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怎麼回事?”
好半天,白檸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我媽怎麼了?”
“辦理好轉院手續,夫人說要去洗手間,我就陪着過來了,中間發生了一點事然後夫人就不見了。”阿姨的聲音緊張,急急說道:“檸檸,可怎麼辦?我們去哪裏找?”
白檸腦袋裏一片空白,她不斷的深呼吸捏着電話的手指發緊。是誰綁走了媽媽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媽媽自己走失了?她為什麼要離開?想去哪裏?
“檸檸,這個怎麼辦?”
白檸嗓子硬的發疼,她不敢想,手指抖得厲害想要下床就看到醫生和護士推門進來。抬頭怔怔看着門口,護士笑眯眯的走過來:“白小姐,感覺如何?馬上要扎針了。”
白檸抬頭看着她,臉色煞白渾身都在抖着,她很努力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平靜。
“顧琛安排人過去了,在么?”
醫生看她臉色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
“我打個電話。”白檸很呼吸讓自己聲音平穩,抬手阻止要上前的醫生和護士:“一會兒再做檢查,抱歉。”
她重新把被子放下去,如今自己的模樣能走到哪裏去?能做什麼?
“顧先生?哦,在,好幾個人呢。軍區總院那邊醫生護士也來了好幾個,都在呢。”
“找人。”
白子瑜乾的么?如果用媽媽來要挾,她確實會放棄一切。沒有什麼能比媽媽的命更重要,白檸覺得自己腦袋要爆炸了,身上一陣陣的發冷:“發動所有人找,現在先不要通知子墨,回頭我給他打電話。”白檸深呼吸,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心臟疼的麻木。
她抬手蓋在臉色,緊緊咬着嘴唇直到流血。刺痛讓她清醒,醫院就那麼大,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消失?怎麼就找不到了?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誰對母親說了什麼?她就那麼想往外面走,早上白子墨打過來電話的內容也是母親跑出去了,跑出去見誰?
腦袋裏猛然一道光閃過,迅速反應過來,早上母親都跑不出去醫院,現在怎麼能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呢?母親身體虛弱,根本不可能走多遠。手指緊緊絞着,白檸咽下口中血腥。
“顧琛的人在你身邊么?你把電話遞過去。”
“啊?”
“張阿姨,我現在很着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白檸需要和顧琛的人確認,她不知道現在能相信誰,張阿姨在她家做了那麼多年,她怎麼能看不住一個患病的人?白檸現在猜測什麼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真的希望,張阿姨是大意,就像上一次讓白成秀進了母親病房。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檸檸。”
“你年紀大了,不宜勞累。”白檸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口腔里的血腥味漸漸淡了:“顧琛的人門路比較多,你把電話遞過去。我現在過不去,也是沒辦法才會如此。”
“好。”
白檸聽到電話里傳來雜音,隨即一個男人聲音落入耳朵:“白小姐。”
“我媽什麼時間不見的?不見的地方有沒有裝攝像頭?有目擊者么?調過門衛錄像了么?門衛那邊應該出不去。”
“十分鐘前不見,我們在醫院找了一遍都沒找到。門衛說沒有看到,正在聯繫院方調攝像頭。”
白檸閉了閉眼:“你叫什麼名字?”
“劉偉。”
白檸深吸一口氣:“拜託了,一定要找到我媽。”
“如果還是找不到,我希望你報警。”
白檸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拖得時間越久,我媽的危險就更加近了一分。”
掛斷電話,白檸立刻就打給了顧琛。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沒法接通,白檸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是十點十分。
醫生說道:“白小姐,你需要量體溫。”
白檸抬頭看過去,臉上沒有一點的情緒,冷的結冰。
病房裏的人全部都愣住了,白檸自從住院以來都是和顏悅色十分好說話的樣子,這會兒是怎麼了?忽然脾氣就暴戾起來。
“白小姐?”
白檸聽到聲音這才回過神來,抿了下嘴唇:“量體溫吧。”
腦袋裏亂糟糟的一團,倒是是誰?是不是白子瑜和媽媽說了什麼?還是張阿姨?能靠近媽媽的就這麼幾個人。咬了咬牙,懷疑張阿姨是因為昨天她竟然放白子瑜接近媽媽。她對白子瑜的稱呼依舊是大少爺,在白家,大少爺可是比一個檸檸有分量的多,一個是白家繼承人,一個是沒能進白家門的私生女。
孰輕孰重,聰明人都知道怎麼選擇。
白檸突然有些煩躁,抬手就把手機扔了出去。她陷入自己的情緒,走過來給她遞體溫表的護士差點被砸到,嚇了一跳退出兩步。關切的盯着白檸,一臉擔憂:“白小姐,你怎麼了?”
白檸這才從憤怒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抬頭看着護士,閉了閉眼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這麼多的事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她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抬手搓了下臉頰,聲音悶悶的壓抑着情緒。
“抱歉,我不是針對你,就是我家裏出了點事。”
“你現在身體這麼弱,出了什麼事也不能拿自己賭氣啊。別憋着氣,之前那場來勢洶洶的肺炎就是因為你鬱結太深,別憋着氣。”
她撿起地上的手機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故意打趣道:“手機質量不錯,這麼摔都沒壞。”看白檸情緒稍稍穩定一些,轉身去拿溫度計:“來,先量量體溫,不管什麼事總有急有緩。你現在炎症沒下去,隨時都可能發燒,再加上流產你身體可是受了重創。可不敢冒失,萬一有個好歹誰擔當的起,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長着呢,身體是你的,要有個什麼後遺症可怎麼辦。”
白檸緊緊抿着嘴唇,心臟緊緊揪成一團,她什麼都能不在乎,唯獨媽媽的命。白檸已經失去了父親,她要好好守着媽媽,曾經她發誓了的,可是現在她食言了,根本就保護不了母親。
“今天感覺如何?頭還暈么?”護士把溫度計遞過來,白檸塞在了腋下,她在旁邊拿出酒精棉和針頭,拉過她的手:“你這手背都被紮成這樣了,要不要做個靜脈留置針?也少受罪。”
白檸抬頭看她,腦袋裏亂糟糟的一團,媽媽如果是落在了白子瑜的手裏,他為了遺產那什麼事都好說,大不了給錢。萬一是別有用心的人,白檸根本就不敢想:“隨便吧,怎麼樣都行。”
“看你說的。”護士笑了起來:“這是你的身體,疼的也是你。”
白檸扯起嘴角卻實在沒有笑的心思,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唇:“我下午能不能出院?”
“不能。”
床尾正在寫報告的醫生直接打斷她的話,頭都沒抬語氣嚴肅:“你現在的情況,出去后再進來就不單單是輸液這麼簡單了,可能會引起併發症。你想年紀輕輕就一身的病?不管什麼事,十萬火急也不行,現在不能出去。”
他冷硬的拒絕了白檸的要求:“醫者父母心,我不會騙你,見了冷風你這下半輩子就別想安生了。”
肺病,不是玩笑。
說著他畫下最後一筆,抬頭直視白檸的眼睛,冷了語氣:“白小姐,你的手上傷口還沒有好徹底。剛剛流產,又是肺炎,這就是你現在的情況。”
白檸咬着下嘴唇,她第一次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渺小的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她想要去找母親,可是她連醫院都走不出去,自身難保如何去保護媽媽?
手背上被扎的青青紫紫,護士針頭扎進去白檸疼的都麻木了也沒什麼感覺,偏頭看了眼護士:“還要輸幾天?”
“看情況,照着你現在的狀態,怕是要一周。”
醫生又一次接了話茬:“時間到了么?看看有沒有發燒。”
白檸一手紗布一手輸液針,楞了下轉頭對護士說道:“幫我拿掉。”
護士是三十來歲的女人,幫她拿出體溫表,白檸還想說什麼,柜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抬手拿過,來電是顧琛,心中猛然一跳,連忙接通:“顧琛。”
“白你滾,怎麼了?”
顧琛低沉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白檸有那麼一瞬間特別想哭。咬着嘴唇,嗓子硬的發疼,整個人都哽咽了。只能硬撐着從喉嚨里擠出正常的聲音,出聲,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抖。
“我媽不見了,剛剛照顧我媽的阿姨打過來電話,不見了。”
白檸鼻子一酸,淚差點就滾出了眼眶:“我媽為什麼會想着從醫院跑走?我懷疑是誰在背後做了手腳,今天遺產官司開庭。”
“別哭。”顧琛好像是在走路,他的聲音緩和下來:“我打電話問問,看怎麼回事。白檸,不管誰在背後做手腳,,敢惹了你就是惹我。”
他聲音沉了下去:“白檸,你別急。”
白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沒有,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麼,只能待在醫院這張病床上。無能窩囊極了,緊緊捏着電話:“我要我媽安全。”
白檸咬着牙:“顧琛,我求你,一定要我媽安全。”
那邊頓了下,他沉啞穩重的聲音砸在心臟上:“別亂,我知道怎麼做,你別亂動好好在醫院待着,聽話。”最後一句,他聲音柔和下來。
“我打電話問問情況,先掛了。”
顧琛是在開會,因為不放心這邊的情況就時不時的看一眼電話。短短十幾分鐘時間,打開手機看到好幾個未接來電,第一個就是白檸。白檸從來沒有主動和他打過電話,登時心都提了起來,她出了什麼事?
中止會議打過去,果然是出事了,白檸帶着哭腔的聲音落到他的心臟上,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除了他還有人敢讓白檸哭,那一刻的情緒十分陌生,想抱着她安慰安慰。
只頓了一下,站在走廊上,顧琛整個人透着股肅殺的氣勢。喉結滾動,立刻就撥打了一個號碼。
“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的劉偉把事情重複了一遍,顧琛皺着眉頭:“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廢物!”毫不掩飾的怒火就迸發出來:“那個什麼阿姨的,就白家的人,找人看好了。”顧琛怎麼覺得這件事蹊蹺呢,平白無故都找不到了,眾目睽睽之下:“在醫院找,短時間出不了醫院。”
抬手按了下眉心,怎麼會出岔子?
“讓警方搭把手,趕快去找。”
掘地三尺,也得把丈母娘找出來。猛地扯了下領帶,異常煩躁,要是她出個什麼事,怎麼和白檸交待,揮了揮手:“都什麼事,找不到今天都自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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