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說落音梁渝已經走到了床前,他笑容沉澱下來,似是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問:“看起來還不錯,沒有傷筋斷骨,不幸中的萬幸了。”
梁渝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哪怕他瞧得出何可人其實並不好,但是正牌的男朋友就在跟前,他說的多了對她未必就好。
轉眼深秋,不去想便不會知道,就連曾經隨時都在的梁渝,如今也是許久未見。
他倒沒怎麼變化,笑容淺淡的恰到好處,眉目里俱都神采飛揚,好似這段時間以來的風聲鶴唳,他不曾沾染過一點兒。
“怎麼都不說話?我忙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抽身出來,你們看似很不歡迎?”彷彿沒察覺到這之間微妙的氣氛,梁渝的玩笑話說得極漂亮。
只是……何可人一定是沒心情的了,舒南眼眸微斂,朝他點頭示意,嘴上問道:“梁氏事兒多,你怎麼有空過來。”
不知究竟是真心抑或客套,梁渝毫不在乎一般笑了笑,將帶過來的花交到舒南手上:“你們恆一出了那麼大的亂子,外面媒體都瘋了,梁氏的事情再多,我又怎麼可能安心坐得住。”
舒南當然知道梁渝在說什麼,他擔心何可人聽了胡思亂想,接話道:“沒什麼事,媒體放大問題,已經讓公關公司壓下去了。”
梁渝見他不想多談,那份心思也是一目了然,點點頭:“雖然棘手,但是還不難處理,你應付的來。”
梁渝話罷空間裏陷入了一陣凝滯,他分明感覺到不自在,偏頭看了看何可人,笑問:“你怎麼這麼倒霉啊?吊燈掉下來,大家都沒事,偏偏你中了院,好在沒傷着哪裏。”
梁渝一番話只是有感而發,可他的侃侃而談落入何可人耳中卻彷彿一記悶雷,她被炸的腦海中嗡嗡作響,覺得神經都要錯亂了。
否則——她不會覺得遍體生寒,更不會覺得……這不是一場意外了。
“大家都沒事,只有我住院了。”她喃喃自語。
梁渝渾然不覺她的心思,點點頭安慰她:“別多想了,我看你能說能動,說出院也不過幾天的事兒。”
其實何可人擔心在乎的……哪裏是這一件呢。
她仿若魂不附體,舒南無聲站在一邊只有心疼,梁渝多少能瞧出來他們之間的問題,低聲朝舒南說:“把你心愛的女朋友借給我一會兒?”
她不願意見他,不願意對他多說話,如果換一個人能夠好些的話,那麼他又有什麼不願意?
“勸她吃點兒東西。”舒南離開之前這麼說。
梁渝當然一口答應下來,他自詡不是什麼難事,主動挽袖盛羹湯,但何可人呢……彷彿掉入了某種回憶里無法自拔,連眼神都不聚焦了。
“何可人?”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頭。
深秋時分,醫院病房內溫暖如春,可是呆怔怔坐着的女孩子卻渾身冰涼,梁渝手指碰到時還覺得不可思議,他不相信伸手又摸了摸,濃眉當下便是一蹙。
“你很冷嗎?身上怎麼這樣涼?”
何可人這才緩緩抬眼,不知何時,她眸上已經蓋了一層薄薄的淚,讓瞧見的人分外心軟憐惜。
“你怎麼了?”她不對勁,梁渝壓低了聲音問他。
何章忙碌,何可人已經有段時間沒能見到他,有些話有些事她獨自一人承受太久,此刻梁渝柔軟的語氣對她而言宛如最用效的救命稻草。
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眼睛輕輕一眨淚就落了下來,那樣輕易。
梁渝臉上不再是玩味兒的笑意,他順勢在床沿坐下來,心中頓時間五味雜陳:“舒南欺負你了?你過的不好是不是?”
本來以為,我不再出現在你們的生活當中,你就會過的好,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不是……”不能讓他枉擔了虛名,何可人搖頭不承認。
她這麼說梁渝便不解了,更何況女孩兒的心思難猜:“看的出來舒南很喜歡你,舒家的長輩也都不是難相與的人,你有什麼心事——記得跟他說。”
到了這一步,梁渝還能說什麼?他有資格說什麼?
從前已經決定的事,哪怕眼下再如何心思躁動,都不能再提起一句。
何可人哪裏說得出話來,她只要想到這場事故不是意外,她只要想到她差點死在相同的兇手手上,只要想到他們是舒南的家人……她能夠怎麼辦。
小姑娘眼淚越掉越凶,梁渝表面上不動聲色,事實有多着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真正熬不下去的時候,他也會似真似假的玩笑一句:“既然跟着舒南這麼不好過,那不如跟我在一起吧!我可比他簡單單純的了。”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任憑舒南怎麼恨我,我也忍了。
舒南難得真心喜歡一個人,他何嘗不是一樣。
畢竟,他認識何可人,並不比舒南晚多少。
但是,有什麼用?這種事情,誰會跟你講一個先來後到?
這種話並沒有令何可人的情緒緩和多少,她許是積壓久了,梁渝也不再吵她,靜靜的陪着她,時間久了他實在忍不住,傾身抱了抱她,小姑娘並沒有躲。
原本只是一時忘情,梁渝做出那個舉動時就在想,只是抱一會兒,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卻偏偏被舒南瞧見了。
舒南出去的有一會兒了,他可能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進來,怎料到撞見這樣一幕,心如刀絞一般生疼。
梁渝自然是立即鬆開了何可人,何可人倒沉着安靜,渾然不知的一副樣子,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時間差不多了,我今天要回一趟家裏,就先走了。”沒有解釋,更怕的是越描越黑,梁渝說罷便走了。
何可人與舒南都沒有出聲,他們相隔遠遠的距離互相凝視,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舒南先將目光別開,室內一片寂靜,冷漠冷清的駭人。
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向她張口要一句解釋,可舒南怎麼能那樣算了?他怎麼忍得了?
傍晚的時候徐煥與舒正華一起過來了,將住院的東西準備的應有盡有,話意大約是醫院裏雖然不缺什麼,但總歸不是最好的,用起來也不夠舒適。
“你在這也兩天了,回去一趟休息休息,好在換身衣服再過來呢。”
徐煥的這種建議倘若擱在平時,舒南是斷斷不會答應,但現下他沒有拒絕,點點頭出去了,卻不是回舒家老宅。
舒家再次回來的時候,大約是夜晚□□點鐘,一推門他進來,徐煥看到他還是那身西裝“咦”了一聲,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聞到撲面而來的酒氣,使她皺了皺眉頭。
“你去哪兒喝了這麼多酒?可人身體還沒有好全,你再熏着她。”
舒南腳下已不那麼穩健了,他打了個酒嗝送他們出去,嘴裏一直重複着“沒事的。”
徐煥雖然不滿意兒子目前的行為,但是只要一想到好好的孩子沒了,他心裏難過幾天也是應該,便沒有管,任由他去了。
很快,舒南又折回,他進來時很仔細的鎖上了門,何可人沒有睡,她坐在病床上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一幕,不自禁的往後縮了縮。
她的害怕很明顯,舒南倘若還有幾分理智,他不會看不到。
“梁渝喜歡你,我看出來了。”這是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
“你讓他抱你?你心裏在打算什麼……”他走近了,緊跟着逼問。
何可人身體還虛弱的很,她被逼的節節後退,舒南卻不滿足,追了上來,湊在她的面前,濃重的酒氣刺激的她頭腦發暈,只聽他說:“我也想抱你……你千萬不要拒絕我。”
“何可人,你只能讓我抱你,懂不懂?”
他的眼神陰鷙無比,緊緊盯着她時,何可人覺得無處閃躲,她心中忐忑,剛想稍稍避開他一點兒,就被他拽住,猛地往前一拉。
她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不再柔情似水,而是充斥着刺鼻的煙草氣息與酒味兒,她很不喜歡,掙扎着想要脫離,他卻不肯,凄風苦雨一般的嗓音低低吼出來:“讓我抱抱你,我真的很想抱抱你,你不要疏遠我……”
他用的力道很大,何可人抗衡不過,也是沒有力氣,情急之下偏頭咬了他。
彷彿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帶着對他的綿綿恨意,舒南痛的蹙緊了眉,手上勁道沒有放鬆分毫。
“你這樣躲我……你這樣躲我……”他一聲聲重複。
眼底猩紅,不知是惱還是恨,何可人真的有些怕了,甚至對他拳打腳踢,舒南的理智被酒精全然控制,低頭狠狠吻住她,頗有些不管不顧起來。