
秦玉突然看着顧容大笑起來,大破方才尷尬而又緊張低沉的氣氛。
“天下何處無芳草,留的江山在,哪怕沒美人?若是讓秦玉選擇,也是與容哥一樣的答案。”
秦玉用肩鬆了松顧容,面上的調侃之意明顯。
“容哥,看你緊張的樣子,怎麼還當真了。你只是個丞相,我只是個將軍,這輩子都涉及不到這樣的抉擇,那麼認真做什麼。”
秦玉哈哈的笑着,引來一眾大臣側目,秦玉見又成了眾人的焦點,偷偷的對顧容眨了眨眼,向著一旁聊得正歡的華景走去。
“唉,景姑娘,你快去看看,這新娘子到底來沒來啊。”
顧容望着秦玉離去的背影,卻是垂眸望着地面,若有所思,而他的手,也同樣緊緊地握着拳,力氣之大,足以看到手上暴露的青筋。
這一刻,他似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定,又似乎正經歷着什麼難以讓他接受而痛心的決定。
華景在遠處與一眾宮女在一旁緊張的觀望着,突然對着秦玉揮手喊着。
“來了來了,大將軍,賢王妃來了!”
比李靜苒先一步到的,是明宣帝與皇后還有婉貴妃。明宣帝親自觀禮,氣場十足。
秦玉並沒有站在前面,而是站在遠處觀禮。皇家的氣派讓人看着有些繁瑣,但是這繁瑣的禮節,至此決定了一個女人的一生。
看着那一身鳳冠霞帔,秦玉心中竟也有些激動。從此,李靜苒便是賢王妃了,她的生命里,便多了一個叫喬淵的男人,從此,她的人生便與那個叫喬淵的男人再也分不開了。
她愛喬淵,也希望,喬淵不管真的愛她與否,都能夠善待與她。
“想要嫁人了?看在你沒人娶的份上,本宮不妨吃虧一些,勉強收下你。”
秦玉頭也不轉,一拳打了過去。
這恨人的聲音,讓人聽了牙痒痒的話語,除了喬楚那廝,還有誰敢對她這麼放肆!
喬楚一把握住秦玉的拳頭,手上一用力,向後一帶,秦玉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被喬楚拽進了懷裏,緊緊地摟住。
“嘖嘖嘖,這麼暴烈的狼崽子,本宮看誰敢要。”
秦玉回肘打在喬楚胸口,一個金蟬脫殼離了他的懷抱,這大喜的日子,她還真是不想與他有什麼拳腳上的衝突。
“小七,要不要喝兩杯。”
喬楚看了看不遠處觀禮的顧容,秦玉與顧容的話,他自是全然聽了去。江山美人,只覺得顧容那廝已經失去了與他爭奪秦玉的機會。
江山萬里,怎抵得過眼前女子嫣然一笑?
“捨命陪美人。”
秦玉輕哼一聲,嫌棄的瞥了一眼喬楚。
“你這條命,本將還沒有興趣要。”
賢王妃被送去了文輝殿,明宣帝也帶着皇后與婉貴妃離了鳳凰台,明宣帝一走,眾人便放鬆了很多。賢王平日裏禮賢下士,現下卻被人爭着灌酒。
酒過三巡,月上柳梢頭,秦玉有些微醺,喬楚的臉上卻連紅暈都沒有分毫,席間,顧容一直沉默,眉頭深鎖,不知心中在作何思量。
秦玉拿着酒杯,站在殿外吹着冷風,鳳凰台是整個晉國最高的存在,站在鳳凰台上,能看見整個長安城的美景,當然,也看得見她初見喬楚時的御花園。
秦玉站在鳳凰台的邊緣,俯視着御花園,飲多酒,經風一吹,竟然有些醉了。
眼前浮現的,是初見喬楚的情景。真如蕭問所說,一切,都是緣,相識,不過是緣到了。
“我曾無數次感謝上天,那日,我從御花園而過。”
那日他從御書房而出,回東宮的路並不經過御花園,而他卻鬼使神差的,從御花園繞道而行,至此,遇見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遇見了他生命中的光。
秦玉飲了口酒,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的喬楚,發現時,卻已愛的深沉。
戲言成真,一語中畿,即便是喬楚不愛江山,她卻也想為他馬踏山河。誰說美人江山不可兼得,只不過美人要的,是英雄心中,與江山相比的分量。
“我聽聞,聖上這幾日聖體愈發的不好了。”
方才在大殿上,雖然明宣帝掩飾的極好,但是卻逃不過秦玉如鷹般銳利的眼。明宣帝眼底發青,走路虛浮,看樣子,是病的極重。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明宣帝年輕時御駕親征時受過重傷,身處高位,防備,猜忌,國家大事,加之前些年戰爭紛亂,天災*。樣樣費心,事事不順,如今上了年紀,一病,便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沒錯,雖然隱瞞的好,但是消息還是不脛而走。經常咳血,一夜無眠。”
秦玉望天嘆了口氣,要入秋了啊,都言多事之秋,不知道明宣帝能不能熬過這個秋天。
如今賢王娶了李靜苒,已經在慢慢拆除太子羽衣,而賢王那裏,也並占不得上風。賢王雖然娶了李靜苒,又有顧相支持,宮裏有婉貴妃坐鎮。但是喬楚,卻有皇后和皇後身后的古爾貝草原部落,還有她這麼個沒有立場的大將軍。
再是明君,英明一世,再彌留徘徊之際,也都是要做出糊塗之事。明宣帝算得上是明君,卻只是個君王那個,皇權勢力在他眼中,越來越重要。身體越不好,他便越怕皇權被人奪去,也越要攥的越緊。
說到底,這幾個皇子,他都不信任,誰都不疼愛。
越老越糊塗,這是歷代君王都逃不過的魔咒。
“皇后的身體近期如何?”
秦玉突然發現,這還沒有入秋,事情就已經如此之多。喬楚搖了搖頭,也高高的站上了鳳凰台凸起的邊緣上。
“還是老樣子。”
“什麼時候出發?”
這一次出發找舍利子,秦玉怕是無法相伴了,夏致清秋至今還沒有消息,樓蘭虎視眈眈,若不是存在貓膩,絕不會輕易出兵而不發的。
“這邊事情結束后。”
秦玉看向喬楚,她方才腦中突然一閃,靈光一過,她心中有些不安。皇后中毒,非舍利子不可,而如今,明宣帝身體也日漸彌留。皇權更替,此時喬楚身為太子,本不應離京,而為了舍利子又不得不離京。
樓蘭出兵而不發,將她困在戰場,這些事,發生的時間不同,看似沒什麼關聯,但是細細想來,卻是一環扣一環,步步深入。
“阿玉,還記得你回京時我問你的話嗎?”
秦玉的思緒被喬楚打斷,回過頭去望他。
“什麼?”
喬楚低頭看向秦玉。
“你為什麼回來?”
秦玉勾唇一笑,她至今還是那個回答。
“顧容。”
秦玉沒有往日的痞氣,而是極其認真的看着喬楚。
“小七,我曾說,日後只若你說,我便信,那你可信我?”
喬楚沒有回答她,而是久久的含笑看着她,然後轉身背向百丈鳳凰台下,雙臂打開,閉上眼睛,想也不想的倒身縱下。
“阿玉,喬楚把命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