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許是因天氣炎熱，這段時間縣城二中的學生下課後出來解決中餐，少有人選擇酸辣粉，反倒是像涼皮、涼麵攤邊上圍滿學生。顧家夫婦看今天小吃攤的生意不太景氣，於是便提早一些收攤回家。
顧娟在後提着一些傢伙什，顧民生則在前面推着小推車。他倆剛走到自家樓道底下，就看到顧嘉一臉驚慌的沖了出來。
顧民生先看到顧嘉，他上前一把拉住顧嘉的手，嚴肅問道；“慌慌張張的樣子，家裏出什麼事了？”
顧嘉看到顧民生，心裏頓時有了主心骨，他連忙激動地說道:“爸！姐姐她不小心從樓上滾了下來，她的頭……頭出了好多血，你快去救她！”
顧娟剛上前，就聽到這個壞消息，她驚得扔掉了手中的東西，急速往樓道跑去，顧家父子也緊跟其後。
等顧娟到達樓梯口時，就看到顧青溪雙眼緊閉躺在地上，後腦勺底下還流淌着一小攤血！而顧美棋眼圈泛紅，正嚎啕大哭，刺眼驚心的血色讓她心神大亂！怎麼會這樣呢？但她現在根本來不及探究事情的起因。
顧娟抱起女兒，發現後腦勺傷口上血還在緩慢而持續地流着，她朝顧美棋快速說著：“美棋，趕緊到家裏那一塊乾的毛巾下來，快點！”
“我……我……我就去！”顧美棋結巴道。說完她往家裏飛奔而去!
不一會，她手裏拿着毛巾回來，顧娟接過後將毛巾把女兒頭部傷口那裏給緊緊按壓住！
顧民生也趕了上來，他一看眼前的情形，臉色一沉，這絕不是小傷！他對顧娟說：“你快把孩子給扶到我背上，我們趕緊找個車快點去醫院！”
兩人一個背，一個扶着顧青溪走到了馬路邊上，後面跟着顧家倆姐弟。附近一些街坊鄰居也都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著，都在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顧娟大聲說了句：“大夥誰家有車的能幫忙送下我們？我家閨女受傷了，趕着去醫院！”
人群中王秋蘭立即回去喊了自己當家的，讓他去把家裏用來進貨的摩托三輪車給開到馬路上去，隨後她又跑回街道邊，擠到前面大聲喊了句：“顧大哥，顧大嫂你們別急，我當家的馬上就把三輪車給開到路上來！”
顧娟一臉感激的表情看着她，嘴裏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但心中卻緊緊記住了這份人情。沒過多久，王秋蘭的丈夫梁耿就把車給開了過來。
待他們三人上了后，梁耿二話不說馬力全開，將摩托三輪車開出賽車般的氣勢，一路狂開到了離源佳小區最近的臨安縣第二人民醫院！
附近留下的居民一時間並沒有消散，都在那討論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中有認識的人問顧美棋：“你姐姐青溪是怎麼受傷的？”
顧美棋臉色早就嚇得很蒼白，眼睛裏的血絲還未消去，她眼裏還含着淚哽咽道：“我也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姐姐好好地走……走在前面，就……就突然從樓梯那給摔了下去！我……我和弟弟還來不及拉住姐姐。”
顧嘉也裝作很擔心的樣子，在一旁補充道：“我們本來說一起出去玩，姐姐那時的心情好像很好，走起路來比往常快很多，我好像……好像看到是姐姐不小心踏空了摔下去的。”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有些上了年紀的人說有可能顧家小姑娘撞了邪，不然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就從樓梯上給摔了下去，還傷得這麼嚴重？有些人也說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走路不踏實，你看這下摔成重傷了吧？還有些家長則是想着回家一定要告誡自己的孩子走路要留心。
話題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眾人才散開。
*********************************
王秋蘭看了一天店后，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幸好家婆是個良善的，家裏的家務活都給包了，還幫忙帶孫子。這不，她一回到家就聞到廚房裏傳來飯菜香味。
她進到廚房，上前一邊幫忙將碗筷拿出來，一邊說；“媽，你幸苦了！今天又吃什麼好菜？”
“這有什麼幸苦的，今天特意買了我孫子喜歡吃的基圍蝦。阿蘭，你有沒有發現樂樂這些天有點不對勁？感覺他胃口不好，臉色也差。你去問問看是不是有什麼事？”
王秋蘭一怔，她每天忙着店裏的生意，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的情況。只是這些天感覺孩子的確不像以前那麼開朗愛笑了，她想吃完飯再去問問。
四菜一湯整齊的擺放在圓桌上，等了一會，梁奶奶發話：“不等他了，我幫他留了菜在碗裏，等他回來再熱下。可被把我寶貝孫子給餓壞了。”
晚飯過後，王秋蘭一家人圍着看電視，突然門鈴響起，她忙上前開門，果然是她丈夫梁耿回來了。
“耿子，你去醫院看了青溪那孩子，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說老婆，你也讓我歇口氣，先吃完飯再說。”
梁耿狼吞虎咽地吃完飯，放下碗，就看見妻子焦急的眼神，搖了搖頭：“從送到醫院急診一直昏迷到現在，顧嫂子一直守在那。不過……不過剛才我去的時候，青溪剛好清醒了一會。還有她……她醒來后說……”
梁耿臉上表情有些為難，說話吞吞吐吐，猶豫不決好像不知該說不說。
王秋蘭是個急性子，她忙追問：“她到底說什麼？你倒是把話給說清楚！”
“她對顧嫂子說不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說是顧嘉將她給退下樓的，還說一定要相信她。說完沒多久，人就又昏迷過去。”梁耿老實巴交地補充道：“顧大哥正好在旁邊，他的臉色很難看，嘴裏一直說不可能是嘉嘉乾的。”
王秋蘭驚呼道：“不可能吧！嘉嘉和美棋這段時間懂事很多了，對青溪也比以往要親密很多，嘉嘉應該不會推她。”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況且嘉嘉才這大，他應該不會下手這麼重。也許……是青溪這孩子怕家裏大人責備，所以才想把責任推給嘉嘉？”
王秋蘭一記白眼過去，生氣道：“胡說！青溪這孩子的品性我最清楚，她不是這樣的人。”
梁樂雖然在客廳看電視，但他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那，而是努力豎起耳朵聽着爸媽的談話，大概聽到一些字眼，他的臉色愈加難看。
那天他剛好打算出門，就聽到顧嘉他們的聲音，於是他偷偷躲在門縫后，本來想跳出去嚇他們一跳，結果沒想到竟然看到那令他震驚的一幕。這些天，他腦海里總回想着那天的事，嚇得茶不思飯不想。但是顧嘉他們又是自己的好朋友，青溪姐姐對他也很好。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是該藏着不說，還是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
顧青溪受傷的事迅速在小區附近成為人們茶餘飯後交談的話題，隨着事件的發展，話題的熱度也持續發酵！
“噯!大姐，我剛聽說顧家大丫頭中間醒了一次，她竟然說不是自己掉下去，是顧嘉推的她！你說這事是不是真的？”
“我也聽說了，不過這別人家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不管怎麼，希望顧丫頭能早點恢復！”
……
半個月後。
小區一些居民都搬了凳子，三三兩兩地坐在樓下空地的風口出，一些上了年紀的手裏還搖着蒲扇。他們這棟樓下午的時候正對太陽曬，家裏就算開了風扇也跟蒸籠似的，乾脆下樓吹吹分還舒爽些。
李奶奶搖着扇子，神情擔憂對王秋蘭道：“聽說青溪到現在還沒醒過來，住院到現在花了不少錢，醫生說是傷了腦子，到底什麼時候能恢復不好說，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真是造孽喲！”
王秋蘭搖頭嘆息：“我還聽說顧大哥不打算繼續治了，說是要把青溪孩子送到她親生父親那，讓他來管。要我說，前頭那個如果是個好的，就不會鬧着跟顧嫂子離婚，還帶着孩子出來改嫁，現在想要他來管恐怕很難。”
前頭突然響起了爭執聲，好像一男一女在大聲說著什麼。
李奶奶和王秋蘭好奇地圍了上去，定睛一看，這正在激烈爭吵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家兩口子。
“顧娟！要吵你跟我回家吵，在這吵吵鬧鬧像個什麼樣子！”
顧娟兩眼通紅，嘶啞着嗓子；“我不是想跟你吵，青溪好歹喊了你這麼多年爸，難道你就忍心讓她這麼小就一輩子躺在床上？”
“老婆，不是我不想幫，是我幫不了。”顧民生轉向其他圍觀的居民言辭懇切地說：“各位街坊鄰居，你們給我評評理，半個月前，我的繼女青溪自己不小心從樓下摔下來，我第一時間將她送往醫院。診治到現在，因為傷在腦袋，醫生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下崗一年多了，每天就靠着這小吃攤養家餬口，手裏也不寬鬆。所以我提出要青溪的父親來接管，畢竟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也應該承擔一份責任。你們說我有沒有做錯？”
顧娟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可是溪兒是嘉嘉那孩子給推下去的呀！”把青溪交給她前夫？估計自己女兒連他趙家的門都進不了。
雖然這件事大家也私下偷偷聊過，但沒想到顧娟竟會當著大家的面給說出來，頓時引起人群中的騷動。
顧民生瞬間拉下臉，大聲反駁道：“亂說！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嘉嘉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姐姐給推下樓梯？”他其實在上次顧青溪中間醒來說過話后，回家逼問了自己兒子，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但是他絕對不會讓兒子承認，擔下這個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